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夕阶酒【完结】
时间:2023-07-08 23:01:44

  就连少有笑模样的群青都神情松弛,低低地笑了笑。
  真好。
  能重活一世,能再看着和自己一同长大的柔蓝跟群青他们都还陪在自己身边,与她笑与她闹,容清棠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不满足的了。
  但凭春意暖。
  谈完此事,容清棠又等了片刻,才看见卫时舟远远地朝她走来。
  她猜测他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才去了好一会儿。
  如练的春光萦绕在卫时舟身边,衬得一袭月白色衣袍的他格外温润儒雅,自持端方。
  容清棠忽而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秋月白的织锦长裙,不知思及了什么,她耳尖莫名地攀上了浅淡的红霞。
  只是两套碰巧有些相似的衣衫而已,想到哪儿去了。
  她在心里暗道。
  “让你久等了,”卫时舟走近后温声朝容清棠说,“饿了吧?”
  容清棠摇了摇头,掩下方才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柔声道:“没有。”
  其实有一点。
  但碍于女儿家的矜持或是别的什么,容清棠没有承认。
  分明还没到她平日里用午膳的时候,在马车上时她也在卫时舟的提醒下先用过几块糕点,但容清棠此时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也不知是否因为之前她随卫时舟一起在密林里走了个来回,耗费了太多精力。
  卫时舟含笑看了容清棠一眼,没有拆穿。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松软的绒毯铺在草场边,再在上面依次置了几张矮桌,各自摆放着几道精致的佳肴。
  卫时舟理了理衣袍,没什么架子地径直在绒毯上坐下,又朝容清棠抬了抬手,示意她坐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矮桌边来。
  “你还不饿,但我可是饿得有些受不了了,”卫时舟调侃道,“可以用膳了吗?”
  容清棠不知他是如何看穿了自己,只好拢了拢裙衫在他身旁的矮桌边坐下,无奈道:“看来陛下只需取笑我便能饱腹。”
  卫时舟但笑不语,只是转而随和地朝候在一旁的人吩咐道:“把药炉支起来,你们便退下罢,这里无需人伺候。”
  人多了她又时时谨记着那些规矩礼数,他想让她自在些。
  卫时舟记得容清棠每日都需要服药,便命人一直将柔蓝离寺前提前熬好的药热着,待容清棠用完午膳后正好能服用。
  “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这片草场。”
  周围的人恭谨地照做,却全程一言不发,直到离开时都是无声的。
  容清棠不由得侧首看了他们一眼。
  “觉得疑惑?”卫时舟发现她的目光,问道。
  容清棠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宫人打扮,虽依言办事,却并不曾出言回应过陛下的命令。
  无声地来,又无声地离开。
  “他们原本都是哑奴。”卫时舟没有隐瞒,解释道。
  “几年前,听闻太后觉得仁寿宫的宫人闲时议论私事,吵得她心不静,刘相便私下里挑了一批十几岁的孩子。”
  “刘相哄他们有好差事可做。可实际上,他将人毒哑,又命人严厉地训练他们,再送进宫去服侍太后。”
  容清棠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残忍,荒唐,又的确像是刘相能做出来的事。
  而卫时舟继续道:“只过了半日,太后又觉得仁寿宫里除了她以外没了人声,太}人,便将这些哑奴都逐出了宫。”
  “我命人寻到了他们,让他们在栖霞山猎苑领差事,也算让他们有个去处。”
  卫时舟没有言明的是,这些人中有男有女,男子被送进宫服侍太后之前,都被净了身。若在宫里待不下去,他们在外面也只能一辈子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生活。
  他们原本也只是想寻一份好差事。
  但如今成了哑巴,他们甚至连一声委屈都说不出口。
  容清棠忍不住问:“太后她……”
  意识到她是眼前之人的母亲,容清棠顿了顿,还是没有问出口。
  但卫时舟却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她没有主动要求过,却也默许了旁人为她做这些。”
  太后一直便是这样。
  容清棠听出他的声音要比平常淡很多,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平常人家的父母与子女之间尚且有不合的时候,皇室中的亲情或许更是一本难念的经。旁人没有资格和身份去说些什么。
  不愿让这些事影响容清棠的情绪,卫时舟虚点了点她桌上的某处,另起话题道:“尝尝这道煨鲟鱼,看味道比之容先生做的如何?”
  容清棠这才注意到自己眼前那些还缥缈着热雾的佳肴。
  一共五张矮桌,所有菜式及碗碟都是一样的,包括容清棠眼前的这道煨鲟鱼。只是柔蓝他们的矮桌离容清棠和卫时舟这边稍有点距离。
  这道煨鲟鱼看上去的确和父亲以前做的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群青向父亲学过这道菜,做出来的味道也极佳,却总隐约有细微的不同。容清棠还没遇到过第三个能把煨鲟鱼做出那般好滋味的人,更遑论和父亲做得一样了。
  父亲离开以后,容清棠担心他留给自己的记忆会逐渐被别人做出的味道掩去,便从没特意让群青做过这道菜。群青也深谙她的心思,不曾主动做过。
  是以她已经许久不曾尝过煨鲟鱼的味道了,即便她一直很喜欢。
  “这是尚食局做的吗?”容清棠问道。
  卫时舟指尖微捻,仿佛还能感觉到生鱼肉和鱼骨的冰凉触感。
  但他颔了颔首,温声说:“对。”
  容清棠执起桌上的白玉箸,夹起一块厚薄适宜的鱼肉掩唇送入口中。甫一尝到唇齿间鲜嫩甜美的味道,容清棠便怔了几息。
  竟和父亲做的煨鲟鱼一模一样。
  容清棠霎时觉得眼眶发热,眸中已是有了泪意。
  太多与父亲共处时的记忆朝她涌来。
  父亲还在时,容清棠虽病弱,却常欢笑着,雀跃着,永远是父亲身边的一抹亮色。
  如今容清棠的身体比之以往好些了,她却已没有了父亲,性子也沉了下来。
  此时他们在草场上席地而坐,于暖融却并不刺目的韶光下用膳,左右也并无旁人。
  容清棠想起之前卫时舟总让她无需多礼,便也顺着心意暂时把食不言的规矩放在了一旁,忍下泪意后道:“味道很好,与我父亲做的一般无二。”
  卫时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随即含笑道:“那便多用一些。”
  他又朝另一侧一直未曾动筷的群青他们说:“你们也不必拘束,用膳吧。”
  群青心中有惑,待陛下也开始用膳后,他便也执起玉箸尝了尝那道煨鲟鱼。
  可入口后,他却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有些失望。
  这道煨鲟鱼的火候与调味都把握得很好,鱼肉也十分鲜美,任谁尝了都会说一句不愧是宫里的贵人吃的东西。
  可跟他做的煨鲟鱼一样,这不是姑娘最想要的味道。
  但方才姑娘的话和语气都不似客套与假装。
  群青没有失礼地抬眸朝姑娘和陛下那边望去,却已经能断定,姑娘那份煨鲟鱼和他们的不同。
  至于是谁做的……
  即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群青还是有些意外。
  他能看出陛下心悦姑娘,可一国之君若能为姑娘做到此种地步,或许便不只是心悦而已了。
  容清棠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
  她先专心地把那份不算太多的煨鲟鱼用完,才开始品尝别的。
  矮桌上为每人准备的菜肴并不算铺张。每道菜的味道都做到了极致,让本就好口腹之欲的容清棠忍不住暗自在心里称赞了好几回。
  这是容清棠初次和卫时舟一起用膳,是以她不自觉地便会悄悄朝他瞥去,想确认他是否用完了。
  若皇帝都已经放下了玉箸,她还继续旁若无人地专心吃着,恐怕就不只是失礼,还有些丢脸了。
  但容清棠注意到卫时舟正动作优雅矜贵地用着膳,不似快要结束的模样,她便也稍稍放心了些。
  每道菜的味道都很好,容清棠吃着便觉得心情愉悦,但想到了什么,她又下意识皱了皱眉。
  眼前这些菜的分量恰到好处,刚好每样菜式能都尝一遍而不会让人食得过饱。若按容清棠平日的习惯,应正好能将这几道摆盘精致的菜用完。
  但她总不能真在皇帝面前把碟子里的菜都吃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饿鬼投胎。
  可因为往年的某些经历,容清棠实在不愿白白浪费了眼前这些食物。
  她有些为难地看向卫时舟那边的矮桌,却忽然注意到他正夹起了碟子里的最后一块珍珠豆腐。
  容清棠又偷看了片刻,发现他似乎也准备将自己矮桌上的菜肴都用完。
  容清棠这才放下心来,顺着自己平日里的食量,用完了这些色香味俱全又分量正好的菜肴。
  而她正准备放下玉箸,便见一旁的卫时舟也恰好刚用完了膳。
  容清棠不知道卫时舟是为了让她能安心用膳,一直在默默注意着她这边,有意等她用完了才停下。
  她只以为是碰巧。
  而顺着她搁下玉箸的动作,卫时舟不经意瞥见了什么。
  他眸光一凝,状似闲谈般问起:“那是一枚药囊吗?”
  药囊和平常的香囊有些不同,是以不难认出。
  容清棠点了点头,道:“我师兄说它能驱除蚁虫,安神静心,我用着确实很有效。”
  所以今日来栖霞山她也随身佩着这枚药囊。
  但卫时舟却心里一沉,眼底划过一抹戾色。
  前世容清棠离开后,怀谷曾设计让谢闻锦佩过一段时日的药囊。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谢闻锦的意识都有些混乱,不仅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后来还到了认不出人的地步。
  想起那日怀谷看他的眼神里的敌意与那份势在必得,卫时舟心底的怀疑越来越浓郁。
  他不动声色道:“我近来夜里总是难以入眠,能与我说说这枚药囊里有些什么药材吗?我想让太医院照着做枚一样的试试。”
  闻言,容清棠没多想,随手解下腰间的药囊递到他面前,说:“我虽能认出一些药材来,却认不全。您可以把它拿去让太医看看,确认其中有些什么。”
  “好,那先借我一用,明日便还你。”卫时舟将药囊接了过来,攥在自己手心里。
  几人都从绒毯上站起身后,容清棠才发现几人矮桌上的菜都没剩下。应是特意提前安排过,群青他们午膳的菜肴也与他们的食量差不多。
  将每一餐的饭菜做得适量,然后吃完,是容清棠和柔蓝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惯。因为他们都经历过那场饥荒,见过太多人被饿死,所以格外珍惜食物。
  只是没想到卫时舟也会和他们一样。
  容清棠觉得卫时舟与她想象中的帝王越发不像了。慢慢相处下来,她越来越熟悉他的性子与习惯,也发觉他或许没有那么遥远和陌生。
  卫时舟急于去确认这枚药囊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否会对容清棠有任何损害,是以他再舍不得与容清棠分开也只能说:
  “今晚的春日宴上我会宣布我们即将成婚的消息,还有一些事需要安排,我得先离开一趟。”
  “你们可以在猎苑里四处走走,别随便进林子里去便好。午后有围猎,被误伤就麻烦了。”卫时舟嘱咐道。
  容清棠柔声应下来。
  已经听他说了很多遍“成婚”这两个字,但容清棠再听见时还是会有一瞬的微怔。
  可能是她还没完全做好与他假装成一对夫妻的准备?
  是她想太多了吗?
  为何她会隐约觉得这两个字在他的话里似乎变得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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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双更合一
  ◎容清棠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深深浅浅的绿意笼罩在辽阔的草场上, 不时有飞鸟从林中飞向云端,掠过盎然春意。
  容清棠不愿因自己拘着群青和绿沈他们,本想让他们去跑马, 她自己在场边看看便好。
  但他们却说自己方才已经尽过兴了,此时还有些疲惫,执意要跟着容清棠一起在周围随便走走看看。
  分明正是精力最为充沛的年纪,容清棠知道他们是担心把她留在一旁会有什么意外,才故意说自己累了。
  她心里温软一片, 也没硬赶着他们离开。
  几人便踩着午后和煦柔软的阳光, 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随意走着看着。
  正是春暖花开时, 柔蓝一时兴起, 采了些开得漫山遍野都是的野花。
  把它们扎成花束拿在手里还不算, 柔蓝又挑了一朵开得最美的簪在容清棠发间。
  但簪完花后柔蓝秀眉微蹙, 摇了摇头, 故作遗憾无奈道:“再好看的花, 在我们姑娘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容清棠失笑道:“又拿我打趣是吧?”
  “才不是, ”柔蓝亲昵地挽着容清棠的臂弯, “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本就比这些花儿还美。”
  “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若是能娶回家做娘子, 时时看着,更是天赐的福气。”
  但那谢闻锦是个眼瞎心盲的, 不仅不知道珍惜, 还让姑娘寒了心。
  陛下看起来似乎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但他和姑娘之间虽十分登对却并无感情, 即便快要结为夫妻了, 也只是另有缘由罢了。
  待两年后姑娘与陛下约定之事办成, 柔蓝盼着姑娘能再得遇良人,被人好好珍惜。
  容清棠瞥了一眼安静跟在一旁的群青,轻轻推了推柔蓝的肩,揶揄道:“我觉得群青能娶到你才是有福气。”
  “姑娘!”
  柔蓝的脸倏地红透,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姑娘就笑话我。”
  也不知道群青愿不愿意娶她……
  容清棠看向群青,朝他轻轻抬了抬下巴,故作严肃地问:“你这八字怎么写得这么慢?一撇一捺要写到我们柔蓝七老八十不成?”
  群青的目光落在柔蓝泛红的脸上,神情柔和道:“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写好。”
  之前姑娘在王府里待得不开心,柔蓝便不愿出嫁,群青也顺着她。
  柔蓝含着羞意悄悄抬眸望了群青一眼。
  容清棠唇边含着笑意,轻轻点了点柔蓝微热的脸颊,又将那朵开得最好的花取下,转而簪在她发间,道:“没出息。”
  “得让他三媒六聘地来娶,我才会放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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