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罢开口道:“江砚白师承傅相,自然是文采不俗,教养更不必说了,自小便是长公主带着的,接人待物面面俱到,若非如此哥哥怎会答应他的提亲?”
若江砚白是个扶不上墙的好色之徒,便是瑜儿哭破了天,他也是不会松口的。
昭虞抿唇笑了笑:“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赵祯颔首:“自然。”
昭虞心放下了大半,忍不住用脚尖提了提地上的小石块,周身都弥漫着愉悦。
乐了一阵儿她才猛地想起:“哥哥什么时候去提亲?”
赵祯笑:“下个月初六。”
其实他已探过项南王的口风了,这个月去也是可的,只是五月的喜事太多,怕再冲撞了,便定在了下个月。
昭虞点头猜测:“那成亲还要好久呢。”
赵祯轻“嗯”了一声:“介时再议,最迟……不过明年。”
弘阳前阵子才过完十六生辰,比瑜儿还小一岁,想必项南侯夫妇今年是不舍得她出嫁的。
赵祯想到这儿轻笑一声,一年罢了,他又哪里会嫌久。
两人说笑着从花园出来,江砚白见着他们起身迎过来:“昭昭。”
赵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提点了一句:“行事老实些。”
江砚白:……
这扑面而来带着大嫂风格的说教,他瞬间便猜到二人都说了什么。
他无奈地捏了捏昭虞的手,又偷偷查他,全京城的人都被她问遍了,偏不来问他。
江砚白应了一声,算是给赵祯回应,而后侧头道:“昭昭可累了?”
昭虞打了个哈欠:“不累,就是有些困。”
“那便去歇歇。”
他说罢看向赵祯:“那大哥……”
赵祯仿佛早就料到江砚白要赶人,闻言也不恼,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怕是起早了,叫她好好歇一会儿,别闹她。”
不晓得江砚白都做了什么,竟叫瑜儿说出他好色的话。
江砚白:……
他好似没听懂一般面色不变,颔首应了:“好。”
待回了院子,江砚白终是没忍住笑,抱着人轻声问:“昭昭和大哥说什么了?”
昭虞挑眉,得意地扬起下巴:“不能与你说。”
她平日里乖觉,甚少露出这般略带娇蛮的神色,明明是驳了他的话,可他却更稀罕些:“真的不能说?”
昭虞略思索片刻:“过阵子吧,等我想想。”
总不能刚说过不喜欢他,转头便又反悔了吧,且等些日子的。
江砚白也不贪心,只哄着她:“那你可要记得,莫忘了。”
昭虞原是困了,可此刻却又睡不着。
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瞧着桌上的走马灯没来由的笑出声。
哥哥自是不会骗她的,那这般说来江砚白真的是……只对她一人好色?
藏得还挺深,瞧着像个中高手,没想到也是个雏儿。
她伸手戳了戳那走马灯,灯顺着她的力道晃了晃,烛火没点,自然瞧不见里头的人影儿,可她还是觉得这灯极漂亮,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都弯了起来。
江砚白不明所以,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笑,昭虞见他这副傻样乐得倒是更欢了。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瞧着对方乐。
旁边伺候的金穗银穗:?
怪不得长公主说四爷和夫人傻到一起去了,原先她们还觉着长公主说话有些重,现下瞧着说的真是一点错没有。
作者有话说:
小赵:行事老实些。
小江微笑:等你成亲后看你还能不能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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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辞官
◎你们兄妹俩都一样◎
过了生辰后昭虞和江砚白便搬回宜园了。
只有每月初八的家宴和过节时才会回江府住上两日。
天儿越来越热, 宜园的莲花湖清风阵阵,倒是成了难得的避暑地儿。
昭虞每日用了膳便朝蓬船去,寻个荷叶茂密的地儿一躺, 真是神仙日子也不换。
她眯眼躺着享受着清风,笑着对旁边的弘阳道:“你且少吃些莲子,晚膳还用不用了?”
自从弘阳和赵祯定亲后,便时常来宜园,不管是江砚白还是昭虞都乐得她来。
江砚白过了六月便重新去上值了, 有她陪着昭虞倒也不觉得无聊。
弘阳手里拿着一个刚摘下来的莲蓬, 盘坐的腿边还放了一堆, 瞧着架势是要将这些都吃进肚里才罢休。
她闻言嘟了嘟嘴:“我就是要将自己撑死!”
昭虞嗤笑:“那你快回项南侯府去, 省得我回头说不清。”
弘阳气得拿着绸扇打她:“你且不管我死活了, 你们兄妹俩都一样!”
这话说得没来由, 昭虞瞬间来了精神, 坐起来拿了个莲蓬边扣边问:“我哥哥怎么惹着你了?”
弘阳幽幽叹了口气, 眉尾不自觉耷拉下来。
“前两日我去集上, 碰到了汪昆。”弘阳顿了顿, 一脸烦躁, “他是我二婶的侄子,自然就是我的侄子、不、我的远亲表哥, 我俩便停住脚闲谈了两句……”
昭虞手上剥莲蓬的动作不停,捏出一个胖嘟嘟的莲子, 扣出莲心丢到嘴里催促道:“然后呢?”
弘阳苦着一张脸:“然后被你哥哥瞧到了。”
嚯!
昭虞面上的好奇更甚:“哥哥瞧到又怎么了?”
“之前我二婶有意给我和汪昆牵线来着……”弘阳委屈的直想哭, “可我连马车都没下,只是撩开帘子说了两句话, 你哥哥看到怕是醋上了……”
“我又不好去大理寺寻他说清楚, 原想着他会来寻我的, 可是都两天了他也没来!”
弘阳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我置气啊?”
“哈哈哈哈……”昭虞乐得东倒西歪,揶揄道,“你怎知道哥哥是醋上了,就不能是有事要忙才没来寻你?”
“他都瞧到我了!若是小表叔在集上看到你,他会怎么做?”
昭虞想了想:“许是会……”
她唇瓣张了张,如两片粉嫩的荷花,灿然开口:“他许是会说马车坏了,然后厚着脸皮钻上我的马车……”
至于钻上马车后要做什么,便不好和弘阳讲了。
她说罢又道:“可是你与哥哥还未成亲,他怎好上你的马车?”
弘阳气闷:“便是来与我说句话也好啊,可他扭头便走了是什么道理?”
昭虞抿着嘴笑,安慰道:“你莫着急,明日我回去帮你问问。”
她扯着弘扬的手臂故意道:“若哥哥真是醋了,不正好说明他心里有你么?但与你置气着实不对,这事要是真的,我非得打他一顿给你出气,男子汉大丈夫,怎可这般小气?”
弘阳面颊红了红:“你莫打他,回头我、我自己打就是了……”
昭虞没轻没重,再将人打坏了。
昭虞:……
她垂首偷笑,直笑得弘阳耳根发热。
待到了晚上江砚白下值,昭虞将这事与他玩笑说了。
江砚白笑出声:“不必去问了,今日见到大哥了,他还问我弘阳是否近日都在宜园,想必是这明日休沐了便会过来。”
“哥哥瞧着没生气?”
“笑得开心,哪里有气?”江砚白抱住她坐在一旁,“东陵来了消息,东陵皇帝要来同贺中秋,大理寺协助兵部布防,他怕是要忙一阵。”
昭虞皱眉:“东陵?布防什么,要打仗了吗?”
江砚白失笑:“同贺罢了,两国相隔数千里,一路上自然是要安置妥当的。”
昭虞啧了一声:“东陵皇帝也奇怪,中秋不在自己家过跑我们大周做什么,没得劳民伤财。”
江砚白眸光闪烁片刻,侧头吻了吻她,没说话。
睡前,江砚白突然想起一事。
大掌在薄被下缓缓摩挲,片刻后开口道:“过了中秋朝中便无大事,我准备向陛下递折子请辞。”
昭虞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便是辞官。”
昭虞愣住,江砚白是不是差事做的不好,被陛下训斥了?
被训了就辞官?这怎么行!
她坐起身劝道:“办差本就有好有坏,若差事出了差池,下回记着就好了,怎可轻言放弃?”
她可牢牢记得,成亲后要督促他上进的!
江砚白微怔,随后眼中满是笑意,抱着她笑得说不出话。
昭虞戳了戳他:“以后用心就是了……”
“傻子。”
江砚白抓住她的手指轻捻,轻缓开口:“与差事无关,就是想着你日日待在宜园无聊,想带你去看看外头的景儿,你不是想去看大漠的日出?过了中秋咱们便出发,你想去的地方咱们都去,好不好?”
昭虞彻底愣住,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眼睛都忘了眨。
江砚白见她这般,倾身在她唇上吻了吻:“好不好?”
昭虞忙摇头:“不可,男子立业为重,怎可为了那点子事便无端辞官,不妥……”
“一般男子是立业为重,但江府的规矩……”
“什么规矩,你莫要骗我了,如今江府的规矩我都晓得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
江砚白话被打断,这才想起昭虞成亲后便拜了祠堂,读了家法。
如今倒是不好哄了。
他笑道:“我是想说,一般男子立业为重,但在我这儿,昭昭最重。”
“我们去看大漠山川,去尝美酒佳肴。”他将人抱在怀里,低醇的嗓音带着蛊惑,“离了京,我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昭虞下意识摇头:“不可……”
“为何不可。”
“你怎可这般任性?”昭虞说着挺起腰板,“你若执意辞官,我便去告诉娘,叫她来收拾你!”
江砚白:……
他的昭昭倒是找了个好靠山。
他退而求其次:“那……那便不辞官,长休一年?”
“咱们在大哥成亲前回来,回来后我便好好上值,可好?”
昭虞揪了揪衣襟,面朝里躺下:“中秋还有好些日子,且再说吧。”
她抿唇闭上眼睛,江砚白本就是个傻的,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儿才考取了功名,如今说辞官就要辞官,真是色令智昏!
便是长休一年,那回来后可还有他的差事做?
哎……
傻是傻了点,自己说的话他倒是记得清。
沉默片刻,昭虞转过身子抱住江砚白的脑袋亲了一口:“一脸傻样儿,别瞎琢磨了,快睡吧。”
江砚白:……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因着昭虞的动作,使得他眉梢都带着愉悦。
长臂一捞将人抱在怀里,江砚白在他耳边低喃:“昭昭是个傻子。”
昭虞撇了撇嘴,只有傻子才会说别人是傻子,且不与他计较。
倒是叫江砚白说着了,第二日赵祯果然来了宜园。
弘阳躲在湖心亭一脸纠结:“他来了,这可怎么办?”
昭虞轻笑:“来找你也不行,不来也不行,你怎么这般难伺候?”
弘阳跺脚:“我又不知他今日便来,都没梳妆呢!”
“这般已是极好看啦。”昭虞瞟见了远远走来的赵祯,冲弘阳眨了眨眼,“我与江砚白去游湖,你们且说清楚吧。”
说话间江砚白已撑着蓬船过来了,昭虞眉眼含笑纵身跃到他怀里,回头朝赵祯摆手:“哥哥,我们去摘莲蓬,晚膳喝莲子粥!”
赵祯背着手颔首,眼瞧着蓬船远了才又抬脚进了湖心亭。
弘阳绞着帕子立在一旁,看也不敢看他。
赵祯垂首嘴角勾了勾,走到她身侧,半晌无话。
过了阵子,弘阳觉得头上微微一沉,抬手去摸,好似多了根簪子?
赵祯开口:“很衬你。”
弘阳心跳快了些,随即又一阵着急,很衬是有多衬?
赵祯怎得直接给她插头上去了?她都没瞧到样式呢!
见她不说话,赵祯抿唇又道:“这阵子朝中事忙,方才听子修说你似是有事寻我?”
弘阳:!
小表叔真是个长舌妇,她何时寻赵祯了!
她顿了顿,觉得不能叫赵祯暗自吃醋,还是得解释清楚才对。
“那日在集上……”她低着头,声如蚊蚋,“汪昆是问我二婶在府中一切可好,你莫要误会。”
赵祯眸中浮起疑惑:“哪日?”
弘阳微愣:“大前日啊。”
赵祯思索片刻:“那你在集上?”
“你不是瞧到我了吗?”弘阳讷讷道,“还扭头就走了……”
赵祯眉头微蹙:“那日我并不曾瞧见你。汪昆又去纠缠你了?”
弘阳:……
她真是蠢。
她忙摇头:“没有!不过是碰到了说两句话,我以为你看到我与他说话生气了……”
赵祯失笑:“那日在办差,怕是未曾看到你。再说了,我又怎会生你的气。”
弘阳狐疑地看他一眼:“那我与旁的郎君说话你也不气?”
“我怎会因你和旁人说话便生气,你只要和瑜儿一般自在……”
他后头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弘阳咬着嘴唇瞪着他,有眼色地没继续说下去,略带了丝小心问道:“可是,哪里说的不对?”
弘阳轻嗤:“赵大人怎会有错!反正你也不在意,我明日便和汪昆约了骑马去!”
她说罢提起裙子就要跑。
赵祯:?
这是什么说法?
作者有话说:
弘阳(头顶冒火):呵,赵大人可真大方!
小赵: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第83章 颇为宠爱
◎莫熬坏了眼睛◎
赵祯忙追上拉住她, 许是觉得失礼,放开弘阳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为何生气?”
弘阳昂着下巴:“我才没有生气!”
赵祯沉默,都快要气哭了。
他侧头看了看湖面, 此时无比想念江砚白,若是他在,许是知道弘阳为何生气。
江砚白和昭虞两人躲在硕大的荷叶后,两脸好奇。
“这是怎么了?”
江砚白抠出一颗莲子喂给昭虞:“不知道,许是大哥惹弘阳生气了吧。”
他说罢得意地笑了笑:“大哥忒笨, 我就不会惹昭昭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