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嗔了小女儿一眼，“我给她找的肯定不是那种小门小户，你就别操心了。”
“我是她姑姑，怎么说也是长辈，自然是要上点心的。”
向晚意怕女儿又闯祸，连忙说道：“有你们关心无忧，这是她的福气。”
聂无忧懒得多说，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
聂小愉突然觉得堂姐好可怜，被抢了男朋友不说，这会儿人家还要仗着辈分高，对她的人生大事指指点点。
这要是落在她头上，她肯定要崩溃了。
大着胆子说道：“姑姑也是聂家的千金，爷爷安排的人家要是那么好，怎么不让姑姑去嫁？”
“你一个小孩子，哪有你说话的份？而且你姑姑已经有对象了，还考虑别人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堂姐应该嫁给她喜欢的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联姻也应该与时俱进，只要谈恋爱的时候照着家庭条件好的挑不就行了？没必要长辈给堂姐安排对象。”
聂无忧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眼里像是盈了万千星辰，“谢谢你的建议，我可以考虑一下。”
聂小愉昂首挺胸，“堂姐，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堂姐就是她的榜样。
如果她现在保持沉默，那么以后刀子捅到她身上，也不会有人替她发声。
老爷子一阵头疼，难道家里又要冒出一根反骨了吗？
碍于还有外人，只能把呵斥的话压下。
聂欢打趣道：“没想到小愉才是最通透的人，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就像我和裴川，各方面条件都匹配，还彼此相爱，比起包办婚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聂小愉尴尬地笑了笑，“我年纪还小，姑姑给我撒狗粮好像有些不地道。”
“行行行，姑姑以后收敛一点。”
众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另外两个当事人身上。
以前他们也以为无忧和裴川的感情很好，都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没想到最后，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
聂清风在心里直呼，人生处处是狗血，他这个妹妹的感情史真是狗血到家了。
第30章 聂无忧，本该是恣意鲜活的
吃了饭，聂无忧就要离开。
向晚意拉了拉她的手，“你跟妈上楼，我有话对你说。”
“我还有事。”
“无忧，你还在怪妈妈？”向晚意受伤地看着聂无忧，“你知道的，很多事情妈妈也是迫不得已。”
“没有的事，您别多想。”
向晚意长得极美，是柔柔弱弱的大美人，这也是当初能嫁给聂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不管世人怎么想，很多时候，美貌就是可以当饭吃。
这会儿殷切期盼的模样，聂无忧看了也不由得软了脾气。
“您要说什么？”
向晚意看了眼客厅，其乐融融，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聂欢和裴川身上，没人注意到她们母女。
“先跟妈上楼。”
拉起女儿的手，从一旁的楼梯上去，没惊动客厅里的人。
向晚意夫妻二人的卧室很大，还带着个外间，平日里在房间看书，喝下午茶都很方便。
按了按聂无忧的肩膀，“坐。”
然后去关门。
见母亲神神秘秘的，聂无忧扶了扶额，“就算您不关门，在别人的眼里也是我们母女俩关起门密谋见不得人的事。”
向晚意嗔了她一眼，在旁边坐下，“别人怎么想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咱们不能被抓到了把柄。”
“我能有什么把柄？”
向晚意一噎，“你就不能改改脾气？”
“为什么要改？”
聂无忧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因为不懂事，所以很多事情做起来更加理所当然。
在她看来，“懂事”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词。
一旦扣上了这顶高帽子，就会变得束手束脚，很多时候，还会被道德绑架。
懂事，意味着妥协。
“聂欢和裴川的事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重要吗？”
“妈知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但在你爷爷面前，你不要顶撞他们，这对你没有好处。”
向晚意压低声音，“裴川既然能变心，就说明他不是良配，现在分开了总比以后离婚要好。”
聂无忧嗯了一声。
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向晚意想起了五年前，她哭着说想回家，但家里人都站在了刽子手那边。
捂住眼，对无忧遭受的伤害视而不见。
那个时候的无忧虽然不听话，但不像现在这样，要么冷冰冰的，要么就浑身竖起了刺，就好像随时做好了攻击别人的准备。
她的女儿，本该是恣意鲜活的。
心里的酸涩不已，“无忧，是妈妈对不起你。”
如果她的家庭背景厉害一些，女儿也不会跟着她受苦。
“您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母女，也没人规定母亲必须要为子女无条件妥协，您有您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只要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好。”
向晚意愣愣地看着聂无忧，“你真的不怪妈妈？”
“有什么可怪的？”
怨天尤人，最是无用。
很多事情自己想通了，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抱了一下母亲，“我真的要回了，过几天还要去外地录节目，有事给我打电话。”
向晚意舍不得女儿，“你难得回家一次，就在家睡一晚吧。”
“妈，您也不想家里鸡飞狗跳吧？”
家和万事兴，这是向晚意一贯的做事准则。
为此，她可以委屈自己，也可以委屈聂无忧，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显然，她的女儿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也不会和她走同样的路。
向晚意说不出话，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聂无忧离开。
第31章 知礼义廉耻，不会觊觎别人的男人
聂无忧还没下楼，就被聂欢堵在了楼梯口。
“聊聊？”
聂无忧居高临下地看着聂欢，“聊什么？”
“我和裴川的故事。”
“没兴趣。”
“无忧，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稀里糊涂过日子的人，这件事你也算当事人，知道事情的始末，对我们大家都好。”
聂无忧双手抱胸，扬了扬下巴，“不就是怕我对裴川存着不该有的心思吗？扯什么遮羞布？你要是明说，我还能高看你两眼。”
嘲讽一笑，“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礼义廉耻，不会觊觎别人的男人。”
觊觎别人的男人……
这话戳到了聂欢的痛点，很是气恼，用力地维持住表情，“我们是一家人，你说话能不能别夹枪带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仇人。”
聂无忧轻笑一声，“我也不是你的仇人，可你们拿我当傻子耍啊，到底谁更可恨啊？”
“我们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这么做了。”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不问点有实际意义的问题，聂无忧都觉得自己白白被恶心了。
“我只问一句，在我和裴川分手之前，你们联系过多少次？”
空气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见聂欢答不上来，聂无忧就知道，他们之间可能一直保持着联系，以至于次数多到已经数不清了。
恶心感油然而生。
是那种和别人共用男人的恶心。
真的，太脏了。
冷冷说道：“让开。”
“我话还没说完。”
聂欢深吸一口气，不管聂无忧想不想听，自顾自地把她和裴川的故事说了出来。
“我和裴川是在八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在英国旅行，他在英国读书，第一次见面是在图书馆，他对我一见钟情，为了再次见到我，特意去图书馆等了一周，然后……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
“你也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拘在一个地方，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趁年轻，多去看看这个世界，所以我们分手了。”
“老实说，收到你和裴川在一起的消息我很意外。”
聂欢拿出手机，举到聂无忧的眼前，“那个时候他给我发了信息，只要我回头，他就不和你在一起，可惜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聂无忧视力好，一眼注意到了时间。
那是她和裴川在一起的日子。
那天他突然捅破了窗户纸，说想和她交往，后来又一直心神不宁，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
当时她以为裴川不适应新身份才会反常，直到现在，一切有了答案。
他喜欢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聂无忧啊。
甚至，她只是用来试探聂欢的工具。
“在你们回港城以后，我们才再次有了交集，不过你放心，那个时候不过是正常的交际应酬，他没出轨，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放不下他，所以去了非洲，知道我在那边遇到了危险，他第一时间出了国。”
“所以，无忧，你现在知道了吧，裴川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我，他会和你在一起，一是为了逼我回头，二是你和我长得像，这是我们在非洲的时候，裴川亲口对我说的。”
聂无忧拿着手提包的手无意识收紧，真相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堪啊。
原来，和裴川在一起的日子，不仅裹着欺骗，还是沾了聂欢的光，她才配得到那么一点好。
真是，可笑又可悲。
第32章 他们的幸福，建立在聂无忧的痛苦之上
聂无忧要离开，必须要路过客厅。
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老爷子见她就这么走了，忍不住念叨，“这是把家当酒店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家住一晚又能怎么样？她的房间不是还留着的吗？”
聂诚为女儿说好话，“孩子大了，不喜欢和长辈住一起。”
老爷子叹了一口，不想多说了。
裴川还没走，聂欢说道：“吃饭的时候无忧好像喝酒了，阿川，你去送送她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聂欢，她这是什么意思？
裴川也是一头雾水，之前他跟聂欢说好了，以后有聂无忧的场合，他们会尽量避开。
怎么这会儿，却主动要他去送无忧？
聂欢小声补充，“这件事是我们对不住无忧，之前一直没告诉她真相，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裴川眉眼放松，自从见到聂无忧的那刻起，他就想向她坦白了。
过去的事情，他真的很抱歉。
现在有了聂欢的支持，心里的石头瞬间被挪开。
“那我去送她了？”
“嗯，去吧，然后你也早点回家，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好。”
“开车注意安全。”
“嗯。”
和聂家的长辈道别，裴川快步离开。
背影看起来有些着急，没有了往常的沉着冷静。
这模样，老爷子又不满了。
“你真的决定要和他结婚？”
聂欢点头，“爸，裴川的公司发展得很好，他个人也很有能力，您应该不会棒打鸳鸯吧？”
“可他和无忧……”
“我已经和无忧把话说开了，她以后不会纠缠裴川。”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你确定要和他结婚，那以后出了问题，你得自己负责。”
聂欢坐在老爷子身边，笑道：“能出什么问题？你女儿可是他的初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忘了我，以后我们肯定会幸福的。”
聂诚还在呢，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
从始至终，被欺负的人只有他的女儿，他们的幸福，是建立在无忧的痛苦之上。
要不是老爷子同意了这门亲事，他真想收拾一下姓裴的。
把他的女儿当什么了？
今天发生的事，别说是无忧，就连他这个见惯了风风雨雨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烦躁地看了眼聂清风，“去送你妹妹，她今天刚和裴川上了热搜，要是再被拍到就解释不清了。”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聂清风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但这会儿他和父亲的想法一样，不想裴川再接触聂无忧。
“行吧，那我去送她，待会儿不回来了。”
拿着车钥匙，大摇大摆地离开。
老爷子指了指聂清风，“一个个翅膀硬了，都不着家了。”
聂欢安慰道：“我以后都在家，到时候您别嫌我烦。”
“怎么会？家里就是人多才热闹。”
对于自己的老来女，老爷子疼爱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会嫌她烦。
向晚意站在二楼，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好讽刺。
她的女儿再次受了伤，但还是没人在意，甚至，这次向无忧捅刀子的就是聂家人。
眼里带着迷茫，她总是让无忧忍耐，受了委屈也要为了家庭和睦，把苦楚往肚子里吞。
她这么做，真的对吗？
第33章 初恋，真是个美好的东西
裴川追了出来，看到聂无忧还没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喝了酒不能开车，而且今天的她情绪不怎么好，要是出了事，这辈子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迟疑两秒，走了过去。
心脏怦怦直跳，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忐忑不安的感觉。
“无忧，我送你。”
聂无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仅剩的那点感情，在今天消失殆尽。
反问了一句，“是以前男友的身份，还是姑父的身份？”
裴川抿唇，眼里带着无措。
这模样，倒是新鲜。
在聂无忧的印象里，他做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的，这种情绪，从来没出现过。
“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像是听了个笑话，聂无忧忍不住笑出声，这种家人……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很炸裂的。
“等你和聂欢结婚了，我们确实能算半个亲戚。”
裴川知道聂无忧的脾气，爱憎分明，他和聂欢的事已经踩了她的底线。
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不在乎聂无忧的看法，只要能和聂欢在一起，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可是现在，触及到聂无忧眼底的嫌恶，他才知道，他没办法承受她的厌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