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老天爷都想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吧，所以说你父王瞧见我之后，先是哄着我询问我一本书的下落，见我不知道，他竟然直接拿出匕首就刺入了我的心窝处。”
钟离枭说完就指了指自己心脏的所在位置，接着讥笑着说道。
“他或许是过于焦急的想找到自己要寻找的东西，所以连匕首刺入的位置偏离了几分，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而我也因此侥幸活了下来。”
而钟离枭看得出来，即便他将一切实情都说出来了，沈棠明显还是不愿相信的。
但对此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更是忍不住讲道：
“虎毒不食子，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心目中熟悉的那个父王与人前的六王爷，那完全就是两个人，因此你说说像这样的乱臣贼子，还有杀了我全家的这种大仇，我是不是应该同你六王府清算清楚。”
沈棠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番话，因为若是钟离枭讲的都是真的，其实别说对方了，连她都因为过度震惊无法原谅这个父亲的。
可是当父王和蔼的音容笑貌再度在脑海里被回想起来的时候，就见得沈棠眼中的迷茫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坚定的神色。
“或许父王因为别的原因，不得已杀了你的父母双亲杀了灭口，这话我确实是可以相信的，毕竟人这辈子又有谁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了。可你若说他想谋逆，甚至对我皇伯伯有取而代之的心思，这话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旁的沈棠不了解，但是在她的眼中，六王爷永远都是那个闲云野鹤，冲动之下不管不顾，带着她和母妃直接就能去江南玩闹几个月才回来的人。
像这种性格的人，说他会谋朝篡位，对亲手足痛下杀手夺取权力，沈棠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是她父王能做出来的事情。
而沈棠这种排斥的心理在钟离枭看来，只是觉得她无法接受现实罢了。
因此钟离枭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觉得沈棠此刻或许和他一样，都需要安静的呆一会。
他们两个人此刻可以说是敞开心扉的谈了一番。
哪怕没有说出个结果来，但是彼此间好像关系非但没有变得更糟糕，甚至多了几分融洽出来。
而再瞧沈棠想了想之后，就再度开口问道。
“那你接下来想要如何报仇呢？不过无论你怎么想的，我早晚会向你证明这件事情里，我父王绝对是无辜的，哪怕他确实对你的家人们出手了，但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这会儿沈棠的话在钟离枭看来就有些强词夺理了，涉及到父母的仇恨绝对不会让步的，他此刻也针锋相对的说道。
“那你也给我一个理由叫我去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全都是真的，毕竟我是亲眼看见你父王如何杀害我父母双亲的，甚至他还想杀了我，你如果不信，可以看看我的心口上到现在还有一道疤痕。”
可是再瞧沈棠听了这话，却更加坚定的说道。
“或许就是因为你重伤未死这一点，才叫我觉得父王绝对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因为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其实我父王并不喜欢舞刀弄剑，身为皇室子弟，文武双全是必须的，所以他最擅长的就是匕首。”
“若真是他出手想要你性命的话，以你当年只是个孩童的年纪来讲，他是不可能失手的，所以我觉得不是你大难不死而是我父王存心留你一条性命。”
第230章 杀孽，为你都值得
这些年钟离枭一直沉浸在复仇之中，甚至这已经形成了他的梦魇，挥之不去，如何摆脱也无法从这种痛苦里挣扎出来。
很多事情钟离枭已经认定了，就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
所以关于当年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全都是亲眼所见，因此也没有什么需要再去彻查的地方了，而六王爷就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
但是此刻通过沈棠的话，钟离枭才第一次知道，六王爷竟然极为擅长匕首。
而他如今也是有武功傍身的人，就算钟离枭再不想承认，他也知道，若对于一个精通匕首的人来讲，想要准确无误地刺穿一个人的心脏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于这根本就是最基础不过的事情了。
钟离枭此刻双眼不禁瞪大看向沈棠，他想从对方的脸上瞧出一丝说谎的端倪。
但是很不幸的是，沈棠的表情依旧如往常一样沉着冷静，让他看不出半点的破绽，反倒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对方讲的这一切全都是真的，而当年的事情看来真的另有蹊跷。
眼瞧着钟离枭这会儿虽然说明显不信任她，但是也没有立刻说出反驳的话。
这在沈棠看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一个结果了，而她则是趁机再度讲道。
“所以既然当初的事情有蹊跷，那么我们就应该调查清楚，我并非想要推卸责任，只是被你这样一提醒，我忽然想到父王与母妃的身世，其实也存在很多离奇的地方。”
虽然人人都说她是扫把星，说父母双亲是被她给克死的。
但是一想起当年的事情，沈棠就发现，其实仿佛有人在暗中无形的操纵着一切，所以她温暖的生活以及恩爱的父母才会瞬息之间，一切全都崩塌掉了。
以前因为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所以沈棠默默的也觉得全都是她的霉运造成的，这一度导致她不敢跟人接触，只怕因为自己再叫谁丢了性命。
而如今听完钟离枭家被灭门的这件事情，沈棠忽然间就有一种感觉。
觉得她的父王莫名其妙的生死掉，还有六王府当初被闹腾的鸡犬不宁，这些事情或许都与父王想找的那本书有关系。
但是如今她无凭无据的也不好直接下断言，可是恰恰如此，沈棠反倒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钟离枭因为与她都想知道个真相，只要说服对方，必然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而心情很乱的钟离枭，在听见沈棠的这番话后还别说真有些心动了。
“你想查当年的事情，不瞒你说，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本书，竟然会叫我们钟家人来杀身之祸。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以帮你，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说，最后证明你父王依旧是个乱臣贼子，是无缘无故才杀了我全家这么多条人命的话，那我依旧会要了你的性命，拿着你的人头去祭拜我的亲人。”
沈棠想都没想，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一来这是她对于自己父王绝对的自信。
另外也是因为沈棠早就发现了，钟离枭属于那种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就比如今天晚上的事情，明明有危险，对方嘴里说得好像很嫌弃，但这会儿不还是跟来了。
这边他们两个人才彼此约定好，本来还想再说一说当年的事情，两个人一起在这里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此时就见得之前说要出去探查一番的裴居安，也已然回来了。
只是才一落地，他就立刻抓着沈棠的手，将她向着一旁的马车内塞了进去。
“这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会留下来帮着许言卿善后，并且护好他的，所以棠棠你先回六王府去吧，这里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踏实的，你就不要在这里继续委屈自己了。”
虽然裴居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那脸上是带着轻松的笑容，仿佛这里的事情小菜一碟，只要他随便出出手，都能将事情搞定。
这副表情，或许沈棠与他才相处的时候倒还真能被他给骗住。
但是如今的沈棠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了，只见她非但没有要进入马车里的意思，反倒是站住身形后就立刻询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骗我，是不是这里的情况很危险，虽然说我术法不如你，但你别忘了我可是皇室宗亲的身份，我可以请奏皇伯伯调集更多的人过来帮忙，在这一点上我可比你有优势。”
并不想裴居安因为过度保护她，什么实话都不同她讲。
所以沈棠就尽可能的想表现自己还是挺有用的。省得就这样被送回府邸，什么都参与不了，只能干等着的滋味儿确实太难熬了。
而看出沈棠眼中的担忧，裴居安本来对她就没有办法，这会儿立刻妥协的叹了口气。
“没错，刚刚我探查一番之后，就发现其实不光城隍庙内的灾民，甚至就连陆续赶来的灾民，竟然全都变成了这副嗜血狂躁的样子。”
“你要知道这些灾民的人数非常的庞大，若是他们突然之间向着帝都所在的位置冲撞而去，那时只怕会有很多人丧命，所以你先躲到皇宫之中，相对来说会安全许多的。”
可是沈棠听了这番话却根本不为所动，甚至眼中还闪过了一丝自责。
“谁都能走，唯独我不能走，毕竟刚刚你也通过许言卿的话听得很清楚了，这个在背后作怪的人就是陈湘儿，其实裴居安你就该清楚，她做这么多全都是针对我罢了。”
无论是之前的沈若用蛊，还是现在的灾民们变得狂躁起来。
沈棠知道陈湘儿的目的很简单，全都是冲着她来的，所以这些人的无妄之灾也是因为她，这种情况下若是先躲回到皇宫里去，那么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的。
“可是就算你留下来对于局面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反倒会叫自己陷入危险，棠棠你听话，我答应你，我会留守到最后，尽可能的帮这些人恢复理智。”
可是沈棠听了这话之后，却向着自己腰间系着的荷包上拍了拍说道。
“莫非你忘了，我这里还装着许多的气运呢，之前我因为一些小事情也想动用气运，你都告诉我要用在刀刃上，那在我看来现在时机就已经到了，这些灾民有一个算一个，我一定会叫他们恢复理智的。”
第231章 失控，帝都搬救兵
沈棠想要救治这些灾民，话一说完直接就要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
而看着沈棠的这番举动，裴居安赶紧出手就将她拦住了，并且苦笑连连地说道。
“事情不同之前，你在阴阳两界的时候可以去超度那些亡魂，那是因为你的气运对他们来讲确实有助力。”
“但是眼下这些人明显是被邪气操纵了，除非将这些邪气打散，要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苏醒过来的。”
沈棠一听这话，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就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眼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呀？你瞧着他们一直在啃食自己的血肉，并且互相之间也会用牙去咬，再这样下去，没等我们想到办法救他们，恐怕他们就全都活不了了。”
裴居安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就立刻有些无奈的讲道。
“若真是邪祟作乱，我尚可以出手去整治，看如今面对的却是这些一条条人命，我若出手的话，他们必死无疑，而我身为妖族，对于驱散邪祟的术法并不精通，因此这件事情还是需要皇室供奉的那些灵师出手才行了。”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裴居安到底不是正统的修灵师，真说起来他身为妖族，也经常被叫成山野精怪，所以驱邪降妖的术法，他当然不懂。
沈棠觉得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所以就想写上一封书信，然后叫许言卿在上面落下大印，这样他们两个人联名将信送到宫里去，必然会引起重视。
可是等到许言卿知道之后，就忍不住焦急的说道。
“这虽然是个办法，但你们恐怕并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帝都内外鬼祟妖邪横生，所以说皇室的那些供奉大半都被派遣出去了，原本是有两位跟在我身边的，都因为人手不足暂时被调走了。”
这种事情沈棠自然不可能知道了，而裴居安也是一心全都扑在她的身上，甚至连玄镜司都许久没有去过了。
沈棠一听这话，小脸顿时就垮下去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要不然我亲自赶回去一趟，请大国师出手吧，毕竟若有他在的话，想来眼下的这个局面必然能被控制住。”
一直只是在旁边听着的钟离枭，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可是这会儿看着一筹莫展的沈棠，还有焦急到甚至已经重伤还要起身的许言卿。
在他们的身上，钟离枭好像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以前他的所有心思全都落在复仇上，旁的事情他关注不到，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多想。
但是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灾民，甚至可以焦急成这个样子。
钟离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某一个地方似乎被触动到了。
所以就见他鬼使神差的站了出来，并且立刻说道。
“虽然我的术法一向以伤人除魔为主，可同样的你们别忘了我是天师，镇邪降妖本就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因此你们要是信得过的话，不如叫我去看一眼，说不定我能找到救他们的办法。”
沈棠一听这话，虽然说她和钟离枭之间的关系有些错综复杂。
但是相处到现在，她也看得出来，对方绝对不是那种因为私人恩怨会做出卑劣事情的人。
“这样就更好了，那你先去看一看能不能解决，咱们也做两手准备，我马上折返回帝都去找大国师过来亲自帮忙。”
这件事情，除了沈棠这位皇室宗亲女之外，只怕旁人别说去请动大国师，就是想见到对方一面都不可能。
裴居安是要跟着沈棠一起去的，但是却被拦了下来。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而且我的身边有小花灵，他们两个跟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反倒是这边我没有你守着，许言卿现在重伤也动弹不得，若是有个闪失的话，都没有人能将他们救出来。”
裴居安一听这话，虽然知道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的看了沈棠一眼。
“既然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是陈湘儿捣的鬼，那么她所要针对的人说到底还是你，因此这种情况下你单独上路只怕会有危险，我不跟着你实在无法放心。”
裴居安关心她，这一点沈棠当然清楚，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一向也懂得什么叫做顾全大局。
“你放心好了，而且我也有术法傍身了，就不要这么担心了，你就守在这里吧，我保证快去快回。”
一向在沈棠面前让着她都变成习惯的裴居安，争执到最后当然妥协的还是他。
有些担忧的看着沈棠离开的身影，裴居安微微想了一下，就冲着一旁的钟离枭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现在被控制的灾民太多，凭借你一己之力未必能叫他们全救治好，你们人族不总有一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嘛，我给你想个办法，说不定咱们能一下将局面反转过来。”
大事面前，钟离枭与裴居安的那些成见也暂时全都放下了。
至于说另一旁的沈棠，这会儿坐在马车内也是命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帝都。
可是哪承想眼瞧这城门都快要到了，忽然之间，在外头赶车的马夫传来了一声惨叫。
接着就是马匹的嘶鸣声，然后整个马车就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之下停了下来。
坐在马车内的沈棠承受不住这种惯性，整个人向着车外就飞了出去。
“主人小心，小木偶，赶紧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