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牵扯到的不止一家的利益?”谢若若一愣,神情马上变了,“所以,是冲着咱们四家来的,不是单独针对廖家或是廖羽?”
廖羽回来刚好听见这句话,脸色更难看了,他坐下来:“我姐说了,已经停了,打算先停三天,托我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白珞挑了挑眉:“你姐这么信我?”
“害,你虽然前段时间跟中邪一样恋爱脑,但你到底靠不靠谱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吗。况且你小时候去青衡山住过两年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唔了一声:“你们家先停工,具体什么时候复工,等我消息吧,我得先确认另一件事儿。”
谢若若把手机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条新闻,报道的正巧就是廖家工地刚出的事情,用词极其难听,就差指着廖家的鼻子,说他们工地的安全措施不合格,偷工减料。廖羽当即骂了句脏话。
“赵松这个孙子,刚才就应该打他个满脸开花!胡扯什么玩意儿呢,我廖家的工程绝对合规!不行,我得给这家发律师函,不给他告个倾家荡产,算我这个法学白读!”
谢若若和孙柏文赶快把他压下来:“你先别着急,听听珞珞怎么说。”
廖羽脸都气红了,硬是被压下来,看向白珞:“你快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个回事儿啊。”
白珞看了一遍报道:“这不是赵松找人发的,你们家工地上出事儿,应该也不是赵松搞的鬼,他接触的是泰国降头术一类的东西,做出来不会是这样。你们都想一想,身高一米七四左右,皮肤偏黑,单眼皮,塌鼻梁,薄唇,尖下巴,圈子里有没有这号人。”
孙柏文咦了一声:“我有印象,咱们圈子里丑成这样的也不多见,应该是黄家那个,叫什么来着?”
“黄涛。”
“对对对,黄涛。这小子看着老实巴交的,而且他们黄家是搞酒店的啊,跟咱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若若摇摇头:“那可不一定,利益面前,都有可能。”
“先回家吧今天,明天等我消息。”
白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了看五分钟前就停在路边的G63,站起来挥了挥手就走了。留下三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什么意思?”
孙柏文耸耸肩:“应该是有什么要跟白琭商量吧,先回家先回家,我没喝酒,送你们。”
白珞刚在车上坐稳,白琭就问道:“看见报道了?”
她系上安全带点点头:“看见了,你怎么想?”
“很明显,有人针对廖家,并且不止针对廖家。咱们四家这些年生意间的来往不少,要是廖家真的出了事儿,少不了伤筋动骨,但问题来了,我不相信赵家有这么大的野心,也不怕给自己直接撑死。”白琭也有自己的猜想,虽然不如白珞直接掐算来的精准,但也很靠近真相了。
“黄涛。”
白琭挑了挑眉:“算出来的?”
他见白珞默认也没多说什么:“好,我让人去查一查,黄家这段时间都跟什么人来往,都宴请过谁,跟赵家见了几次面。”
白珞笑了笑:“我以为你得严刑拷问我,什么时候会的这些。”
“我一直知道你会啊。”白琭笑了起来,“你从青衡山回来的时候,掌门跟我说你极其有慧根,学什么都快。”
白珞愣了一下想起来这茬,在心里夸了一句。
这谁的徒子徒孙,这么靠谱。
回了家,白珞上楼的时候,白琭站在楼下,扶着楼梯扶手指尖轻轻敲了敲,好像斟酌了一下语言。
“我是你的家人,珞珞,如果有什么时候,可以和哥哥说,也可以和爸妈说,我们都会帮你。”
白珞回过头,白琭臂弯里搭着衣服,微微仰着头看向她,目光温柔坚定。她恍惚了一瞬,年幼的时候,白琭曾对她说过一样的话。
“阿珞,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可同兄长,或是父亲母亲说来,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
白珞垂了垂眼,然后抬起来:“正好,哥你帮我查一下倚山酒店的实际控股人是谁。”
白琭愣了一下,旋即皱起眉:“你怀疑倚山酒店有问题?你算不出来吗?”
她摇摇头:“不太行,倚山酒店的实际控股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具体的……你查完我再和你说。”
白琭点点头:“好,最多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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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珞吃早饭的时候,白琭就已经把黄家这段时间所有来往过的人调查了一遍。
“黄家这段时间一直在接触一些金融机构以及小媒体,上个月在露晚请了一个中年男人,不是昨天那个山启,具体是谁还在查。”
白珞放下粥碗:“照片给我看一眼。”
照片拍得有点模糊,看不清楚具体的五官轮廓,她将掌心覆上去,微微闭眼感应了几秒,然后睁开眼:“是个玄师,比那个山启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廖家工地出事儿,就是这个人做的。”
“玄师?”白琭眉毛拧起来,“黄家背地里搞这些东西,真不怕东窗事发吗?”
白珞冷笑了一声:“这玄师有两下子,事情做得隐蔽,黄家也花了大价钱。”
她把照片还给白琭:“你先去上班吧,剩下的交给我。”
白珞给廖羽打了个电话,要了工地的地址,让他带着他姐廖宁一起来。白琭把那里防弹爆改的G65留给了她,明显是认为后续这些人,会对白珞出手。
廖家的工地靠近市中心,早上这个点堵得很。白珞等了三个红灯,好不容易能开出去,突然背后汗毛倒竖,当即踩下刹车,下一秒面前冲出来一辆三轮车,她后面的车直接怼在了G65的车屁股上。
好在起步车速不快,没造成什么严重事故,只有后面那辆车造成了追尾。白珞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那辆三轮车的背影上,脸色青白不定。
那辆三轮车像是突然窜出来的一样,时间和距离都卡的很准,像是有人拉动了一根引线,微弱地改变了后续事情发生的时间点。
如果不是白珞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她一脚油门踩出去,记下后面的车牌告诉助理处理。一路上被红灯堵出了一肚子的焦躁,她给廖羽打了几个电话对面都没接,再合上那个险之又险的卦象,简直就像是跟阎王爷在赛跑抢人。
等白珞到了的时候,一起到的还有救护车。出事儿的是陪着廖羽和廖宁一起来的项目经理,被高空坠物砸在了胳膊上。这还是廖羽手快,不然人当场就能被砸死。
白珞从车上跳下来,大步走上前,绕过手足无措的工头,微微皱起眉:“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廖羽脸色惨白,一见白珞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比你早到半个小时,你快来看看,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的安全措施都是按国标来的!绝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之内连出两起事故!”
廖宁虽然没有廖羽那么冲动,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白珞走过去看了一眼项目经理的胳膊,跟工作人员要了个安全帽,冲廖羽和廖宁一招手:“带我去事发点。”
项目经理原本是带着廖羽和廖宁检查安全措施,刚走过去,还没等检查,就出事儿。
但工地每天收工前,都会有专人严格检查,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
白珞看了一圈,在心里排了个奇门遁甲盘出来:“宁姐,你先通知下去,停工三天。然后你们不要离我太远。”
廖宁点点头:“你发现什么了吗?”
白珞在工地一点一点走过去,灵气铺陈在地上,仿佛在搜索什么东西一样。
突然她蹲下身,廖宁递过来一把小型铁锹,这是出门前白珞嘱咐他们带上的。白珞大概挖了二十厘米下去,出现了一枚带着铜锈的铜钱,静静地躺在下面。
白珞把铜钱拿起来,放在手心擦干净上面泥土:“再带我去昨天晚上出事儿的地方看一下。”
第10章
果不其然,又在上一个事发点挖出来了一枚同样的铜钱。白珞找了张纸托着,把两枚铜钱放在掌心给廖宁廖羽看了一眼。
“这是压棺钱,年份都在一千三百年左右。”
廖宁拍了张照,然后问道:“有人在我们工地做了风水局?”
白珞点点头:“天罡北斗局。”
“在七个方位压下七枚铜钱,七天内,这七枚铜钱埋着的地方会死七个人,等第七个人死掉,你们廖家的气运,就会全部被转移走,你们也会陷入人命官司之中,不能脱身。”
廖宁脸色微寒:“黄家疯了吗,这么阴毒的手段都敢往我廖家身上用。”
廖羽豁然站起来,扭头就要往外走,被白珞一把抓住:“别乱跑,不然今天死的人就是你。”
他叉着腰一脸戾气:“白珞你说该怎么办,要不我去把黄涛给绑过来。”
廖宁低声呵斥他:“你一个学法的,一天到晚都说的什么话!”
“那倒是用不上,我这儿呢,有两个方法给你们选。我可以把这个局改动一下,把主客双方的位置调换,到时候家破人亡的就是黄家。”
“算了吧,晦气。”
廖宁也摇摇头:“没必要,你说的这个应该还是要搭上六条人命,做生意的人家还是得积点德。”
白珞嗯了一声:“那就剩下最后一条,我来破局,黄家和那个玄师会遭到严重的反噬,你们也好我也好,都会成为被报复的对象。黄家倒是不足为惧,但那个玄师有点水平,后续的报复,可能会比这次的天罡北斗局还要更凶。”
廖宁看着白珞笑了起来:“你直说就行,不用顾虑我们。”
白珞点点头:“那我直说了,风水局的反噬取决于局本身,以及做到哪一步,积攒的怨气有多少。黄家发过国难财,把他们搞下去不难,但那个玄师为了一劳永逸,你们最好能查出来这人到底是谁,我哥那边也在查,你们要是没门路也没关系,等着就好。”
“另外就是,你们廖家在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前,这片工地必须彻底封锁,不能再有人进来,一旦在事情解决前死够七个人,就算能破局,你们也得吃点苦头。”
廖宁爽快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让人来这儿守着,调查的速度也会尽快。”
白珞回家的时候白琭还没走,问了她廖家工地的事情。听完沉吟片刻:“你怎么看?”
“防不住,还会再死人的,只能尽快查。”
白琭嗯了一声,给白珞推过去一杯热茶:“你是怎么想的,要去掺和廖家这个事情,他们找个玄师一样能解决。”
“瞒不过你。”白珞笑了一声,“这次廖家算是帮咱们三家挡灾了,黄家之所以挑廖家下手,而不是跟他们过节最大的咱家下手,是因为廖家的项目最好动手脚,容易让他们的人混进去,将铜钱埋下来。咱家跟这件事情的因果线牵连太大,黄家那边有后手,廖家就算破局,他们也能顺着这条线对咱们家出手。”
“或者说得难听一点,廖家不过是个祭品,黄家真正想下手的是咱们家。”
白琭穿了件质地柔软的长袖家居服,头发柔顺地垂下来,那张和白珞五分相似的脸看着人畜无害,但眼中的寒芒不可忽视。
他缓缓合起手里的文件,看向白珞:“你可以不用继续管这件事情,跟黄家的梁子是哥哥结下的,哥哥可以自己解决,你才大学毕业两年,没必要为了生意上这点糟心的破事儿,耽误自己的事情。”
白珞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说这些话干什么,况且你从外面找的玄师,几乎不可能比我处理得更好,放心吧,我最近也没什么多余的工作,之前接了几个都跟萧昀安有关,现在懒得去,全推了。”
白琭咦了一声:“你想通了?我早说那种废物配不上你。”
白珞把那几枚铜钱带了回来,她回了房间,把铜钱放在书桌正中央,拿出几根红线,造了一个廖家工地的虚景出来。
七个方位各有一团黑气,整个工地的风水都被拦截改变,原本万无一失的安全措施出现松动,空无一人的工地上,时不时从高空坠落着什么东西。
一直到了晚上,虚景里出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两个人抬着一个被绑着的,走到第三处埋着铜钱的地方,把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就在上面马上要掉下来东西的时候,白珞伸手在一根红线上轻轻地拨了一下。坠物微妙地改变了方向,重重地砸在了另外一个人的头顶,瞬间脑浆炸裂。
白珞懒洋洋的收回手,落在虚景上面的目光极其漠然。
她十分钟后接到了廖羽的电话。
“救命啊,刚才又死一个,不知道怎么溜进去三个人,其中一个被当头砸中,死得透透的,整个头都砸烂了,叫救护车的必要都没有!”
白珞看了看桌上的虚景:“正常,你们把工地封了停工,他们肯定要想办法送人进去的。加快速度查出来那个玄师到底是谁。”
廖羽一听,当即一拍大腿:“虽然还没彻底查出来是谁,但有点线索了,好像是玄门世家,井家的人。”
“知道了,你先去处理吧,等我这边有线索了再给你打电话。”
白珞挂了电话,在桌上写了个井字。她没有听说过,那就大概是在她死后的三千年间兴起的。玄门世家没有道门那么多的规矩,这些人明面上看着还算守规矩,实际上私底下什么都敢做,入世被财阀世家供着好吃好喝,帮他们作恶多端的不在少数。
她起了个奇门,稍作推演后,敲开白琭的书房:“再帮我查一个玄门世家,井家,水井的井。”
刚才白琭起的卦局里,井家才是主导整件事情的幕后之人。黄家起了歹心,联络上井家的玄师,之后布了这样一个局。而黄家之所以想动手,是因为气数将近,已经开始迅速走下坡路。去年黄家上市失败只是一个开始。
而赵松,就像是这盘棋里,误入的跳梁小丑,一个巧合而已。
但白珞活了二百多年,最不相信的东西就是巧合。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所有看似巧合的背后,都有无数条线,指向一个必然的结果。
只是白珞手里掌握的东西有限,推演不出来究竟哪里有所遗漏。她实力被限制得过于厉害,青衡秘法真正的威力连三分之一都用不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白琭和廖家几乎同时给她拿来了调查结果。
黄家请来的玄师是井家上一辈天赋最好的那个,是井家当代家主,论实力,在整个玄门都是排得上号的。
但问题来了,黄家怎么请得动的?
白琭放了一叠照片在白珞面前,然后拉开椅子坐下:“这是近一个月来,黄家和井向南所有的来往,我觉得你或许需要照片,就都打出来拿给你看看。根据资料上显示,黄家是意外认识井向南的,之后千请万请才说动井向南替他们做事。”
他比了个七的手势:“给了这个数。”
白珞有点意外:“黄家还真舍得,不过也正常,这种局没有这个数,确实也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