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沐晴再无留恋,起身离去。
她离开坟堆,越过劳秋的昂贵飞艇,目不斜视。
“咚!”
陌生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空间里,是如此明显。
沐晴立即作出攻击姿态,她敏锐扭头,却发现声音的源头,来自于劳秋的昂贵飞艇。
她怔然,片刻后又冷静上前。
“咚”
“咚”
声音不住地响着,但间隔越来越长,有气无力。
沐晴拉开飞艇机门,看见了瘫死在飞艇里面,后脑勺血乎乎的omega。
他的手无力下垂,却握成拳,用尽全身力气,敲击着飞艇。
“咚”
“咚”
“咚”
他在求救。
沐晴视线依旧冰冷,但是求救的声音响个不停,叫她不胜其扰,最后还是弯腰,将omega扶了起来jsg。
塞回自己的飞艇中。
她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了眼劳秋的飞艇
——全星系限量,举劳家之力建出的成年礼物。
他们不会如此丢弃。
沐晴眸光怅然,但她还是回到小小的坟堆面前,面无表情地蹲下,将坟堆上的鼓包全部移除,留下平坦又光秃秃的一片颜色。
很显然,一眼便能看出来。
沐晴蹙眉,随即起身往林中走去。
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回来了。
左手是从其他地方挖来的灌木,现在直接种在坟堆,巨大的灌木遮住了泥土颜色,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藏了个干净。
而沐晴的右手,则拖着林中常见的四角兽。
她割开野兽的喉咙,任由血液挥发在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松了口气。
驾驶着飞船,离开此地。
飞船消失在天际的时候,蛰伏在暗处的动物,冲着新鲜尸体一哄而上。
尸体被更大的野兽衔走,只有一路的血液肉渣,证明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以当夜色降临,卢蒲师回到这里的时候,除了冲天的血腥味,【一切如常】。
卢蒲师细长的眼扫过地上的血迹,他的鼻尖轻轻抽动,嗅着空气中的气味。
随后恭顺地对着耳麦说:“大人,凶手已经被野兽分食,死无全尸。”
耳麦亮了两下,卢蒲师不住点头,应和对方的说法。
终于,他在林子里面搜寻半晌,找到了一架猪骸骨。
卢蒲师站在猪骸骨前,眼底有片刻惊讶,不过依旧惋惜开口,“大人,尸骨无存。”
耳麦里传来的愤怒声音,卢蒲师沉默地听着。
毕竟总要有人为劳秋的伤,负点责任。
沐晴不行,至少每一个环节都能证明,伤害劳秋的人就是来自于劳家。
是劳家经理识人不清,将人招了进来。
可又不能全然怪罪对方,毕竟将凶手指派给劳秋,是劳智一时兴起。
将每个环节的人盘了个遍,到最后发现,只能怪罪凶手。
可凶手已经死无全尸。
怎么叫人不愤怒?
卢蒲师安静等待劳智发泄怒火,脚步已经站在那突然生出的灌木之上。
挺聪明的。
还知道伪装一下。
只是她不知道,劳家为了劳秋,可以有多丧心病狂。
不过此行,总有点收获不是吗?
卢蒲师眼底闪过笑意,他驾驶着飞艇,消失在天际。
劳家越来越热闹了,真好。
他缓缓离去,全然没人注意到,这场绑架里面,还有一个人被忽略个彻底。
无论是劫匪还是劳家,都忘了他的存在。
倒也是他命大,因为被遗忘,现在才能睁开眼来。
omega头脑昏昏沉沉,虽然睁眼,可是眼前一片眩晕,叫他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哥哥!!”伤心的童声响起,omega眼底有片刻晴明。
是……花花儿的声音。
他睁着眼,想要偏头看向声音来源。却因为动作突然,叫闹来传来钝痛,好似他的脑浆,全部流到另一个地方般。
“嘶。”
omega痛得不住吸气,虽然动作极小,却叫守在床边的小姑娘给听了去。
冰凉的液体洗漱滴落在omega扎着针管的手背上,他指尖微动,艰难开口。
“别…别哭…”
这声音极大安抚了对方,可是眼泪却越发汹涌。
omega忍着疼痛,虚弱发问:“花花儿?”
小女孩紧紧握住omega的手,含着泪点头,“是我,哥哥,是花花儿!”
omega眼底有片刻迷惘。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他的头太疼了,疼痛叫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嘴唇颤抖着,努力半晌,又闭上。
看得花花儿泪流不止。
她趴在omega的床边,哭着喊“哥哥”。
好像对方不回应,自己就不停歇。
“小丫头,你再喊下去,你哥脑子都要被你喊爆了。”轻浮的声音响起,叫混沌之中的omega,觉得有些耳熟。
似乎前不久才听见过。
是谁呢?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无力支撑他思考,只能在片刻之后,便放弃。
毕竟虽然语调轻浮,可他听得出,对方没有恶意,甚至于还亲昵地叫花花儿“小丫头”。
就是不知道,花花儿的身份,他是否知情。
如果他们知道花花儿是beta,那怎么办?
他不能睡过去。
他要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带着花花儿离开。
omega脑内混沌,却坚决地咬住自己的舌尖。
疼痛叫他大脑有片刻的清醒,叫他不至于坠入无边黑暗之中。
他躺在床上,静静听着事情发展。
花花儿似乎对男人很信任,她没有丝毫怀疑男人说的话,还抽抽搭搭地问:“可是医生刚刚说过,哥哥的伤静养就行。”
“对呀,别人医生说的是静养。你在床边吱吱哇哇地喊,这能叫静养吗?”
男人笑嘻嘻地作弄花花儿,“小心你把你哥喊傻了,醒来以后不认你这个妹妹。”
花花儿哭得更伤心了。
就在这时候,另一道声音响起来。
同样的熟悉,同样的似曾相识。
也同样的叫omega没有印象。
他躺在病床上,听着陌生人安慰花花儿。
“乖孩子不哭,蓝叔叔逗你玩的。”他嗓音低沉,充满磁性,带着致命的诱惑,像是大提琴般缓缓奏起。
花花儿带着哭腔问:“我哥哥他会好的,对吗?”
“当然。”男人低声哄。
反倒是刚刚的男人再次出声刺激,“小丫头,你课上完了吗?就在这里坐着,是不是想逃学,不想做作业?”
听得omega晕晕乎乎。
什么课?
他们家里贫穷,根本供不起孩子上学。
就连他能在主星第一大学读书,都是因为A、O的免学费政策。
不过也没全免,不然他也不会因为交不起学杂费而退学。
连自己都读不起书,更何况妹妹?
他的妹妹,可是生下来就被剥夺了教育资格的
——beta不允许踏入第一、二等星球。
而所有的学校,只在第一、二等星球上面。
在其他星球上建立学校,需要申请权限。而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三等及以下星球,被授权建学校。
也就没有beta,能够读书。
可现在他听见了什么?
花花儿要去上课?
上什么课?
不好的猜测无法控制,omega很想要起身,质问床边的人逼迫花花儿都学了什么。
可是他实在太虚弱,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就只能躺在床上,听着花花儿恋恋不舍的脚步声。
和离开之前的祈求,“我做完作业,可以来陪哥哥吗?”
“你哥哥要静养。”轻浮男人笑眯眯的,拒绝了花花儿的提议。
花花儿只能垂着脑袋,怏怏不乐地离开。
在花花儿离开后,另外两人也没有久待,而是快速离去。
门轻轻关上,叫omega躺在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面,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花花儿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
omega虚弱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思考这么多问题,甚至于连一个问题都还没想清楚,他便难以抵抗黑暗,沉沉睡去。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他躺在病床上,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草木清香,入眼是整洁的房间,他眼珠子转动,看见风吹动窗帘,将新鲜的空气,送入明亮的房屋内。
……这是哪里?
他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omega虚弱地躺在床上,急于搞清楚现状,又怕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还是闭上嘴。
不过他很快就被发现。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贼头贼脑的小姑娘。小姑娘黑溜溜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她的小胳膊上已经有点肉肉,原本黑黄干瘦的皮肤,现在变得雪白细腻,破破烂烂的裙子也换做白色娃娃裙。
若不是血脉相连,omega怎么也不敢相信。
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是他那枯瘦如小老头的妹妹。
“……花花儿?”
omega哑着嗓子,试探喊道。
刚刚还探头探脑的小姑娘,听见声音都,身形陡然僵住,随后一个飞扑,像是坠落的流星,砸向床边。
还不忘尽情哭喊:“哥哥!!哇——!!”
叫大门“嘭”得一下被踹开,长发男子敷着面膜,暴躁吼道:“小兔崽子,逃课就算了,你居然打扰我午睡?!”
omega如临大敌,因为对方敷着面膜,虽然身形有些眼熟,可他到底想不起人来。
只能紧张地看向男人,“你是谁?我和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不耐烦地看了omegjsga一眼,并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走到床边,单手拎起花花儿,将她往门外提去。
“不许逃课。”
他说。
omega挣扎着坐起来,慌乱地喊:“你要带我妹妹去哪里?!”
蓝冕不耐烦蹙眉:“小omega,趁我还没生气,安静一点,懂?”
而后他又摇了摇花花儿,“还有你,小崽子,钥匙考试成绩倒退了,你就和我去开发荒星!”
花花儿被拎着,没有半分不自在。
她用自己黑葡萄似的眼睛,认真地对蓝冕说道:“我哥哥有名字,他叫花树儿。”
蓝冕的面膜有些绷不住,已经泛起道道皱褶。
但最后,他还是压下喉头的笑意,勉强正色道:“……这不是重点。”
花花儿大眼睛忽闪忽闪,“可你一直叫我哥哥的性别,听起来有点奇怪。”
蓝冕懒得和这小崽子多说。
他拎着人就离开了房间,随后将她往负二楼一扔,便离开此地。
走之前,还不忘提醒花花儿。
“要是再逃课,今晚就让你哥哥饿肚子。”
花花儿闻言,一路小跑回到自己座位,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蓝冕这才松了口气。
他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往楼上走。
才走到一半,大门处传来一声巨响,他转头,瞧见门被轰开一个口子,而在裂口之外,是密密麻麻的联邦警察。
第24章 逮捕
郑云蔚穿得人模人样,正气凛然。
“沐晴窝藏逃犯,将屋里的人,全部逮捕!”
他沉声说着,身后的警察蜂拥而入,举着防护盾和枪,将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蓝冕扭头,瞧见沐晴在沙发上坐得好端端的,没一点动静。
他缓缓走到沐晴身边,靠着沐晴而坐,还不忘笑嘻嘻伸个懒腰:“什么逃犯,警官可别胡说八道。”
郑云蔚却没有一点笑意,“逃犯周延,恶意捣毁紫陨矿,给星际造成巨额损失。”
“我当什么事,原来只是个矿洞啊。”蓝冕不甚在意,眼睛却瞟向往楼上去的警察。
笑眯眯地,像一条蛇般,双手缠在对方后颈上。
“我不想在家里杀人,别惹我生气,知道吗?”
令人惊惧的速度,叫小警察出了一身。
他结巴地点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倒是蓝冕如此利落的伸手,引得郑云蔚生疑,“你的身手和精神力,应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吧?”
“我能有什么身份?”
蓝冕松开警官的脖颈,懒散地歪着身子,“我不过是我家大人的床伴,还没转正呢。”
“这就更了不得了。”
郑云蔚似鹰一般盯着沐晴,蓄势待发,“管家是星际通缉多年的逃犯,有你这般人才,却只是个暖床。”
他阴沉开口,“沐晴,你的身份又是什么?”
问题已经摆在明面上,沐晴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她将已经冷掉的茶放回桌面,人在沙发上坐得板正,“我,籍籍无名之辈。”
“是吗?”
郑云蔚眼底写满了不信两个大字。
但沐晴不管他信不信,只是开口,“把周延放了。”
“不行。”郑云蔚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对方现在可是窝藏逃犯的嫌疑人,凭什么和自己谈条件?
郑云蔚拿出手铐,走向沐晴,“现在联邦怀疑你也是逃犯,所以现在,和我们走一趟吧。”
沐晴冷冷地看着对方手里的手铐,一动不动。
“这个困不住我。”
她说。
郑云蔚却没有生气,而是点头,“确实困不住你。”
他没有收回手铐,而是继续往前,“可你知道,周延现在怎样了吗?”
他在用周延威胁沐晴。
沐晴垂眸,缓缓叹口气,“我跟你们走。”
那无所谓的姿态,倒是叫郑云蔚有些疑惑。
一个逃犯,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郑云蔚心底生疑,可手铐却实打实地拷在沐晴手上。
看着沐晴如此坦荡的模样,没忍住低声靠在沐晴耳边道:“兄弟,不是哥不够义气,但这是上头的指令,哥没办法。”
“上头?”
沐晴抬眼,望了望郑云蔚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