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彻底停下了搅拌的动作，他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怀里的半成品陷入了沉默，玛蒂尔德把身子往杰森身边靠了靠轻声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你如果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愿意的。”
要是星火和罗伊在这里一定会为杰森的妥协感到震惊，要知道他们当时可是花了巨大的力气才让杰森敞开心扉，他还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可面对玛蒂尔德的时候他却说‘没什么不愿意的’。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回到那个家中，可我知道我没办法回去了。”杰森又加快了手里搅拌的动作。
玛蒂尔德哦了一声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十分温柔地说道：“我猜你没试过，但这世上的所有事情不试试就不能说不可能做到。”
杰森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突然放大的怒火，他不悦的看向玛蒂尔德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愿意告诉我吗？”
面对杰森的沉默和怒火玛蒂尔德并没有感到气馁或是害怕，她心里开始推断杰森之所以变成这样与自己的养父一定脱不了干系。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希望摆脱父母，但其实根本摆脱不了自己父母所造成的阴影。
玛蒂尔德用沾染着奶油的手握住杰森的手抬头看向他说道：“对你的过去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我对我自己的过去也一无所知一样，而我现在脑海里仅存的记忆只有你，所以杰森，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对我敞开心扉。”
“给我点时间。”杰森放开钢盆回握住玛蒂尔德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把玛蒂尔德过去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根据昨天窃听器里传来的录音以及多事的格雷森带回来的信息他们几乎可以确定安室透与玛蒂尔德是旧相识。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他一定很快就能知道玛蒂尔德的真实身份，如果确定她是深入黑衣组织的卧底那么他摊牌告诉玛蒂尔德一切再帮助她恢复记忆也未尝不可。
如果她不是——让她忘了以前的以前作为一个好人重新开始也一定是不错的选择，至少杰森是这多么认为的。
玛蒂尔德笑着把奶油抹在杰森的手指上说道：“这话真像是欺骗女人感情时候的托词。”
杰森看着两人满手的奶油无奈地说道：“我真怀疑你不是真心想来做蛋糕的。”
玛蒂尔一脸无辜的否认了杰森的猜测，杰森握着玛蒂尔德的手带着她一起在水池里洗净手上沾染的奶油，随后他看向拿纸巾认真擦手的玛蒂尔德问道：“要不要继续了？”
“要要要。”玛蒂尔德抱起打了一半的奶油碗说道，“总之你就是一个人住久就学会做饭了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
“我觉得我也是。”玛蒂尔德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想起来了？”杰森有些惊讶的看向玛蒂尔德说道。
玛蒂尔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像有谁对我说过什么‘一个人久了总是什么都能学会的’，而且——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觉得我很久很久以前，呃，我也说不好有多久，反正很多东西我也是一个人之后才学会的。”
玛蒂尔德话语就像是她脑海里的记忆一样凌乱，光是和杰森说话的片刻她脑海里又闪回一些她无法仔细想起的片段。
她闪回的片段中似乎还隐约存在安室透的身影，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她的记忆力十分亲昵。
‘Nana.’
‘Zero.’
她的记忆里他们是这么称呼彼此的，这样的称呼让玛蒂尔德感到熟悉的同时也让她的脑袋变得更为疼痛起来。
她疼得嘶的一声不小心让手里的钢盆铛的一声摔在地面，雪白的奶油溅得两人浑身都是，杰森顾不得奶油握着玛蒂尔德得手焦急得问道：“怎么了，头又开始痛了？”
杰森搂着玛蒂尔德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要是觉得痛就别想了。”
“我没事。”玛蒂尔德的脑袋很快停止了疼痛，她靠在杰森怀里呼出长长一口气。
而杰森就像是上次她头疼时候那样一下下安慰一般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玛蒂尔德确信让自己受到刺激的回忆里从未闪回过有关杰森的片段，她并不觉得这样的情况对于她来说是正常的。
这些日子她没少看关于人脑记忆的书籍，无一例外不是人如果受到刺激失忆反而不会忘记无关紧要的回忆，在失忆后受到刺激也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轻易恢复记忆。
所以她对杰森的‘不熟悉’也许完完全全是因为他们本就在这之前没有见过呢？现在的杰森越是让她安心，玛蒂尔德对于自己与杰森过去关系究竟如何的事实便越是在乎。
她的每一次心动，都会遭受到她理智的告诫。
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在恢复记忆之后原谅杰森。
“想起了一些好像是与家人有关的事情。”玛蒂尔德半真半假的看向杰森说道。
“想起你家人是什么样子的了吗？”
“我有两个对我很好的哥哥。”玛蒂尔德皱着眉头说道，“我的父母应该很早就过世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啦，我印象里没有父母的影子，很有可能在我出生后没多久他们就去世了。”
杰森拍拍玛蒂尔德的脑袋笑道：“至少你有两个对你很好的哥哥，我养父在我之前收养过一个孩子，他也算是我哥哥。”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杰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个我很讨厌的好人。”
“你很讨厌的好人——哈哈哈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玛蒂尔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到从新绽放笑容的杰森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拿起毛巾温柔的替玛蒂尔德擦拭掉裤腿上肮脏的污渍，并不想在一边看着的玛蒂尔德也拿起毛巾替杰森擦裤子。
于是他们之间就变成了互相替对方擦裤子的诡异场景，擦到一半两人都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擦自己的裤子？”
笑得前仰后合的玛蒂尔德抓起地上的奶油就往杰森脸上丢，杰森也不甘示弱的抓起地上的奶油抹到玛蒂尔德脸上，原本裤子都快擦干净了因为两人的打闹导致整个厨房都变得脏乱不堪。
但无论是玛蒂尔德还是杰森都玩得十分开心，他们一屁股坐在满是奶油的地上看着花猫一样的对方笑得更欢了。
“看来以后还是各做各的饭吧。”强行忍住笑意的玛蒂尔德一本正经的说道。
杰森举起双手深表赞同。
玛蒂尔德抬起手臂庆幸自己还有替换的睡衣，她无奈地说道：“我看我们也别想擦掉衣服上的奶油了，干脆把厨房搞干净洗澡去吧。”
“我同意。”
大扫除完成的两人筋疲力竭的瘫倒在地，两人都对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后悔。
“晚上叫外卖吧。”玛蒂尔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或者我们可以去外面吃完再去酒吧上班，看你的。”杰森笑着说道。
“总之我不做饭！”
“我短期内都不想进厨房了。”
一拍即合的两人又看着对方傻笑起来，杰森伸手抹掉玛蒂尔鼻子上的奶油笑着看向她说道：“其实我告诉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是假的。”
玛蒂尔德猛地睁大眼睛看向杰森。
杰森原本是不想把这段故事告诉任何人的，但那也只是原本。
现在的他希望他们由谎言构筑的关系之中拥有越来越多的真实，他摸着耳朵垂着头低声道：“我路过XX街道的时候正好看到从饭馆打包餐食出来的你。”
有些疑惑杰森为什么会记住这样场景的玛蒂尔德安静地听他继续说着。
黑发的姑娘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冷漠的就像是电影里拍摄的仿生机器人一般，直到她蹲下身打开餐盒放到路边野猫扎堆的地方。
一开始害怕人类的猫咪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她也不着急只是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待着，杰森也不确定时间过了多久，反正她等待野猫靠近到野猫吃完餐食的时间里他也一直看着他。
他记得那只最不近人情的黑猫，总是会粗鲁的挠伤一切想要靠近它的人类，那天他破天荒的把头凑到黑发姑娘的面前。
而黑发姑娘面上也从一开始的冷静自持变得无比温柔，她伸出手触碰到黑猫脑袋的时候黑猫发出喵喵的幸福叫声，而她的嘴角也因此微微扬起。
这是他替她记得的她唯一忘记掉也对他们来说都十分重要的记忆之一，一段在杰森心中极为柔软的记忆。
这也许就是他打心底里相信玛蒂尔德不会是个坏姑娘的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
第11章 第十一张面具
◎他的朋友◎
被认为疯掉的杰森陶德十分笃定的对着星火和罗伊说道：“我觉得玛蒂尔德不是个坏人。”
坐在电脑椅上的罗伊转过身一脸震惊的看向杰森说道：“我们的小红鸟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玛蒂尔德利口，黑衣组织里有代号的重要人员！”
“我知道，但我相信她一定另有目的。”杰森抓了两把头发表情看起来十分烦躁。
“你疯了。”罗伊难以置信的看向杰森。
依星火对杰森的了解他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于是她看向杰森说道：“杰森，你至少得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么信任她吧，要知道查到今天我们甚至连她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能够把痕迹消除得如此干净这样的手段完全说明了玛蒂尔德利口到底有多可怕，你可别说玛丽怀特是她的真实身份，我想你自己都不信吧？”
听到星火问题的杰森轻轻点了点头，他双手撑着桌面整个人坐到了桌上，他抱着红色的头盔皱着眉头看向两人说道：“玛丽怀特当然不会是她的真实身份，我怀疑她极有可能是警方或是军方派去黑衣组织的卧底。”
罗伊和星火对视一眼惊讶道：“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他把头盔放到一边轻叹道，“我认为人失忆之后能够透露出很多无法掩盖的本性，玛蒂尔德利口也许不是个好人，但我认识的真实的玛蒂尔德奥斯汀一定是个好姑娘。”
“呃，也许她根本没失忆呢？”罗伊试探的问道。
对于玛蒂尔德究竟有没有失忆这件事杰森倒是完全信任自己的判断，他手按在头盔上看向两人笑道：“你们总不会觉得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法分辨吧？”
“毕竟恋爱中的人都没有理智。”罗伊一本正经地说道。
杰森轻笑一声把头盔丢进罗伊怀里骂道：“也许你看到星火的时候会失去理智，但我十分清楚我的理智好好的在那儿没有消失。”
罗伊不满的反驳道：“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里哪一点像是有理智的？”
星火笑道：“我倒是觉得杰森说的有道理，他又不是你。”
“柯莉，你怎么也帮着杰森说话！”
杰森不理会小情侣的争吵又把罗伊手里的头盔夺了回来戴在头上：“反正我们跟丢了那个叫琴酒的家伙，对她的调查也陷入了瓶颈，不如让我想办法帮她恢复记忆让她亲口告诉我真相来得好。”
“如果知道真相的她不怪你骗她的话。”罗伊阴阳怪气的说道。
星火把罗伊推到一边一本正经地看向杰森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足够理智，但我认为身为你的朋友还是有必要见见这位让你神魂颠倒的奥斯汀小姐。”
“我没有为她神魂颠倒。”杰森纠正道，“而且我不确定是否该让她见你们。”
星火双手叉腰眯起眼睛不满道：“这事没的商量。”
知道在某些事情上永远拗不过柯莉安妲公主的杰森选择了妥协，和星火约好时间的杰森决定直接把星火和罗伊带去酒吧见玛蒂尔德。
而此时的玛蒂尔德正十分开心的在酒吧里调酒，没有恢复记忆的她觉得这样甜蜜的恋爱也不错，她为什么非要笃定杰森是红头罩呢？在没有证据前他就只是她的杰森陶德罢了。
但出于稳妥的考虑，她还是用了自制小道具屏蔽了窃听器，毕竟情侣之间有不想坦诚的秘密也是十分正常的，不是吗？
“所以，你又打算相信你男朋友了。”安室透咬牙切齿的表情甚至看起来有些狰狞。
玛蒂尔德给自己调了一杯火红色的酒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她手肘撑在桌上黑色的长发随意搭在雪白的手臂之上表情一脸无辜的看向安室透说道：“我不是个傻子，我完全能分辨出谁是对我真心好的人，谁是目的不明的人。”
突然被讽刺的安室透皱着眉头说道：“我不会害你的。”
“你自己也说我们以前不认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害我？”玛蒂尔德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安室透离自己远点。
杰森是不是红头罩她不确定，但杰森是红头罩也不妨碍杰森对她的好是真的，但安室透——好吧她也不确定对方是否不怀好意。
毕竟对安室透那种没由来的亲近感——也不是没可能是她的错觉，玛蒂尔德想道。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安室透决定换个方式继续拆散杰森和玛蒂尔德：“你如果真觉得我会害你且全然信任你男朋友，你为什么不把我不怀好意的事情告诉他？”
玛蒂尔德看着自己漂亮圆润的指甲轻笑道：“也许是因为我想留着你看看你的目的呢？”
“你想看看我的目的和你把这事告诉你男朋友并不冲突。”
“因为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靠男人来解决问题的。”
玛蒂尔德曲起手指在安室透面前敲了两下。
很好，这个回答十分诸伏七，安室透十分庆幸诸伏七和自己并非真的敌对关系，不然依照她的脾气和能力对付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背靠在吧台上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相信你自己可以解决问题，不过我也只是说出我的一些看法，比如——你见过他的朋友吗？如果你们真的相爱，他没道理不带你去见他的朋友，不是吗？”
“也许只是没机会呢？”玛蒂尔德哼了一声。
“是吗？”知道自己说的话绝对管用的安室透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杰森陶德怎么会带诸伏七去见他的朋友呢，他可不认为红头罩会随意把法外者的人带到玛蒂尔德的面前，除非他真的是个恋爱脑。
觉得最早明天他一定能够听到诸伏七和杰森分手喜讯的安室透心情都变得十分愉快起来，虽然这样的愉快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钟安室透的表情又让他配合着自己的脸色变成了一块碳。
十分钟后推开酒吧大门的就是他刚才‘心心念念’的杰森陶德与他的朋友。
一位是来自塔马兰星球的公主星火柯莉安妲。
一位是小有名气的军火库罗伊哈珀。
这两人与红头罩杰森一起组成了法外者小团队，不过在哥谭唯一比较有名气且安室透认识的也只有红头罩杰森陶德了。
星火柯莉安妲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她有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碧绿色的双眼还有便是十分特别的古铜色肌肤，当她站在自己男朋友身边推开门的时候玛蒂尔德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