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先继续研究，什么都别担心。”
听到穆衍这样说，丁肯眼里的泪花都要溢出来了。从前他只觉得穆衍是个有眼光的人，现在他觉得穆衍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穆衍见他夸张的表情，不得不提醒：“我会尽力，不过最好也别抱太大期望，能争取来一些你就先用着。”
丁肯再次点头如捣蒜。有就行啊，咱不贪多。
为了这事，穆衍专程去了樊老的住所。那是在闹市中一处安静的所在，有着幽深的庭院和曲折的小径。穆衍步履不停，径直走到门前。“咔嗒”一声响，智能系统识别了他的瞳孔，马上开了门。
樊老正靠在沙发上，桌前是厚厚的几摞各种汇报单。
“您又没好好吃药。”穆衍自来熟地坐下，瞥了一眼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苦药。
樊老尴尬一笑。“诶呀，你这人，来了就要数落我老头子，下次要叫管家把你的信息删掉，不要你进来了。”
穆衍顿时又像个锯嘴葫芦，不再开口了。
樊老瘪瘪嘴，道：“开个玩笑都不行，我看你呀，是该早点找个女朋友了，好改一改你那硬邦邦的脾气。”
“您知道我没有那个心思。”从前确实没有，现在却只能说没有。这中间的差别，只有穆衍自己心里清楚。
樊老将那杯苦药拿起来，捏着鼻子灌了两口。“好了，好了，我老了，管不动你。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来？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年轻科学家？”
穆衍点头，前段时间他和樊老汇报过这件事，他对丁肯很是看好。“新型替代能源已经可以在实验室内提炼出来，只是研究实验还需要更多的资金来支持。这种能源如果能成功研制并铺展开来，不仅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可以忽略不计，而且转化效率上可能也有突破，连输能的稳定性也更有保障。”
“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很不错，不过你私下来找我，也是知道那边不可能掏钱吧。”樊老心知肚明。
穆衍点头。遇到这种事，一分钱也难倒英雄汉。
樊老摇摇头。“你把资料传给我后我就替你争取过了。你知道齐老那个又臭又硬的老骨头，想从他那拿钱出来简直不可能。研发新型能源巨大的耗费可不是一笔小钱。”
穆衍在樊老面前有些沉不住气。“他们不知道这次持久的寒潮是这么来的吗？他们不知道输能管道有多难修吗？他们不知道帝都星的居民们过得多么辛苦吗？”
樊老安抚地拍拍穆衍。“寒潮再冷，冻不着那些人。而且他们还指望着靠矿石能源挣钱，怎么会轻易妥协，将第一能源的地位让于新型能源？他们只觉得管道一修好，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穆衍的低落让樊老不忍心再继续说这些。他摆摆手，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老头子我这还能凑出来一些零头，你先拿去用吧。”
“您……”穆衍惊讶抬头。他是知道樊老的，这些钱来的绝对不容易。
“就算他们都要反对，我也相信潮流是不可逆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难是难了一点，但未来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樊老这样说。
“谢谢您。”除了感激，穆衍不知道说什么好。
樊老这时候却还能开玩笑：“省着点花，三个月之内再来要钱这门你可就进不来了。”
……
穆衍回到办公室，感觉确实比以往要冷一些。
这时手下发来了消息，说监测到绮纱公主出门去了一个奇怪又偏僻的地点。穆衍查看地址后也有些疑惑，一个公主，去荒无人烟的废墟干什么？
实际上绮纱也是没办法，今天一早她就烦躁得不得了。当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公主，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这么窘困。
平日里，皇宫富丽堂皇，无比宽敞，住在里面当然是赏心悦目，不过这种寒潮来袭的天气却是另外一说了。房子越是大越是冷，走廊和大厅里都是寒气逼人，昨天出去吃饭时绮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的体质可并不差，都有些受不了了。
绮纱向国王王后抱怨，谁知平时十分宠爱她的父母这次却没什么反应。
皇室只是个空架子，要维持诺大的皇宫产生的开支是十分不容易的。平时还好，现在能源紧俏，寒潮又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国王王后当然不敢什么都由着女儿的性子来。
于是绮纱发现，她的生活突然变得很憋屈。随时都热腾腾的牛奶饮料没有了，只有固定时间可以喝到；除了房间内还能保持一定的温度，其他地方都冷得像冰窖一样，害得她天天都缩在屋里不想出门；她洗澡时习惯用稍烫一些的热水，但现在每天只能用那种温温的水流。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绮沙很不满意。
“守着这么个空壳子，还过个什么劲儿！”绮沙生气地往床上一坐。自从冷下来，皇宫里再也没有开过宴会，她衣橱里那些漂亮礼服最近都落了灰了。
要不，去找珊妮借一些能源块吧？绮沙想。珊妮家里那么富裕，肯定有多余的可以借给她。不过她又一想，去了就是一次人情，为了这点事不值当，这人情留着以后再用多好。
绮沙灵机一动，圣光会的据点还有一些备用的能源块。最近没有发布任何指令，估计也没有人会去那里，她可以全都拿回来自己用。至于其他人，晚到了就没有了，她才不会想着留一些下来呢。
想到就动，绮沙马上跑到小平台，开起了飞车。
启动时，她想到上次从米琉的公寓回来时差点被其他能源用尽的飞车撞到，决定小心一点驾驶。那种灰头土脸的感觉实在不好，和现在过的日子一样差。
米琉可真是讨厌，和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有关的就没好事！长得一副柔弱样子，就连悉杉都被她迷惑了！绮沙现在已经开始想，要是让她找到米琉要怎么恶心对方了。
外面下着雪，出行的飞车十分拥挤，出了市区才空了一些。
绮沙一路来到圣光会门前，空荡荡的室内果然一个人都没有。轻轻松松地找到能源储藏间，绮沙抱起仅剩的五块能源块，快步跑了回去。
负责跟着绮沙的人不敢离得太近，因而只看到绮沙的车在那停了一下，然后又马上返回了。
第34章 使者
绮沙拿到能源块，顺利地飞回皇宫，一头扎进她的房间。
进了门，她先是找到自己的衣帽间，把四块能源块都藏在了最深的角落，又用很大的包包挡在外面，然后将第五块能源块投入了使用，马上将房间的温度调高。
做完这一切，绮沙感受着室内逐渐温暖起来，总算是舒心了不少。她总有办法照顾好自己，既然无法从国王王后那里获得资源，她就去其他地方拿。
想要任何时候都保持自信和优雅，可是要用优越的生活条件来保障的，这也是国王和王后从小就为绮沙创造好的。
但反过来，国王和王后虽然是绮沙的父母，绮沙却是不会在意他们怎么样的。这位公主已经习惯了理所当然的被给予，甚至不会产生一丝丝的感恩。
国王王后不就是看好她的资质和性格才会如此对她好吗？如果她像米琉那样是个废物，恐怕也只能得到亲生父母的冷待吧……
现在她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是给父母节省了资源的好事呢！
这么想着，绮沙窝在自己温暖的房间，毫无愧疚地享受着这一切，将国王和王后抛在了脑后。
渐渐的，在温度的作用下绮沙晕乎乎地睡了过去。这几天太冷，娇贵的公主都没睡过几个好觉，眼下都有点发青了。
不知做了什么好梦，绮沙在熟睡中嘴角还微弯着，一派静谧安然。
不过，在绮沙甜眠好梦之时，她的怪异行迹已经引起了穆衍的注意，而寒冷的皇宫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国王和王后在小会客厅接待了这位来自因循帝国的使者。他们本来打算选在更正式一些的大会客厅，但皇宫这会儿需要节约能源，只好退而求其次。
使者是因循国王身边的一个侍臣，姓氏为陈，与皇室沾亲。他穿着一件纱麻混合的橘黄色的长袍，上面绣着团团云霞，甚是复古。那是因循的使者礼节交往时才会穿戴的礼服，遵循多年以来的历史规矩。
陈使者对国王和王后郑重地行了一套大礼。这些年心环皇室日渐走衰，夫妻两见他这样，露出少见的满意和欣慰。
陈使者头颅微低，十分诚恳地道：“令人心生尊敬的心环国王和美丽的王后，这次冒昧前来，实在是我叨扰。”
“使者不必过谦。你我两国缔结盟姻，本当多加往来。”国王甚至有些享受这样虚假的客套，至少这个过程让他寻回了在心环高层遗失掉的高贵尊严。
“是。”陈使者欠身。“请允许我向您二位献上因循的礼物。”
随着两声拍手声，两名随从抬上来一个大箱子，并将其敞开，放置在会客厅中央。
是一箱珍贵的玉石珠宝。王后仍然紧致饱满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即便成了王后也没有女人会不喜欢这些贵重珠宝，尤其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镶满宝石的新礼服和新配饰了。
“替我向你们的国王致意。”王后虽然高兴，却保持着皇室女人一贯的矜持。
这时，陈使者提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我这次来，主要是代表因循确认一下米琉公主的情况。因循国王和我们的悉杉殿下都很关心米琉公主的生活近况，想知道她的学习是否顺利，嫁妆筹备的进展如何。如果尊贵的国王和王后不介意，能否让我见见公主？”
使者说完，再次欠身，等待国王王后的回答。而后者则狐疑对视，略显迟疑。
“公主有事外出，现下并不在此。使者稍待，先在皇宫吃顿便饭。”国王打发陈使者下去，准备派人将米琉接回来。
国王和王后派人去心环公寓，但却找不见米琉，这才知道米琉已经搬了出去。米琉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在心环公寓住得好好的，不会无缘无故搬走，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果不其然，在找米琉的过程中，夫妻二人知道了绮沙对此动过手脚。
本来绮沙的手段也并不怎么高明，全程都有自己亲自参与的痕迹，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国王王后也不是笨蛋，见惯了大家族之间亲人不和闹出来的那些龌龊事儿，所以绮沙的小心思就这么被曝光了。
“这孩子，早不任性晚不任性，偏偏这时候偷偷耍脾气。”王后叹了口气。在她的认知里，绮沙会捉弄米琉可能也没什么的，只是不该挑在因循使者来的这时候。
“米琉刚来的时候，绮沙就表现得不太喜欢她。也怪我疏忽了，至少该派人看着些才是。”
国王从一开始就知道，即便米琉的归来为绮沙挡了这桩联姻，但绮沙还是对外来者十分排斥，难保不会仗着他们夫妻的疼爱对米琉做出些什么。不得不说，国王对女儿的秉性还是有那么一些了解的。
王后有些焦躁。“当务之急，还是先联系上米琉，让她马上回皇宫。使者还在等着呢！”
“你说得是。”
皇宫管家紧急联系米琉的机器兔管家时，她正在客厅里给安安织毛背心。突然被一阵阵急促的铃声吓了一跳，女孩手上的线都织错了两针。
“怎么啦？”米琉跳起来，将小兔子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这种声音她从没听到过，还以为是管家哪里出了问题。
“公主，是皇宫那边发来的紧急信号。他们联系不到您，给我发来了十万紧急的消息，叫你立马回皇宫去呢！”
“回皇宫？”米琉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对国王王后也挺无语的，居然连她的联系方式也没有。
“是的！因循帝国的使者到了皇宫，想要见公主您呢！”兔管家说。
“好吧，我这就回去。”像是有什么大事，米琉不敢耽搁，立即准备出发。
“公主，您还是换件衣服再去吧。”兔管家提议。毕竟是要见外国的使者，不好太随意了，基本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也对。”米琉点头。她翻出之前从皇宫带来的裙子穿在里面，然后在外面披上她自己做的披风。别说，这样一搭比单独穿裙子显得还更有风格了些。
米琉来到皇宫大门之时，管家简直热泪盈眶。要是真的找不到公主那可就糟了！好在她出现了，虽然她穿了件管家从没见过的样式奇特的衣服。
米琉被引去了会客厅，使者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国王王后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同时来的还有绮沙。
“尊贵的公主，请允许我向您行礼。”陈使者见米琉走进来，连忙欠身。
“您客气了。”米琉略微不自在地回道。
陈使者接着问：“不知道您在心环学院的学习是否顺利？是我国冒昧，提出了让您去上学的请求，这也是希望您将来在因循能更快速地融入皇室生活。”
“在心环学院接触的课程我都很喜欢，除了实战训练有些跟不上，一切都很好。”米琉这话却是真心的，校园生活确实让她涨了不少见识，尤其是通识课。
一旁的绮沙见使者对米琉关怀备至地询问各种细节，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她心想，真是误把石头当块宝！
“知道您一切都好，国王和悉杉殿下也就放心了。”陈使者欣慰地说。
米琉微微一笑，尽量得体。而绮沙听到悉杉两个字心里却像被扎了一下，连端庄的伪装都变得有一丝扭曲了。
陈使者围着米琉问了足有二十分钟，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不管因循对这位联姻公主到底做何种考虑，至少这次来访的面子功夫是做足了的。
“尊敬的国王，贵公主与悉杉王子的联姻事宜我们国内一直在按程序准备着，公主的嫁妆想必也会及时到位吧？”
还是来了。国王应承道：“嫁妆会在联姻日前一周按时交接。”
看来他们对公主的关心也就那么回事，全是口头送温暖，最主要还是看嫁妆准备的如何了。
“多谢国王。”陈使者再次行礼，口中却道：“小臣知道此时正值联姻将近，喜气开怀，说这件事有些破坏氛围，不过还是不得不向您坦诚……”
国王王后见陈使者一脸为难的样子，颇感疑惑。
“使者请说。”
陈使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是这样的，敝国国王托我传个口讯，因为您国内消耗能源实在是太快，今年能源回收的速度和效率已经跟不上了。从这个月开始，因循供应的回收能原量可能会减少百分之五。”
“这……怎么会这样？”国王吓了一跳。现在心环内部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明白，这个时候因循说这些无疑是雪上加霜。
“您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到因循的回收生产线上看看。现在整个能源线的工人都已经在加班加点，尽量满足贵国的能源需求量了，但这毕竟是有上限的，再多实在是负担不起了。”陈使者诉苦道。
国王还想再问，陈使者却一改之前的谦卑，愁眉苦脸地大声说：“您也知道，之前一段时间我们国内差点大罢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了。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再引发事端了，那样只会使成本上升，产量下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