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他跪了——若诗安轩【完结】
时间:2023-07-07 14:39:19

  他知晓,他已然没了资格,她便是要嫁与那人,他也不能说什么。
  谢云舟的心好似沉没在深海里,被酸胀填满被疼痛吞噬。
  谢七低声道:“主子。”
  谢云舟回过神,眼睫很慢的眨了下,连日未曾歇息好,他神情有些涣散,也可能是太过伤心的缘故。
  “何事?”
  “菜上好了,您去吃点。”
  谢云舟扭头回看了一眼,张同坐在里面跟他挥了下手,他脚尖微微移动,刚要走时,有声音隔着门再度传来。
  “阿黎,真不见他吗?”是荀衍的声音。
  “不见。”是江黎冰冷的声音。
  “或许,或许他真有话要讲。”荀衍道。
  “他讲我便要听吗。”江黎声音又沉了几分,“他谁,我不识。”
  曾经的江黎满眼满心都是他,温柔也是给他,轻声细语也是给他,是他错失了。
  倘若世间有后悔药,谢云舟怕是第一个去买,在所不惜也要得到,只因为他想求得她的原谅。
  指尖用力抠了抠掌心,疼痛袭来时,他心痛才轻了些许,喉结滚动道:“谢七,我是不是很该死。”
  “……”这话谢七可不敢回,但曾经确实是过分些,不信夫人,还让罚她去跪着,还有老夫人刻意用汤烫夫人,主子也没拦着,还向着老夫人说话。
  明明是老夫人的错,最后道歉的却是夫人,这事搁谁都不能原谅。
  “是不是?”谢云舟又道。
  “不是该死,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应该。”谢七说的含蓄。
  谢云舟唇角露出苦涩的笑,僵硬转身,看,连谢七都知晓他不应该,可他为何就是不知晓呢。
  为何要如此伤她。
  冻疮,被烫伤的手指,一动便痛的膝盖……这些伤似乎都是来了谢家才有的。
  谢府与他人来说是家,与江黎来说是龙潭虎穴,随时会要她命。谢云舟自嘲笑笑,他为何今日才明了呢。
  他若是早些明了,那该有多好,他转身回望一眼紧闭的门,心道,阿黎我错了。
  求你给我一次悔过的机会。
  须臾,他停住,一把推开门,说道:“阿黎,我错了。”
  话音落下,江黎慢慢转头看过来,轻笑:“别忘了你和离那日说的,如我所愿再不相见。”
  “……”谢云舟身形一震,掌心现出红色掐痕,他想回到那日,把他扇醒。
  荀衍忍够了,厉声道:“谢将军适可而止。”
  谢云舟是想适可而止的,可他怕,怕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会彻底失去江黎。
  “阿黎,我有话同你讲。”
  “我不想听。”
  “是很重要的事。”
  “那我也不想听。”
  只要是他的声音她便不想听,就像之前他嫌弃她那样,“谢云舟,滚。”
  谢云舟这次不得不滚了,因为荀衍起身走了过来,看那样子又要跟他动手,谢云舟不怕跟荀衍动手,上次他受伤是他故意而为之,真打起来荀衍并非可以伤到他。
  他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看到江黎脸色变了,他说过,再也不会惹她生气,她让他走,那他便走。
  他甚至连饭都没吃,直接下了楼。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他站在巷口,任雪打落在他身上,身上的衣衫渐渐被雪浸湿,很冷,但他依然不动。
  谢七来劝也不管用。
  半晌后,谢云舟问道:“阿黎呢?”
  谢七道:“江二小姐已经离开了。”
  “何时走的?”
  “方才。”
  “她为何没走这天路?”
  原本回江家别苑是要走这条路的,可江黎看到谢云舟站在这里便换了路,她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想见他。
  谢七抿抿唇,道:“江二小姐让属下给主子带句话。”
  谢云舟腥红眸子睨着前方,好似那里还有江黎在,“讲。”
  谢七道:“她让主子别作。”
  这句话算是原话返回,谢云舟也曾对江黎说过,“老实些,别作。”
  谢云舟仰头苦笑,好一个别作。
  作者有话说:
  我们使劲虐他,使劲虐他。
  还是那句,别养肥我。(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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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他该死
  江黎又跟着荀衍学了几日, 认识的草药名越发多了,何玉卿忍不住夸奖道:“阿黎就是聪明,小时候便是这般, 学什么东西都比其他人快,我记得那年你学女红, 第一次做香囊,做的竟然比阮姐姐做的还好。”
  何玉卿同江黎一样, 叫江藴为阮姐姐, 叫习惯了一时忘了改口。
  她这话说得不假, 江黎确实聪明, 无论学什么都会很快学会, 那个时候江父江母还在世,少不得经常夸她, 为此江藴还生过气, 说父亲母亲偏心只夸江黎不夸她。
  江母为了哄江藴开心便拿出珍藏多年的玉镯给了江藴,其实玉镯是一对的,当时江母也想给江黎一个。
  江藴拦住,说道江黎还小, 戴太贵重的镯子不合适,让母亲晚些时候再给她。
  之后的日子, 时不时看见江藴戴着玉镯在江黎面前晃, 一直说, 是母亲疼惜她,才给她的。
  江黎为此还有些难过, 她倒不是想要玉镯, 只是希望也能得到母亲的疼惜, 后来她想了想, 或许是她做的还不够好。
  后面她便做的越发好了。
  只是无论她做的多好,似乎,他都未曾多看她一眼。
  金珠拿着书信进来,“小姐。”
  江黎挑眉道:“何事?”
  金珠把信递上,“那人又送来信了。”
  那人指的是谢云舟,江黎不想听见他的名字,故此金珠一直“那人那人”的称呼。
  可何玉卿不知,她狐疑问道:“阿黎,谁给你写的信?”
  江黎冷冷道:“谢云舟。”
  “他为何要给你写信?”何玉卿觉得这人真有意思,在一起的时候不见得你对阿黎嘘寒问暖,分开了,倒是像中了邪似的一直纠缠不清。
  可他不知道,越是这样的纠缠越让人心烦,既然和离了就应该断的干干净净,这样算什么?
  真是搞笑。
  “不知。”江黎想他大抵脑子坏掉了,之前她给他写了三年的信,他都未曾回复一封,现下倒好,见天给她写信。
  “送来多少封了?”何玉卿问道。
  “六封,”金珠说道,“这六日他每日都会让人送来一封,我们若是不收,那人便把信笺放在门口,真叫旁人拿了出还指不定会说些什么,我们只好拿进来。”
  趁金珠说话的功夫,银珠端着烛灯走了进来,她拿掉上面的灯罩,凑到江黎面前,“小姐。”
  江黎接过金珠手里的书信看也没看,对着烛灯点去,须臾间,信笺燃烧起来,袅袅烟雾在四周散开,最后化成灰烬。
  她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写的书信他不是也未曾看吗。
  “小姐若明日再送来可如何是好?”
  “收下,烧了。”
  江黎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落在冬日氤氲的日光中人显得越发优雅端庄,白皙指尖轻轻一松,书信的最后一角也被火舌吞噬掉。落在地上,被吹拂进来的风卷起,瞬间四散开。
  好像不曾存在过。
  她淡声道:“有多少烧多少。”
  他既然愿意写,那她便烧,左右不过是废些功夫。
  江黎又道:“那人再送信来,你直接对他讲,信我们都烧了,你若是想送,那便送。”
  “还有,下次再有信送来不对告知我,你们直接烧了便是。”
  -
  后来这话直接传进了谢云舟耳中,彼时他刚忙完公务,正在提笔写信,这是他写的第八封,前七封书信没有收到一封回信,但他不气馁,想着阿黎还在生他的气,只要他多写几封,他定能收到她的回信。
  谢七走进来,见谢云舟正在伏案书写,抿抿唇,不知如何开口。
  谢云舟等了许久没等到他开口说话,问道:“何事?”
  谢七心一横,走近,低声道:“主子这信您还是别写了。”
  “为何?”谢云舟头也没抬的说道。
  “江二小姐说,便是你写再多她也不回看。”谢七顿了下,又道,“江二小姐还说,信她们都烧了,你若是想写,随意。”
  谢云舟顿住,缓缓抬起眸,漆黑的瞳仁里有影子缀在其中,手指一缩,“她当真是这样讲的?”
  “是。”谢七道,“江二小姐便是这样讲的。主子,要不还是别写了。”
  操练加写信,谢云舟这几日都是二更天才歇息,可三更还要起床去早朝,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加之他身上有伤,他近日的气色已经越发不好了,半夜里,谢七经常能听到他的轻咳声。
  四周越安静,那咳声越清晰,听着便叫人心疼,这是老夫人不知晓,要是知晓肯定得心疼死。
  “别写了吧。”谢七见谢云舟没说话,又道,“便是主子写了也无益,江二小姐不会看的。”
  她便是不看……他也要写。
  谢云舟有太多的话想对江黎讲,那些过往,那些他做错的事,他都想跟她认错,可她不理会他,他只能寄希望于书信,希望她能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少生些他的气。
  他不奢求她的原谅,只需要偶有一日遇上,她能心平气和的听他说些什么。
  哪怕一次也好。
  他定会向她吐露心声,告诉她,之前都是他的错,他改,求她再度和他在一起。
  蓦地,又有什么跌进脑海中,是他冷声斥责江黎的场景,他自嘲笑笑,阿黎有一句话说对了,都是他作的。
  他不作怎会失去她,他不作怎会成孤家寡人,他不作又怎么连她的面都见不上。
  谢云舟沉声道:“明日换人去送信。”
  谢七道:“还要送吗?”
  谢云舟眸光定格在书案上的烛灯上,袅袅烛光随风摆动,在墙上落下缥缈的影,蜿蜒间又拂到了窗棂上。
  军营是练兵的地方,没有树,也没有婆娑的树影,云舟想起,江黎似乎很喜欢盯着窗棂上的影子看。
  之前他不懂她,现在他懂了,那是她在派遣孤寂。
  而她之所以会孤寂,皆是因为他,他在外征战三年,一朝回来,还很少进她的住处,除非想做那件事了,不然,他鲜少去。
  是他,忽略了她。
  “送,”谢云舟说完,低头继续写,细看下能看出,他握笔的手指比之前越发用力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在压抑着思念,压抑着痛楚,压抑着胸腔里纷涌而上的血腥味,荀衍那几剑当真是一点也没留情,旧伤加心伤,胸前传来刺痛感。
  “噗。”他猛然吐出一口血。
  “主子。”谢七急急跑过来。
  谢云舟没心思顾及身子,他抬袖擦拭宣纸上的血渍,一下一下,没多久,袖子上染了一大片红色。
  谢七说道:“主子,要去找大夫看看才可以。”
  谢云舟执拗的说道:“不准。”
  这伤是他该受的,几日好随它,能好便好,不能好,那他便忍着,总归不许找大夫。
  “主子再不看,您这伤会越发重的。”谢七急了,双眉拧到一起。
  “我说不看便不看,”谢云舟脸上血色尽失,唇瓣泛白,“你若是不能听令便别在我眼前出现。”
  谢七:“……”
  谢云舟擦着擦着不擦了,这样的血迹江黎看到会害怕的,她那人胆子最小,不能吓到她。
  随手把宣纸揉成一团,忍着痛意,谢云舟又重新写下一封。
  阿黎,我很抱歉现在才知晓那年是你救了我,你跪在祠堂时曾问我如此对你不后悔吗?
  我似被猪油蒙了心,信誓旦旦说,这是你该受的,我当然不会后悔。可,阿黎,我现在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犹豫许久后,他再次写下,我知荀衍为人讨喜,但是阿黎,我求你,能别喜欢他吗。
  试着再喜欢下我可以吗?
  ……
  谢云舟把信写完放进信封里,密封好,问道:“让你查得事怎么样了?”
  谢七道:“问过江大小姐昔日伺候她的丫鬟,那人说的和主子料想的是一样的,江大小姐耳后并不无痣,那个是假的。”
  “咚。”谢云舟碰掉了手旁的茶盏,茶盏应声碎裂,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还真如他所想那般,江藴在骗他,他沉声道:“江藴在哪?”
  “江大小姐被老夫人赶出府后,又被江大人接了回去,现人在江府。”谢七回道。
  “江府?”谢云舟把信笺收好放抽屉里,冷声道,“去江府。”
  少倾,两匹快马跑出军营。
  张同从茅厕里出来,眼前忽地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擦擦眼去看时,只看到了马背上虚晃的人影,他喃喃道:“出什么大事了,跑这么急。”
  确实出大事了,江昭刚躺下便被下人叫醒,说谢将军带着人来了,江昭从床榻上坐起,衣服都没穿好,披肩上急急走出房间。
  谢云舟站在庭院正中央,身后有人举着火把,江藴跪在了地上,江昭走近,先是一愣,随即问道:“谢大人你这是何意?”
  谢云舟睨着江藴道:“你问她?”
  江藴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色吓得惨白,抖着唇道:“阿舟,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谢云舟轻嗤,“那我问你,当年救我的是谁?”
  江藴心里一咯噔,用力吞咽了下口水,“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年救我的是谁?”
  “……是我。”
  江藴到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还一口咬定就是她救的,她想着谢云舟之前喜欢过她,肯定不会对她那么绝情。
  可惜,她料想错了。
  谢云舟给了谢七一个眼色,谢七手中的剑架在了江藴脖子上,他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当年到底是不是你救的我?”
  “我……”江藴不知只被他吓得,还是被脖子上的剑吓得,还是耍的小伎俩,眼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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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何玉卿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些消息,叭叭说个不停,“阿黎,你说谢云舟去江府找江藴到底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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