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时辰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但是一听说沈棠来了，对于这个侄女一向很宠爱的四王爷，那是马上掌灯，接着穿戴好就匆匆的赶来了正堂。
等到一瞧见来的人里，不单有裴居安，竟然还有鸿渊这位大国师的亲传弟子。
四王爷脸上的笑容不禁收敛了几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沈棠这么晚前来，一定是有事情，但好像这些人要说的事情远比他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等到沈湛在正位上坐好之后，就见他环视一圈，然后视线就落在了钟离枭的脸上皱眉说道。
“说吧，你们来究竟所为何事，还有这位小兄弟瞧着面生得很，棠棠莫非他是你的朋友，将他带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麻烦四叔帮你办呀。”
面对沈湛的询问，沈棠心里的问题确实太多了，所以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口就讲道。
“四叔，我确实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确认一下，当初我父王是不是曾经诛杀过一家人，他们姓钟，你对于这件事情知不知道又有没有印象。”
说到这里，沈棠就看了钟离枭一眼，也直接将他的身份给挑明了。
“至于这位嘛，其实说是朋友也不为过，因为关键时刻他已经救过我不止一次了。不过他的名字叫做钟离枭，但是他最开始来找我却是为了复仇的，可我不相信父王是那种好杀的人，因此我觉得这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听见沈棠这话，沈湛忍不住向着钟离枭再度看过去一眼，然后就连连点头的说道。
“不错，确实与钟大哥的容貌有几分相似，这也说得过去，为何我一瞧见你就觉得格外的熟悉，没想到你竟然是钟家的后人。”
既然身份都已经被挑明了，钟离枭确实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双亲究竟因何而死，因此他迫切的说道。
“适才王爷管我过世的父亲叫大哥，所以你确实认识我们钟家的人，那王爷请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湛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看了面前这些年轻人一眼后，然后他就声音里透着苦涩的说道。
“这个秘密已经深埋在我心里好些年了，本来还说没有人问起来，我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想要带着它入土为安的。”
“但如今既然钟家的后人已经找来了，并且还询问了这件事情，看来也是天意，那我索性就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们好了。”
第242章 邪气，有功于社稷
沈湛在说出这番话之后，神情间的犹豫之色任谁都瞧得出来。
就连沈棠都察觉到了，这位一向说话都不是吞吞吐吐那种人的四叔，这一次显然在提及往事的时候，是极为避讳的。
而旁边在场的这几位，对于沈湛也是不好过于追问。
毕竟沈棠这位四叔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
可是沈棠当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只见她直接冲到了沈湛的近前，拉住他的手臂就不停的晃。
“四叔你都答应了，将事情全都说出来，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你快说给我们听吧，因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解开困惑，要不然可能都会危及整个帝都的安危。”
一听见沈棠这话，沈湛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你这孩子可知道这种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天子脚下有帝王的龙气护着，哪里能发生什么动乱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快同我讲清楚。”
一见沈湛这是急了，可是再瞧沈棠反倒优哉游哉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着就冲着对方故意气人的耸了耸肩。
“明明就是我们先问的，所以你先把前尘往事讲清楚了，那我也会同你说明白，今天我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看着还学会讨价还价了的沈棠，沈湛对她一向宠爱有加，这会儿也只能露出无奈的苦笑，真是拿这个侄女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好好，你都这样说了，四叔还能拿你怎么办，那就先从钟家的事情说起吧，毕竟这些陈年往事若真讲起来，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我就一点一点的说给你们听，你们想知道什么到时候再问就是了。”
沈湛这话说完，就见他的眼中露出追忆之色，显然对于这些尘封的往事，确实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当年的钟家，可以说是富甲一方，而且还是皇商，上到绫罗绸缎，下到珍馐食材，皇室之中内务府大半所需的东西，全都是由钟家源源不断运进皇宫，结果忽然有一天，皇宫内苑发生怪事，无数的宫婢甚至是妃嫔无故发疯发狂，甚至动手伤人啃食人肉，一时间人心惶惶。”
听完沈湛的这方面描述时，众人就想到了今天晚上城隍庙内发生的事情，因为怎么听都觉得这两件事情在很多地方竟然都如出一辙。
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城隍庙的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了。
甚至于沈棠想回帝都搬救兵，若非遇到鸿渊的话，恐怕自己的性命都会有危险，所以这件事情沈湛既然已经在王府内歇息了，就绝对不可能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
所以对于沈湛的话，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钟离枭，就害怕沈棠与皇家的人里应外合红雁塔，伪造出一番说辞，想要替六王府脱罪。
但这会儿即便是钟离枭都觉得，沈湛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谎，当年看来确实也发生过一段，和今晚城隍庙内出现的事情相似的宫廷变故。
至于沈湛，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既然已经答应了，所以他就接着当年的事讲下去了。
“宫里出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外传的，所以当时为了避免人心惶惶，负责暗查此事的人，就是棠棠的父王。这一过程我便不同你们讲了，只是最终调查完的结果，发现是运进宫来的食物出现了问题。”
而后来的事情就算沈湛不讲，其实大家的心里也全清楚了。
送进宫里的东西有问题，就凭这一点钟家被灭门抄斩，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他们是被冤枉的。
可既然被人得了手，而且事情还与钟家有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家上下确实罪该万死。
钟离枭当年年纪确实太小了，他所记得的就是家里的生活很好，处处富丽堂皇，以及后来发生变故之时，那血淋淋的一幕幕。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看来当初负责将我们钟家就地正法的人也是六王爷了。虽然他做得也不算错，可以说是领着皇命杀人的，可我依然无法原谅他。”
察觉到钟离枭在说完这番话之后，更是眼神凌厉地向着她看了过来。
这一切沈棠全都感同身受，不敢去同钟离枭对视在一起了。
毕竟对方说得很对，杀父杀母的仇怨那是不共戴天的，而且这件事情里怎么听钟家也确实有些死的冤枉。
但是就见沈湛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看了钟离枭一眼，然后很诧异的说道。
“你这话是何意呀？好像说的我六弟嗜血好杀不讲道理一样。其实我知道你的存在，你就是钟家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孤儿对吧。而且你知道你为何能活吗？那就是因为我六弟故意没有伤到你的心脉，叫你几个时辰后可以苏醒。”
其实钟离枭对于当年六王爷会失手侥幸叫他活下来这件事情，一直视若老天爷开眼。
可是如今听完沈湛这番话，钟离枭才发现自己是故意在躲避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沈棠的父王当年确实是有意放他一马，可是对于这番话钟离枭更加迷茫了。
岂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对于这扑朔迷离的事情全都听得暗暗震惊不已。
而话都已经讲到这里了，沈湛也没啥好隐瞒的了，就见他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讲道。
“实际上我六弟这个人心肠一向最敦厚，但是查到最后才发现，钟家暗中早就投靠了一个邪魔歪道，所以钟家并不无辜。”
提及到六王爷，就见沈湛的表情闪过落寞之色，更是止不住苦涩的笑了一下。
“可是我六弟却知道，何为稚子无辜，因此当众看是对你击杀，实际上却是想留住你的一条性命，虽然杀了你的全家，但他们已经入魔。我六弟对于你来说既是仇人也是恩人。”
钟离枭此刻的表情确实相当复杂，更是因为这番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早就等候多时的鸿渊，瞧着钟家的事情这位王爷全都说清楚了，而他心里的困惑也等着对方帮他来解答呢。
“王爷金安，鸿渊也有一事想询问，当年钟家的这件事情与我师父可有什么牵连吗。”
第243章 诱饵，我真的可以
等到沈湛将一切话都说完之后，所有人不禁都向着钟离枭看了过去。
而沈棠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同情，至于说钟离枭，这些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不但觉得心里没有被安慰到。
反倒他觉得这些视线就像刀子落在身上一样，让他如坐针毡直接站了起来。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而且这番话难道你说了我就要信吗？我爹娘一辈子都是本本分分的人，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钟离枭的情绪激动，其实大家都能理解，而沈棠虽然说被对方接二连三的找麻烦。
可实际上对方的身上这么多年，都记得亲人们的血海深仇不得解脱，做事情会激进，这些沈棠都能理解他。
而且将心比心的说，如果换成旁人，忽然间告诉他，他的父王是个十恶不赦乱杀无辜的人，并且这件事情最终还被证明全都是真的，那恐怕他此刻的表现也不会比钟离枭好到哪里去。
所以沈棠不禁凑近对方，丝毫不惧怕钟离枭此刻阴沉的脸色，反倒是将桌子上的茶杯递到了他的手里。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你瞧瞧我这个被你栽赃陷害了这么久的人，都还没有说什么呢，你怎么反倒自己先乱了阵脚，听我四叔先说完好不好。”
而望着沈棠看过来的目光，沈湛不禁点点头，然后也眼神中带着同情的看了钟离枭一下后，这才接着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觉得你的父母双亲与你认识里的不同，因为那种掺杂在皇室所用物件之中的黑气，钟家人也全都吸纳进了体内，而后来通过大国师的研究发现这种黑气有着操控人心的作用。”
沈湛的这番话，其实更多的也是为了安慰钟离枭，钟家人体内有黑气，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被操纵之下完成的。
但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钟家又遭遇了哪些事情，已经不得而知了。
现在所能知道的就是钟家的情况，已经不受控制，除了将他们一一斩杀之外，要不然就只能看着他们发疯发狂传染更多的人，最后依旧无法活命。
而这番话听完之后，钟离枭的情绪确实稳定了不少，就见他隐晦地用手将眼角的泪擦掉，这才开口讲道。
“没错，当年我身体不好，所以按照郎中的吩咐，我被送到了庄户上将养身体。那天家里惨遭变故的时候，是我才从庄户上回来，所以我看见的一幕，已经是父母还有家里所有人惨死在血泊里，我确实没有看见他们发疯发狂的样子。”
听见这番话，沈湛湛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反倒是叹口气继续讲道。
“这些其实你不讲我也都清楚，因为当时六哥发现你的状态正常，但是碍于身边跟着的都是禁军护卫，他没有办法，不将你诛杀，这才只能将你重伤。”
“但后续结识我们的人，暗中观察了你好长一段时间，发现你确实没有感染上黑气，才最终没有夺走你的性命，要不然你以为当时还是孩童的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会靠自己活过来。”
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命不该绝，所以还好端端活着的钟离枭更加清楚，沈棠的话恐怕才是当年全部的真相。
而这样一说起来，六王爷是奉命行事，本身并不错，而对方反倒成了救他性命的恩人。
一时间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叫钟离枭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显然这种打击叫他一时半会儿怕是缓不过来了。
但是另一旁的鸿渊虽然对于这件事情听得也是暗暗称奇，但这并不是他来到四王府最想知道的事情。
所以就见这段陈年往事，既然已经讲完，鸿渊不禁站起身来一拱手说道。
“王爷我这是跟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是想询问一下关于我师傅的。当年似乎也是因为这些黑气的缘故，所以我师傅才成为国师的，但是对此无论是皇室还是朝廷都没有对外讲明缘由，似乎很避讳这件事情，不知您可否同我讲清楚。”
面对这番询问，就见得沈湛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就有些困惑地说道。
“钟家当年的事情，你们来找我询问个根由，我还能理解。可是大国师的事情，你们为何要参与，其中莫非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也和黑气有关系。”
瞧着沈湛已经将事情猜出个大概了，沈棠也不瞒着他，立刻将今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而听完之后沈湛也明白了，他们一行人来的原因，不禁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是担心那团冒出来的黑雾与大国师有关系，但是这种话空口无凭，你们千万不要乱说。”
虽然这样讲了，但是沈湛还是将当年的事情如实的说了一遍。
而这些事情本身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大国师突然出现找到了克制黑雾的办法，并且成功将皇室内的混乱安稳住。
而他自己又说愿意入世修行，加上他的修为深不可测，所以说皇室才给予他大国师的身份，不愿意委屈辱没了他。
而裴居安听到这里不禁眉头紧皱，接着就淡淡的说道。
“所以说大国师的一切全都是因为这场黑气才得到的。若是鸿渊确实没有看错的话，那这些黑气本身就是他自己的，想要克制住自然也不是难事。”
这个猜测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可若真的如此，那只能说这盘棋背后的目的，确实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而就见得沈棠此刻忽然站了起来，然后就一脸果决的说道。
“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究竟如何，其实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我立刻进宫拿自己当诱饵，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但我却隐隐的感觉到，他们就是冲着我的气运而来的，所以若我做诱饵，必然可以引得他们上钩。”
听完这番话就见的裴居安第一个不赞同，而沈湛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但是沈棠对于他们劝阻根本无动于衷，毕竟这么多年来被人暗中算计，如今一步步地已经开始接近真相了，若在此刻不叫她弄明白其中的根由，说实话的确不甘心。
第244章 现身，一对一较量
沈棠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极为坚定，任何人劝此刻都没有作用。
无奈之下，最后裴居安也只能妥协了，就见他握住了沈棠的手，依旧有些担忧的叮嘱道。
“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了，毕竟这件事情如果真能有个结果，那以后也能少了很多暗中针对，你的处境也会安全许多。但你一定要切记，凡事别逞强，我们会暗中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