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他们陛下是最懂这些的。
寅时快到的时候,才听帝王出声:“来人。”
李公公朝香儿看了一眼,客客气气地道:“香儿姑娘快带人进去吧。”
这是贵妃娘娘从定国侯府带来的丫鬟,自然也是承乾宫的一等宫女,李公公当然不敢得罪她。
“是,李公公。”香儿得到吩咐连忙带着宫女进去。
一进去她们就能感受到旖旎的气氛。
帝王披了一件外裳,语气慵懒随意:“将床榻收拾一下吧。”
知晓帝王是想亲自帮郑姝凝洗漱,香儿等人自然没有多言,屈膝完之后就整理床铺。
香儿忽然想到自己夫人的吩咐,就在寝殿内等着。
半刻种后,帝王将郑姝凝抱了进来,方才姑娘因为太累,所以沐浴的时候睡着了。
谢宴辞将郑姝凝放在了拔步床上,然后将帘帐垂下,才问:“何事?”
除了面对郑姝凝,谢宴辞对其他人都很冷淡。
“陛下,这是我们夫人为娘娘准备的药,说事后可以缓解一下。”香儿与他说话心里还有些发怵,慌忙将手中的小瓷瓶拿出来,道:“奴婢帮娘娘擦一下吧。”
谢宴辞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颔首道:“知道了,朕会。”
晚上确实闹得凶了点,他方才见姑娘身上有一些吻痕,这姑娘家爱美,肯定是不想自己身上有印记。
原本香儿是想替自家娘娘擦的,但现在帝王说会,香儿就将小瓷瓶递给了谢宴辞,恭敬道:“那奴婢先行告退。”
她一出来,李公公便笑道:“香儿姑娘先去歇着吧,这里有老奴在呢。”
香儿朝李公公道了一声谢,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暗自道,陛下待她们娘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待香儿退下之后,谢宴辞将小瓷瓶打开,然后替郑姝凝将身上的几个吻痕处擦了擦,这才在她身旁歇下。
三更
大婚第二日,太后一早就在慈宁宫正殿等着了,张嬷嬷过来给她奉茶,笑道:“陛下跟贵妃娘娘应该没那么早过来。”
太后笑着抿了一口茶,道:“哀家这不是心里高兴,可算等到这一日了。”
昨日郑姝凝入宫,太后高兴地一宿都没睡着,就等二人过来敬茶。
想当年,谢宴辞做储君的时候,先帝一直未提到他的婚事,以至于他身边连一个女子都没有,太后多次提到这事,却被他明里暗里的拒绝,这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太后当然激动。
张嬷嬷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道:“陛下跟贵妃娘娘感情好,日后肯定圆圆满满,太后娘娘就不必操心了。”
“你说的也是。”太后满脸笑意,道。
这人都入了宫,她当然安心。
承乾宫,郑姝凝是在辰时醒的,她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帝王。
帝王的容貌确实极其出色,端看如同一幅画。
许是郑姝凝看的时间有些久,帝王轻轻睁开凤眸,不疾不徐地问:“醒了?”
郑姝凝倏然红了脸,应道:“是。”
原本谢宴辞是想说“醒了就盯着朕看”,但见姑娘似是不好意思,他道:“醒了那就起来吧。”
反正这姑娘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
接着谢宴辞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香儿等人原本就在外面守着,听到帝王的吩咐招呼人进来:“见过陛下,娘娘。”
宫女想要服侍谢宴辞更衣直接被拒绝了,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去服侍贵妃吧。”
想不到陛下会对贵妃娘娘这么体贴,那宫女连忙退下:“是,陛下。”
殿内红烛还在燃着,香儿跟宫女过来服侍郑姝凝起身。
姑娘脚刚踩到毯子上,就感到虚乏无力,香儿连忙扶住她。
郑姝凝缓了一下,道:“我无事。”
相较于虚弱无力的郑姝凝,谢宴辞精神气明显更足些,他声音带着几分磁性,道:“若觉得身子不适,那就先歇着。”
这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呢。
郑姝凝行事不像帝王那般随心,她微微摇了摇头,柔声道:“臣妾等会就好。”
谢宴辞一眼就看出她的口是心非,连玉佩都懒得系了。
他走过来打横将郑姝凝抱起,放到菱花镜前的凳子上,再对香儿道:“服侍你们娘娘梳妆吧。”
香儿原本都愣住了,听到帝王吩咐连忙道:“是,陛下。”
万万没想到陛下会对她们娘娘这么好,不过想到昨晚,香儿觉得也不奇怪。
谢宴辞说完就在姑娘旁边坐了下来。
于是香儿动作细致的替郑姝凝梳妆,姑娘家的眉眼除了几分温柔外,也多了些许风情。
香儿替她挽了个凌云髻,刚准备为她画眉的时候,谢宴辞出了声:“朕来吧。”
香儿笑着将手中的眉笔给帝王递过去,谢宴辞还真有模有样的替她画。
郑姝凝原本还担心帝王不会画,谁料帝王画完,还给郑姝凝添了几分姝色。
许是她的情绪太过明轩,谢宴辞挑眉问:“爱妃以为朕不会画?”
郑姝凝飞快地摇了摇头:“臣妾并无此意。”
谢宴辞这才舒心,唇角扬了起来:“朕什么都会。”
郑姝凝便想到了昨天的洞房花烛夜。
旁人看着,只觉得岁月静好。
这日早膳,帝王自然是在承乾宫用的。
用膳的时候,谢宴辞算是明白这姑娘腰肢为什么那么纤细了,他袖手一扬,夹了两个虾饺给郑姝凝。
郑姝凝抬起眼,帝王面不改色地解释了句:“你若是在朕这里瘦了,只怕定国侯以为朕亏待了你。”
李公公无奈扶额,陛下关心贵妃娘娘便关心贵妃娘娘,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了。
这样贵妃娘娘哪能知道他的心意。
郑姝凝怔了下,轻声道:“多谢陛下。”
帝王不置可否。
辰时,郑姝凝准备给太后请安,谢宴辞走过来:“朕陪你一起过去向母后请安吧。”
姑娘刚要弯腰,谢宴辞扶住她:“不必多礼。”
众人都是一脸笑意。
帝王仪仗一到慈宁宫,宫女就匆匆忙忙道:“太后娘娘,陛下跟贵妃娘娘来了。”
远远地就看到二人的身影,太后高兴的合不拢嘴:“哀家就说皇帝肯定会跟着一起过来,这不就来了。”
谢宴辞跟郑姝凝走进来,帝王道:“给母后请安。”
郑姝凝则给太后行了个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快扶凝凝起来。”太后连忙让人将郑姝凝扶起来,笑着道:“日后凝凝就随皇帝喊哀家一声母后吧。”
照帝王对人家姑娘的上心程度,太后觉得这皇后之位是要非眼前的姑娘莫属了。
郑姝凝也很喜欢太后,笑容璀璨,道:“是,母后。”
太后笑着拉过她的手,然后将手镯戴到她手腕上,对身旁的宫女吩咐:“将燕窝端过来吧。”
她是过来人,一眼就知道皇帝昨夜不知轻重。
于是太后在跟郑姝凝说笑的时候,又瞪了谢宴辞一眼。
谢宴辞想到昨夜,俊美的脸庞也有几分不自然,他低头喝了一口茶。
太后与郑姝凝说完笑之后便跟她说正事:“这后宫的事宜从今日起就全部交给凝凝了,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哀家。”
因为郑姝凝掌凤印,所以这后宫之事必须交到她手上。
好在郑姝凝待字闺中的时候,章氏身为定国侯府的主母,中馈之事也教过郑姝凝。
郑姝凝温柔地点了点头:“谢母后。”
“嗯。”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又将目光放到帝王身上:“皇帝,哀家知道你新婚燕尔,但还是要注意下分寸。”
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宴辞跟郑姝凝都听懂了。
帝王难得没有反驳:“母后教诲的是。”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头。
等帝王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周子礼跟帝王的好友楚凌便在候着了。
看他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二人对视一眼,道:“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谢宴辞心情好,对他们自然有好脸色:“赏。”
“谢陛下。”周子礼温润一笑,便与谢宴辞说起了正事:“陛下,前几日朱大人过来问微臣,不知今年科举的主考官是?”
谢宴辞自然是一早就想好了人选:“这科举的主考官朕打算交给定国侯,国舅爷从旁协助。”
周子礼温文尔雅地应了一声。
楚凌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若不是一早就知晓定国侯是当朝鸿儒,在下还以为陛下是有意偏袒自己的岳丈大人呢。”
他是帝王好友,一直云游四海,此番是听说帝王封妃,这才回京来看看,然后关于帝王跟宫里那位贵妃娘娘的渊源,他是听得最多的,不过难得见他动心,楚凌自然要打趣一番。
谢宴辞自然不会任由楚凌打趣,他道:“子凌若急着娶夫人,那朕自然可以替你做媒。”
“子礼也觉得可以。”许是来了兴致,周子礼也附和道:“要说这京城适龄的世家贵女,那可就太多了,文臣当中朱大人独女朱楚楚肯定很适合,听说她长得楚楚动人,被朱大人教导的才华横溢,这样的姑娘若是配楚兄,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这武将之家,那肯定就属文将军府的二小姐最为出色了,听闻她不仅容貌娇美,而且英姿飒爽,再者……”
楚凌一听连忙坐直了身子:“我不说了,国舅爷就知道向着陛下。”
周子礼与谢宴辞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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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午的时候,宫里的太监与宫女就都过来向郑姝凝请安。
一走进承乾宫的正殿,他们都忍不住偷看这位贵妃娘娘,见她面若桃花,眸似秋水,举手投足之间均是柔婉,不由低下了头。
这位贵妃娘娘竟美得不似凡间女子,难怪陛下如此宠爱她,这搁谁谁不喜欢呀。
因为腰有些酸,郑姝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婉声道:“日后大家就各司其职,做好分内工作,不管如何,都不能起异心。”
她一开口,就连声调都是温柔的,众人叩拜:“是,贵妃娘娘。”
后宫就这么一位娘娘,又掌凤印,他们哪敢起心思。
郑姝凝便又说了几句,才让他们退下。
等人都走后,郑姝凝就躺下歇着,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于是郑姝凝将香儿给唤进来,问:“娘亲之前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小瓷瓶?”
那日章氏与香儿说的话,郑姝凝也听到了一些。
香儿点了点头:“是,姑娘,昨夜奴婢本想替你上药,但陛下说他帮你上药,奴婢就将小瓷瓶给陛下了。”
郑姝凝瞬间回忆起,她今早发现她身上带着吻痕的地方都冰冰凉凉的,帝王可能是不知道这药涂在哪里。
见自家娘娘神情有些古怪,香儿也反应过来,她以为陛下是知道涂哪里的,有些懊恼:“那奴婢现在来帮娘娘涂吧。”
如今醒着,郑姝凝自然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她涂,她轻声道:“我自己来吧,你将药给我。”
“是,娘娘。”香儿将小瓷瓶寻到,递给了郑姝凝:“那奴婢到殿外守着。”
郑姝凝面容柔和的点了点头。
结果好巧不巧的就是帝王摆驾到承乾宫,香儿见帝王过来,刚想出声,就听谢宴辞问:“你们家娘娘可是在里面歇息?”
香儿硬着头皮道:“娘娘确实在里面歇息。”
“那不必通报了。”谢宴辞知晓姑娘昨夜辛苦,便自己推开了宫殿的门,结果没在床榻上找到人。
却听到温泉池有动静,帝王便又缓步起了温泉池。
四目相对,谢宴辞扬了扬眉梢:“爱妃这是在作甚?”
第24章 “爱妃不舒服。”
郑姝凝正要低头擦药, 就听到帝王清扬的嗓音,惊得差点将手中的小瓷瓶给扔了出去。
她连忙将裙摆放下,准备向谢宴辞请安。
谢宴辞拦住了她的动作, 缓声问:“爱妃不舒服?”
这姑娘来到寝殿后面,分明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帝王蹙了蹙眉,朝她走过去。
郑姝凝便将小瓷瓶拽紧,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臣妾无事。”
谢宴辞含笑地握住她的手腕:“朕看看便知道了。”
这下小瓷瓶就到了帝王的手里,谢宴辞定睛一看, 这不就是昨夜她侍女递给他的小瓷瓶。
可昨夜他明明细致地替姑娘擦了药。
郑姝凝见他一脸莫名, 就知道帝王是真不知道这药该怎么用。
她故意岔开话题:“陛下怎么过来了?”
因为帝王是昨夜罢朝一日, 她以为他这个时候是在处理奏章, 谁知道就这么赶巧。
“朕来看看你。”谢宴辞应了一句, 后知后觉的明白些什么。
他应该是弄错了这药涂的位置。
谢宴辞挑了挑眉, 大有一副问到底的架势:“这是抹哪里的?”
郑姝凝无奈, 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 谢宴辞配合地低下头, 然后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帝王眼睫颤了颤。
须臾, 郑姝凝被帝王抱到了床榻上,裙摆被帝王轻轻掀开。
郑姝凝紧张地拽住了鸳鸯被,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帝王的动作。
谢宴辞将小瓷瓶打开,便低头替她抹药。
一阵清凉酥麻的感觉传来, 姑娘差点就要起身, 谢宴辞以为她是觉得疼,声音清浅的宽慰:“朕会轻点的。”
郑姝凝只觉得难忍, 紧紧咬着唇。
等上完药之后, 姑娘额头沁出了薄汗, 谢宴辞端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一口,缓声问:“可还难受?”
不知为何,谢宴辞觉得殿内有些热。
郑姝凝脸色绯红,略缓了一下,嗓音娇软:“现在不难受了。”
上完药,郑姝凝觉得身子舒坦了不少。
谢宴辞“嗯”了声:“那爱妃就先歇着吧,朕让你侍女进来。”
香儿得到帝王的吩咐,才敢进来。
郑姝凝粉面含嗔:“你刚才怎么都不提醒我?”
香儿过来给她倒一杯茶,一脸无奈:“奴婢当时是想提醒娘娘,谁知道陛下以为娘娘您在歇息,就不让奴婢通报。”
她也没有料到会这么巧,帝王竟然在这个时候过来。
郑姝凝喝了口茶,觉得热意散了许,轻声道:“那下次还是记得提醒我。”
“是,娘娘。”香儿屈了屈膝,见姑娘一副粉面含情的模样,忍不住揶揄道:“不过陛下待娘娘这么上心,也实在让人艳羡。”
因为这药肯定是陛下帮忙上的。
郑姝凝娥眉轻挑:“这才入宫就一心向着陛下,要不我去跟陛下说,让你去他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