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被厚重的窗帘挡住所有光,借着客厅照进去的勉强能看清,那糟烂一团的床上有两个不堪入目地人影。
床上的女人先醒过来,睁眼就看见门外站了两个衣着精致,气质卓越的年轻女人,一声尖叫差点把房顶都给掀起来。
李峰鹏被这一声吵醒,暴怒骂了一句:“你嚎丧呢!”
蒋婉晴见他醒了,随手踢过去一条睡裙给女人:“穿上衣服滚。”
女人拿被子捂住身体,一双眼睛跟照x光似的,对着蒋婉晴上上下下就是一顿扫描,末了开口:“你就是蒋小姐吧,鹏哥那个心比天高的前女友?”
蒋婉晴觉得自己已经要被里面的味给熏晕过去了,不过她的职业素养撑住了场子,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拍在柜子上。
“十秒钟内滚,就是你的了。”
那一叠少说也有两万,女人眼珠子一转,朝李峰鹏抛了个媚眼,然后裹着衣服拿起钱一扭一扭得出去了。
她没认出来白珞,白珞出门为了避免麻烦,带着口罩和棒球帽,把自己捂得就剩一双眼睛。
女人出去后,李峰鹏终于清醒过来了。他狼狈不堪地从床上坐起来,指着蒋婉晴色厉内荏:“蒋婉晴!你私闯民宅!真把自己当公主了是吗?我现在就要报警!”
蒋婉晴不愧是长公主级别的人物,抢先一步过去抓起李峰鹏的手机,直接摔在地上然后锋利的高跟鞋鞋跟踩了上去,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然后从包里又又拿出一叠冥币,兜头给他甩了过去。
“这是本公主赏的,跪下磕头谢恩吧!”
眼看李峰鹏要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和蒋婉晴撕,白珞遥遥一摆手,直接把他死死按在了床上。
李峰鹏这才注意到门外还站了个人,黑色冲锋衣配黑色工装裤马丁靴,又瘦又高,双手插在兜里,进来这么久,只有刚才短暂的隔空把他按下去的动作。
他是见过玄师的,当下就猜出来白珞身份不一般,扭头冲蒋婉晴怒吼:“你就这么带人闯我的家?是不是还想要弄死我?”
蒋婉晴的火气已经被李峰鹏给点起来了,立马就要把她的lv方盒子砸过去,砸他个头破血流。
突然白珞走过来按住了她的手,清冷微沉的声音响起:“你从哪儿认识的掮客,掮客的联系方式,照片,或者打款账户告诉我。”
李峰鹏对上白珞的视线,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那双颜色极浅的瞳孔里一丝多余的感情都没有,看向他的目光,和看死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李峰鹏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刚才的火气一下子降下去,反应过来这是他惹不起的人。这会咂巴一下白珞的话,涌上一股慌乱。
蒋婉晴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李峰鹏不知道蒋婉晴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但他决不能承认:“你说什么掮客不掮客的,你们再不出去,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白珞语调平缓,跟刚才的一丝一毫区别都没有:“一百三十七万,在三十八天前,通过掮客打到了你的账户上,而你,把你前女友蒋小姐的生辰八字,以及你之前送给她,她贴身戴了很久的项链交给了掮客。”
李峰鹏心里咯噔一声,这玄师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算出来。他咬了咬牙:“我不知道什么一百三十七万!”
蒋婉晴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直接甩到了李峰鹏脸上:“银行流水还能冤枉你不成?”
他接过来一看才意识到,蒋婉晴居然去调了他的银行流水!
白珞靠在门框上继续说:“转账账户是个匿名账户,只要蒋小姐想,你马上就能喜提一副银镯子,说不说,自己掂量吧。”
李峰鹏脸色几番变换,然后退了一步:“你都说了,是匿名账户,我怎么知道账户具体是什么!”
白珞好像笑了一下:“你当然知道,因为你曾给这个掮客一笔钱,让掮客帮你去找能借运改命的玄师。至于数额,你给掮客的佣金是十万,只不过一个月了,他还没有找到符合你心意的玄师,因为没人愿意把蒋小姐这种,定了冥婚的八字上的运,转给你。”
李峰鹏这次的脸色是直接变了,他嘴唇哆嗦了两下,好半天没说出来话。
白珞插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给李峰鹏比了个三:“三分钟,我要看到掮客的名字,以及银行账户。”
说完她慢悠悠收回手:“不然,我保证你这辈子不管找多少人换运,都是别想好过一分一秒。”
这比杀了李峰鹏还要命,他终于低头,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摸出来一个平板,解锁后把掮客的银行账户和名字都打在备忘录里,递给蒋婉晴。
蒋婉晴拿给白珞看了一眼,白珞微微颔首:“没错,这个也砸了,走吧。”
她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重重往地上一拍,然后高跟鞋咔的踩烂了屏幕,走之前又从包里掏出一叠冥币,狠狠砸在了李峰鹏脸上。
李峰鹏见她们要走,裹着条浴巾就追下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白珞头也没回:“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好好想想,那一百三十七万,自己有没有命花。”
她说完啪的关上了门,留下李峰鹏一个人在屋子里焦躁。
上了车,蒋婉晴有点不甘心问白珞:“就这么放过他了?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白珞一脚踩下油门:“你的婚书不用烧,把生辰八字换成他的就行。不是爱钱吗,那二十几台聘礼,就归他了。”
王埙的家族有名得很,查一查就能查出来,现在的王家住在哪儿,是个什么情况。以及白珞从卦象上来看,掮客和那个做冥婚的玄师,都在那个城市。
两人开着车,从李峰鹏家里出来一脚油门就上了高速,谁都没说话。
晚上白琭回来,看见家里空空如也,还是给白珞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她去了四百多公里以外的旬南。
旬南是谢家的地盘,白珞斟酌再三,还是给谢颂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他王家的事情。
王家放在古代也是旬南当地的名门望族了,之前王家人来找过谢家,问他们能不能找个配冥婚的活人。
谢颂说他爹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但碍于面子,还是客客气气把人给送走并直拒,还说这种缺德事儿他们谢家绝不可能做,
确实缺德。
谢颂说完,问白珞是不是要帮那个被配冥婚的姑娘,用不用他帮忙。
白珞想了想,问他王家来的人是个什么态度。
谢颂回忆了好一会才回答:“好像也挺烦的,说要不是那个叫王埙的先祖闹的家里人仰马翻,他们也不至于干这种缺德事儿,说得时候一脸晦气。”
白珞闻言:“那行,辛苦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到底不是旬南人,王家不一定卖我面子,但你们谢家祖祖辈辈都在旬南,估计和王家也有点交情。”
谢颂答应的爽快,问了白珞的到达时间,约了王家人晚上一起吃饭。
白珞和蒋婉晴进了旬南,直接就去了餐厅。
谢颂定的是他们谢家自己的产业,一家人均五千七的私房菜。
白珞进了门,就看见谢颂对面坐了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女人,穿了身流光溢彩的白色旗袍。人看上去有气质,又漂亮出尘。
王挽萤虽然不是王家的话事人,但到底手里有仅次于她大哥王琛的股份,话语权还是不低的。
估计也就是看在谢颂的面子才来,毕竟谢颂也没说来得人是白珞。
王挽萤看见白珞的时候愣了一下,谢颂给她打电话的是时候,只说谢家一个很厉害的玄师朋友,却没想到居然是现在风头无二的女明星,白珞
王家这种祖祖辈辈钟鸣鼎食,跟白家这种中间落魄了差不多小两千年的家族还是差别很大得,白珞在王家一直是反面例子。
所以王挽萤的表情怪异了一瞬,大概是想起自己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有点不好意思。
谢颂见白珞进来终于松了口气,这种场景对于他这个社恐而言实在是太难了,白珞来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后悔自己来早了这么久。
白珞清楚谢颂的性格,走过去坐下,冲王挽萤微微颔首:“我姓白,白珞,这位就是你们王家的苦主,蒋婉晴。”
王家对娱乐圈不熟悉,要是熟悉也不会不认识蒋婉晴,把盛为老总千金给他们家不肖先祖配了冥婚。
蒋婉晴见王挽萤没认出来她,十分客气的自我介绍:“盛为传媒,蒋婉晴。”
王挽萤的脸色终于变了,盛为作为龙头企业,只要你看电影,看电视剧,就绝对认识这个公司。
她额头瞬间淌下汗,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巧的事情都能遇上。
但王挽萤也是个人精,迅速把之前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语气诚恳:“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其实我一直是反对的,但我大哥被王埙实在是缠得受不了了。”
蒋婉晴没接这个看似态度良好的甚至可以说姿态放的极低的话茬,她冷笑了一声:“今天是我蒋婉晴还有钱,认识点人,能把白仙师请过来救我的命。要是换个求告无门的小姑娘,就这么活该让你们害死了呗。”
她想到自己那一个月的折磨,脸色就沉了下来,语气也相当不客气。??
王挽萤自知理亏,不过倒是倒是没诓骗蒋婉晴。她确确实实一直反对,但也实在拦不住。她苦笑一声:“哎,再怎么道歉也没用,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直说,我一定配合。”
白珞刚才没说话一直在打量王挽萤,确定这是个脑子清楚的人后才开口:“我要你们王家拿着的,那张婚书。”
王挽萤皱了皱眉:“我想想办法吧,说实话,那张婚书我也不知道在哪儿,被我大哥王琛拿着。”
白珞又说:“我不用你去偷,你去跟你大哥直说,我能帮你们王家解决王埙的事情,保证他以后再也没法出来给你们添麻烦。”
王挽萤谨慎问了一句:“那需要王家付出什么?”
看那架势,要是什么太离谱的要求,估计王挽萤还是会坚定不移选择去偷婚书。
白珞笑了一下:“不需要什么,一些,累世功德而已,你们王家出的起。”
王挽萤没有出声,而是在衡量。
白珞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们没得选择,如果不答应,我强行把王埙从地府拽出来打散魂魄拿去喂狗,你们王家的气运也会跟着一起崩。”
“好好想想吧。”
最后饭都没吃,白珞起身带着一脸茫然地谢颂,和扬眉吐气地蒋婉晴离开了私房菜。
在谢颂强烈的要求下,白珞带着蒋婉晴住进了谢家,谢家全家在外面热烈欢迎。
白珞最后脸都快僵了,谢家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谢颂和蒋婉晴坐在客房里,谢颂想起白珞之前说的话:“你是怎么打算的?”
白珞瘫在沙发里,懒洋洋开口:“有什么好打算的,他们要是愿意把婚书交出来,再拿点累世功德出来破财消灾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要是不愿意……等死吧。”
蒋婉晴在旁边铿锵有力:“对,让他们等死吧!一群缺德东西!”
谢颂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关注的是另一个点:“真要把王埙从地府薅出来?他现在怎么也是个地府公务员,再底下也是挂了号的,万一地府找麻烦怎么办?”
白珞浑不在意:“好处理,不是什么大问题。”
白珞倒是早早就睡了,王家却一夜灯火通明。
王挽萤对面是她大哥王琛,也就是那个坚定不移,要给王埙配个冥婚把这个倒霉东西送走的人。
王琛皱着眉来回踱步,屋子里还有一个黄衣玄师。
那黄衣玄师语气笃定:“王总放心,白珞就是在娱乐圈还算有点本事的玄师而已,怎么可能真把王埙从地府拽出来。王埙是在地府挂了号的,退一万步说,她就算真拽出来了,地府也不会放过她。”
王琛闻言好像放松了一点,但还是焦躁:“万一呢,万一那女明星真行呢?而且她要是真的能把王埙处理了,把婚书给她也没什么。”
黄衣玄师语气里带了点不屑:“不可能,就算是雾隐派的掌门来了,都只能说好声好气跟你家祖先商量,怎么可能直接解决?她以为她是谁,有这么大的脸。”
他大概也是真有点本事,王琛看起来对他深信不疑,闻言最终还是决定不答应白珞的条件。
第二天谢颂把这个消息告诉白珞,脸上还有点无语和嫌弃:“这家人真是……居然还不屑跟你直接联系,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谢颂这个人性格是出了名的好,能让他说出这么不客气,甚至还有点难听的话,估计王家的态度实在是差地令人难以忍受。
白珞倒是不怎么在乎,她眯起眼看了看王家的方向:“那行吧,给你机会你不中用,那就不能怪我了。”
她吃完早饭拍拍手站起来:“你们谢家专门拿来做法的神堂借我用用。”
谢家的神堂是单独盖了一间,听说白珞要用,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
白珞进去看了一圈,准备的东西确实齐全,但她这次只需要一张黄纸就行。
毕竟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先上个表,再动手,比较合规矩。
她烧了表,一手空拍一掌,凌空开了一道鬼门,阳神一步踏出,径直走了进去。
白珞开门的地方正正好好就是王埙工作的办公室,一屋子的地府公务员呆滞的看着走进来的白珞,胆子小一点的已经开始剧烈发抖,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给抖散了。
她看一圈,精准定位了王埙,走过去一把薅住他的后脖领子,指了指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