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韩锐石化的神色,自己停住,舔了舔嘴唇。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笑了,可能是被气笑了,戏谑地挑眉:“一样的?”
盛致:“季节不一样。”
指的是表盘上的风景。
她嗫嚅着找补:“……是生日礼物。”
18岁,她已经考上大学了,妈妈送的,祝愿她能找个喜欢的男朋友。午夜时,表面上的男孩和女孩会在桥上相遇。
但王灵均曾半开玩笑地说:“盛致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男朋友吗?你脸上写着‘我不需要’!”
她总是看起来不需要任何人。
韩锐没再说什么,起身去了书房。
在他转身的一瞬,她的眼睛一下子抑制不住地湿润,说不清是因为想起了妈妈,还是因为她确实搞砸了,心情很糟。
她能理解他感到失望、荒谬、热情一瞬间被浸在冰水里。
从他的表现而言,他已经尽力礼貌了。他只是不太和她碰面,碰面时不太和她对视,共进晚餐时不太和她说话,也许说过一两句无关紧要的,大概是措辞太简练,显得屋里一直冷冷清清。
换位思考,盛致觉得自己未必能做到像他这么体面。
韩锐的怨愤远超她想象。
这个风格的表要么像他妹妹一样自己买,要么情人送,即使过生日,也不可能有哪个亲朋好友、财力雄厚的长辈会送这种“亲亲小人”。
“季节不一样”?!
他原先不知道,这种东西还有人能集个春夏秋冬。
集邮坏女人。
他心里又空又酸,静不下心看书看剧,打了会儿游戏。
夜深了,有人在外面敲门,他看看时间,做事的家政工人估计已经走了,应该是盛致。
他懒懒地把游戏关掉,说:“门没锁。”
门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没开。
屏息凝神好一会儿,听见她在门外轻言细语:“我不喜欢冷战。”
受不了。
韩锐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迁就她,又恨自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只能去给她开门。
盛致背倚着门对面的墙,穿一条黑色雪纺质地的吊带短睡裙,半透明,胸前一个蝴蝶结,长度刚到覆过大腿根,说睡裙还不准确,肉眼可见的劣质面料,相当的廉价,却又特别的性感。
他微怔两秒,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美人计啊?”
她笑着抽动胸前的飘带,像拆礼物一样把蝴蝶结打开,打开后那块区域就毫无遮拦了:“还符合你的想象么?”
他才想起来,这就是前两天去买衣服时在车上说笑给她描述的款式,用的是“前面……背后……”的句式,只描述了功能,没描述颜色质地。
说实话不完全符合想象。
他想象中盛致更喜欢白色、浅色、柔和的颜色,带着那种显格调的象牙雕刻般的蕾丝。
眼前这样的,让他意外,也格外兴奋,像直接往视网膜上扎了一针吗啡。
实践出真知,原来低级趣味才最难以抵抗。
他顺势把她压在墙上,开始吻她,从上到下地吻。
等到他想站直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根本不可能稳定重心,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激烈地呼吸涌动成一种强烈的节奏,比平时动情得更快。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进了主卧,接下去本能控制感官,他甚至腾不出思绪像平时那样说几句调戏她的话,静谧的空间中只剩下无休止的喘息和呜咽。
结束后她像块受热的面团软软地化在他胸口,听见里面的心跳在几分钟内依然持续地急速跳动。
他一手从她背后环过去抱她,感觉她的身体热得发烫。
他后知后觉地悟出来,这样的糟糕衣服大概只能网购,算上快递运输和收到后清洗的时间,其实是自己刚说完她就买了,和今天下午的事无关。在他对她花心思的同时,她也对他花了心思,只不过两个人,又没有共享大脑,心思与心思有时候难免错位。
胸口的面团开口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他其实已经不气了,把她拖上来与自己视线齐平,没想到光是看一眼她潮\'红的脸、愧疚的表情和身上堪称“褴褛”的诱惑系衣裙,刚刚消退的激情竟然能再次高涨。
他翻身按住她,卷土重来,把节奏放慢一点,好整以暇,拿出与她谈判的气势:“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还在敏感,又被他刺激到,有点手足无措地招架:“嗯?”
“现在进行时只能有我一个。”
她的脑细胞好像被调虎离山了,忙于处理其他事务,完全听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一手捧起她表情清空的脸,追加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有洁癖,各方面的。”
啥意思?
他以为生日礼物就是别的男友送的吗?
不会以为我是海王吧?
……什么想象力?
他自上而下,宣战似的说:“和我交往只能戴我送的表。答应我。”
“嗯。”迫于他的威慑力以及让人难以思考的动作频率,她只够勉强做个承诺复读机,“嗯啊、我、我只有你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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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私心
女朋友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
韩锐有些私心, 他之所以不断送盛致礼物,也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
因为盛致真正想要的东西,他现在给不了, 也不想给。
那就是《财经零距离》。
有朝一日《财经零距离》复播, 盛致回到她该去的位置上,他之于她,还能谈得上“唯一”吗?
他存着这份私心, 不代表他没有为盛致考虑过, 她这个节目可做文章的空间很大, 罗织罪名时可以扣“哗众取宠”、“引导舆论扰乱市场秩序”的帽子,要想捧成标杆也不是不行, 那时就另有一套“针砭时弊”、“监督市场”的说辞。
但最关键的一点, 电视台还不够格给这个节目定性,要更高级别的能量施压,才能一锤定音。
更高级别的能量一般又管不着这么小的事情, 犹如高射炮打苍蝇。
不是说话无用, 而是说话尴尬, 没有人会愿意出面。
要解决这个矛盾也很简单, 县官不如现管,只要盛致的恩师梁志峰出现在“现管”这件事的职位上,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而那个职位, 也正符合梁志峰自己的仕途诉求。
这职位现在有三个竞争人选,只有梁志峰与盛致有最直接的关系, 也只有他上任后以电视台前总编的身份恢复节目是最顺理成章的, 甚至不需要他自己发话, 电视台自然有人帮他把事情办好。
但如果韩锐在他上这一级台阶时帮忙牵过线, 就相当于提前站了队,万一梁志峰上不了这个台阶,换了别人,那将来不仅韩锐很难再替盛致开口,可能几年内瑞廉对媒体界的影响也会受到压制。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时候作壁上观,梁志峰自己上了这个台阶,那么彼此的关系就不再会那么密切,甚至可能出现隔阂,将来求人时要用什么条件交换都有了变数。
静观其变,也不算什么明智的选择。
盛致完全不知道韩锐会对她有所打算、并为这打算耗费神思,她现在暂时只考虑上好眼前的班。
上班两小时,收到了韩锐发来的微信:
[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盛致无情拒绝:[忙着]
韩锐:[扯淡,上班第一天有什么可忙?]
确实,盛致忙着听李和铃分享的八卦,李和铃和她那位生活频道的男神学长在年假中有点进展,拜过年之后微信发得频繁了,约过几次饭还看过一次春节档电影,李和铃说:“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工作?找个离电视台近的。”
盛致震惊到石化了片刻:“……不是,你这思路跳步骤了吧?怎么还没确定关系就想着换工作?”
“我感觉他快表白了。”
盛致无语:“孩子名字起好了吗?”
韩锐的微信就是这时候来的。
盛致义正辞严:[不忙我也不去,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韩锐回得飞快:[我都不敢想我想干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了?]
说得像绕口令。
盛致笑着给他发软钉子:[公司这么多人盯着,你想都不要想]
李和铃在她对面捧着脸想入非非:“他姓路诶,这个姓真好听。”
盛致放下手机,心累道:“还真在起啊!”
上班第一天的确没什么紧急事务,年前帮客户备了一些春节宣传物料,客户市场部盯着放了,盛致也就看看这些物料的数据,写写小结,等着吃午饭。
半小时后,韩锐又来骚扰她:
[来一下茶水间]
[我看看你今天穿什么]
[漂不漂亮?]
盛致吃不消他,端着马克杯去续茶,在门口瞪
殪崋
他一眼:“看见了,你走吧。”
她穿的只是普普通通连帽运动卫衣,紧身瑜伽裤,脚踝露出来,运动鞋。
他难得穿白衬衫黑裤,棉府绸质地,领上一只刺绣小蜜蜂,很经典很精英。
和她同框不同画风,好像缺点默契。
他慢吞吞抿了口咖啡,动也没动,神色自若地问:“你这是胆肥了?要中途翘班去健身?”
“不要血口喷人啊,”盛致理直气壮,“我操课在晚上七点。”
她就是偷懒不想换衣服,更何况白天这么穿也舒服,到了乱穿衣的季节,办公区放眼望去穿什么的都有,这都不算出格。
韩锐把杯子放下,走到她身后关上门,顺手反锁,转身小声说:“你要知道,男女审美是不一样的。”
“嗯?”盛致一边端着杯子往台面走,一边感到一丝危险。
他跟到她身后,从后用手臂环住她:“你穿这个,男人眼里,比你穿露肩露背小礼服,更性感。”
她警觉地回身仰面,正好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让我抱一下,想你了。”蛊惑下在耳畔。
能说不吗?问的同时他已经这么做了。
他还算绅士,只是紧抱着,没有胡作非为,和她商量:“今天晚上不要再回去了,你睡前哄人的微信,无趣到不如AI。”
“哼!那是你不会调情!”她反咬一口。
他笑笑,不较真:“晚上也不要去健身了,可以做别的运动健身。”
茶水间的门被人推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她在怀里抖一下,笑起来:“这么胆小。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那种一有风吹草动就爱告老师的乖乖女?”
“我才不爱告状。”她感觉到被什么硬物顶住了,慌张地别过脸,假装没感觉。
他把她的脸硬掰回来和自己对视,低声笑问:“那别人调戏你,你怎么办?”
她思路被带进沟里,还认真考虑了几秒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下一秒,就被他吻住了。
他慢条斯理品尝过她柔软的唇瓣,用拇指指腹蹭蹭她红起来的脸:“这可怎么办?”
随着又一次推门声,外头出现一阵骚动,同时响起几个人的声音,男女都有,满腹牢骚似的:“谁啊把茶水间反锁!”
完蛋了,盛致想。
韩锐却好像还玩得很开心似的,笑着通知她:“出不去了。”
你也知道出不去了啊!
“谁在里面?”
“有人在里面吗?”
有人在敲门试探。
“我在。”他回头朗声应道。
盛致没见过世面,直接被吓得呆若木鸡。
失心疯啦?待会儿就算他体面出门,外面的人也能看见下一个出来或不出来的自己。大白天锁门能干什么好事?
门外静默几秒,重新响起议论。
“是Ray?”
“听着像Ray啊。”
“那他……”
这位不要命——或者说不要脸的家伙,趁她吓呆了,干脆又亲她一次,接着把剩下的小半杯咖啡倒一点在衬衫上,把她推到靠墙,打开门对外面说:“衣服弄到咖啡了,我处理一下。”
一时间“噢”声此起彼伏,门外争先恐后地表现善解人意。
“你们急着进来可以进来。”
“不用不用,你忙,不急。”围观群众纷纷开始撤退。
做戏还要做全套,韩锐神情自若地对留在最后那小哥说:“你去找一下总助,让他帮我拿件备用的衬衫过来。”
“噢噢好的。”连最后一个人也麻利地飞奔离去。
走廊里前后望去都没了人影。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韩锐福至心灵,想起这招似曾相识,有一次外出吃饭,盛致好像用过……为什么呢?领导的女儿女婿要来,她出去准备个红包,有猫腻。
他恢复正常神色回头,对紧贴墙壁作壁花的小姐说:“要走趁现在啊,莫非还在回味什么?”
盛致脸红得像要爆炸,像野狗一样窜出去,又被他拽住手腕。
“晚上别去健身了,好吧?”
啊……好想暴打他一顿!
盛致欲盖弥彰地绕场一圈才回工位,晕晕乎乎刚坐下。
李和铃还想缠着她继续交流恋爱心得,忽然觉得她脸通红状态不对,问:“你不是去续水吗?杯子呢?”
盛致只好顺着实话编瞎话:“一开门Ray在茶水间换衣服,吓得我落荒而逃,杯子忘拿回来。”
小铃眼放金光:“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腹肌?”
“……有是有,”凭记忆说,“不过你不是有学长吗?关心别人的腹肌干嘛?”
“那性质不一样,Ray是我的墙头,没事看两眼白嫖、哦不,欣赏一下。”
你可真行!
“腹肌,几块啊?”小铃还追问。
她实话实说:“我没有看清。”
晚上看清了,麻将似的,把盛致馋得要流口水:“怎么练的啊?练多久了?吃什么了么?”
韩锐甚是无语:“你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交流健身经验?还有你干嘛把紧身裤脱了?”
“它束缚了我。”
“穿着更有感觉。”
“要穿你穿,我不喜欢束手束脚的。”
“…………”
算了,不跟她计较,他茕茕孑立一整天了,温香软玉在怀,不想破坏气氛。
谁知吻到意乱情迷,还是盛致在破坏气氛。她突然停下来,格外郑重:“我不想要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