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他跪了——若诗安轩【完结】
时间:2023-07-07 14:39:19

  王素菊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嗑瓜子,听罢,一把挥掉了眼前的瓜子,盘子应声落地砸出声响,瓜子也洒了一地。
  她气得一脚踩上,忘了自己未曾穿鞋,有东西扎进了脚底,丫鬟帮着弄了许久才从肉里挑出,她脚底心一片腥红,一落地,痛意再次袭来,她对着丫鬟破口大骂。
  新来的丫鬟不如冬枝机灵,偷偷哭了好久。
  -
  谢云舟忙完正事后,从盒子里拿出那半支金簪,垂眸凝视着,正沉思时敲门声传来,他示意谢七去开门。
  门打开,江藴走了进来。
  谢云舟今日一直在忙碌,倒忘了江藴还在府里,他脸色暗沉的睨着她,“不是让你走了吗。”
  江藴是来哄人的,心里劝道,莫气,等你把他拿下,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她柔声道:“阿舟,老夫人担忧你未曾用膳,特命我给你送些吃的来,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谢云舟冷冷睨着她,想起了大夫儿子说的那番话,没阻止,让她走到了案几前。
  江藴倾着身子放下食盒,打开盖子,一一取出里面的膳食,唇角始终噙着抹笑意。
  谢云舟眸光从她脸上游走到她耳后,盯着那处瞧了瞧,黑眸瞬间眯起,因为他在江藴耳后看到了一颗细小的黑痣。
  不死心,他又看了看,确实是黑痣。
  男子的话浮现在脑海中,谢云舟眼睛微眯,眼神含着探究,难道救她的真的是江藴。
  可为何他总有种感觉,并不是她。
  江藴见他一直盯着她看,顿时明了他是何意,她偏转头大方的给他看,忆起了,那年那日她听到的关于大夫同他儿子讲的话,大夫夸奖了江黎,他儿子顺嘴提了句,她耳后那颗痣位置极好,将来定是富贵之人。
  江藴留了心眼,后来找人在相同的位置弄了同样的痣,两边耳后都有,即便是有人想通过痣找寻什么线索,也无从下手。
  以假乱真,往往真的也成了假的。
  “阿舟,我喂你吃好不好?”
  说着,也不管谢云舟是否同意,她拿着筷子夹起一片肉便递过来。
  谢云舟手轻轻一挥,筷子连同肉片掉到地上,他冷声道:“出去。”
  江藴眼眸瞬间变红,委屈道:“阿舟,别对我这么凶。”
  昔日的她,只要哭泣,谢云舟都会哄她。
  谢云舟锁着江藴的脸,眼前浮现的是江黎的样貌,她红着眼眸哭泣,轻声对他说:“夫君,别。”
  他沉声道:“谢七。”
  谢七走上前,“主子。”
  谢云舟:“送江大小姐回江府。”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江黎好不容易说通了谢老夫人住进将军府,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即便真回去,也得是事成之后。
  谢七可没那么客气,请不动,干脆动手,剑指着她,刚把人逼迫到门口,周嬷嬷走了过来,“谢护卫,老夫人要见江藴姑娘。”
  谢七没松手,而是看了眼谢云舟。
  谢云舟没吐口,就那么看着周嬷嬷,周嬷嬷到底还是怕他的,颤颤巍巍道:“是老夫人的命令,说她很喜欢江藴姑娘,想留江藴姑娘在身边几日,将军若是不允,还是亲自去同老夫人讲吧。”
  谢云舟不想再听谢老夫人提起相看之事,摆摆手,“谢七放人。”
  江藴得到自由,躲到了周嬷嬷身后,周嬷嬷躬身作揖,领着人离开。
  谢云舟心烦,示意谢七关好门,他坐在案几前,端详了簪子好久,江黎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在对着他笑,在唤他夫君。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碰触傻瓜,忽地,眼前什么都没了,只剩缥缈的烛光,还有时不时传来的风声。
  冬青被风吹倒,影子都是歪的。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空想,没有,什么都没有。她也未曾对他展颜欢笑。
  谢云舟的心骤然疼起来,像是有张无形的网缠上,一下比一下紧,疼痛加剧,无法停止。
  他想抓住什么,指尖颤抖着展开随后又蜷缩,数次后,掌心依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的心也是空的,那里破了个很深的洞,在涓涓流淌着血,看不见,但很疼很疼。
  疼痛进入到梦里,谢云舟即便是睡着了都不安生,梦境太可怕,他溢出声音。
  男人的哭声带着嗡鸣声,低低沉沉的,更显悲怆。
  -
  荀衍几日没登门,再次登门又给江黎带来了吃食,这次是醉仙鸡,也是江黎爱吃的,江黎吃了一口便吃出是哪里的,“又是曲城的?”
  荀衍勾唇夸奖道:“阿黎好口味。”
  江黎眉眼弯弯,浅笑回道:“你不是去忙生意了吗?怎的还有空闲回曲城?”
  “没回曲城。”荀衍理了理云袖。
  “那这醉仙鸡是怎么回事?”江黎不解道。
  “我把那人接来了。”荀衍道,“让他在这里给阿黎做的。”
  江黎一脸吃惊的神情,“你把人家做饭的师傅给接到燕京城来了?”
  荀衍给她倒上一杯茶,放到她面前,“是。”
  路途太远,做出的东西会不好吃,不如现做,荀衍道:“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他做。”
  江黎挑眉道:“那既然如此,衍哥哥不若把人借与我,回头我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告诉他。”
  “不借。”荀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江黎道:“为何?”
  荀衍淡笑:“真要借了,那我日后可有何借口来看你。”
  “……”江黎愣住,许久后回过神,端起茶盏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唇角轻勾笑得不太自然。
  荀衍不想让她为难,遂又道:“和你闹着玩的,阿黎若是想要,明日便让他过来。”
  “不用,留在你那吧。”方才江黎只是随口提的,她并未真想要人,她手里银钱不多,可不能这样挥霍。
  荀衍轻点头:“好,留在我那。”
  荀衍见她又清瘦了,问她这几日是不是没歇好,银珠进来刚好听到这句,随口道:“那人总是来叨扰,小姐当然歇息不好了。”
  “那人?”荀衍立刻猜出是何人,“他来此做什么?”
  “没事,就是来看看我。”江黎敛去眼底的笑意。
  “你,见他了?”荀衍问的小心翼翼。
  “没有,”江黎道,“说了不再相见,便不会再见。”
  荀衍试探问道:“若是他执意纠缠呢?”
  江黎不想他跟着心烦,浅笑道:“衍哥哥放心,我有应对的办法。”
  喝完茶水,江黎想起了什么,起身回了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几个香囊,她把香囊放荀衍面前。
  荀衍一脸惊喜,“都是你给我做的?”
  江黎轻点头,“是,喜欢吗?”
  荀衍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端详着,花样很好看,随后道:“喜欢,谢谢阿黎。”
  无人注意时,他指尖微微顿了下,心也跟着顿了下,眼睛里流淌出笑意。
  后来江黎才知晓,荀衍这次来不只带了醉仙鸡,还带了一些曲城才会有的果子,还有外祖母的书信。
  江黎接信时手指都是颤抖的,眼底溢出水雾,“衍哥哥,谢谢你。”
  她已多年不曾有外祖母的消息了,不知外祖母过的可安好?
  荀衍一边给她擦拭眼泪,一边道:“快看看外祖母写了什么。”
  江黎打开信,细细读来,眼底的泪也越发多了起来,看到最后泣不成声。
  荀衍轻拍她的背,“别哭,等寻个机会我带你回曲城看外祖母。”
  江黎泪眼婆娑点点头:“好。”
  ……
  后来,何玉卿知晓了荀衍为江黎做的这些事,戳着她脑袋说道:“我看他就是喜欢你。”
  江黎偏头躲开,浅笑道:“他是我兄长,你别乱讲。”
  “兄长?”何玉卿手指叩击着桌面道,“那家的兄长会为了妹妹想吃醉仙鸡大老远把人家厨师接来的,这可是燕京城,距离曲城很远的。”
  “兴许衍哥哥也想吃了呢。”江黎随便找着理由。
  “你信?”
  “嗯,我信。”
  何玉卿一口饮尽杯中的水,指腹轻轻摩挲,“我看阿衍就是喜欢你,不若你考虑考虑吧。”
  江黎挠了她胳膊一下,“再乱讲不理你了。”
  在江黎心中荀衍真的只是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哥哥,仅此而已。
  何玉卿怕痒,笑着躲开,“反正荀衍不知比那个谢云舟强了多少倍,你要是真要再嫁,就找荀衍这样的。”
  何玉卿听说谢云舟最近一直来,问道:“谢云舟到底怎么回事?”
  江黎听到他的面子,眸色先暗下来,“不知道。”
  “难道是良心发现?”
  “你信吗?”
  “那不然,他为何总来找你?”
  “疯了吧。”
  那个疯了的人,此时正在军机处商讨出兵的大事,已经商讨了两个时辰,口干舌燥,宫人端来了茶水和糕点。
  看到糕点,不其然的,谢云舟又想起江黎做的桂花糕,甜甜糯糯还带着香气,口感极佳,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可惜,他再也吃不到了。
  他像是丢了魂般,征愣的睨着窗外,院中树上有两只鸟儿,一大一小,起初它们停在树梢,风袭来,它们飞起,小的那只许是累了,隐隐飞不动,大的那只转身来寻它。
  它们应该是夫妻,大的那只蹭了蹭小的那只,小的那只顿时有了力量,跟着大的那只飞离。
  鸟儿都知要有伴,可他呢?
  谁又来伴他?
  谢云舟唇角扬起笑,只是笑比哭还难看,明明吃下的是甜甜的糕点,可入口一点甜意都没有,一片酸楚。
  酸到了心底深处。
  随后那抹酸意放大再放大,整个像是泡在了醋缸里,呼吸都是酸涩的。
  他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太难过。
  好在没歇息太久,少倾,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主战派和主和派唇枪舌战。
  谢云舟从宫里走出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谢七问他去哪,他道:“军营。”
  谢七愣住:“不回府吗?”
  谢云舟道:“即日起我会住在军营,稍后你去把我的衣服拿来。”
  江藴是谢老夫人执意要留下的,她在谢府,他便不会再回去,左右不过是就寝的地方,他在哪里歇息都好。
  谢云舟躲了清净,谢府里的女人们可不乐意了,谢老夫人派人请了数次,要他回来,他都未曾答应。
  后来谢老夫人威胁,他若是不归,她便也去军营住着。
  谢七把话带到,只换了谢云舟一句:“随她。”
  威胁都不管用,谢老夫人这下彻底没了招,只得以泪洗面,自从江黎走了后,她哭过的次数比之前的三年都多。
  几日后,江藴再次被赶出谢府,儿子都不回来了,谢老夫人还留江家的女人做什么。
  江藴没了住处,最后她把主意打在了江黎身上,江黎住的宅院是父亲母亲生前买的,江黎能住,那她便能住。
  厚脸皮的人似乎觉得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谁都不欠,反而是别人欠她。
  江藴敲响了别苑大门,彼时江黎正在同何玉琴商讨下个月的新品,两人说到兴头上,何玉卿时不时点头拿笔记一下。
  金珠来报,大小姐来了。
  江黎顿住,“谁?”
  金珠道:“大小姐。”
  随后她又道:“大小姐还背着包裹,不知是何意。”
  很快江黎便知晓江藴是何意了,江藴道:“阿黎,我没了住处,能在你住一段日子吗?”
  江黎真是没见过如此厚脸皮之人,“为何我要允你住?”
  “这是父亲母亲买的,我也是父亲母亲的女儿,当然可以住了。”
  “父亲母亲当年买了两处,这处是我的,你的那处被你卖了。”
  “你——”江藴挑眉道,“你莫要同我说那些,你只要告诉我,要不要我住?”
  “不允。”江黎道,“看来你是忘了上次挨打的事了。”
  江藴变脸很快,瞬间哭起来,“阿黎我真没地方可去了,求求你,让我住下吧。”
  曾经,只要江藴哭,江黎便会妥协,那次明明是她把谢云舟从鬼门关上救回来的,只因她说,阿黎求求你,说是我救的阿舟好不好?
  我答应谢夫人了,会照看好阿舟,若是我不这样讲,谢夫人会恼我的。
  阿黎,求求你了,阿姐求求你了。
  江黎没问她为何骗她说祖母病了,反而应允了她的请求,只因她答应过父亲母亲要同阿姐好好的。
  “没地方去?”江黎轻笑,“关我什么事。”
  说着,示意下人把门关上。
  江藴眼睁睁看着门关上,无论她怎么敲,始终没开。
  何玉卿看了全程,浅笑道:“做的好。”
  江黎也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江藴不值得她真心相待,就像谢云舟不值得一样,他们都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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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那个冷血无情的人又出现了。
  荀衍给何玉卿介绍了一桩丝绸生意,挣了些钱,生意算是她和江黎一起的,既然挣了钱,当然要感谢一下介绍人。
  何玉卿作主请荀衍江黎一起去听戏,这日她有事去的晚了些,荀衍和江黎先去的,戏刚开始,荀衍遇到了熟人,两人一起去了雅间。
  江黎自己在二楼听戏,她垂眸看着,恍惚间听到了脚步声,转头去看,隔着桌子看到了谢云舟。
  他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还有其他人,听那些人说话的语气应该也是军营里的人。
  江黎没打算同他说什么,收回眸光,再次睨向台上,今日唱的这出戏是铡美案。
  秦香莲在台上哭得很凄惨。
  江黎看戏入迷,脸色不知不觉变得不好起来,须臾,发生了让她心情更糟糕的事。
  她面前出现了果子还有其他一些吃食,她顺着那人的手看过去,是谢云舟。
  他竟然还没走。
  这还是谢云舟第一次给她买这些,不知她喜欢吃什么,他每样都买了,买完回来时,听到旁边有女子问男子:“我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男子一下子说出了好多,谢云舟征愣着想,江黎喜欢什么?
  他搜肠刮肚想了好久,最后发现,他竟然不知江黎的喜好,不知她喜欢吃什么,不知她喜欢什么颜色,不知她喜欢做什么样的事。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不知。
  心像是坠着一块石头,不经意的扯动,都能让他疼痛难忍,他这一路走来,眸色都是暗的。
  他在生自己的气,气他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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