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一边擦着湿头发一边走了过来，“哪里？”
沈玥顺势接过毛巾，让沈惠在她的位置坐下，自己帮她擦头发，“就这几道题，你先看，我帮你吹头发。”
沈惠点了点头。
第240章 旧事
沈玥和沈惠过上了规律的日常生活。
白天两个人一起去上学，下午沈逸尘接她们一起回来吃饭，晚上一起写完作业后再一起睡觉。
每日如此。
沈惠现在有刻意控制自己晚上的动作，比如在睡觉前暗示自己只要动了手就立刻醒过来，这样就可以有效防止自己上头了打在沈玥身上。
某次做了噩梦以后，沈惠醒过来检查了沈玥的身体上没有被打的痕迹，松了一口气。
对于沈玥而言，一切也都进行的很顺利，除了一个问题。
沈惠在学校完全将她当成了专属所有物，不仅沈惠自己拒绝其他所有人的靠近，也带着她一起拒绝所有人。
以至于在体育课上，她和沈惠成了唯一一组因为没有凑齐队员不战而败的组。
倒不是班上的同学不愿意和她们组队，而是沈惠不愿意接受别人靠近自己。
输赢，成绩，沈惠对这些都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是不是和沈玥一起，包括现在她来学校的意义也只是变成了陪着沈玥在学校学习并按时给她买饭。
沈玥说自己不好意思花沈家的钱，那就由她来代替沈玥花，反正真千金养着假千金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虽然沈惠一直平等地拒绝除了沈玥以外的所有同学，她依然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不管她怎么拒绝，班上还是有人靠近自己？
尤其是那个叫卿小玉的，总是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每次被自己拒绝了也不害怕，甚至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和沈玥。
这是想从自己或者沈玥身上得到什么吗？
沈惠就这样怀着各种各样的疑问陪着沈玥上了一个月左右的学，这一个月平静无波，除了沈惠每天都得在学校拒绝一百次物理老师的膜拜。
是的，那位认为理科是探索世界真理的物理老师看上了沈惠的物理天赋，每天都想让沈惠替他讲课，方法无所不用其极。
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有成功过。
沈惠一旦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动摇。
......
沈双宸终于出院了，回到了家中休养。
某个周六，沈逸尘将所有人聚在一起谈起了当初在医院所说的那些话。
关于沈斌这些年的做法，以及沈家的过去，还有沈玥和沈惠为什么会被抱错的问题，需要聚在一起正式讨论。
沈家有专门的会议厅，原本是给沈逸尘居家办公用的，现在正好用来开“家族”会议。
沈双意推着沈双宸从会议厅外面走进来，一边感慨，“这是要干嘛，搞得还挺正式，是终于要把那两个烦人精从沈家除名了吗？大哥你想通了？”
沈逸尘听见沈双意口无遮拦，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道，“那是我们爸妈，你收敛点。”
沈双意嗤笑了一声，没应，低下头问沈双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双宸有些无语，“二哥，我是军人，不是瓷娃娃。”
“不是瓷娃娃？你现在确实连瓷娃娃都不如，好好养着吧你。”
沈双宸没有反驳沈双意，他知道沈双意就是这种性格，他说的再多沈双意可能也听不进去一句，更何况他也不是那么喜欢说话。
沈双宸坐了一会儿，问，“妹妹呢？”
沈逸尘看了一眼时间，“他们去叫老四了。”
沈季泽昨天晚上看剧哭的停不下来，要不是沈悟半夜听到动静过去看了一眼，这人差点直接哭的脱水。
现在沈季泽好像因为眼睛太红不愿意出门，沈玥带着沈惠过去哄人了。
几兄弟没说两句话，沈斌就带着徐芷怜到了。
会议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斌看着脸色还很苍白的沈双宸想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关心的话，事到临头他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大概憋出一句，“你身体还没养好，怎么也过来了。”
沈双宸被搭话有些意外，但还是回道，“大哥说让我们来听这些年被忽视的真相，还有妹妹们的事情也要说清楚。”
沈斌没有再说话了。
会议厅陷入了寂静，直到沈玥推开了会议厅的门，后面跟着出现了沈季泽，沈悟，还有沈惠的身影，会议厅的气氛似乎才重新活过来。
沈逸尘招呼他们，“都过来坐下，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谈吧。”
沈悟不耐烦地走近，没坐，嘴上也不饶人，“谈这个没有意义，我们家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了，事到如今说什么真相。”
沈玥悄咪咪举手，“我想听。”
沈季泽见状，轻轻咬了咬唇，附和，“那我也听听。”
沈惠看了沈玥一眼，虽然没有发表什么想法，但人却老实地坐在了椅子上。
沈悟见沈季泽表态，哼了一声坐下，也不说话了。
沈逸尘这才重新开口，“爸，妈，以前你们告诉我的关于沈家的过去现在再说一次吧，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沈斌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孩子，第一次感觉到时间确实是弹指一瞬间，这些孩子就已经从他印象中小小的一只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儿郎。
要是，不会走上以前他的老路就好了。
沈斌莫名想起了那天沈玥说自己是胆小鬼的话，此时有些犹豫，他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说起了以前沈家的旧事。
第241章 当当当当！
沈家是一个大家族，有很多分支，沈斌所在的这一家就是属于沈家其中一个分支。
可无论是哪一个分支的掌权人，都是曾经或者现在通过了沈家家族考核的人，没有通过考核的人会被除去沈家的身份，不能继承或拥有分支任何财产。
而通过了家族考核的沈家人在长大成人结婚后，必须生至少6个孩子。
6这个数字是沈家结合历年来的考核数据计算出的均值，每6个家族继承人中至少有一个能够通过考核。
一旦某一分支在某一代出现无人通过考核的情况，那么连同父母一起，这一分支将会被沈家除名，名下财产会有其他分支通过了考核的人来继承。
沈家没有所谓的本家，所有分支都遵循着这一个规则往下延续财产，延续失败的分支财产，会被其他分支吞并。
沈家的家族就是靠着这样优胜劣汰的方式一代又一代长盛不衰。
沈斌虽然出生在这样的家族，但他拥有着很爱他的父母，还有彼此真心相待的兄弟姐妹，他们曾经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能够通过考核，从小到大也都是以通过考核为目标努力着。
可最后的最后，通过考核的只有沈斌一个人。
沈斌其他没有通过考核的兄弟被沈家除名后，本可以靠着沈斌的接济过上和以前一样的日子，可他们每一个人都因曾经见过广袤的天地而不甘于平凡，更不愿意靠着沈斌的施舍度日。
他们开始自己创业想给沈家教训，他们想证明他们的能力在那个狗屁家族考核之上。
然而，他们只是沈家的一个分支，没有力量反抗整个沈家，最终，沈斌的兄弟们被处处打压，一事无成，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保住。
他们接受不了自己失败的现实，全部精神失常了。
而沈斌的父母知道这个消息后太过崩溃，也自杀了。
沈斌赶到的及时，救下了自己的母亲，却还是失去了父亲。
自杀前，沈斌的父亲对沈斌说，要是当初他们没有给这些孩子爱，他们现在就不会如此伤心。
如果当初没有教给孩子那么多的东西，没有让他们的能力跟不上他们的眼界，那些孩子就不会在被沈家除名后不甘于平凡。
如果能够接受自己的平凡，就不会在求而不得中迷失自己，如果不曾将爱倾注在孩子身上，就不会在失去时感到痛苦。
沈斌，将这最后的遗言，牢牢记在了心里。
他不想步入自己父母和兄弟的后尘。
“逸尘从小就很优秀，我知道如果是他通过考核一定没问题，所以我和芷怜对逸尘倾注了放心大胆的爱。我们那时甚至幻想过，要是6个孩子都跟逸尘一样聪慧就好了。
但事实是，老二老三很普通，他们的天分告诉我，这是我注定会失去的孩子，为了不让这两个孩子走上我兄弟们的老路，我选择了对他们不闻不问，让他们从一开始就适应低谷。”
沈玥听到这里时，扭头去看沈双意和沈双宸，沈双宸还好，他常年习惯了服从命令，本就有些情感缺失，此时听见自己被评价为普通也没有什么反应。
可沈双意却很在意这个评价。
他从小就很在意自己太过普通这件事，一直渴望和沈逸尘一样耀眼，如今发现自己被忽视的原因竟然真的是因为自己的普通，毫无疑问，这会成为沈双意的梦魇。
“我们一直知道家里孩子多了以后，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不让老二和老三恨上逸尘，就也和逸尘疏远了，只是告诉他，让他履行自己做哥哥的义务，照看着弟弟们......”
“老四虽然聪明，但身体有异常，我太害怕了，我怕最后会失去这个孩子，怕受到伤害，所以我和芷怜一直躲着老四......”
沈季泽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沈悟现在的头脑还无比清晰，他冷冷地问，“从小把我当女孩养是怎么回事，因为你们想要一个女儿？”
徐芷怜听到这话，赶紧摇头，话语有些哽咽，“不是这样的，你出生的时候，沈家出了一些事，惹上了变态杀人狂。那个人专挑沈家5岁以下的小男孩杀，为了保护你，只能把你扮成女孩，而且不能有任何破绽，要让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女孩才行......小悟，真的对不起......”
四年后，凶手伏法，这个时候为了让沈悟回归正常，沈父沈母才拜托了沈逸尘去教沈悟性别认知。
再之后发现沈悟心理有问题，将沈悟送去治疗，但收效甚微，只能背地里和沈逸尘通气控制沈悟。
他们很喜欢沈玥，但也知道沈玥的天赋并不足以通过家族考核，他们不忍让沈玥承担沈家残酷的现实，就在游乐园故意丢掉沈玥，好让联系的人带沈玥离开沈家，去别的地方，重新成为普通人家的女儿，但沈玥被尚君宇救下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那时他们想，女儿如果嫁人嫁的好，被沈家除名也可以过的好，还有寄托，于是开始帮尚家，没想到却帮了一头白眼狼。
直到校园欺凌的事件东窗事发，两人心疼但也不敢接近沈玥，只让沈逸尘去靠近。
他们的蜜月旅行，其实是在照顾沈斌的另外几个哥哥，不停地用他们的悲惨现状来提醒自己。
“你们，现在为什么想赶沈玥走？”这是沈惠问出的问题，那天沈父找到她，让她去对沈玥说讨厌，让沈玥自愿离开沈家，但她一直没说。
沈斌犹豫了一会，才慢慢开口，“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了，我不想你们在失去兄弟的时候，和我一样痛苦。”
“爸。”沈逸尘忍不住了，终于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痛苦，我们也甘之如饴。”
沈悟此时已经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他一边轻轻拍着沈季泽的背，一边不客气地说道，“我就看见了一个胆小鬼在不断地欺骗自己。先不说这个，小玥和沈惠又是怎么回事。”
第242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芷怜听见沈悟提起沈玥，眼神变了变，“当初，我怀着惠惠的时候，有两人找上门来说想买我们的孩子，她们说我怀着的孩子能够改变世界。我最开始没有在意，只将他们当成疯子，直到惠惠回来的那天我才发现他们竟然真的将我的孩子偷走了，真是疯了......”
徐芷怜的话语中没有提到沈玥，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她对沈玥是不喜的。
沈逸尘皱了皱眉，看向沈玥，见沈玥低下了头，心里有些难受。
他开口岔开了话题，“你们那天在做什么，为什么连孩子被换了都不知道？”
徐芷怜果然被带出了情绪，开始解释，“那天我生了孩子以后很难受，阿斌就陪着我，我们想着在医院里面有人专门照顾也不会有问题......现在想来那两人应该是买通了医院动的手。”
沈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捏着沈惠的衣角玩。
沈惠见沈玥这模样，悄悄伸出手按住了沈玥，解放了自己的衣角，也抓住了沈玥乱动的小手。
“惠惠回来以后，我们让人去查了一下以前的事情，发现找不到这些年她的生活记录，就好像被人刻意抹掉了一般。至于沈玥的来历，我们也查不到。”沈斌经营沈家多年，所拥有的人脉毋庸置疑，但就算他达到了这个程度也什么都查不到，可想而知这背后牵扯的东西有多大。
这也是他想将沈玥赶出去的原因之一。
未知，则令人不安。
沈玥如果继续留在沈家，会带来什么他们根本无法确定，不如让她离开，沈家只要保证她的正常生活就好，至于她出了什么事，也与沈家无关。
沈双宸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这里，他终于开口，“我遇见沈惠的时候，她在K国边境的军事基地，这件事你们查不出来，是因为权限不够。”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沈双宸从来不会说没有把握的事。
如果按照沈双宸的思路，牵扯到了别的国家，那就不是简单的抱错孩子的问题了。
“那两个人来买孩子的时候还说了什么没有？他们是夏国人吗？”沈逸尘问。
沈斌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但到底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那两个人是夏国人，而且是B市的口音。他们说他们是科学家，正在进行一项能够改变世界的研究，现在就差一个具有开发价值的样本了。”
沈斌说着说着，表情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见过这句话，但是有一瞬间，我听见有人说我和芷怜是沈家最优秀的母体，能够生出最完美的样本。”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会议室。
沈双意原本以为自己今天来会议室只是参加沈斌和徐芷怜的狡辩大会，但现在会议的发展趋势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觉得自己帅气的脑子可能快不够用了。
他们家不就是有钱吗？他多了个真妹妹难道不应该是家里的保姆伺机报复故意用自己的孩子替换吗？又或者是两姐妹看上了同一个未婚夫为了男人大打出手最后发现原来真的是假的假的是真的？
反正他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甚至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敢有男人出现企图勾引他妹妹，他一定要让这个男人知道，猴子屁股为什么这样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