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白眉心蹙了起来,东陵之事刑部没有插手,怎得派人来宣他?
他顿了顿起身抱住昭虞:“不知什么时辰才能回来,若是不能陪你用晚膳,你自己须得忌口,不可贪口喝那冰梅汤。”
昭虞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且她每月一到这几日便贪凉,偏她一撒娇金穗银穗她们便不忍心拘着她,必得他看着才行,否则一不留神便会惹得腹痛难忍。
昭虞耳尖红了红,抬手推他:“记下了,你快去吧!”
她的小日子自己都记不准,偏江砚白像那打更的一般,将时间掐算的准准的。
江砚白轻笑,抱着她又亲了两口,手下占了两把的便宜才勾着嘴角道:“等我回来。”
见他走了,昭虞原想着继续回去找二郎他们,可瞧着日头实在毒辣,便着银穗去将那几个娃娃都叫回来,待晚些再同他们玩。
昭虞吩咐完一转头,便瞧进金穗嘟着嘴站在一旁,衣服不高兴的模样。
昭虞探头去看她,金穗性子纯善,有事说话直了些,可却又是讨人喜的。
她看了片刻笑出声:“是谁将咱们金穗惹恼了?”
金穗面含幽怨,开口问道:“夫人,您觉得我话多吗?”
“哈哈哈……”昭虞没忍住笑出声。
这可怎么说好呢,话……是有些多的,可不掩可爱就是了。
昭虞见她被自己笑得快哭了,忙住了嘴道:“咱们金穗不是话多,是性子活泼,我正喜欢喜你这性子呢,若不是你平日里陪我说话,我倒是要无聊死了。”
金穗眨了眨眼,要掉不掉的泪立马收了回去:“真的?”
“当然!”
金穗心里得意了,四爷嫌她话多又怎样,夫人喜欢她呢!
如今四爷被夫人拿捏得死死的,夫人喜欢的他敢嫌?
昭虞见她像个小孩一样说哭便哭,说笑便笑,忍不住问:“哪个说你了?”
金穗瞄了瞄红菱紫菱,见她们都抿唇偷笑,心里的气又复燃了一些,原原本本将昨晚的事给说了出来。
她说道最后有些气闷:“夫人,我没告诉四爷您那金丝线是做什么的。”
昭虞:……
她扶着桌角笑得肚子疼,江砚白果真是个傻的!
她笑道:“四爷他不是嫌你话多,是看重你能说会道呢。”
金穗撇着嘴不信:“四爷嫌不嫌的奴婢倒不在意,夫人您不嫌我就好。”
昭虞勾唇,坐下思索一阵儿叹了口气,恼人的江砚白,他误会了倒罢,若日后院子里的丫头真拿奔奔取笑他,倒是怪没面儿的。
她走进内室翻出了几张花样子,选了半天选出一张。
便宜他了。
皇宫,御书房。
永熙帝看着殿下的众人,轻笑一声:“你们怎么看?”
江砚白和赵祯对视一眼,都没开口。
大理寺卿跨出一步拱手道:“陛下,东陵王此行护卫近千,我大周派边关陈将军相迎,一路上又沿途设驿,这个要求实在无理。”
永熙帝随手将信丢在桌案上,看向江砚白:“子修你……何时与他相识?”
江砚白低头拱手:“回陛下,臣从不认识东陵王。”
“这倒是怪了。”永熙帝漫不经心开口,“既不相识,他怎得声声道与你乃是旧识,特许朕派你相迎?”
赵祯微微蹙眉:“陛下,江四郎之名天下谁人不知,东陵王心下敬佩碍于情面不便明说也是有的。”
江砚白背在身后的手朝他微动了一下,示意他莫要再说。
赵祯眸色微滞,子修难不成真认识东陵王?
若真如此,君心难测,难保陛下不会起疑。
江砚白轻笑:“陛下,东陵王的要求无理,但以和为贵……”
“你的意思是要去相迎了?”
永熙帝蹙眉。
“迎,却不能全凭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江砚白嗤笑一声,“等到八月初,介时东陵王到了边关臣再出发便是。”
此言一出,殿中静了片刻。
兵部侍郎上前道:“陛下,江大人说的有理,左右介时要派迎官前去,江大人乃陛下外甥,也算是给足了东陵王颜面。”
亲去东陵境内迎,那是说什么都不妥的,如此一来,不堕两国颜面。
永熙帝瞥了一眼兵部侍郎,摆手道:“你们且先回,子修留下。”
等众人都走了,江砚白便咧着嘴朝永熙帝笑:“舅舅,那东陵王我心下有个猜测却不知真假,但万万不敢瞒您。”
永熙帝轻哼一声,抬手指了指他眼中含笑:“那还不快说来。”
“舅舅可还记得年前被抄了家的钦天监监判莫文议?”
“与他有甚关系?”
江砚白缓缓收了笑,提醒道:“莫文议三子莫方与在抄家前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说:
小江: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长公主(白眼):生不出孩子的男人,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
昭昭(脸红):结果不重要,这个过程很行就是了……
第85章 东陵新皇
◎大哥以后可得记着◎
永熙帝沉默片刻:“如何猜得是他?”
“陛下恕罪。”江砚白弯腰解释, “那莫方与曾假借莫文议之子的身份拜昭昭为师,在他失踪后臣便派人去查探了一番,只是察觉之时他已回到东陵, 无可追寻了。”
永熙帝指尖点了点:“大周,东陵,故交之国,如今新帝登基便来同贺中秋,两国邦交为重。”
江砚白浅笑:“自然。”
他顿了顿朝前走了一步:“舅舅, 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永熙帝拿起一本奏折佯装在看, 余光瞄了瞄他开口:“何事?”
“东陵王来大周同贺中秋乃是大事, 此事过后大周边关平稳, 刑部也无大事……”江砚白嘴角扬了扬, “外甥想长休一年, 望舅舅首肯。”
话音落地, 永熙帝便抬头直视他:“你说什么?”
“长休一年, 明年年前回来。”江砚白眼珠转了转, “舅舅, 您整日坐朝堂出不得远门, 外甥正巧去帮您看看这大周可有蛀虫!若是有,定然要帮您把那虫子给揪出来!”
永熙帝嗤笑一声:“你想去玩便只说, 何必打着朕的名头?”
江砚白讪笑:“舅舅,这不是……”
“她想去的?”
江砚白忙摆手:“不是, 是我嫌京中无聊, 顺便带她上她罢了。”
他说的话永熙帝一个字不信,冲他摆了摆手:“且将东陵同贺之事办好了, 朕便应了你。”
见江砚白面露喜色, 永熙帝挑眉:“一年后给朕乖乖滚回来上值。”
江砚白哪有不应的, 忙跪下谢恩:“谢陛下!”
永熙帝瞥了他一眼:“回去吧。”
见他退出去,王孟在一旁笑道:“陛下午时得了长公主的信儿,还斥江四郎不懂事,说什么都不让他长休呢。”
永熙帝呵呵笑了两声:“若是不应了他,怕是要日日来与朕哭闹。”
王孟垂首,倒也……不至于哭闹,只是会日日来烦陛下罢了。
“江四郎仍和小时候一般,与陛下亲近呢。”
“他自小一大半时间是在宫里,合该与朕亲近。”
王孟勾了勾嘴角,当时陛下登基没几年,不愿与后妃皇子同处,偏生江四郎小小的一个,像是知晓人事儿似的,小大人般搂着陛下安慰,是以陛下当真是将江四郎当亲儿子疼的。
可惜了,王孟心下感慨,若是亲儿子……
不过这般也好,若江四郎真乃陛下所出,怕是没有现现今这般自在。
旦夕祸福,谁说得准呢。
再说江砚白出宫后见时辰尚早,吩咐方贵将车赶快些。
不过两刻钟他便在江府接到了昭虞,马蹄踩着落日朝赵府而去。
昭虞像是晓得他要做什么一般,眯眼笑了笑:“原想着你若是回来的晚,我便自己去看爹娘。”
江砚白捏着她的手:“岳父岳母若不见我,怕是会想得慌。”
昭虞:……
待到了赵府,两人祭拜过赵焕闻夫妇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自然是要留膳的。
赵祯自下午起心便一直悬着,终是忍不住问出声:“陛下与你说什么了?”
江砚白正在给昭虞挑鱼刺,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子修。”
赵祯皱眉,整个人显得威严了些。
昭虞看了看两人,拍了拍江砚白:“说了什么?”
江砚白:“问我长休一事。”
“陛下答应了,等过了中秋咱们便出发,一路途径芒州,正巧那里的果子成熟,而后去雪城,在那里过年,听说那里雪景极美就是冷了些,回去后吩咐金穗银穗她们多备些冬装,倒也不必太多,雪城的皮裘子最是御寒,咱们到时入乡随俗,穿皮裘子就是。”
昭虞一开口问,他说起来便滔滔不绝:“在雪城过了年咱们再向西,一路也不必着急,三月的大漠看日出最是一绝,待你玩够了再去草原,六月草原风景如画,介时给你相看一匹合适的小马驹,我日日陪你策马如何?”
昭虞听得眼睛都亮了,不住地点头:“好!你教我骑马!”
“自然是我教你,还有草原的奶酒,且不拘着你,让你喝个够!”
“好!”
赵祯听得也忍不住心动,可还是深吸一口气打断二人:“子修,陛下可有说当真要你去接东陵王?”
江砚白侧头看了他一眼:“朝事无聊,昭昭不爱听,且用过膳再与大哥细说吧。”
赵祯眉心微动,夹了个虾给昭虞:“瑜儿吃……”
“哎,大哥便没有我懂昭昭。”江砚白捏过那虾剥了壳送到昭虞嘴边,见她衔走才看着赵祯笑,“昭昭不爱剥虾壳,还有鱼刺,大哥以后可得记着。”
赵祯:……
他真是多余关心江砚白!
用了膳后,两人来到书房。
赵祯开口问:“怎么说?”
江砚白虽平日总是阴阳赵祯,可却晓得他的品行,如今两人关系亲近便不欲瞒他:“大哥可还记得莫方与?”
赵祯蹙眉,他自是晓得的,当日莫府抄家还是他带人去的。
“寻到他了?”
江砚白点头:“他便是东陵的新皇。”
赵祯微惊:“怎么会?”
江砚白便将查到的事都告诉他:“莫方与乃是东陵先皇最为宠爱的贵妃所出,大哥知晓宫内阴私,那贵妃产子后便遭人害了,她衷心的嬷嬷公公便带着莫方与逃了,正巧当时莫文议在外做官,三子生下后便被狸猫换太子,莫方与才得以在大周长大成人。”
赵祯思索了片刻:“那旁人道莫方与总是外出游历……”
“便是勾结东陵百官去了。”
江砚白知晓莫方与的心思,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赵祯突然想起一事:“我听说他与瑜儿曾是师徒?”
“什么师徒……”江砚白翻了个白眼,“心思与他的人一样见不得光。”
赵祯微愣,随即失笑:“你何处知道的这些事,莫要胡乱猜测。”
“他的心思我打眼一瞧便知晓。”江砚白声音低了些,“不过昭昭心里只有我便是了。”
赵祯:……
江砚白总是将这些话挂到嘴上,怕是心里没嘴上这般自信吧?
罢了,不拆穿他。
“那你可是要去?”
江砚白轻笑:“自然要去,他走前受了我几句难听话,如今想找回场子罢了,便遂了他的愿,待他来了大周且叫他看着我与昭昭恩爱,气死他!”
“且陛下说了,办好这件事便答应我的长休。”
赵祯仍不放心:“那陛下可有疑心你?”
江砚白闻言怔住,随即失笑:“大哥你……”
竟是担心这桩事。
他说罢浅笑:“大哥放心,陛下晓得我的性子,绝不会疑心我,你不必忧心这桩事,只是我月底要出远门,大哥没事多去陪陪昭昭,免得她在宜园无聊。”
赵祯颔首:“自然。”
两人详谈完便去昭虞的院子去找她,谁知刚进院子,紫菱瞧见他们便面色微慌小跑进了内室。
赵祯不明所以,江砚白却登时明白了什么,大踏步就朝内室去。
“昭昭?”
江砚白眯着眼叫了一声。
片刻,榻上的帐子动了动,昭虞的声音传来:“我、我困得很,睡了一会儿。”
“是吗?”江砚白缓缓走近,抬手撩开帘子。
昭虞忙点头:“困得很!”
江砚白鼻尖轻耸,清甜的梅子香扑鼻,他仿若没瞧见昭虞艳红的嘴唇和藏在榻角的冰碗,笑道:“回宜园了?”
昭虞咧嘴笑了笑:“大人先退出去,我更衣……”
“你我夫妻,更衣何须避我?”
昭虞抿着唇不吭声。
江砚白掀起薄被,将人抱起来就走,路过几个丫头时轻哼了一声:“回去再与你们算账。”
交代了他娘,却忘了这几个小丫头个个都被昭昭哄的听话的很。
便是闷热,也不该在此时喝冰饮。
昭虞听他这么说便觉不好,瞧见院中的赵祯便大喊:“哥哥!哥哥救我!”
江砚白低头沉声道了句:“不许喊。”
昭虞:……
赵祯见这阵仗皱眉上前:“成何体统!”
昭虞可怜巴巴地告状:“哥哥,回去后江砚白怕是要打我了……”
江砚白:……
他似是被气笑了,将她放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打你?”
赵祯挑眉,背着手道:“怎么回事?”
昭虞没脸说是她贪嘴,抿唇不吭声。
江砚白轻笑一声,拉过赵祯随口解释了两声。
赵祯:……
这事儿他们赵家着实不占理。
只是面子活儿还得做,对着江砚白低斥:“都是你惯的。”
江砚白:“我乐意惯着,你别管!”
赵祯似是被他激到了,甩袖沉声道:“我自是管不了你!”
说罢两三步出院子没了踪影。
昭虞:?
哥哥他……做的戏实在拙劣!
江砚白好笑地看了看昭虞,牵着人朝外走。
昭虞也觉委屈,她忍了一日,原想着到了夜里会凉爽一些,没想到还是闷热得很,便实在没忍住。
她轻声狡辩:“就喝了小半碗。”
直到上了马车,江砚白才伸手探到她小腹上,轻柔地打着旋儿:“倒不是拘着你,若是腹痛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