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o的命运并不是无法改变的。
她有了一个完美的、不会产生悖论冲突的计划:
——只要另Dio“消失”在1987年这个时间点。
——承太郎的母亲就会痊愈。
——Dio不需要死去。
---------
日本传统的神话中,天照大神衍育世人,皇族是神的后代;印度神话里,普鲁沙得到天神的祭品,用身体幻化了人类;古埃及的神话中,人类是阿图姆神的眼泪;圣经的故事,人类是亚当第三子塞特的后代;而在旧约,人类是上帝在创世第六天拥有的念想。
为规避Dio必然死亡的命运,三河打算带他回到1999年的杜王町。
只要Dio“消失”在这个1987年这个时间节点,贺莉女士就有足够的时间适应她的替身。
——她不会因Dio在1999年的出现而再次高烧垂危。
其他人的‘命运’也不会因悖论而产生冲突泯灭。
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似乎对承太郎很不公平。
三河有了更好的想法。
——她准备创造一具更适合承太郎的‘自己’。
她希望在回到1999年的杜王町后,1987年的承太郎不会因此孤独。
……
当Dio推开三河的房门时,他一眼就看见了地上那具漂亮的‘躯体’:
红棕色的头发,漂亮的蓝色眼眸,像是美国人一样混血的面孔——三河就坐在那具‘躯体’的身旁。
吸血鬼的耳朵非常灵敏,他没有听到那具躯体的心跳。
——这是一具凭空出现在洋馆内的‘空壳’,没有灵魂的‘人类’。
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看向了三河。
“你在……制造人类?”
三河眨了眨眼。
她此刻的神态竟然和地上那具躯壳的表情如出一辙。
“也不算,这是……另一个‘我’。”
“一旦我离开,她就是新的我,我会和她共享记忆和喜怒哀乐。”
“这个‘我’很漂亮对吧?”
“安静又聪慧,温柔又善良,像大和抚子那样爱着她的家人,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她。”
三河美穗的话语完全主语谓语颠倒了,她混淆了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的关系。
“你看着她,会觉得她是另一个人,我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影子……有点难以理解,对吧?”
三河美穗歪了歪脑袋。
……这种感觉有些像开着小号打真人游戏。
……希望承太郎君会喜欢这个‘我’吧。
“我该给‘我’起个名字。”
三河自言自语。
——她想起了梦见岛的女主人公“玛琳”,梦境中永远诚实的爱人。
“玛琳·卡拉维(Mari Kalawe),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这是个十分U.S.A.二代移民的名字,姓氏有些少见。
——Mari Kalawe(玛琳·卡拉维 )
其实只要把字母打散重新排列,就能得到另一个解释:
——Real Mikawa (真实的三河)
这样的排列解密有些像三河美穗(Mikawa Miho)曾经的假名若宫穗海(Wakami Homi)
——带着推理元素的小游戏。
但Dio很快就抓住了三河话语中的重点。
“你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皱了皱眉。
三河注视着他。
“Dio——”
“我曾到达过1999年的日本,在那里听到过空条承太郎的名字。”
她用手支着脸,侧着头看他。
“唯一的可能性是你失败了。”
“……既定的事实就是‘命运’。”
“但我,”三河眨了眨眼,“可以带你前往无限可能的未来。”
“怎样?”三河盯着面前的恶人救世主。
“让我改变你的命运吧。”
在这一刻,三河的姿态甚至比吸血鬼更蛊惑人心。
她很明确表达了对Dio的赏识——
我不希望你死去,我希望斩断你必败的命运。
“你接受我的建议吗?”
她伸手摸了摸Dio肩膀的星星印记,又碰了碰他脖子上的伤口。
乔斯达家族的血脉仍旧约束着Dio,命运囚禁着他,但她会注视着他的。
Dio自上而下观察着三河。
他并不畏惧乔纳森·乔斯达的后代,也不需要三河的庇护。
他是恶人的帝王,是无可救药的狂徒,傲慢与狂妄是他的“优点”。
生死对他而言不过豪赌。
——但是
——和无限的未来相比,Dio拥有更大的野心。
他渴望“上天堂”,无论如何都要到达人类无法触及的‘幸福’和‘真实’,在与三河美穗相遇后,他想要得到她……或是她的力量。
时间、意志、现实,人类与万物栖息于大地的依托与权利,都掌握在三河美穗的手里。
她不懂得支配‘力量’,就像巨龙不会使用盘踞着的铂金。
Dio比她更懂得运用力量。
他无时不刻都想得到三河,或是杀死三河。
她不是他的宿敌,也不是黑暗中的另一个帝王,她是山头的另一只狮子:冷漠、稚嫩、有着更为锋利的爪牙。
但她也是怪物——从不捕猎,反而啃食草叶,与食草动物为伍。
她本该是他前路最大的阻碍与威胁。
——但三河美穗……同样代表着更伟大的利益。
她可以成为他走上王座的基石,也可以随时将他拉下王座。
拒绝她、站在她的对立面,与她的力量失之交臂;或是站在她的身边,成为‘上帝’最爱的路西法,享受被改变的命运——他们将共享漫长的岁月。
Dio从不是屈居于人下的人,但他懂得蛰伏的意义。
其实无论此刻的三河想要什么——他都会双手奉上。他一直都在讨好她,寻求着她的信任。
现在的这一刻……就是属于他付出后的回报。
于是Dio低声笑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有些低沉。
“好啊……”
他说。
“让我看到吧,你口中……无限可能的未来。”
他眼中的杀意从未像现在这一刻那么强烈,但那种杀意却并不针对面前的三河。
——‘命运’。
——‘既定的命运’。
——多么可恨的词汇啊。
Dio微笑着,露出了尖尖的犬齿,口腔分泌着唾液,吸血鬼的尖牙在颤动,牙髓神经在痉挛。
他低头亲了亲三河的额头,张开了嘴——尖锐的犬齿划破了三河的皮肤,他吻去了她脸上的血液。
独一无二的味道,哪怕是仅仅是躯壳,也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他不知道三河为什么要准备那具‘躯壳’,也不会过问。但假如他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一定会趁三河不注意时扭断那具躯体的脖子。
“——带我走吧。”
他喟叹了一声。
---------
两天后,远在亚斯文的乔瑟夫接到了SPW财团的电话——负责照顾空条贺莉的医生在电话中告知了乔瑟夫:贺莉女士苏醒了,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什么?贺莉恢复了……”
乔瑟夫惊讶看向了承太郎。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唯一的解释只有——Dio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Dio已经死了。
“是穗海小姐打败了Dio吗?”花京院典明不可置信的问道。
“她杀死Dio……凭她一个人?”
“Incroyable.”(不可思议)
波鲁纳雷夫喃喃吐出了一句法语。
“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没有替身使者前来阻挡我们了,原来是因为这样。”
阿布德尔恍然大悟。
“我们还需要前往Dio的公馆吗?”
他向乔瑟夫问道。
“当然,穗海小姐还在那里。”
乔瑟夫回答了他。
“她和我的外孙年纪差不多大,不知道监护人还在不在……既然一切结束了,我希望能送她进修完成学业。”
听着乔瑟夫的话,承太郎压了压帽檐,隐去了表情。
——
可在几天后,当几人赶到Dio的府邸时——
——没有吸血鬼。
——也没有他的下属们。
——更没有三河。
承太郎孤身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洋馆下——他甚至没有听到外祖父呼唤他的声音。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转过了身,压了压帽檐,嘴角向下。
星星挣脱他的手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不告而别的……骗子。
……
“嗨?”
在他的身后,一名红色头发的少女把头探进了洋馆,小心翼翼向他打了打招呼。
“我和我的导游走散了,请问您会说英文吗?”
红头发的少女咧了咧嘴,露出了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在承太郎点头转身后,她气鼓鼓追了上去——
“我叫玛琳·卡拉维(Mari Kalawe),你呢?”
“……玛琳?”
承太郎脚步顿了顿,想起了花京院说过的梦中的少女。
“你为什么一脸不高兴呀?”
“……”
“你的日式的校服真厚呢……”
“……”
“这样穿不热吗?”
“……”
承太郎的额角抽了抽。
‘玛琳’却突然向前跑了几步,面对着承太郎把手背在了身后,倒退着走了几步。
“你的下一句话是……吵死了(yakamashi),对不对?”
她对着他笑。
“……?”
---------
再次睁开双眼时,三河已经回到了她熟悉的公寓。
——这里是1999年的日本杜王町。
推门而入和钥匙掉落地面的声音惊醒了迷迷糊糊的三河美穗。
她放开了抓着Dio衣领的手。
提着公文包的吉良吉影就这样面对着三河美穗和迪奥·布兰度张了张嘴。
他的表情和傻了一样。
——Dio身上的衣服似乎大了一号:他至少比埃及时的样子矮了半个头,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有点像穿着不合身衣服的青少年。
应该是三河第一次带着人进行时间跨越的原因,吸血鬼身上的时间出现了问题。
三河美穗清晰的听到了面前“青少年”磨牙声。
“くそ くそくそ …”(kuso)
Dio小声念着“可恶”,和念着“无駄无駄无駄无駄”是一个样子的。
但摸了摸脖子,Dio就噤了声——他颈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所以他身上的时间并不是单纯的倒退了……更像是产生了‘矛盾’。
“你已经消失两个月了,美穗。”
吉良吉影注视着三河,缓缓地说道。
“这是……同学?”
他指了指一旁的Dio。
看到了吉良吉影,三河下意识的盯着地板。
三河美穗有些心虚。
她想起了她曾经的所作所为。
吉良吉影是真实的,拥有自我意志的人类。
这样的碰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他是……英国的……吸血鬼。”
三河很模糊的解释了Dio的身份。
“——该死。”
吉良吉影像Dio刚刚那样轻声骂了一句。
他平静了三十三年的生活终结了。
……
“——等等。”
突然之间,三河也默默动了动嘴唇,惊呀的睁大了眼睛。
就在刚才,她感知到了——
——‘自己’的后代。
——在她离开埃及后,‘自己’结识了空条承太郎,这十二年间,‘她’和承太郎在美国完成了大学学业。承太郎在毕业后成为了海洋生物学家,而‘她’在纽约的律师事务所工作,负责照顾家中的女儿。
——他们拥有了一个女儿。
——她与‘自己’是同一个人,那种突如其来的情感让她的整颗心在犯软。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三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她本该无始无终、无亲无故,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时间和空虚……或许还有一只吸血鬼。
但现在她有了小徐伦,她的徐徐。
——她当然爱她。
就像上帝深爱着最初创造的天使路西法,三河当然爱着她的造物、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拥有着和她、和承太郎一样的力量。
——那是她的血脉,她将与她分享这个世界。
一瞬间,三河的心都要化了。
“……抱歉,两位。容我离开一下。”
三河对在场的吉良吉影和Dio眨了眨眼。
站在房间内,三河美穗闭上了眼睛,与另一具身体产生了联系,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消失在了原地中。
……
下一刻,她从另一具身体中睁开了双眼。
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坚,一幢漂亮的洋房内,四岁的空条徐伦偷偷摸摸打开了房门,惦着脚尖摸到了厨房,悄悄打开了冰箱。
她想去拿冰箱第二层的冰可乐。
——温柔的女人从后抱起了她。
“小徐伦刷过牙了,不喝饮料了哦。”
“——妈妈。”
徐伦红着脸回过了头,扑进了三河的怀里。
“咦——?”
抬起头,徐伦看着三河那张陌生又熟悉的东亚人的面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她的妈妈变年轻了。
她揉了揉眼睛,又用脑袋蹭了蹭三河的脸颊,“吧唧”一口亲在了三河的脸上……她认出了三河的拥抱,是她的妈妈没错。
第20章 那不勒斯之海1
与其说三河美穗的人生是个意外,不如说她在空条承太郎的身上投放了人生中所有的不理智。
在陌生的环境里,三河美穗总会用不同的姿态面对不同的人:示弱、内敛、愧疚、谦逊,她的大多数的行为都是展示给别人看的。
——不是因为心思敏锐、诡计多端,而是她顾虑太多总想达到‘圆满’,想要事事做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