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他跪了——若诗安轩【完结】
时间:2023-07-07 14:39:19

  听母亲讲,她亲生父母也是极爱她的,只是形势所迫才不得已而为之。
  放下的车帘再度挑起,映出江黎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光影缀在她眸底深处,倒映出一团团光晕,像是染了别样的色彩。
  “你说什么?”
  “我说——”赵云嫣抬脚迈进,“我这里有关于你身世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江黎当然想知晓,“条件?”
  赵云嫣:“一百两。”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江黎手里没有那么多,加之,她并不确定赵云嫣话里的真伪,倘若她是诓骗她呢。
  “五十两。”江黎说道。
  “江黎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赵云嫣轻哼道,“你若是不想知晓,那这事便作罢。”
  谈事情最忌讳沉不住气,江黎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既然如此,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晓。”
  说着,示意金珠把车帘放下。
  “等等。”赵云嫣道,“五十就五十,不许再少了,你何时能给?”
  江黎道:“明日。”
  赵云嫣压下不快,“好,那我便等你一日,明日这个时辰还是在这里。”
  金珠看着赵云嫣走远,问道:“小姐,你真信她说的话吗?”
  眼下也没有其他消息,既然赵云嫣亲自找上门,或许是真的,她且听听看,“信不信,都要听一听。”
  金珠迟疑道:“那银两?”
  江黎道:“明日先去药材行取些,回头再补上。”
  金珠道:“是。”
  -
  江黎前脚回了家,后脚荀衍也跟了过来,带着几个下人,每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江黎爱吃的菜。
  江黎的脸坠在霞光里,含笑道:“衍哥哥,你来便好,为何又拿东西来。”
  “都是些吃食,不值几个钱。”荀衍示意他们放下,随后努努嘴,让他们离开。
  金珠银珠拎着食盒去了厨房。
  江黎见他气色不算好,问道:“衍哥哥近日没休息好?”
  荀衍这两日确实没歇息好,一边忙着生意上的事,一边又忙着为江黎寻找解药,上次那个名医说了,此毒他也解不了,要他另寻高明。
  荀衍为此还难过了许久,夜里辗转反侧,是以眼睑下方泛起乌青,然,他并不想让江黎知晓真相,转移话题问道:“为何没戴我送你的玉簪?”
  江黎淡笑道:“太贵重,我收起来了。”
  “簪子本来就是要戴的,贵重也不怕。”荀衍道,“还是戴着更好。”
  “好,那明日我再戴。”江黎应道。
  木簪,玉簪,还真应了金珠的话,她要如何选。
  其实谢云舟送的木簪她是要退回去的,只是连着退了两次都未曾成功,谢云舟道:“那是我亲手给你雕刻的,就当我赔礼道歉也不行吗?”
  他说话时语气恳切,让人不好再回绝,何玉卿也在一旁说,木簪看着值不了多少钱,她便是收了也不用有负担。
  更何况,那些年她对谢家的付出,真得个木簪也不为过。
  在何玉卿的劝说下,她便没有再退,但也没再戴,玉簪也是,戴上后,心里总觉得有些莫明,还是戴之前的那些更好。
  荀衍这次除了带膳食,还带了其他的小玩意,他亲手做的风车,江黎笑道:“衍哥哥,莫不是你真把我当孩童了么?”
  哪有给大人玩这个的。
  荀衍笑道:“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需要照顾的小姑娘。”
  言下之意,也是需要哄的小姑娘。
  江黎收下,风吹来,风车转起,发出细碎的响声,江黎想起了那些年同荀衍一起玩风车的情景,眉宇间笑意加重。
  这夜的晚膳,不止江黎荀衍,后,何玉卿也来了,她刚到,江昭也来了,几个人好似商量好的般,人手拎着食盒,碰面后,几人面面相视一眼,随即笑出声。
  心情好,江黎命金珠拿出古筝,在廊亭下慢慢弹起,荀衍之前同她合奏过,这次依然还是,两人一筝一箫,配合的相当好。
  何玉卿托腮听着,眼眸莹润泛光,无意中同江昭的对视上,微愣后,又侧眸移开。
  须臾,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江昭看着表面矜持高冷,实在心里也慌了,拿筷子时手指都抖了,啪嗒一声,筷子掉到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何玉卿也弯腰去捡,两人的指尖轻触上,一触即离,何玉卿的心越发慌乱了。
  她眼睫轻颤着,缓缓低下头,不说话,也不吃饭,就那样征愣呆着,无人知晓她在想什么。
  大抵,江昭还是能猜出几分的。
  只是江昭心里有道坎,他一直把何玉卿当妹妹看,现下突然要把她当女子看,心里这关总是过不了。
  更懊恼的是,他心里还有另一道声音时不时响起。
  何玉卿是个好姑娘,你万万不能负了她,要真心待她。
  每每这个声音响起,江昭都会慌不择路,这都是哪跟哪啊,什么叫他好好待她,他们、他们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然,他越是逃避,越发不像之前的自己,连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为何?为何看到她,他会如此慌乱?
  昔日同赵云嫣成亲时也未曾如此慌乱,他不会是得什么大病了吧。
  江昭心思百转千回,仍得不出个满意的答案,为了稳住心绪只得端起酒盏一杯杯喝下。
  江黎同荀衍弹奏了多久,江昭便喝了多久,他这人不胜酒力,喝了后,头便开始晃,眼神迷离,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一不小心,竟然把何玉卿认成了江黎,主动站起,走近,轻笑对她说道:“阿黎,兄长兄长会照看你的,你放心。”
  虽知他认错了人,但被他这样直勾勾盯着,何玉卿还是红了脸,眼睫颤着说道:“阿昭哥,你你喝醉了。”
  “我没醉,”江昭道,“我就是觉得有愧,父亲母亲把你交与我,可我却让你受了委屈,阿黎,都是兄长的错,兄长该死。”
  说着他猛然捶了下自己的头。
  何玉卿见状伸手拦住他,“阿昭哥,别。”
  江昭思绪回笼,定睛看了看,认出眼前的人是何玉卿非江黎,尴尬笑笑:“对不起,认错人了。”
  何玉卿何须他认错,“无妨。”
  江昭抬手搓了把脸,压下纷扰的思绪,淡声道:“菜要凉了,你快吃。”
  说着,他给何玉卿夹了些菜,后又觉得这般做不妥,急忙收回手,“你自己吃。”
  言罢,站起身,起身太快,头越发晕了,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何玉卿站起扶住他,“阿昭哥小心。”
  女子手指纤细娇软,托住他手臂时,暖意透过衣衫涌过来,江昭心莫名颤了下,眼底闪过异样,稍纵即逝。
  他抬眸睨向何玉卿,两人眸光对视到一起,似乎有什么翻滚而出。
  今夜有月,月过树梢,星辰布满夜空,好一副迤逦的美景,加之悠然传来的琴萧声,当真让人不羡神仙,只羡眼下。
  琴萧声绕梁回旋时,有脚步声传来,细听下,隐隐有些急切,须臾,那人出现在眼前。
  谢云舟顶着月色而来,一身白色锦袍勾勒出他俊逸身姿,如竹如松,如皎皎明月,耀眼怡人。
  长廊里落下一地的银白,他便是踩着那抹白徐徐而至,漆黑深邃的眸,未曾瞧一眼他处,一直盯着江黎看。
  走近后,才分了些心思看了江昭何玉卿一眼,对着他们轻点头,抬脚继续朝前走。
  江黎在几步外,正同荀衍对视,恍惚的,谢云舟站定在了他们二人中间,轻唤了一声:“阿黎。”
  谢云舟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是他派出的人告知他,荀衍来了别苑,之后谢云舟便再也做不去了。
  其实,他今夜不该来的,手上还有很多事未做完,他眼睛又不大好了,白日还能将就,夜里是真不行。
  近处的还可以,远处是真真看不清。
  这也就是为何走近了才同他们打招呼,只因太远,根本看不清。
  江黎按下琴弦,收手站起,淡声道:“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透着一抹生冷,像是对待陌生人般,谢云舟心缩了缩,强压下不适说道:“我来看你。”
  “我很好,将军不用费心。”江黎道。
  谢云舟最怕她用这样的话语同他讲话,好似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又像是之前的那些努力白费了。
  他好不容易离她近了些,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她踢远了,可他还无力反驳,只能任由难过溢满心间。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无措。
  谢云舟喉结轻滚,眼眸里浮动着光,“我就是担心你,想看看你,别赶我走。”
  也只有面对江黎,这个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才会像变了一个人般,说话声音都是怯怯的。
  江黎顿了下,收敛起周身的刺,淡声道:“知晓你公务繁忙,是以不用特意来看我,我没事。”
  这话比方才的话听着让人暖心了不少,谢云舟唇角轻扬,“嗯,你好我便好。”
  之前那些说不出口的情话,此时是一句接一句冒出来,他也不管被人听到了怎么办,只想着说这些,江黎或许可以更快原谅他。
  “我一直很担心你,非常担心。”他说着说着走近,只是没能靠太近,因荀衍拦住了他,“谢将军吃醉了?”
  谢云舟晚膳都未曾用呢,去哪吃醉,“没有。”
  “那怎么说起醉话了。”上次让他抢走了人,荀衍一直不高兴呢,正巧又遇上,他也没什么好口下留情的,怼了人再说,“谢将军要是公务繁忙就先离开,我们这并不是很想你来。”
  荀衍说着挑衅笑笑。
  谢云舟听后,很气,非常气,但他明了荀衍是故意激怒他,好让江黎唾弃他,是以,即便心里再气再不甘,他都忍着。
  “阿黎,来,我陪你一起用膳。”他伸手去牵江黎的手,欲扶她到餐桌前,再次被荀衍挡住。
  “阿黎有我便好。”荀衍道,“就不劳谢将军了。”
  江黎不喜欢他们争来争去,淡声道:“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们扶。”
  说着,越过他们率先朝前走去。
  何玉卿见状他们走过来,也收起那些让她无措的女儿家心思,站起身,迎上去,“阿黎来,坐着。”
  江黎坐下后,谢云舟和荀衍坐在了她对面。
  用膳的气氛一下子变了,有些剑拔弩张,但好在谁也知晓江黎不生气,都尽量克制着,是以这顿晚膳吃的还算风平浪静。
  膳后,金珠端来茶水,一人一杯,江黎去端时,眼前同时出现两个茶盏,一个是荀衍的,一个是谢云舟的。
  他们都端起递给她,“阿黎,给。”
  江黎看看荀衍,又看看谢云舟,最后谁的也没接,而是接过了金珠递上的,金珠打破了僵局,“小姐夜里不能喝茶,要喝水,两位公子自己喝自己的便好。”
  先不管金珠说的真假,至少让眼前的尴尬一幕过去了。
  谈天时又发生了些事。
  不知何故,荀衍提起了玉簪,江黎浅浅同他说了几句,谢云舟说起了木簪,江黎又应了两句。
  下一息,两人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物,江黎定睛一看,还是簪子。不同的是,这次谢云舟手里拿的是玉簪,荀衍手里拿的是木簪。
  倏然间再度变得尴尬,江黎端起杯盏低头轻抿了一口水,谁的簪子都未曾收。
  后来,何玉卿同她说日今夜这般尴尬的一幕,振振有词道:“我猜他们都以为你喜欢对方的簪子,是以干脆重新准备个一样的,这样你便可以只戴一人的。
  木簪,玉簪都是一人的,另一人相当于被出局了。
  且不说何玉卿说的对与错,就单他们两个人的幼稚行为,江黎便忍不住咋舌,“大抵孩童才是这般。”幼稚。
  何玉卿沉浸在爱而不得中,最是了解这种感觉,轻声道:“爱而不求慌了神而已。”
  言罢,江黎慢抬眸看向她,一脸诧异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何玉卿眼神有些闪烁,“我哪有事会瞒你。”
  她越说没有,江黎觉得越有,聪明如她,寻着蛛丝马迹猜出了什么。
  某日,用膳时,她装作不经意问道:“玉卿,你是不是喜欢我兄长?”
  “咳咳咳。”何玉卿被呛到,好一通咳,“你你瞎说什么?”
  “瞎说?”江黎放下筷子,挑眉道,“那这是什么?”
  何玉卿随手写的一首诗词,但那是藏头诗,细读下来是,我喜江昭。
  起初江黎也没懂,只是多读了两遍后,她立马看出来,何玉卿心悦她兄长。
  既然被江黎猜出来了,何玉卿也不想再瞒着,事实上,这段日子瞒着她,她过的也很辛苦,总想找人讲,可又不知同谁细说,最后只得把惆怅独吞。
  原来,心悦一个人这般难过。
  江黎道:“你父亲母亲不会同意的。”
  这点何玉卿知晓,也正是知晓才一直瞒着未曾言明,“他们还不知道。”
  “早晚有知晓的那日。”
  “那便等那日来了再说。”
  “我兄长怎么说?”
  “他拒绝了我。”
  何玉卿说着红了眼眶,“阿昭哥说他不喜欢我。”
  她委屈的哭起来。
  江黎揽过她的肩膀把人搂怀里,轻拍她的背,“好了,别哭。”
  何玉卿是真的很难过,怎么能不哭呢,哭得稀里哗啦,眼睛都哭肿了,像个铃铛似的。
  江黎边给她擦拭眼泪边道:“兄长配不上你。”
  “可我就是心悦他。”何玉卿道,“只心悦他一人。”
  “他成过亲。”江黎想劝何玉卿想明白,“还和离了,虽说不全是他之错,但他确实错了,玉卿他并不好,你同他——”
  “他好不好我自己知晓。”何玉卿打断江黎,“阿黎,别劝我,没用的,我就是心悦他。”
  她本想一辈子不嫁人,守着知己好友,守着生意过一辈子,只是有了变故,她有了心悦的人。
  江黎见她如此坚持,便也没有再劝下去,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探探兄长的口风。
  只是她还没来及见江昭,便收到赵云嫣送来的信笺,那日因突发事宜,赵云嫣未曾出现,她约她明日小巷口见。
  江黎应下,对送信的说道:“你去告诉她,说我会准时到。”
  见面还算顺利,赵云嫣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说这是当年她襁褓中的那封信,看过来后她便会明了一二。
  江黎伸手接过,又把五十两给了赵云嫣,之后两人各走一边。
  那封信笺纸张泛黄,确实看着像多年旧物,只是江黎还看出了不妥,纸张是旧的,为何字迹看着却像是刚写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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