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的朋友喜欢拖拉机,你可以带他们来参观,但从中收取好处,不大方也不体面。
综上,这些东西没收,回去给我写二百字检讨。”
江桦张大着嘴巴,听着他姐一套一套的,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没收了?还罚写检讨?
“我不..."
”错了还不承认,反抗罪加一等。想写四百字?“
江桦立马闭上了嘴,论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本事,他是一流的。
他低着头,唉声叹气,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开始打上了别的主意。
江灿灿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江桦,你都已经六年级了,要是还让我看见你写的检讨书上有错别字,就一个错别字罚写一百遍。
写的不认真,加罚一百遍。
让别人代写,加罚一百遍。
超过时间不交,加罚一百遍。“
江桦...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咋地?咋啥都知道!
江灿灿呵呵,这些都是我小时候你教我的啊,我能不知道你想啥?
小时候江灿灿淘气,经常被老师罚写检讨,就是江桦给她想各种馊主意。
没想到现在这些都用回到江桦身上了,可真是因果轮回啊。
江灿灿呵呵。
刘翠梅见江灿灿半天都没进去,不放心出来看,迎面遇上了垂头丧气的三儿子。
“这小兔崽子,又作啥妖呢?”
刘翠梅心说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能把三儿整的蔫头耷脑的?
比起儿子忽巴的多愁善感,她更关心闺女咋还不进屋。
她走到门外一看,见江灿灿正和江楠上了车斗,不知道往外倒腾什么呢。
“妈,快过来,我姐发大米白面啦!”
江楠冲刘翠梅喊,刘翠梅赶快走过去,见江灿灿正要往下搬东西,赶忙喊停。
“你别动,别抻到手腕子!”
她麻利地上了车,看到车斗上的东西,当下就是一愣。
是两小袋大米白面,和两大袋的大米白面。
小袋的约莫有二十斤左右,大袋的瞧着估计有百十来斤。
刘翠梅唬了一条,压低了声音问江灿灿,
“闺女,这事哪儿来的?”
江灿灿也学着刘翠梅的样子小声说:
“村长给我发的口粮。”
说完还冲刘翠梅挤了挤眼,十分隐晦的样子。
刘翠梅连忙四下去看,见周围也没其他人,才算放了心。
她当然知道村里知青的口粮有多少,那两小袋的量还差不多。
那么这两大袋大米白面...
刘翠梅脑子一转,立马就明白了。
这是村长额外给闺女的补贴!别人都没有的!
村长费那么大劲把闺女弄回来了,肯定要尽全力把人留住啊。
想当初动员了那么多人,每天换着花样给闺女做好吃的。
现在想必是私下里暗暗贴补闺女,好让闺女再也不回公社。
刘翠梅四下张望一眼,悄悄凑到江灿灿身边去咬耳朵,
“行,我知道了,这事你可别和别人说。”
这种事就偷摸的自己知道得了,要是让别的知青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
江灿灿乖觉地点点头,十分受教的样子。
心里真是乐得不行,奶奶还和从前一样,不管她说啥,她都信,从不怀疑。
刘翠梅偷偷喊了江丰年过来,两个人等到没人时,才敢把大米白面搬回屋里去。
等到吃饭的时候,江灿灿刚想上桌,就被刘翠梅叫到了屋里。
“从今以后,你就在自己屋吃饭!”
刘翠梅道。
江灿灿一愣,“为啥啊?”
刘翠梅把一碗手擀面条塞进了江灿灿手里,上面还卧了个鸡蛋。
“你和他们吃的不一样!”
江灿灿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怎么行?一家人哪能不在一个桌上吃饭!“
江灿灿作势要走,被刘翠梅一把按住,
”你这傻孩子,你...“
江灿灿反手握住刘翠梅按着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您什么意思,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看着刘翠梅,不急不慢地说:
”问现在既然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当然就应该和家里人一起吃饭。
您想让我吃好点,这个我知道,但我不能一边享受着家里的人关心,一边又自己开着小灶,这样不是太自私了吗?还是什么同甘共苦的一家人?”
刘翠梅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暖暖热热的。
她认这个闺女从来就不是为了沾她啥便宜,她是真的觉得一看到她,就亲的不行,恨不得留在身边,把最好的都给她才舒服。
她做这些本来就没指望一个这么点的姑娘有啥回报,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懂事。
就好像是对刘翠梅的一种回应,在这段缘分和巧合掺杂的关系中,并不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是和这个小小的人儿,彼此间的互相奔赴。
刘翠梅越发觉得这种感觉熟悉,好像潜意识里,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情感一样。
她皱眉回忆好久,一直到头都想疼了,也没想到些什么。
江灿灿就这么安静的在一边陪伴,等到刘翠梅回神之后,她轻轻地说:
“所以就一起吃吧,□□粮也好,粗粮也罢,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才是一家人啊!”
这句话一出,不知怎的,刘翠梅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江灿灿连忙又充当开心果活跃气氛,就像曾经天天做的一样。
”再说了,我根本就不缺好吃的呀!我每天去别的村干活儿,中午人家都管饭,管的都是最好的饭,我还能卡拉着吗?“
更不用说她还有一安全屋的好吃的呢,谁缺好吃的,她都不会缺!
刘翠梅被逗笑了,眼泪都笑没了,
“好好,听你的,咱就都一起吃!”
她带着江灿灿回了屋,去厨房用白面稀溜溜地打了个疙瘩汤,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全家人都傻眼了。
咋了这是,不过了?
“这些细粮都是灿灿发的,我本想让她开小灶自己吃,可她坚决不肯,说要和全家人一起吃。
你们别闷头只顾造,吃的时候都要记得,这是你们的妹子,姐姐,从口粮里省出来,分给你们一起吃的!”
江灿灿连连摆手,哎呀,言重了言重了。
可刘翠梅不听她的,继续严肃道,
“我话说在前头,以后咱家吃饭,肯定要先可着灿灿的,东西是人家分的!
再就是顾着点儿春明,孩子还小。
其他人吃啥都不准有意见,不准和灿灿攀!”
江松瞅着那盆疙瘩汤,眼睛都直了,哈喇子都要止不住了,
“攀啥攀,没我妹子,咱还吃不上这白的呢,感恩戴德都来不及,谁攀谁就是没良心!”
刘翠梅重重点头,
“老二说得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能吃了不?再说都凉了!”
江灿灿乐呵呵地站起来,挨个给大家盛了疙瘩汤,一人一碗。
刘翠梅也把那碗面条放到了江灿灿面前,又拿了个小碗,给江春明拨了一口。
才两岁的孩子能吃多少,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然后把筷子塞到江灿灿手里,“快吃!”
江灿灿猛点头,和大家一起吸溜吸溜地吃饭,看着所有人吃到疙瘩汤高兴的样子,这顿饭可真香!
吃完饭,江灿灿出去消食。
早春的天已经有些长了,但和夏天还差得远。
她慢慢走到后院,看到那颗树杈子杏树已经鼓起了花苞,估计没多久就要开了。
杏花是最早开的花,东北这地界儿,什么时候杏花开了,那就是春天真来了。
江灿灿正在杏树叉子前杵着,数着一共有几个花苞,感叹着这么点个小树杈子,将来竟然能长成那么大一棵大杏树。
开花时候,几乎能把整个江家都罩在花房里,还没感叹玩呢,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从树影之中穿过来的,不正是住在房后的大佬吗?
江灿灿立马露出来八颗牙齿,挥舞着刚刚养到白嫩的小手,
“嗨!大佬,不是,尹恪!”
尹恪没被这么热情地打过招呼,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江灿灿社牛体质爆发,笑嘻嘻地对尹恪说:
“你也...出来消食?”
尹恪愣了一下,没肯定也没否定,而是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递给江灿灿,
这下轮到江灿灿愣了,她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把奶糖,大白兔的。
没记错的话,现在这种奶糖可是最高级的,寻常人家绝舍不得买的那种。
“送给我的?谢谢谢谢!”
尹恪想说什么,可这姑娘的小嘴儿一直在动,一会儿说自己没尝过这时候的大白兔,一会儿又说这可太贵重了,她不好意思白要!
“要不我再教你写几个字,就当做谢礼吧!”
“不行,教几个字不够,我还是再给你找点吃的吧!”
江灿灿边说边寻思,她是来投喂大佬的,怎么能让大佬投喂她呢?
这样等到了将来,大佬会不会觉得不欠她什么,就不报答她了啊?
不行!这哪儿行啊!
想到这个可能性,江灿灿坐不住了,她必须实际上对大佬达成投喂行为!
她立马又出去拖拉机那,假装转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再次怒拿两个大白面馒头,对着大佬认真说:
“吃馒头!千万不能不好好吃饭!对了,上次我叫你的,你还记得吗?
我叫什么来着?”
可不能忘了我的投喂之恩啊!
尹恪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只能认真答,
“江灿灿。”
“对了!”
江灿灿开心的一拍巴掌,看来她得时刻刷新自己的存在感,好让大佬对自己的名字,永远历久铭心!
于是尹恪手里又多了俩馒头,同时被迫学习了“馒头、大白兔、糖……”等文字。
等江灿灿过完瘾之后,才拍拍手回去,还说下次要继续教学。
尹恪看着她满足的背影,半天站着没动。
好看的脸上是无奈,迷茫,还有些好笑。
她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应该怎么对她说,
他认字……
他不愿意欠别人的,所以送了糖算作回报。
本想还上了就两不相欠的,可谁知手上又多了两个大馒头呢?
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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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上车,我载你!
“啥?你说那天救楠楠的是尹恪?”
刘翠梅和江丰年惊了, 实在是当时太慌乱了,一直也没人跟他们说。
合着救命恩人就离他们这么近,他们却连声感谢都没说一声,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就是他!那天楠楠身上包的衣服就是他的, 您不是一直找是谁的衣服吗?“
刘翠梅赶忙把柜子里那件洗干净、叠好的衣服拿出来,
”这衣服是尹恪的?“
江灿灿点头,刘翠梅拿手作尺, 比划了一下, 还真得像是尹恪的身量。
"当家的, 咱可不能装没事人一样,尹恪算是救了咱楠楠一命, 咱得好好感谢啊!“
江丰年直点头,”要不, 请那孩子来咱家吃饭?“
上次认亲摆了两桌,去叫他他也没来,这回就自己家人, 也不知他能不能过来。
刘翠梅想了想摇摇头,
”依我看, 叫他来吃饭他肯定不能过来,那孩子习惯独来独往了,叫他过来,他反而不自在。
要不我给他做件衣裳吧, 大小伙子正是费衣裳的时候,干点啥几天就磨破了,我给他做件好的, 回头见人也能穿!“
刘翠梅心里想的是, 尹恪年纪也大了, 虽说比老二小,但慢慢也得相对象啥的了。
都说人是衣裳马是鞍,穿戴好点,将来出去办事还是相对象,人家都高看一眼。
他家里也没个长辈给张罗,肯定没想这么多。
想到这,刘翠梅又是一叹,哎,这也是个愁人的!
江灿灿看到刘翠梅这长吁短叹的样儿,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看尹恪好像是自己住在后屋,他的家人呢?
还有,为啥别人说起尹恪,都是那种不待见他的样子啊?”
原来她对大佬的了解,只是十分牛逼,给他们家投资建了全国都有名的一个庄园,一直到她穿来之前,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
再就是村里人一提起他,都是那种悔不当初的后悔样子。
可她来了这里才知道,现在村里人好像都很不待见大佬,提起他都是嗤之以鼻,嫌弃的不行的样子。
刘翠梅边叠着手里的衣服,边絮絮地说: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他家应该是十几年前搬到咱村儿的。好像说是他爸妈是啥大资本家,反正没少遭人白眼。
但说实话,他爸妈都是咱够不着那种有文化的人,又斯文又和气,就这么在咱村住了下来。
尹恪家那种情况,村里人都远着他们,尹恪从小就是清冷的性子,也一直独来独往。
这几年说是啥有新政策,好像原本他家人是可以回城的。
但他爸已经在几年前没了,她妈当时又病重,眼瞅就剩一口气儿了,尹恪就没走,在这把她妈送走了。”
江灿灿听的心里一揪一揪的,咋就这么苦啊!
好不容易盼到了回城,结果两人都没了。
大佬的户口应该是一直在江家堡村儿,原本跟着父母应该也是能回城里,但现在父母相继去世,想必大佬想走也走不了了。
江灿灿觉得心里酸溜溜的,突然有些为大佬抱不平,
“那为啥村里人还这么不待见他啊?”
要说原来是大资本家,可现在都恢复身份了,再揪着这个就是村里人不大气了!
刘翠梅脸上显出些难言来,
“就是去年,村里的秋粮刚下来,原本是等到全收完了了,一起运到公社上交。
本来也没啥事儿的,谁知道有一天晚上,秋粮突然就少了。
给村长愁坏了,差点头发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