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夕阶酒【完结】
时间:2023-07-08 23:01:44

  群青并未多言,只是说:“可能当真会下雨,我们早去早回,摘够花瓣就回来。”
  “好。”绿沈应下。
  见柔蓝准备和他们一起,群青摇了摇头,嘱咐她:“你留在寺里,姑娘身边不能没有人。”
  顿了顿,他声音轻了些,又道:“你也不能淋雨,病了会难受。”
  柔蓝飞快地看了绿沈一眼,见他似乎没注意他们俩这边,才红着脸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绿沈和群青一起往寺外走去,等过了拐角,绿沈才笑着揶揄道:“嫂子总这么容易害羞,我都不敢往你那儿看了。”
  群青瞥了他一眼,“她脸皮薄,你再取笑她,以后切磋时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绿沈面色一僵。
  他哪儿是不会手下留情啊!
  那天绿沈把嫂子做的糕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只是后来自己吃的时候悄悄说了一句咬不太动,结果晚上切磋的时候群青就心黑下狠手!他身上的淤青到现在都还没好。
  群青一直敬着姑娘,宠着柔蓝,就唯独把他这个弟弟当成是会动会说话的陪练用的木人桩!
  绿沈暗暗看了一眼群青,决定再也不招惹这个格外偏心的男人,除非自己的武艺有朝一日能超过他。
  容清棠不知道另一处的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而她和卫时舟在凉亭内独处了没多久,原本晴朗的天空便逐渐聚起了厚重灰暗的云。
  卫时舟抬眸看了看变了脸色的天幕,状似无意道:“看来被我们说中了。”
  “是啊,谁能想到,今日竟真的有雨。”
  容清棠看着朗朗日光逐渐被阴沉的云层覆住,心底不自觉翻涌起了些许难言的情绪。
  裹挟着山间凉意的风开始徐徐穿亭而过,卫时舟站起身来,无声地站在容清棠身侧,替她遮挡那些丝丝缕缕的凉风。
  “若不想待在此处,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见容清棠一直沉默着思忖着什么,卫时舟开口道。
  他担心她会受风着凉。
  容清棠闻声朝身侧看去,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
  难怪方才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凉意散去了。
  容清棠摇了摇头,低声道:“就在此处吧,我想看得清楚些。”
  前世那场雨落下的时候,容清棠也坠落在山阶旁的春景里,除了刺目的鲜红,她没来得及看清更多。
  不知过了多久,山风开始变得湿润,逐渐有雨丝斜斜地飘落。
  就在人们以为这会是又一场常见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时,雨势却忽然变得大了起来。
  前世,容清棠便是在此时摔落于山阶之下。
  雨水蛮横地拽着尘埃与污浊一同从空中坠落,在亭外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飞溅开来,又沿着路面数百年形成的缝隙汇成一缕缕水流,往四周延展开去。
  容清棠细细地看了许久,觉得那些细窄沟壑间的雨水似也流经自己的身体,唤醒了某些尘封的,关于疼痛与寒冷的记忆。
  她自虐般地仔细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所有感受,却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容清棠倏地想起来,在她失去意识前,曾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唤她的名字。
  会是谁呢……
  死后又以残念的模样过了一年,容清棠已经想不起那道声音了,一时没什么头绪。
  不待容清棠深想,她忽然察觉了什么。
  一道沉重的,被尽力压抑与克制着的呼吸声。
  容清棠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卫时舟有些不对,她下意识站起身惊道:“您怎么了?!”
  卫时舟像是正艰难地忍耐着什么,薄唇紧抿,眉心蹙起,面上染了一层薄汗,脸色也变得像是沉疴重疾下的病人,苍白得不成样子。
  像是很疼。
  “无事。”卫时舟已经稳不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勉力平静道。
  容清棠看得出他是在硬撑,着急道:“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还是身上有伤?”
  她方才陷在回忆里入了神,竟不知他到底忍了多久。
  卫时舟怕自己开口时更沙哑的声音会吓到她,只好摇了摇头,示意都没有。
  “那这是怎么了?”容清棠顾不上礼仪规矩,连忙扶着他坐下,随即稳住心神道:“您等一会儿,我去找人来。”
  容清棠说完便准备去找群青他们或是跟在卫时舟身边的人,但她甫一动作,还未跑进雨里,却被人隔着衣衫握住了手腕。
  “别去。”卫时舟声音喑哑道。
  别走。
  “过会儿就会好,”他顿了顿,补充道,“老毛病了。”
  容清棠感觉到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重了些,她心里再着急也只能软下声音劝道:“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能硬撑着,我得让人去请太医来。”
  卫时舟眸底晦暗地望着她,喉结轻耸,心底终年被掩藏得很好的贪念还是忍不住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他手腕微动,顺着她腕间的衣料往下,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柔荑握进自己掌心。
  “过会儿就好,不必去。”卫时舟手上轻轻紧了紧力道,低声说。
  她的身体本就不好,绝不能再淋雨。
  一瞬的微怔之后,容清棠问: “是不能让旁人知晓吗?”
  他是皇帝,身份实在特殊。
  卫时舟“嗯”了一声。
  卫时舟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这些钻心蚀骨的疼痛只是前世自她离开后他每回看到雨时便会有的下意识反应,没有任何医者或是汤药能起作用。
  这些白骨离肉般的痛楚能提醒他自己当初错失了什么,让他得以无数次地体会,或许如她在那场雨里受过的一样的疼。
  卫时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他甚至求之不得。
  方才被他握住手时,容清棠曾有一瞬的愣神,却没有深究是否合礼。她曾经久在病中,知道很多时候或许只是疼得厉害了,意识不清才做出的举动。
  感觉到卫时舟的手一片冰凉,她只能问:“以前这样的时候,多久会好?”
  见她没有挣开他的手,卫时舟心底恶劣地觉得满足。
  他可耻而卑鄙地利用了她此刻的担忧和心软,心底却还有道声音在不断地叫嚣着――
  离她再近些。
  靠近她,触碰她,拥有她。
  但他没有继续泄露那些贪欲,只是保持着目前的动作,哑着声音回答她的问题:“雨停了便会好。”
  容清棠不知道这是何病症,她将信将疑地望了望亭外的大雨,却不知它何时才会结束。
  前世她没来得及等到这场雨停下。
  卫时舟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强撑着又道:“就快停了。”
  容清棠拗不过,只好顺着他。
  听见他原本清润如玉泉的声音已粗糙沙哑得不成样子,容清棠劝道:“您别说话了,我什么都不问了。”
  既然他说雨很快便会停,她便陪他等一等。
  不知是不是容清棠的错觉,她觉得亭外的雨似是通了人意般,他们静下来没多久,原本还如倾如注的雨势便慢慢开始放缓。
  又等了一会儿,便成了疏雨连绵。氤氲的雾气织就了一张朦胧的网,将万般山景和正于尘世内外行走的人都笼罩其中。
  卫时舟的状态似乎也当真没有方才那么严重了。
  山间许多盛开不久的杏花已经在这场雨中伶仃凋落,直到仅有一笼笼雨雾轻烟兀自为其哀婉慨叹。
  雨总会停。
  容清棠眼看卫时舟粗重压抑的呼吸逐渐随着雨势的消失而变得平缓,脸色开始没那么苍白,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也慢慢松了下来。
  她这才相信,雨停之后他便真的会好起来。
  “您觉得如何了?”容清棠关切地问。
  卫时舟轻出了口浊气,适时松开一直牵着她的那只手,声音还有点低哑道:“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
  “已经缓过来了,再休息片刻便好。”
  容清棠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她本想问问他为何雨停之后便会恢复,却又觉得这或许涉及他的私隐,她的身份并不适合触及那些。
  但卫时舟方才的反应实在有些让人担心,容清棠不知宫中太医是否为他诊过,她思索了一息,斟酌着建议道:“我有位师兄医术精湛,若您有需要,我可以请他过来一趟。”
  二师兄怀谷近年来在各地做书画生意,也见过治过不少疑难杂症,或许能帮卫时舟看看。
  而听她提起怀谷,卫时舟垂眸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你很信任他?”
  容清棠被问得愣了愣,却也如实道:“若论医术,是的。”
  不在师父身边时,一直都是怀谷师兄开药方帮容清棠调理身体,她也的确能感觉出自己在慢慢恢复。
  容清棠以为卫时舟是不放心怀谷的医术才会这么问,可听过她的回答后,卫时舟忽然又道:“他似乎心悦你。”
  “你若与我成婚,他可会不悦?”
  容清棠没想到他会问及此事。她想了想,认真道:“他或许的确心悦我,得知我们即将成婚的消息后也可能会有他的想法。”
  “但即便只是暂为夫妻,这也是我自己同意后做下的决定,旁人干涉不了,也改变不了。”
  卫时舟心里一松,意味不明道:“这样很好。”
  作者有话说:
  某皇帝写日记:今日晴转雨又转阴,犯病的时候趁机牵了她的手,我对这种意外收获很满意,有些期待再多犯几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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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入v公告
  ◎他们太清楚对方在觊觎什么。◎
  卫时舟心里一松,意味不明道:“这样很好。”
  他未言明到底好在何处,容清棠也没有追问。
  卫时舟与师兄并不相识,不信任或是不想让他为自己诊病也说得过去。
  若有机会,或许可以让他们先见一面。卫时舟方才的情况看着十分严重骇人,应不能掉以轻心。
  容清棠暗忖道。
  耐心地等卫时舟逐渐完全恢复如常,脸色不再有什么不对时,容清棠才放下心来。
  经过刚才的事,容清棠心里那些因着前世今日的记忆而起的晦涩情绪也都没了踪影。
  她正欲提醒卫时舟趁着雨停早些回房休息,却看见柔蓝有些为难地朝他们这里走来。
  “怎么了?”容清棠问。
  柔蓝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那位,小声道:“怀谷公子来了寺里,我说姑娘在见客,他便等在姑娘寮房外的廊下。”
  下雨前起风那会儿,柔蓝担心姑娘会受凉,本想将披风和伞送过来。但怀谷公子让柔蓝别来打扰姑娘和客人,拦住了她。
  这会儿雨停了,怀谷公子反倒让柔蓝来向姑娘禀报,说他有要事相商。
  容清棠没想到她不久前才和卫时舟提起师兄,他便恰好来了云山寺。
  她垂眸看向旁边的卫时舟,柔声问:“要让我师兄来帮您诊一诊脉吗?”
  他方才并没有答这个问题,容清棠想再试着问一问。
  瞥见容清棠垂在身侧的素手,卫时舟掌心里恍若还残留着那道细腻柔滑的触感。
  而他旋即目无杂念地回望她,温声道:“你决定便好。”
  容清棠没有多想,对柔蓝道:“请师兄过来吧。”
  柔蓝心里有些奇怪。
  方才陛下说让姑娘决定此事时的神情和语气,怎么好像和平日里群青待她的有些相似?
  顺从而温柔。
  但她不敢多耽搁,更不敢乱猜,立时转身往怀谷公子等候的地方去。
  容清棠与卫时舟等了没多久,怀谷便随柔蓝一起来到了凉亭。
  怀谷一身浅色衣袍,迈步经过檐下蓄积的雨水时仪态端方,不似商人,更似文人。
  怀谷先看了看容清棠,见她脸色如常,他在心底隐隐地道了声可惜。
  她若安然无恙,他可就没了用处。
  怀谷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开口时语气熟稔道:“今年春时还不曾受风着凉,看来终于知道顾及自己的身子了。”
  闻言,容清棠有点心虚。
  她想起方才起风时,若非卫时舟站在身侧为自己遮挡了凉风,或许她真会染上风寒也不一定。
  “师兄别拿我打趣了,”容清棠引他在石桌边落座,才又道,“可否麻烦师兄帮我这位客人诊一诊脉?他方才觉得有些不适。”
  话音落下,容清棠侧首无声看了卫时舟一眼,见他点头应允才重新看向怀谷。
  怀谷似是这才注意到亭内还有旁人,觑了他一眼,问容清棠:“这是师妹新近结交的友人?”
  容清棠觉得卫时舟的身份不宜过多暴露于人前,便含糊应下,没有多介绍。
  怀谷看出她的态度,并未追问,只是朝陌生男子抬起手,缓声道:“阁下伸出右手即可。”
  卫时舟亦温和有礼道:“有劳了。”
  怀谷安静地把着脉,面色不变,心底却思绪百转。
  眼前这人以前从未在容清棠身边出现过,但容清棠对他的态度却很值得让人细思――
  不算亲近却也绝说不上疏离或陌生,维护与关切中隐约带着敬意。
  此人气度非凡,身份应非富即贵。
  怀谷从未在各地的大小商会中见过此人,或许他是长安城中的哪位权贵子弟?
  容清棠身边出现了在他掌控之外的生人,怀谷有些不悦。
  但待把完脉,怀谷仍一如往常地温声道:“阁下并无患处或隐疾,身体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容清棠心里一紧,立即问。
  怀谷抬眸瞥了她一眼,转而对她解释道:“只是他似乎执念过深,郁结于心,长此以往恐会伤及根本。”
  容清棠柳眉轻蹙,有些不解,却也知道自己不适合问卫时舟什么。
  但卫时舟仿佛丝毫不担忧自己的状况,见已经把完脉,也不多问什么,只是从容不迫道:“多谢阁下提点。”
  “二位似还有要事相谈,某便先告辞了。”卫时舟起身向容清棠道别。
  容清棠见状不忘叮嘱道:“回屋后好好休息,先把别的事放在一旁。”
  不知道宫里的内侍有没有再送折子过来,容清棠担心他回去后又立马开始批阅奏折。
  卫时舟闻言笑了笑,如春风化雪般。
  “好,一定照做。”他温声应下来。
  听他如此回答,容清棠怔了怔,隐约觉得似乎有何处不对,却没再多言。
  临转身前,卫时舟朝一旁的怀谷友好地颔了颔首,怀谷也回以和善笑意。两人之间是如出一辙的以礼相待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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