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入怀——南陆星离【完结】
时间:2023-07-10 14:41:55

  德四:“主子放心,属下再三确认过两人未曾碰面。想必三殿下最多是起疑,不会想到夫人还活在世上。另外,属下还打听到三殿下身边那个叫双儿的婢女,给夫人的双亲和夫人各点了三盏长明灯,由三皇子出面捐了不少香油钱。”
  嬴风听后冷冷一笑,“放心?今日他必定会起疑,到底是佛祖不愿庇佑孤,竟然叫他给撞上了。”
  拾起最后落下的那枚黑子,嬴风用力握在掌心,沉声道:“无妨,就算他真知道顾今月在世上又如何,难道还想再续前缘?孤本来也没想过要瞒住一辈子……”
  想到顾今月,锐利的眼神陡然变得温情,说话的语调泛着柔情,“孤怎么会让心爱的人一直见不得人。”
  嬴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跨过门槛时脚步顿了顿,偏头吩咐:“将顾今月的长明灯去了,另外再从孤的内库中拨一笔银子给皇觉寺,叫他们好生照看顾大人夫妇的灯。”
  德四应声。
  为了打消嬴岚的疑虑,嬴风下山之后回了东宫,又召见几名大臣商议国事,直到日落西山才将人放归。
  走在东宫密道内,德四忧心忡忡道:“殿下,兵部尚书说百越那边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您看是不是要早做准备?”
  嬴风不答,脚步四平八稳地走在昏暗的密道内。德四也不再出声,老实地在前方带路。
  周围陷入沉寂,黑暗中只有德四手里提着的哪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墙壁上凝结了许多潮气化成的水滴,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除了滴水声,就剩下两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密道内,异常清晰。
  阴冷潮湿的空气夹杂刺鼻的气味,让德四鼻头微动,不自觉加快脚步,临近出口才听见嬴风不急不缓的声音。
  “此次百越死灰复燃,恐有蹊跷。孤说不得要亲自去一趟,届时孤会将你便在京中,替孤看好顾今月和其他的人。孤会让皇帝赐予你尚方宝剑,一旦谁有异动,你可先斩后奏。”
  德四身体一僵,回头大惊道:“竟如此严重,需得您亲自去一趟?不若派属下前去,您在京中等消息便可。”
  嬴风摇摇头,拍了拍德四的右肩,绕过他先一步走出密道。
  风府的书房内未燃灯,屋内与地道融成一色,叫德四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身处何地。
  好在他训练有素,回过神后点燃了屋内的灯。此刻他才看清太子殿下脸上的表情。
  眉头紧缩,面容严肃。整个人笼罩一层肃杀之气,锋利如刀刃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德四心里打起了鼓,太子殿下究竟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如此骇人之色。
  嬴风一走出书房,立即有人上前告知夫人崴到脚一事。
  “怎么不早说,请过大夫了吗?”他声音很冷,吓得前来回禀的人缩着脑袋。
  “请刘大夫看过,说是需静养十日即可。”回禀的人心有戚戚,她是因为打赌输了被推出来的。
  府中的人对太子殿下总是敬而远之,没什么事绝不往跟前凑,除了有关夫人的事。
  若是好事,大家都上赶着来,这时候不仅不会面对太子殿下的冷脸,反而大多数都会得到不菲的赏赐。而如果是像今天这类不好的事,所有人都会想着法子避开,因为必定会得到太子殿下的责骂,还很有可能是责罚。
  轻则挨板子,重则小命呜呼。
  果然,太子殿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已经吓得双软发软,脸色惨白。
  嬴风听后丢下一个冷眼,绕过她加快脚步往顾今月房间走。心里却盘算着是否要将刘二郎提前送出去,他跟顾今月的接触未免有点多。
  不可否认,当他听见刘二郎单独与顾今月见面时,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不喜欢顾今月心里记着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嬴岚是,刘二郎也是。
  哪怕他的心腹德四,从三都是。
  她心里只能记挂他,其余的人统统不应该被她记得。
  听上去这个要求着实无理取闹,可哪又怎么样?顾今月自己也说“幸得有他,相伴一生”,那么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迎着夜色,嬴风匆匆来到顾今月房门口,却得知她早已睡下。
  刚要推开门,发现屋子从里面上了锁,守在门口的奴婢们早就跪了一地,低下头惶惶然缩着身子。
  “怎么,都是死人,没有一个能开口的?”嬴风压低嗓音,寒声道。
  “回、回主子……”离嬴风最近的奴婢忍着惧意战战兢兢开口:“夫人说、说不想看见您,让您回来去隔壁、隔壁安歇。”
  气氛霎时陷入死寂,周围压抑的空气让跟过来的德四毛骨悚然。
  “不想看见我?”
  一声冷笑,给本就寒凉的夜更添几分冰冷。众人强压着颤抖的身体小心呼吸,生怕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
  嬴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却充满嫉妒和愤怒,即便得知顾今月没有与嬴岚见面,他还是忍不住想象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模样。
  忘不了小时候顾今月在他面前说起嬴岚露出的笑脸,也忘不了他们两个人手牵手相携而去的画面。
  他们两人天真无邪,无忧无虑,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下一次放血。
  凭什么他要忍受这一切。
  好像他们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而他始终只能躲在假山阴影下宛如一个觊觎嬴岚宝贝的小偷。
  不,不是。
  顾今月才不是嬴岚的,是他的。
  他也不是小偷,他要成为恶龙,抢回他想要的一切。
  这种冲动怂恿着他一脚踢开门,将屋里那个人弄醒,弄哭,弄到心里只能装得下他。
  可他不敢,他怕冲动毁了现在辛苦得来的一切。
  挣扎半天,才慢慢放松浑身紧绷的身体,惊觉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他对德四说:“去书房里拿一个五寸的描金漆龙凤图的黄花梨木盒过来。”
  德四接到命令后小跑着离开,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就取回来了。
  嬴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唇角拧着冷笑,手中快速打开盒子拿出食指长,尾指粗的迷香,又令德四拿来火折子点上。
  袅袅青烟升起,嬴风低声道:“都闭气。”
  将燃着的那头抵在木门右下角缝隙中一块不起眼的丝棉纸上,一下就烧穿个食指大小的洞。
  他站在原地如石像般等了半晌。在一脚踢开门之前,他冷冷丢下一句:“明早夫人问起,别说漏了嘴。”
  又一声巨响,门关上的余波震得屋外的人头皮发麻,而屋里人浑然无知。
  嬴风屏住呼吸,借着屋外朦胧的月色走到窗前,开窗让屋内残留的迷香散去。小心摸到顾今月床前,她睡得不省人事,一点也不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嬴风把手搭在领口的盘扣上,急急褪下衣衫甩了一地,掀开被衾抬腿上榻,轻车熟路地去挑开她中衣。
  两人毫无保留地贴在一起,他嗅着熟悉的幽幽荷香,眸底深沉。
  头一低就能碰见她柔软甜美的双唇,嬴风凑上去,从和风细雨到狂风骤雨,顾今月被动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好的,坏的,温柔的,粗爆的
  若放在平时,她肯定会羞恼地推开她,可她现在毫无所觉,乖乖地任由他搓扁捏圆。
  嬴风的呼吸变得急促,眸底愈发深沉,他凑到顾今月耳边沙哑着嗓子,语气笃定。
  “你就是我的所有物。”
  他恶狠狠地盯着身下的人,身体猛然一沉,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你从里到外都是我的,知道吗?”
  手中握住那抹真实存在的细腰,空洞不安的心在这一刻被填满。
  伏身额间相抵,喉咙难以自制地溢出断断续续的低吼,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滴落在身下人细腻的肌肤上,泛着微微白光。
  几轮过后,嬴风一直堵在胸前的那口气才缓了下去,平复紊乱的气息,叫人抬水进来清理干净痕迹后与顾今月相拥而眠。
  同一时刻,风府的西南角却有人彻夜难眠。
  刘二郎将顾今月房里的君子兰搬回来后迫不及待地给它换土换盆,还浇下独家的生长秘方。心里期盼着等夫人见到它重生过后的惊喜眼神,愈加卖力。
  完成一切后去收拾原来的残土碎渣,猛然闻到一股特殊的药味。
  他捻起一小块土在指间搓了搓,又放到鼻尖下轻嗅。
  待认出这是什么后心神大震,瞳孔猛然一缩。
  竟然是毒。
  作者有话说:
  顾今月:你是真的狗。
第42章 疑惑
  给夫人下毒的人居然是太子殿下
  景越宫。
  嬴岚与冯若宁并肩仰躺在架子床上, 宫女们将软烟罗青帐放下,躬身退到外间。
  他凝视着黑暗虚无的帐顶,脑海里回忆今日发生在皇觉寺的一切。
  长得像顾今月的女人, 突然出现在皇觉寺的太子,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莫名地,他想到了元宵灯会上戴着白玉绞丝镯的夫人。他那日只是偶然扫了一眼,便知道此人身份不低,这镯子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他才临时对她格外关注了些, 见她遇到麻烦便出言相帮, 顺便借此机会打听一二。
  谁料她的警觉性如此高, 面对他的好意无动于衷。
  今早山雾太大, 他没能看清桃花林下的女子手中是否佩戴饰品。
  回宫后, 他着人私下打听到太子今日根本没有出宫记录, 他又是何时到的皇觉寺?
  无声地皱了皱眉, 心头思绪万千,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一只软嫩的手从旁边的被褥伸进来搭上他的腰, 嬴岚蓦地回神抓住它继续深入, 侧身往旁边看去。
  冯若宁撞见他的视线, 一脸羞赧垂下眼,半晌才鼓足勇气小声道:“今天, 妾身去求子,是上上签。”
  嬴岚本来无意于此, 见冯若宁这样说, 作为丈夫的他不好再推辞。
  借着腰力一翻身压了上去,没多久就唤人抬水进来。
  冯若宁净身出来后发现嬴岚已不见踪影。
  宫婢小声道三殿下去了书房, 临走时让三皇妃不必等他, 自行安置。
  冯若宁垂眸遮住眼底的阴翳, 嘴角紧抿下压,不发一语地重新躺回床上。
  宽大的架子床很空,可以躺下四五个人,如今却只有她孤身一人,就如同以往的大多数晚上那样。
  独自睡去醒来,亦或者睁眼到天明。
  可今晚,注定是不眠夜。她从贴身宫女口中得知今日在皇觉寺,她的丈夫替那个叫顾今月的女人点了一盏万世不灭的长明灯。
  嫁给她之前,冯若宁就知道嬴岚是个长情的人,彼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夫君专一又深情,定是个良人。至于死去的顾今月,不过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当不得真。天长地久,她总会有法子挤走那个女人,将嬴岚心里记挂的人换成自己。
  现在想来只觉天真,看他护着那名叫“双儿”的婢女就知道在嬴岚心里始终放不下顾今月。
  他竟爱屋及乌到要收双儿为义妹,若不是她想了个法子拦住,恐怕景越宫又要多了一个主子。
  冯若宁眼中闪过寒色,主子都死了,忠心的奴才合该跟着去伺候才是。
  书房里,嬴岚打开那副丹青图,画中美人手里提着一盏玉兔抱月花灯站在灯火阑珊处。肌肤赛雪,眉眼如画,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
  嬴岚凝视着笑颜如花的顾今月画像喃喃自语:“今月,那究竟是不是你,你还活着么?”
  他将手中画像往黑暗处一扔,命令道:“叫姜统领在京城中查一查有没有长得像画像上女子的人。”
  *
  活得好好的顾今月一醒来便察觉到身体异样,浑身酸痛,像被什么重物碾过一般,尤其是身下某处难以启齿的地方。
  她立即清醒过来,打了个激灵,掀开被子检查全身。
  贴身衣物如同昨夜入眠时一样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没有明显的皱痕,身子干爽并无粘腻痕迹。
  心里生出一个猜想。她一边气得暗骂风轻妄卑鄙无耻,一边慢慢扶着床柱起身忍住不适悄无声息走到屏风后,先冒出个脑袋尖,看到后面空无一人时皱了皱眉,又看到门栓完好如初地扣在门后时陷入疑惑。
  咦?难道她猜错了,昨晚上并没有人进来,可为什么全身会如此难受,就像……就像跟风轻妄做了那种事之后。
  顾今月耳朵热了起来,顿时茫然不知所措 。
  又回到拔步床边从头到尾仔细查看好几遍,床榻一边平整如镜,只有她刚刚下榻时的脚印凹陷,另一边是她睡的,有些微微发皱。
  真是奇了怪了。
  莫不是昨晚上神仙显灵,突临她的房内把她一顿胖揍?
  这更加是无稽之谈。
  皱着眉从床头回纹浮雕抽屉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对着自己的脖颈细细照去发现上面一片雪白,并未有痕迹。
  “不是他。”顾今月这下彻底没了主意,若是上面有半点红痕她就能十足肯定这一切都是风轻妄搞得鬼,可现在却一无所获,不由怪在自己是否太多心了。
  可确实也无法解释为何身体无缘无故出现不同寻常的异样。
  一着急,右腿用上了力,脚踝处传来钻心的酸痛,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发出惊呼声。
  “夫人,你醒了么,发生什么事了?”风轻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隐约听出有一丝焦急。
  她含着泪疼到半天说不出话,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床褥,压抑住嘴里的呜咽。
  顺着腿往脚踝看去,那处又红又肿,比昨日还严重。
  怎么会这样?
  疼痛令她的神经麻痹到无暇想太多。
  外面的人似乎等得急了,提高声调:“你怎么样,快让我进去看看。”
  她哪里走得过去给他开门,脚怕是连落地都无法做到。
  剧烈的疼痛一直在持续,顾今月眼前晕开了泪雾,她咬着牙死死捏住身下的床褥。
  她暗忖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昨晚上没锁门,此刻还能叫个人进来帮忙。
  “夫人!夫人!”风轻妄真急了,手不停拍上门框,力道大得嘎吱作响,顾今月怀疑门在下一刻就要榻了。
  “我踢门进来了,你别生气。”他冲里面嚷了一嘴,紧接着踹门声震天动,没几下就被撞开了。
  风轻妄一马当先跑进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她搂在怀里,拇指指腹顺手抹掉她眼尾的泪,嘴里哄道:“娇娇不哭,告诉夫君怎么了。”
  顾今月咬住下唇,泛红的眼眶里悬挂着泪珠,看得风轻妄心都化成一汪春水。
  他偏头轻吻她的眼角,视线顺着修长匀称的双腿往下看,一眼便瞧见了肿大的淤块,像刚蒸出来的馒头似的,又白又嫩。
  找到原因,他把人轻放在床头,俯身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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