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笑嘻嘻地哇了一声给老板比了个大拇指:“老板大气,一看就是要赚大钱的人。”
两人又被老板拉住东扯西聊了一会,在两人一个问一个缓和气氛的配合下,没一会就把村子里的事情问了个底掉。
往回走的时候,白珞问林霁:“发现什么了吗?”
林霁的表情有点古怪:“不好说,里面有两挂腊肉,但老板娘,我不好过去细看,掐了一卦也没有太明显的指示……感觉被什么东西给掩盖了。”
“怎么没买一挂回来看看。”
林霁摇摇头:“那玩意有点邪门,买回来容易出事儿。”
「我们以为人家是去郊游的,结果人家两个分工合作。」
「有了尸油的经验,我大胆盲猜一个,人肉。」
「不至于这么扯吧,人肉…….怎么可能。」
「肯定不是人肉啦,可能是里面下了蛊什么的。」
“一会你让宋嘉裕出来把那块腊肉买回来,当证据,不然我估计,之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两块肉了。”
林霁老大不乐意,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他自己买,还是痛快答应下来:“那就不提前告诉他了,免得沾上什么因果。”
“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先把村子里的案子解决了,还是先解决特殊地势?”
白珞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你没用神识探过吗,这个地方可不止是屏蔽天机那么简单的事情。”
林霁闻言闭眼稍微探了一下:“你说这个雾气?这不是地形自然形成的吗?”
白珞欲言又止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扭头走了。留下林霁一个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她是嘲讽了我一眼对吧,我没看错吧??”
「笑死,学霸的蔑视。」
「白珞脸上写着:朽木不可雕也。」
「估计林尘清这辈子没让人这么看不起过,哈哈哈哈。」
宋嘉裕进了门,把腊肉放进厨房,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我去买的时候老板娘跟我好一顿夸,说这个腊肉贼香,是他们村子里人自己熏的,就是住在村边上那家。”
他一边说一边还朝那个方向指了指。
林霁终于研究明白了刚才白珞没说完的话,他走过去旁边,低声问她:“你和我说实话,为什么要选这个村子?”
白珞用同样的音量回答:“你没意识到吗,这个村子的位置很有意思,天地自然形成的天机屏蔽区,整个村子阴气重也不仅仅是因为那十几条冤魂,那才多少阴气。”
林霁:“你来之前就发现了,这个村子里的人,只有前世,没有来生。这种事情你不直说,居然还要等我自己猜!有没有点同事情,我偏科很严重的好吗。”
白珞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转瞬即逝,她拍了拍林霁的肩膀,然后走过去捏着钩子,拿起腊肉仔细打量了一圈,嘱咐翟游:“这腊肉有问题,今天做饭吃全素的就行。”
翟游乖乖点头,宋嘉裕也凑上来打量了两圈,没看出个所以然,问她:“难道是因为村子边上那家人有问题?”
白珞嗯了一声:“大概率,不过下午再说吧,先把中午饭解决了。”
「好不习惯白珞现在的谜语人风格。」
「我怎么觉得她其实算出来了呢……」
「我也,她虽然嘴上说的算不出来,但她又不是全靠算,说不定什么都知道了。」
「天机要是被屏蔽了,那就是真算不出来,可能是根据经验推出来的也说不定啊。」
「不是,朋友们,林尘清的态度好奇怪,他好像也知道什么。」
「受不了了,两个谜语人!」
吃完饭,白珞又拿起了日记本:“为了不影响你们的食欲,所以留到饭后再说。之前那块腊肉有很大的概率是人肉。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最近失踪的女孩应该不是这个村子里的,至于是哪个村子里的,我们需要一些外援。”
她说到这儿,偏过头看向房间的空地:“你应该知道吧,最新一个死去的是谁,什么时候死的,是哪个村子里的。”
其他人都习惯白珞突然跟一些非人东西对话了,此刻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夏小青咦了一声:“她怎么在打手语比划,为什么不说话?”
白珞淡淡道:“因为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这个村子有点邪门,以后再给你们解释。”
死去的女孩的魂魄又比划了一会,然后在日记本上写了三个字。
上岭村。
白珞了然:“最新的受害人,死于三个月前,上岭村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放学回家得路上,被杀害的,至于时间,大概是晚上八点二十左右。”
宋嘉裕奇到:“回家才几步路啊,村子里那么多人喜欢晚饭后在路边唠嗑,怎么能遇害呢?”
“村子里一共没有几户人,每个村子都盖学校实在不划算,所以大部分情况是周围五六个村子共用一所学校。这次的受害人,就是从其他村子里的学校放学回来的路上,被害的。”
“家人不去接吗?”
「家人要干活呀,哪有那么多精力天天接送小孩,村子里的孩子很小就自己走很远的路上下学了。」
「现在是不是能报警了?人肉的证据有,被害人的供词也有。」
「鬼魂的话,能当证词吗?」
「能吧,第一期不就当证词了吗?」
「不能当证词,但能当线索啊。」
夏小青看了看那个鬼魂,又有点困惑:“按理来说,十三年失踪了这么多人,再怎么说,也该有人来查啊。”
白珞唔了一声:“这个就要说到这个村子得天独厚的风水了,天地自然发展的途中,会生成天然的风水宝地,或者大凶之地。这个村子就属于后者。但这个大凶之地,是对于人而言的。”
“群山成独特阵法环抱,地势特殊,水路成闭环,基本上把这块地整个给给分了出去。并且这个阵法的特殊性,导致此地出现浓重的迷雾,是肉眼看不到的那种雾气,不过夏小青应该能看到一点。”
夏小青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能感觉到一点,但看不到雾气,又觉得能见度很差,很奇怪。”
白珞微微颔首:“这块迷雾不仅能屏蔽天机,还能将村子里的一些信息给模糊化,再离奇的事情在这个村子里发生,都会被模糊成常规事件。”
“就比如说,村头那家没有饲养任何牲畜,也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肉类回来做腊肉,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的肉是哪儿来的呢?”
「对啊,为什么呢。」
「我天,如果不是白珞说,我还真没意识到有问题,之前镜头给到那间房子里,那么破小的一间,确实任何饲养牲畜的痕迹都没有啊。」
「鸡皮疙瘩起来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所以,十三年失踪这么多人,才没有人发现对吗?」
「啊,这不是绝佳的犯罪基地吗。」
夏小青咬着手,有点苦恼地问:“那要报警吗,这个我们是不是处理不了?”
白珞站起身往外走:“不着急。”
林霁出去的时候,白珞正在刘家那口井边,打开盖子往下看。
里面已经干涸了,石头扔下去咚的一声闷响,不像打在石头上,更像是什么……皮质的鼓面。
白珞一只手放在井边,神识探下去。空旷的深井里什么都没有。
她收回神识,最后一点突然触摸到了一种肉质的顿感,让人汗毛竖立。白珞猛地想起,石头落下去的声音像什么了,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白珞试探性地伸出手,缓缓向下摸索了大概二十厘米,指尖触碰上去,还是石头的触感,但神识给的反馈非常奇怪,似肉非肉。
林霁走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白珞直起身皱眉的时候走过来:“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我怀疑这个地方天然形成的雾气,已经有了实体,生了神智,而这口井下,是它的心脏。”
林霁瞳孔紧缩,二话不说就学着白珞刚才的动作,将手探了下去,在井内摸索了一会。他突然闪电般的收回手,倒抽了一口凉气。
“已经开始肉身化了,这块地势才形成了多久,怎么可能出现肉身化?”
“三千七百六十年。”白珞语气略沉,“这个村子是从两千四百多年前,有人搬过来扎根的。”
林霁脱口而出:“不可能,三千七百多年,就算后面加个零,都未必能肉身化。”
白珞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如果有村子里两千多年来,所有人和动物的灵魂作为养料呢?”
林霁沉默了下来,他脸上鲜少有这样严肃的表情,大部分时间,都是极漫不经心的。过了好一会,他看向深井问白珞:“你怎么打算的?是现在就走,还是要解决这件事情。”
白珞拍了拍手上的灰,微微低着头,林霁看不到她的表情:“天生地养的邪物,当然得留下来长长见识。”
“算不上天生天养吧,后天喂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林霁下一句话语气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这玩意不好对付,你要管的话,我可帮不上什么忙啊。”
白珞嗤笑一声:“你帮不上?那可不好说啊。”
第29章
「这井听起来好邪门啊……」
「鸡皮疙瘩起来了, 什么叫肉身化?」
「地生胎知道吧,这玩意其实就属于是天生地养出来的,肉身化的活物。这地方的雾气被人的灵魂和欲望给养活了。跟地生胎这种靠灵气肉身化的还不一样,这玩意大凶。」
「不会全军覆没吧?」
「我觉得不至于, 白珞看着挺有信心的。」
「不好说, 其实现在最好的选择是马上滚蛋, 这东西很有可能已经盯上他们了。」
「救命,好吓人。」
白珞绕着井走了两圈, 然后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刚过午时。她进屋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指了指外面那口井:“我要下去看一下,你们跟林霁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林霁哎哎两声:“都说了我偏科很严重, 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卦师, 可保不住他们啊, 我连我自己都不一定能保住。”
白珞闻言深吸一口气, 可能是在克制自己骂人的冲动,她捏了捏眉心:“一会我会在门口贴一张符, 我回来之前, 谁都不能出去。”
其他人忙不迭的点点头,林霁撑着下巴:“真不用我帮你看着点?”
白珞懒得说话,摆摆手出了门。她把里外两扇门都关死,用钥匙从外面反锁,先绕着整栋房子起了一个结界,然后指尖符贴在门上。
处理好这些, 她走回井边,从上面看了一眼, 然后单手撑着井边,直接跳了下去。
井比想象中要深很多,等了得有十几秒才看到地面,白珞掌心向下一拍,缓冲一下稳稳落地。
踩上去的触感就像是什么紧密扎实的肉块,咚的一声震得人耳膜疼。井外侧的石壁还残留了一些石头的质感,井下就已经彻底肉身化。
井下四周的墙壁隐约在跳动,温度比外面要高出不少,没走几步白珞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白珞顺着前面的路一直走,越往深处,雾气越稀薄,一直到雾气彻底消失的时候,她终于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白珞看了一眼旁边,有一把油纸伞,脚下是铺着青石板的山路,蜿蜒通向山顶的一座道观。
白珞撑伞缓步上山,道观里一座单手托天的神像威严伫立,蜡烛被狂风刮至熄灭。
她站在神像前,一道声音如惊雷般炸开。
“你为何不跪。”
这山上好像有回音一般,那一声怒喝一层一层荡开。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珞缓缓走到蒲团前,仿佛看到自己身穿道袍的身影跪在上面,声音缥缈响起。
“不肖弟子,白渊倾,拜见祖师。”
外面的雨好像更大了,掩盖了白珞的低语。她沉默站在神像前,一道道质问徘徊在耳侧,挥之不去。
“你可知你天生粹然神性,却如此荒废!三尸复生,心魔作乱,你可知错?!”
“你是青衡派百年来最有大道指望的弟子,却为了那些凡俗私欲,坏了数百年的修行,你可知错?!”
“你可知错!”
“白渊倾,你可知错?!”
质问声在白珞耳边反反复复,原本威严慈悲的神像却怒目而视,无数猩红的血液从神像头顶淌下,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淌进外面的水坑里。纯铜鎏金的神像显现出了肉质,仿佛有无数血管皮肉遍布其上。
那声音又变了。
“青衡派上下数百人,皆因你而死,你尘缘未断与妖物同行才为师兄弟招来祸端。这山上雨水都洗刷不到的血迹,全是因你。”
白珞的侧脸被闪电照亮一瞬,苍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站在原地许久,知道血脏污了她的鞋底,面前跪着的虚影才缓缓开口。
“弟子…不知。”
这一句不止,仿佛有千斤重,说出来的一瞬间,虚影白珞那道笔直的脊梁骤然弯曲,她匍匐在前,咬着牙,几乎是又挤出来一句。
“弟子,不知!”
白珞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自己,这紧绷到马上要断开的气氛被她一句话戳破。她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人家不是妖物,那是正儿八经天生地养的仙族,你多少有点冒昧了吧。”
神像,或者说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