“打的就是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你看看你说的那是什么话？拿你自己亲闺女跟傻子比，我不打你打谁？你闺女本来就比正常孩子傻，再这么说几回，万一真跟那个傻子似得了呢？”
温老太太这个气。
温萦：“……”
温韶钰躲到一边，才说：“那你自己说的也不好听啊！是吧，萦萦？”
温萦：“……”
她现在只想把头发剃光。
“奶奶，我能剃头吗？跟我们班男生那么短的寸头。”
温萦想法很简单，男生可以剪短头发，女生也可以剪短头发，她也可以剪个头发。
之前她在梦里看到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剪短头发，也可好看了。
温萦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发现奶奶和爸爸都沉默了。
“完了，完了，真傻了！谁家女孩儿剪那么短的头发啊！”温韶钰捂着脸，觉得闺女现在这样子看着更傻了。
温老太太气的又给儿子一巴掌：“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赶紧吃饭，吃了饭你们爷俩都给我滚蛋。看着就心烦。”
“哎！”
温韶钰去拿桌子端饭。
温老太太拿着梳子坐到炕沿边上，叫温萦过来：“奶奶给你梳头。”
“好！”
温萦欢快地跑过来，坐在老太太前面，让老太太给她梳头发。
她的头发多，而且很硬，发质很好。
温老太太难得多花点心思，给她梳了两个排骨辫，从头顶梳到两边，最后用红色的发绳给扎上。下面还扎了一个蝴蝶结。
温韶钰端着馒头进来，看到梳完头发的女儿，故意逗她：“哎哟，这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温萦还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下地跑到柜前，踮着脚尖，对着小镜子照了半天，吃饭的时候嘴角的笑都没压下来过。
到学校门口，温萦学乖了。
她不等温韶钰开口就说：“爸爸再见，我进学校了。”
说完小碎步捣腾的飞快，一眨眼就混入同学中只剩下一个小脑袋。
温韶钰看着闺女这有生气的模样，蹬着自行车也去农机站上班。
上午第一节 课就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走进教室，全班顿时肃静下来。
温萦眼巴巴地看着老师，想问期中考试成绩又不敢问。宋丽颖也不偷吃蛋糕了，想跟温萦说话，看温萦好几眼温萦都没发现，专注地看着老师，等着老师早点宣布期中考试成绩。
“这次考试，我们班数学和语文都考满分的同学有三个人。王爽，张玲秋，温萦。大家鼓掌，向三位同学表示祝贺。希望这三位同学能够……”
温萦听到自己考了双百，美滋滋的，再也听不下去别的了。她打开铅笔盒，拿出铅笔，在自己的本子上认真地写道：“哥哥，我考了两个一百分。我们班级就只有我们三个考了一百分。以后我每次都要考一百分……”
温萦激情地写完给哥哥的信，放下笔继续认真听老师读同学们的成绩。
“最后一位宋丽颖，宋丽颖数学考59分，语文考61分。全校倒数第一。宋丽颖你要向你的同桌学习，不要上课的时候三心二意，不认真听讲。”
宋丽颖也不脸红，她还有那双天真的眼睛看着老师。等老师不看她了，她把发下来的卷子放在自己书包里，小声跟温萦说：“我妈不在乎我考的好不好。要不是咱们村里所有的孩子都要上学，她都不想让我来呢！反正她只关心我能不能每天给她做饭。”
温萦拧着眉，趁着老师写板书，小声劝宋丽颖：“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你可以去更好的地方，赚很多很多钱，买很多好吃的，不用自己天天做饭的。”
宋丽颖想象不到那种生活，她也没见过。
她现在觉得爸爸每天偷偷给她一分钱，妈妈给她买点蛋糕放在家里，让她每天上学带两块，这样的日子就很好了。
反正她也不爱学习，她愿意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
温萦小包子脸，很是纠结：“可是学习很重要啊！”
“恩恩，那你好好学习。”
宋丽颖手放进课桌里，眼睛却看着老师，趁着老师背过身，又捏一小块蛋糕放嘴里。
蛋糕真甜，她都舍不得跟温萦分享。
可是温萦一直这么看着她，她都不好意思了。
于是宋丽颖默默地低下头不看温萦。
温萦不馋蛋糕，她只是觉得宋丽颖这样不行。她又不知道怎么跟宋丽颖讲道理。等下课的时候，她把自己的烦心事写在信里，说给哥哥听。
楚城。
温渡半夜睡觉的时候，被腿疼疼醒。这点疼不是不能忍，只是疼得没办法睡觉。好在天快亮了，温渡起床下楼。
赵晓飞早上四点就起来准备工人们的早饭，这会儿看到温渡下来，满脸惊讶：“你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她发现温渡脸色不对，立刻擦干手走过来问：“小渡，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对。”
“腿疼，睡不着就起来了。”
温渡上辈子也腿疼，疼的跟现在一样厉害。
他打算出去跑步，回来就好了。
赵晓飞忙把人给拉住：“小渡，你昨天是着凉了吗？还是累着了？”
“没着凉，也没累着。昨天走的路不多。”温渡解释。
赵晓飞歪着脑袋认真地想：“奇怪，不是着凉，也不是累着，总不能是生长痛。你都二十了，又不是十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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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后妈
真实年龄只有十二岁的温渡：“……”
生长痛？
所以他这是生长痛？
温渡从未关注过这种事情, 只是听说过这类词汇，但是从未发现这种痛自己也经历过。
“生长痛要怎么办？”
现在没有网，相关书籍也不算到, 要找的话还要去市内的图书馆。目前能问的人就只有赵晓飞, 于是他就直接问她。
赵晓飞以为他是才听说这个词, 热心地给温渡讲什么是生长痛。
“你长这么高个子, 就是十几岁的时候，是不是腿会经常疼？大概也就是十一二岁开始，有时候长的太快，晚上就会腿疼, 疼的难受。这是典型的营养跟不上。过去很多孩子都疼, 因为身体营养跟不上。疼疼就熬过来了。”
赵晓飞一边做饭一边说，根本没注意到温渡的脸色变幻莫测。
“不说别人，就说我弟弟。东子小时候长的跟瘦猴似得，忽然有一年, 个子蹭蹭蹭地往上窜。原本比我还矮一个头，一个月不见, 就感觉比我还高，说话声音也变了。瘦猴似得，可丑了。当时我还跟我妈嫌弃地说, 东子咋还长这么丑了？”
“我妈说, 这就跟猫狗似得, 抽条的时候, 都会变丑。”
……
温渡听完之后, 默默地转身离开。
他没去别的地方, 直接去小卖部, 跟人家老板订了一百个鸡蛋。想起家里有孕妇, 还有两个孩子，算上他和赵建东，一共是六个人。
每人一天一个鸡蛋，那就是小两百个鸡蛋。
“老板，买两百个鸡蛋。你先称着，我等会过来拿！”说完，温渡就走了。
他记得这几天看到一个牵着牛进城的老头，问问那个老头能不能每天给他们家送点牛奶。
老头坐在大树下，人来人往的人倒是不少，但没人买他的牛奶。
温渡走过去直接问老头：“老爷子，牛奶怎么卖？”
老头瞅了温渡一眼，看着他手里的缸子，才慢吞吞地说：“你这么大的缸子三毛钱一缸子。”
那还挺贵的。
不过这一缸子，他们一家人都能喝上一杯，不算贵。
温渡直接说：“那你先给我来一缸子。从明儿开始，您能不能每天送这么多过来？我就住在前面那个巷子里，你走过去看到一个小卖部。再往前走五十米，门口有一棵木瓜树的那户就是我们家。我姓温，这是一个月的钱，我先把钱给您。”
温渡掏出九块钱，递给老头。
老头在这边晃悠好多天了，一滴奶都没卖出去，结果今天就上门一个大单。
虽然以后每天都要送奶，可一个月就有九块钱。
老头内心很激动，伸过去的手都是颤抖的，“你把缸子给我，我现在就给你挤奶。”
“好。”
过了十几分钟，温渡端着一缸子牛奶，来到小卖部前面。小卖部里的人把鸡蛋称好了，放在旁边的大篮子里面。
温渡走进去，付了账：“老板，篮子晚点我让家里的孩子给你送过来。”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也不急用。”
老板很热情。
温渡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提着一篮子鸡蛋回到家，可把赵晓飞给吓坏了。
“你这买的都啥？你咋买这么多鸡蛋啊？工人们天天吃肉都够奢侈的了，咋还给他们吃鸡蛋啊？”赵晓飞心这个疼，光是想到这些东西变成钱，就心疼的不行。
温渡把鸡蛋放在外屋的台子上：“这不是给工人吃的，这是咱们自己吃的。小飞姐，以后每天早上你都出六个鸡蛋。咱们每人一个。另外，这个是牛奶，煮牛奶要费点心。大火煮，开锅之后关火。等着它不滚了，继续加热，反复四五次就能喝了。以后每天早上都有人过来送牛奶，我已经给过钱了。到时候就麻烦小飞姐了。”
赵晓飞听着煮牛奶有这么多讲究，立刻认认真真记下来。
“不麻烦，这有啥可麻烦的？”
炉子上炖着一锅汤，现在也差不多了。
赵晓飞把汤拿下来把牛奶倒进另外一个小锅里试着煮，按照温渡说的，煮了五遍才把牛奶端进屋。
汪萍早上起来的也很早，一般做饭的时候赵晓飞不让她进去。不是让她避讳，而是她现在闻不得油烟味，所以就在外面洗菜切菜。
“吃饭了。”
赵晓飞煮了六个鸡蛋，但是自己没吃。
温渡也不说话，给他们每个人都倒了一碗牛奶，自己喝的是最多的。他自己拿了一个鸡蛋，又把另外几个鸡蛋给他们分了。
“往后每天早上都这样。这都是补充身体所需要的营养的东西。大妮和小妮吃点这个，脑子好，身体好，补充钙，不会耽误长个。汪姐每天吃鸡蛋喝牛奶，肚子里的孩子发育的好。至于东哥和小飞姐，你们俩跟我一样，之前亏着了，现在多吃点补补，防止骨头太脆，碰下就断了。”
温渡这么一说，其他人心里都感激的不行。
默默地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温渡已经写好回信寄出去了，也给家里寄了几百块钱。他知道奶奶是个讲究的老太太，爷爷去时候，她一个女人靠着家底能把女儿抚养的知书达理，儿子……
抚养的健健康康，那是个有智慧的老人。
当初爷爷留下的家底也用的差不多了。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让奶奶担心家里的生计问题，她这辈子一定会安享晚年，成为全村最好的老太太。
红星农场。
温萦美盘腿坐在炕上，有点得意看着奶奶和爸爸。
老太太看了两遍卷子又跟儿子对视一眼，母子俩非常默契，用同样惊奇的眼神看向温萦。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看起来有点傻气，还有点呆，并不怎么聪明的温萦，学习竟然能考一百分。
难道这就跟人家干活不行，没力气吃饭，但是学唱戏，哦豁，那嗓子特别好，条也顺，就跟祖师爷上赏饭似得。
他们家萦萦是不是所有的优点都点在学习上了？
温老太太决定明天早上给丫头蒸个鸡蛋，再煮个鸡蛋。知道她喜欢吃豆腐，喜欢吃肉，那就再买点肉去。
反正儿子现在每个月也能往家里拿十块钱。
她每个月给儿子五毛钱零花就够了。
温老太太打定主意，算着日子，明儿初四，正好赶集去。今年又恢复赶集了，家家户户都能到集市上去买东西。
温老太太放下卷子努力让自己和颜悦色一点：“挺好的，继续保持。”
老太太拿着卷子走了。
温韶钰等他妈一走，立刻伸手把女儿抱起来，打算举高高，用力之后发现，他似乎没这个本事。温韶钰干笑着抱了下女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萦萦真厉害，竟然考了个第一名。前院的驴蛋都说聪明，考试都不如你。还有小宝也是，都不如你。你才是最聪明的聪明蛋！”
温萦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比了一个手指尖说：“爸爸，我也就厉害这么一点点，哥哥才厉害！”
“对，咱们家你哥最厉害！”
温韶钰是佩服自己儿子的。
自己的儿子就跟自己素未谋面的老爹一样，都是狠人。
他自愧不如。
温韶钰到外屋去帮忙，嘴里还唱着：“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他拿腔拿调地唱完，就被温老太太打了一巴掌，“我看你才是一肚子鬼心肠，赶紧烧火，不吃饭了？”
温萦听着爸爸讨饶的话，笑眯眯地打开课本继续看书。
她要多多识字，争取下次给哥哥写信的时候，可以不用拼音。
家里还有一本保存很好，但是年头很多的字典。
温萦现在已经学会了拼音，只要再学习一段时间，她就可以用字典查字了。到时候一定会把哥哥惊呆了的。
可是现在她连汉语拼音都没学完，很多拼音都是爸爸教的。
温萦叹气。
觉得自己学习进度太慢，还是要加快进度。
温老太太做饭的时候，抽空掀开门帘往里面看，见到孙女在学习，低声跟儿子说：“你的丫头小子都比你有出息。儿子十二岁就出去闯荡，丫头看着傻，可是脑子里是有东西的。第一次考试就能考第一，咱们村子，同年级的孩子有八十多个。就三个孩子全部考了一百分。你再看看你，没囊没气，娶个媳妇还让她跑了。”
说到媳妇，温韶钰脸上讨好的表情消失了。
他的低声说：“妈，冉瑞珍想回城，咱们没本事。她想走，咱们就让她走。再说，她在家里啥活都干不好，你不是还嫌弃她小姐身子丫环命吗？走了正好没人碍眼。”
温老太太听着这话就来气：“你说的那是人话吗？外面笑话你媳妇跑了，你心里头高兴？我脸上就挂得住？”
“妈，你儿子是娶不着媳妇的人吗？你不知道给我介绍对象的人有多少。现在我可是在农机站上班的人，不少人都想嫁到咱们家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