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整天盯着我?你这是标准的做贼心虚。况且我今天下午本来也要再去一趟交警队。”
盛致想这原本是自己负责的工作:“还是我去吧。”
“可以一起去,不过不要跟人提起,你现在特殊时期,手上大项目只有君腾,本来就是车企,公司里的人知道你去了交警队,会特别留意特地打听。”
盛致听着他嘱咐,心中一惊,她本来没意识到,连自己公司的人也要防。
不过仔细想想,与许多同事存在竞争,盼着她不好的大有人在。更不用说,有些人跳槽会把客户的秘密当筹码。
她有时候觉得,他做事处处周密,是不是经历得多。
是不是被背叛得多了,才对背叛那么敏感。
韩锐发现她忽然眼神含情脉脉:“怎么这样看我?”
“你提醒得对,”她转开目光,转移话题,“对了,这两天我得飞一趟北城,你得放我回家收拾东西。”
“什么事?”
“佟蕊的经纪人常年在北城。”
韩锐斟酌片刻后从外套掏出手机:“让她来见你,我来找人。”手机攥在手里他才想起还是凌晨,又放回去,促狭地笑,“王灵均面子不够大嘛。”
她白了他一眼,出了电梯:“我还没问他,你不要这么小心眼。”
“盛致,我们这样……”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她诧异地回头望过来,
他自嘲般笑笑,“算什么关系?”
她停在走廊里,眼睛缓慢地收紧。
“我都不知道我有没有立场阻拦你和王灵均交往,你怎么想?你考虑过我的立场吗?”
昏黄的灯光罩在他身上,一息明一息暗。
她脑袋钝钝的,做不出反应,像中了毒,光是瞠着眼睛,想扯扯嘴角糊弄过去都调动不了表情。
却没想到,他先放弃,自找台阶:“算了,我没有逼你的意思。现在讨论这个还早。”
她真的完全没有想过韩锐有一天会问她讨说法,要身份。
总觉得他高高在上,根本不想和任何人产生瓜葛。
她上前一步攥住他衣袖:“你不希望我和王灵均联系?还是不希望我和所有男人联系?”
“王灵均。”他坦然直言,抱住她,边说边带她一起走到门前,“于私你知道他对你有意思,理论上……应该避着点。于公又总有事情麻烦他,欠着他人情。要是过桥拆板,显得你忘恩负义,但你要为此曲意逢迎,‘你的男人’会觉得自己太无能。”
盛致笑着说:“没有那么严重啊,我们除了那层没说破的关系之外,也真是挺好的朋友,我没觉得求人多委屈,不过你觉得不舒服,那我以后有事先麻烦你,你不行了再考虑别人。”
“我不行?”他气得眼皮跳了一下,沉着脸,“我没有不行的时候。”
“你这排他性要命了,”她起了捉弄心,笑嘻嘻捧着脸,“我是不是要避着太多人?就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我啊。”
他把她抵在玄关的衣柜边,把风衣腰带抽掉,声音暗哑:“你还知道?”
她像一尾鱼,灵活地扭一扭,从他的控制下溜出去:“我要先洗澡,你也去洗。”人转眼就跑了。
韩锐被晾在门口,收收心思,又想起她刚才的话,“挺好的朋友”?这才让人担心。
盛致在除夕那天收了王灵均礼物,他不可能不好奇,第二天趁她赖床,偷偷揭开包看了眼。送的是书,女性文学,也很显然投其所好,不免让人叹口气,怕盛致和他还有点精神上的共鸣。
对她的占有欲与日俱增,恨不得把那些觊觎她的男人名字都从她脑子里删除。
盛致难以捉摸。
即便他放低身段去问她要身份,她被问住了,却也没有松口。
“我的男人”?
他不禁哂笑,这算是种什么关系?听上去像她的男宠,存在只为满足她的生理需求。
未免太荒唐。
他没想到原来先动心的人会落得这么卑微。
第一次想走进一个人内心,进去却后发现是大雾弥漫的寂静岭,什么也看不清。
他不喜欢这种全面失控的感觉。
他定了定神,去主卧浴室拿自己的浴巾。
盛致听见他进门,趁机使唤:“给我一件你的T恤,我没有睡觉的衣服。”
他转头看,蒸腾的水气从眼前拂过,橘色的灯光温暖明亮,她婀娜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
“睡觉,干嘛穿衣服?”
作者有话说:
没有车,不会每个车都详写,苦茶穿好,以免屁屁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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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反常
好像是……有点反常?
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对盛致一无所知, 但他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去调查盛致的过往。
公司里的人办事能力再强也不合适,韩锐预感答案中会有很多自己不想看见的内容,想必也是盛致不愿身边熟人了解的暗处。
这件事经手的人越少越好,
他打算自己出面, 对接的人职位既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职位太高应承下来会交待下面的人办事,下面的人会不会再交待下属去办也未可知,这样一来, 盛致的隐私就会在一条线路上被“击鼓传花”。
职位太低当然会亲力亲办, 但权限可能不够, 还可能遇到在初次调查盛致时林悦琪和张嘉桓遇到的那种阻力。
同时,调查的这个人还必须对过眼的蛛丝马迹高度敏感, 这样一来, 选择范围就非常有限了。
刑侦处长他认识,两年前因为客户的事打过交道,两年来保持着基本问候。
他琢磨着, 就近几天, 约对方出来聊聊这件事。
他琢磨的时候, 盛致在怀里焦躁地翻了个身。
韩锐回过神, 把她抱紧。
春日融融,小区里猫叫一声高过一声。
此起彼伏,毫无节律。
她被扰得其实一刻也没睡着,索性睁了眼放弃, 蹙着眉咬牙切齿:“下午办事回来一定要把它们统统抓去绝育。”
“这么心狠手辣。”他觉得十分好笑,“你叫起来声音也不小。”
话音未落, 就被她肘击了一下:“谁是罪魁祸首!”
他置若罔闻, 埋在她脖颈间又吸又吮。
但盛致不比前两回那么主动, 估计她睡眠不足, 有点体力透支。
可是她从不拒绝,乖顺迎合,有求必应,事后几句抱怨也完全是撒娇性质。
风月之事由他控制,但其他所有事都在他控制之外,原则规矩都为她打乱,她倒好,八风不动。
有这些心事,他突然没了兴致,撤出去伸手拽过浴袍穿上:“感觉你很累,好好休息吧。我冲个澡。”
盛致半天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口口因为湿润而有点凉。
望着他消失的地方,错愕茫然。
好像是……有点反常?
等到慢慢寻回神思,困惑就被恼火取代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种事也能说停就停,戛然而止?
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气得五脏都灼烧,去客卫冲洗干净穿戴整齐,越复盘越生气,韩锐这里什么都没有,要穿的没穿的,要用的没用的,一点都不方便,明明每次都是他连哄带骗把人拐上门,竟有这样羞辱人的手段,发誓绝不再理他。
不过这属于无效发誓,两人还要一起去办事。
韩锐收拾好出来,见她连外套都穿上了,换出微微讶异的表情:“不睡了?还能睡……两小时。”
语气坦然到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盛致的幻觉。
盛致绷着脸:“你发什么神经?心情不好拿我发泄?”
韩锐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来直去地讨论,脸上有点挂不住:“你想多了,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太疲劳。”
“你觉得我疲劳就不要开始啊,做一半把人晾着算什么。”
韩锐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回答她,只是一时情绪上头,没那么多带逻辑的因为所以,长叹一口气:“翻篇吧,先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沉闷,盛致坐对面,连视线都不碰他。
韩锐给她夹菜,她都没拒绝,该怎么吃怎么吃,吃完照样不拿正眼瞧人。
从餐厅出来,正在下楼时,韩锐接到冯军回过来的电话,挂了后回头告诉她:“佟蕊的经纪人下午六点到江城,我派车去接,你稍微等一等,和她吃顿晚饭。”
盛致神色如常:“你不去吗?”
韩锐:“第一次碰面我就去,怕之后没有谈判的筹码。”
盛致越过他走下楼梯:“那我先看看她手里的东西。”
韩锐边跟在后面走,边在微信里把她拉进群:“她经纪人姓徐小雯,快四十了,叫她雯姐。她晚上要是你看着还觉得她还有精力,你打电话给Lynn,叫她陪第二场,她知道带去哪儿玩,你不用跟。”
说完他在冯军拉的群里跟经纪人打了个招呼,说今晚有约改天再聚,先由盛致去陪。
盛致也在群里打了个招呼,单独加上经纪人,转眼就被通过了,双方互发完姓名和联系方式,场面话说了三回合,暂告一段落。
盛致抬起头,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跟啊,为什么不跟,我也想和漂亮弟弟一起玩,谁不喜欢年轻的。”
韩锐:“…………”
韩锐知道她置气,没计较。
真可笑,他还在公事公办中插进一句关心:“晚上要饿到很晚,你吃饱了没有?”
盛致飞快地接话:“气饱了。”
行吧,第一天认识她就这样,怼天怼地。
去过交警队处理完监控,韩锐得去一趟事故现场对面的建筑工地。
盛致有点担忧:“我查了一下,是海源置地的项目。”
韩锐:“没事,这种小事传不到集团,我都不用下车,小何塞个红包就能办妥。”
盛致想也轮不着自己操心,和他分道扬镳,去赴经纪人的约。
晚上吃饭的餐厅是韩锐做主定的,黄金地段的洋房。
和以前进餐的地点不同,这里不接待散客,有需要才请团队专程来备餐,中餐热菜,菜单也不用盛致操心。
当天晚上,这栋楼只有这一桌客人。
盛致知道,这就相当于他私人的地方,和家附近那间茶室差不多性质,会面放在这里,暗示彼此都可以放心说话。
院里塘中红色游鱼无声穿梭,
星星点点的灯光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盛致扶着黄铜栏杆的阳台往下俯瞰,风迎面吹来几滴雨点。
雯姐从一辆平平无奇的宾利上下来,大腹便便,宽衣大袍,不修篇幅,想来应该是行业地位使然,没有人会去评价她美与不美,很是自在。
那车牌号盛致有点印象,是肖君尧的车。
挺有意思,这番交涉韩锐和肖君尧心里各有算盘,但都没有露面,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有两人共进晚餐,宴席略显冷清,但彼此都不是内向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也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特别是涉及娱乐圈,八卦向大众半开放,谁都能聊上几句,不过基本上都是绕开佟蕊在聊。
雯姐和她第一次见面,更不便透露有关佟蕊的信息。
盛致感到话题有点干,索性直接往赵亦身上引。
雯姐便也不兜圈了,提出心里最大的疑问——韩锐怎么会关心赵亦这种小丫头。
韩锐要是动真格,她知道惹不起,只是赵亦眼下看起来资源一般,虽然公司力捧发展势头还不错,但不像背靠大树。
冯军算业界老大哥,距韩家依然差了个台阶。
赵亦是入不了眼的,颜值咖位都排不上号,雯姐第一个猜想,韩锐是不是对佟蕊有合作兴趣,找个由头来接触。
盛致含糊其辞地撇清关系:“受私交好的客户拜托,韩总见到不平的事起意过问一下,毕竟每个行业都需要新鲜血液才能形成循环,新人受压不利于长远发展。”
雯姐一下就糊涂了:“赵亦那边怎么说的?我们打压后辈?”
“原话是防爆。”娱乐圈专用词,盛致温和地笑笑,已经猜到有蹊跷,“雯姐有另外的说法吗?”
雯姐笑起来:“你看过电视,赵亦的颜值能和佟蕊比吗?不是我盲目自大,按正常路子,她就算到佟蕊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到佟蕊的高度。平常蹭蹭红毯冷着脸摆架子,用精修图糊弄点小学生还管用,一做表情就暴露脸不平整,笑也笑得寒碜,这种脸进剧组就是灾难,根本演不了女主,没有观众缘。”
雯姐夸张的语气把盛致逗笑好几次,末了她点头赞同,接得委婉:“赵亦确实……不适合走偶像路线,更适合打磨演技到30左右演正剧青衣,或者演电影。”
雯姐:“往不合适的圈子里硬凑,公司也拎不清,本来就爆不了,防的是爆吗?防的是歪门邪道。正常路子爆不了的人,往往就要走歪门邪道。”
盛致:“我能听听录音内容吗?”
雯姐从手机里调出文件播放,一男声一女声,很容易分辨出赵亦和她前男友。
男:“你就说你认不认识她吧。她发了学生证照片给我,还有你们班毕业照。”
女:“她算哪块小饼干?你记得你初中班里每个人?”
男:“被你霸凌的人多到让你记不得了是吧。”
女:“这就算霸凌啦?(笑)我碰都没碰过她,她说普通话怪腔怪调我喜欢说一句学一句而已,犯法吗?这就给她造成心理阴影记仇到现在啊?贱人就是矫情。”
男:“你还抢她耳机嘲笑她听的歌,在她椅子上踩鞋印,在厕所剪短她头发,把她蓝色外套涂成黄色,不都是你干的事么。”
女:“我才初中,初中生玩玩闹闹就这样,这就上升到霸凌了?不要搞笑!”
男:“你看你,你做错事永远觉得自己没错。”
女:“我本来就没错,我又没和你签卖身契,爱喜欢谁喜欢谁。倒是你,分手了就体面点,拿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来要挟,以为我会理你?你想发微博就发微博好了,看看你发出去谁会觉得我霸凌。”
录音结束了,盛致不再笑,心头郁愤盘桓,赵亦小姑娘日常人美嘴甜,这段对话中尽卸了伪装,竟如此无知无畏寡廉鲜耻,将实实在在的作恶定义为玩闹,满不在乎。
雯姐补充说明:“赵亦从艺考期间就常发美丽自拍,圈了些粉丝,受害女孩意外发现,在评论区揭穿她的恶性被她拉黑。受害女孩气不过,把揭穿她的证据都私信给她互关的男友。男生知情后并没有找她对峙,过了一年半,两人分手时闹不愉快,才把这些事抖出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