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几人皆是同一批次入宫的，两年下来，彼此之间的关系丝毫不逊色于亲生姊妹。
要她们这会为了一些物件抛弃冬冬，她们是万万做不到的。
瞧着几个宫女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刘嬷嬷一边用力扇了拦住自己的宫女一巴掌。
一边恶狠狠道：“乖乖把娘娘的赏赐都交出来，不然连这死丫头也别想活命！”刘嬷嬷和王嬷嬷本是打算留个一两件可怜秋实她们的，可来自后者的反抗使得她们心下不悦，现在是连一件都不打算留了。
这些年来，死在两人手上的宫女不计其数，几人也是真真看到过的。
几乎是在刘嬷嬷说完那句话的同时，秋实就强忍着心下的不甘，把自己那一份赏赐拿了出来。
余下的宫女对视了一眼，也拿出了藏在身后的东西。
唯有冬冬依旧将自己那一份死死护在怀里。
王嬷嬷哪容得她这般，顿时对她又是拳脚相加又是言语侮辱，看得其他几人连连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
“嬷嬷快别打了，冬冬经不起这折腾！”
“冬冬，你就把那东西给嬷嬷吧，日后多的是机会讨赏！”秋实没开口，只是上前试图阻止王嬷嬷打下去。
奈何力气不敌，非但没能拦住王嬷嬷，自己也搭了进去。
王嬷嬷最见不得她教训人的时候有人插手，登时心下发狠，连带着秋实也一起打。
直打到两人都没了反抗的力气，冬冬也松开了怀里的东西，她才推开两人狠狠啐了一口，“不识好歹的东西！”说完，她捡起地上的宝贝打量了一番，眼底浮现出贪婪之色。
便是当年她跟在贵妃娘娘身侧的时候，也不曾见过这般好的宝贝，想来定是陛下赏赐给皇后娘娘的。
这几个死丫头倒是好命，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
如此看来，还是留着她们一条命，也好日后多捞些宝贝。
仅仅几个瞬息的功夫，王嬷嬷就已经想好了如何把几人的用途发挥到极致。
她朝着刘嬷嬷使了个眼色，随后笑眯眯地看向几个吓得不敢说话的宫女，吐出的话却无比狠毒。
“今日之事，谁若是敢往外说半个字，休怪老婆子我不念情分，撕了她的嘴！”几个宫女浑身一哆嗦，连连点头。
王嬷嬷这才满意，挨个将那些宝贝拿起放到怀里，招呼着刘嬷嬷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后，那些宫女才慌忙跑上去，呜咽着将被王嬷嬷生生打昏的秋实和冬冬抬到床榻上。
她们这些宫女是没资格请太医的，秋实和冬冬这副模样，只能她们自己生生挺过去。
可皇后娘娘那边……
若是只有冬冬还好说，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便是。
但是秋实不一样，她是最得皇后娘娘青睐的，如今她这副模样，又如何能侍奉娘娘？
几个宫女一边照料着两人，一边思索该如何跟皇后娘娘交代，很快就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
第42章 陛下是个狐狸精（42）
素日里，顾言影的每每用膳的时候，都是秋实在一旁伺候着的，哪怕苏子木来了也如是。
然而今日，当她坐下候着苏子木的时候，却瞥见了一旁的陌生面孔。
觉察到她的目光，那宫女浑身一激灵，似是受到什么刺激般往后退了小半步。
顾言影蹙了下眉头，“秋实今日不在？”
结果一说完，她便瞧见那宫女浑身都开始发抖，直接跪了下去。
磕磕绊绊地开口：“回娘娘，秋实……秋实她身体不适，怕、怕娘娘染了病气，所以让、让奴婢替她。”
若是她十分平静地说完这话，顾言影定然听不出什么端倪。可偏偏她藏着心事，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免不得顾言影起疑。
她垂眸敛去眼底的疑色，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既是身体不适，自是该好好休息。”
复又抬眸，看向一旁自己宫里的掌事嬷嬷。
“春嬷嬷，你去拿了本宫的牌子，叫太医院的人给秋实看看。那丫头手巧，绾的发髻最合本宫心意，本宫明日可还要她绾发的。”
“是。”
春嬷嬷福了福身，作势要去拿牌子。
宫女却慌了，忙抬头胡乱解释道：“娘娘，秋实只是、只是普通的风寒，不必劳烦太医！”
真让太医看了，秋实被打的事肯定瞒不住。
娘娘或许会替秋实出气，惩治那两个嬷嬷，甚至可能会将两人赶出宫。
可那两个嬷嬷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将她们这些宫女家里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
到时候，就算她们能逃过一劫，也会连累了家里人，得不偿失。
宫女只想着不能让春嬷嬷去找太医，丝毫不知道她这般反应只会让顾言影越发怀疑。
端坐在桌子旁的少女看着她的反应，有些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春嬷嬷在那宫女开口后就停下了脚步，这会见她只顾着喝茶，一时也拿捏不准她的心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直到少女放下茶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春嬷嬷连本宫的命令都不听了？”
她才明白皇后娘娘这是要追究到底，忙说了句“老奴不敢”，便拿了她的牌子往太医院走。
那宫女见状，整个人如遭雷劈，登时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愣愣地跪在那。
皇后娘娘口谕，太医院是半点也不敢马虎。
哪怕听春嬷嬷说，只是给一个宫女治病，柳太医都亲自提了药箱往顾言影宫里走。
等他走到的时候，苏子木早已坐在了顾言影身旁，正拿着个汤匙喂少女喝鸡汤，眉宇间满是温情。
生平除了医术再无心其他的柳太医：……
他将药箱放在一旁，撩起衣袍跪了下去，“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苏子木手一顿，立马放下汤匙，有些紧张地打量着顾言影：“皇后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怎的还唤了太医过来。”
“臣妾无事。”顾言影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春嬷嬷，“春嬷嬷，带柳太医去看看秋实，莫要让她落下什么病根子。”
那宫女跪了半晌，这会也是清楚自己没法挣扎了，只得起身为柳太医和春嬷嬷带路。
第43章 陛下是个狐狸精（43）
三人走后，苏子木复又拿起汤匙，盛了鸡汤送至少女唇边，“皇后要多补补身子。”他话里隐隐似有深意，顾言影斜斜地睨他一眼，再不见昨日的羞怯与惧怕。
她凑近他耳畔道：“陛下可知，臣妾入宫前，父亲百般不乐意。因朝中传言，陛下是个不举的。”就连白九也告诉她，反派不举。
谁曾想，这人非但不是个不举的，甚至连人也不是。
少女语气带着点嗔怪，苏子木晓她是恼自己昨夜的不知分寸，轻飘飘地回道：“他们说的是苏子木。”他并非是苏子木，所以那些大臣如何评论苏子木的，与他何干。
顾言影不以为然，“可你现在就是苏子木。”
旁人又不知他的身份，以为他就是苏子木，议论的，自然也是他。
苏子木没有反驳。
只是眸色暗了一瞬，心下升腾起几分的急切。
他当了太久的苏子木，若非为了了却这一桩因果，他又怎会屈居于这小小的皇宫。
苏子易的动作有些慢了，他早就已经厌烦了伪装成苏子木的日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带皇后一起离开。
顾言影没有错过他那一瞬的异样，她捏了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似无意间询问道：“陛下是何时换了身份的？”从九尾狐，换成了一国之君。
两人虽是耳语，可有些话顾言影也没敢明说，只打着马虎眼，就怕被细心的人听了去。
狐族是天地的宠儿，化形后不论男女，容貌皆属上乘，苏子木自诩早已见惯那些好看的皮囊。
却还是在少女轻轻浅浅的笑意中迷了眼，像是中了蛊一般，喃喃开口：“再等些日子。”等到苏子易行动了，他彻底摆脱了这个身份，再把一切都告诉她。
听他这般说，顾言影也不急，转而拿了筷子，夹起炖得软烂的鸡肉喂给他。
苏子木微微低头将其卷入腹中，面上浮现出一丝餍足，神情像极了偷腥的狐狸。
两人间气氛好得没话说，寝殿里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目光是片刻都不敢在两位主子身上停留。
等到一顿晚膳吃得差不多了，柳太医才拎着药箱返回，身后是沉着脸的春嬷嬷和快要哭出来的宫女。
甫一踏进寝殿，柳太医就行了一礼，而后才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如实禀明：“娘娘，那宫女身上多处淤青，臣带的药材不多，须得回一趟太医院。”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连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都敢打。
他瞧着那宫女身上的伤，那人怕是下了死手的。
“淤青？”
闻言，顾言影危险地眯起眸子，扫了柳太医身后的宫女一眼，沉沉开口：“不是染了风寒？”什么样的风寒会让人浑身有多处淤青？
宫女自知瞒不住了，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一开口，话还没说就哭了出来。
苏子木皱了皱眉。
只见那宫女哭了好一会，才抽泣着道：“回娘娘，不是奴婢有意隐瞒，是两个嬷嬷威胁奴婢，说要是走漏了风声，就撕烂奴婢的嘴。”
第44章 陛下是个狐狸精（44）
宫女没明说是哪两个嬷嬷。
一旁的春嬷嬷听到这话，立马看了看顾言影，见后者没有怀疑她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朝着宫女呵斥道：“你倒只是怕被那两个嬷嬷撕了嘴，就不怕惹恼了皇上和娘娘，落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宫里最大的两个主子都在这，这宫女居然还怕被她口中的“两个嬷嬷”教训，真是个拎不清的！
被春嬷嬷这么一说，宫女才意识到自己面前除了皇后娘娘，还有手握杀生大权的皇上。
“娘娘恕罪，奴婢这就说。”她慌忙求饶，言语有些混乱地将白日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既然都已经说开了，宫女干脆豁出去，将王嬷嬷和刘嬷嬷的罪行全数揭发。
末了还哭着道：“两个嬷嬷仗着曾是伺候贵妃的，这些年在宫里为非作歹，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宫女的命，求皇后娘娘替奴婢们做主！”
她声泪俱下，别说是顾言影了，就连春嬷嬷听得都直皱眉。
那两人她是知道的，不过她是伺候先皇后的，她们自然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没想到背地里，那两人竟做了这么多害人的勾当。
顾言影声音都冷了下去：“既是如此，为何从未有人告发。”
宫女磕了个头。
“娘娘有所不知，那两个嬷嬷早就将奴婢们家里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她们拿奴婢们的家人要挟，逼得奴婢们不敢反抗。”
苏子木面色一沉。
平日里他忙着处理政务，竟不知后宫出了这两个祸害。
心下虽然生气，他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顾言影，想看看少女如何处理这事。
却见少女弯了弯唇，语气温温柔柔的，似是情人间的低喃，说出的话却偏生夹着几分残忍。
“如此祸害，单是处死未免便宜了她们。春嬷嬷，派人去查查她二人家里的情况，若是有做了坏事的，一并带进宫。
既是喜欢拿旁人的家人做要挟，便让她们也尝尝这般滋味。”
苏子木也不知道为何，看着少女笑着说出这番话，他心底的某根弦被狠狠触动，似是欢喜极了她这副模样。
见惯了先皇动不动就株连九族的例子，春嬷嬷非但不觉得顾言影这般做法残忍，反而以为她这般仁慈之至。
不过能养出那两个祸害的家族，会是清清白白的吗？
春嬷嬷是半点都不信，应了一声就吩咐下去。
她应下后，顾言影看向跪着的宫女，又道：“你且先回去，待明日午时去找那两人，就说本宫念她二人多年劳苦，有赏。”
宫女虽然不明白她意欲何为，却听清了她吩咐春嬷嬷的话。连连磕头谢恩：“奴婢一定按娘娘吩咐的做！”
而后便起身，匆匆回去照料秋实和冬冬。
殿内便只剩下柳太医还没敢离去，明白顾言影的态度后，他赔笑着道：“娘娘放心，臣一定尽快治好那宫女。”
心下十分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因那宫女的身份有任何怨言。
顾言影朝他点点头，等他也离去后便让人撤了桌上的残羹冷炙，毫不客气地对苏子木下了逐客令。
“陛下，时辰不早了，臣妾有些乏了，就不送陛下了。”
第45章 陛下是个狐狸精（45）
苏子木没说话，只盯着顾言影看了好一会，而后突然伸手，将娇小的少女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腾空感使得少女小小地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抱住男人的脖颈。
须臾又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么亲昵，脑袋缩了缩，耳根子微微泛红。
偏还要故作淡定，“陛下这是作甚？”
“皇后不是乏了？朕自是要抱你去休息。”苏子木眼底闪烁着点点笑意，说着就大步朝里殿走。
殿内一众宫女眼观鼻鼻观心，除了默默感叹一句“皇上真宠娘娘”之外，别的心思是半点也不敢有。
顾言影不喜宫女在里殿候着，苏子木是知晓这一点的。
所以方进里殿，他便褪去了身上的伪装。
墨眸中有湛蓝色的光芒蔓延，满头青丝延至脚踝，顷刻转为银色。顶上生出一对毛绒绒的狐耳，身后九条巨大的狐尾缓缓摆动着。
他这副模样若是寻常人，定要惊叫一声“妖怪”。
顾言影却只是多看了那对狐耳两眼，便试图从苏子木怀中挣脱，“既然已经到里殿了，陛下是不是可以放开臣妾了？”苏子木却抱着她一路走到榻前，将她整个人放上去，一根狐尾迅速捆住她的双手，一根则圈住她的腰身。
逼得她动弹不得。
而后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如同最惑人的巫咒：“皇后若是乏了，可愿与朕一同就寝？”顾言影目光晃了晃，像是被蛊惑了心神，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她眼底是一片清明。
她讷讷地回道：“臣妾自是愿的。”
苏子木弯了弯唇，眉宇间是入骨的媚意，当真是个勾人的狐狸。
他当即翻身上床，将愣神的少女揽入怀中，薄唇贴上她的眉心，轻轻浅浅地落下一吻。
随后阖眼，再无其他动作。
装死一整天的白九怂巴巴开了口：“殿下……”
顾言影没理它。
白九语气都虚了：“殿下，研究进度只差五个百分点，你其实……可以现在就离开这个世界的。”在白九看来，顾言影完全是为了任务献身，心底该是十分不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