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若宁看着茶几上的几个头骨模型,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她也没想到,自己去洗个澡的功夫,祁迹就回到家了,并且跟它们来了个亲切会面。
江若宁一向不逃避责任,既然吓到了人家,她就老老实实地道了歉,解释了原因。
祁大少爷听完之后,云淡风轻地来了句:“你怎么这么怂?”
“上台讲个话有什么好紧张的。”
江若宁人怂气短,无法反驳。
也是,对祁迹来说,上台发表演讲这种事,简直小意思。
高中的时候,国旗下讲话,学生代表讲话,他都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
甚至有一次新学期讲话,他上台带错了稿子,结果不慌不忙,全程自由发挥。
震惊了整个学校,一战成名。
江若宁将几个模型收回箱子里,嘴里一边小声念叨:“你厉害,刚才不知道是谁被吓得摔跤。”
祁迹听不清她在念什么,“你说什么?”
“哦,没有。”
祁迹碰了碰自己手上的伤口,“合租规则应该补充一下。”
江若宁:“补充什么?”
祁迹:“带人来家里要提前跟对方说,括号,死的活的都要说。”
江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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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什么药都没备着,但祁迹的伤口需要消毒。
两人只好出门去买。
江若宁本来觉得,买点药这么简单的事,祁迹一个人去就行了。
结果人家直接来了句:“你不觉得我伤成这样,你有责任吗?”
不就破了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重伤......
江若宁无奈:“行,我也去。”
药店离得有点远,要走一段路。
还好今晚夜风习习,外面的天气也不算闷热。
祁迹插着兜,走着走着突然拐进了路边的麦当劳。
“诶?这儿可没有药买。”江若宁叫住她。
祁迹淡淡扫了她一眼,“你不饿吗?”
江若宁这才想起来,折腾了一晚上,晚餐还没吃。
被他这么一提,肚子也立刻反应过来,开始感觉有些饿。
江若宁跟着他走进麦当劳。
人还不少。
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的,说不定都是邻居,因为小区停电出来觅食。
祁迹看了一圈周围,随后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空位,“去占位置。”
“哦。”江若宁很配合。
好在她走快两步,座位差点被一个行动迅猛的小胖子给抢了。
江若宁一屁股坐下来占了位置,得意地看着小胖子。
小胖子白了她一眼,转身跑走了。
江若宁百无聊赖坐在位置上,等人投喂。
她一下就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祁迹的身影。
他本身就很高,身姿挺拔,只看侧脸就很是俊朗,姿态慵懒又恣意。
右手的伤口也很是醒目,渗出来的血迹还未干。
他带着伤,坚强地挤进人群中排队。
江若宁脑子里浮现一个词:美强惨。
她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远处那位‘美强惨’突然蹲了下来,原来是鞋带开了。
停电,系鞋带。
江若宁莫名想起了高中的那个晚上。
高二下学期,他们开始要上晚自习。
有些老师还偷摸给他们讲课。
那天晚上,数学老师慷慨激昂讲着立体几何,突然停电了。
下一秒,整座学校都开始欢呼。
江若宁本身有些怕黑,但还好班级里人多,她也就没那么恐慌。
她和祁迹是同桌。
看见祁迹一脸嫌弃地捂了捂耳朵,“大惊小怪,吵死了。”
学校领导老师们全都出动 了,好不容易才压住了这帮躁动的叛逆少年。
他们班数学老师抓住几个人臭骂了一顿,然后吩咐所有人安静待着,等会儿来电继续讲课。
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来电。
有些人偷摸拿出mp3听歌,也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讲八卦。
数学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动静,也懒得管他们。
祁迹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后座的谷飞扬踢了踢他椅子,“喂。”
祁迹一动不动。
谷飞扬继续用力踢了几下,“喂,祁迹,厕所去不去?”
祁迹被吵醒,一脸不爽,压着声音骂人,“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上厕所都要人陪,滚。”
谷飞扬翻了个白眼,不再惹他,自己跑去上了个厕所。
江若宁把自己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惹到这位暴脾气同桌。
不知不觉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来电。
江若宁突然也有些尿急。
走廊和厕所都那么黑,她绝对是不敢去的。
她初来乍到,也没交到什么朋友,能陪着一起去。
江若宁决定先忍忍。
她躬身压住肚子,尽量转移注意力不想这件事。
但真的很难......
这会儿班里也没人去上厕所了,不然她还能跟在别人后面,壮壮胆。
江若宁忍得极其难受,她抱着肚子,下巴搁在书桌上。
“喂,让一下,”祁迹突然对她说,“我上个洗手间。”
江若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将椅子往前拉了拉,给祁迹让道。
谷飞扬在后座有些怨念,“刚才叫你去,还骂我。”
江若宁在祁迹离开一分钟后,立刻抓紧机会跟老师报告要去上厕所。
一出教室门,看见祁迹蹲在不远处。
那动作仿佛是在,系鞋带......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等着祁迹起身。
祁迹站起来,插着兜悠闲地往前走去。
江若宁立刻跟上。
学校长廊幽深,周围安静又黑暗。
但望着前方少年的身影,江若宁安心了不少。
到了之后,她抓紧时间上了个洗手间。
生怕自己动作太慢,跟不上祁迹的脚步回教室。
江若宁洗完手,匆忙跑出厕所。
结果又看见祁迹蹲在地上,系鞋带......
那时候的江若宁,只是心生奇怪,他的鞋带怎么这么容易松……
长大后才明白,原来冷酷少年的心底,隐藏了许多好意。
“啪嗒”一声。
祁迹买完东西回来了,将托盘放到桌上,上面摆满了满满当当的薯条和汉堡。
江若宁思绪被打断。
“发什么呆呢?”祁迹冷冷瞧她。
江若宁眨眨眼睛没搭腔,拿起一杯可乐喝了起来。
祁迹见她不回话,若有所思地往椅背一靠。
扬眉道:“该不会……刚才把脑袋摔坏了吧。”
“……”
江若宁真想将嘴里的可乐喷他一脸。
第18章 叫姐姐
两人吃饱喝足后,终于开始往药店走去。
再晚一些,恐怕祁迹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祁迹插着兜慢悠悠地走着,姿态慵懒。
江若宁怕药店会早早关门,于是忍不住催促他。
结果祁迹懒洋洋地来了句,“我受着伤呢,走不快。”
“......”
江若宁无话可说,只能跟着他一起饭后散步。
到了药店,还没关门。
江若宁直奔货架挑了酒精和纱布,还拿了一些治外伤的药。
除此之外,她还挑了一些家用的常备药品,什么感冒药、退烧药、肠胃药通通都拿了一些。
那位受伤的大少爷就像一朵娇花儿,全程悠闲地跟在她后面。
江若宁将东西拿到柜台,掏出手机准备买单。
“嘀”一声,祁迹已经扫码付款成功了。
江若宁:“多少钱?我们分摊。”
祁迹抬了抬手臂的伤口:“江大医生,人命关天,赶紧先给我治疗吧。”
江若宁无奈:“好......”
药店门口有几张小桌子椅子,江若宁就直接在那儿给祁迹处理伤口了。
她先用酒精帮祁迹的伤口消毒,涂了药之后,开始拿纱布简单包扎,
江若宁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叮嘱他:“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要注意,好好消毒,这阵子不要喝酒,不能吃发物,洗澡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她低着头讲了这么多,一句都没听到回应。
于是抬眼看祁迹。
祁迹眼眸深邃,视线正紧紧盯着她的脸,像是出了神。
江若宁问他:“你怎么了?”
祁迹回了神,自然地转移视线。
“没怎么,你脸上好像有东西。”
江若宁疑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哪儿,什么啊?”
祁迹嘴角微微勾起伸出食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儿,写着两个字,啰嗦。”
江若宁无语,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她懒得搭理他,默默收拾好桌上的药品。
“江医生?是江医生吧?”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个熟悉的女声叫江若宁。
江若宁和祁迹同时抬眼看过去。
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身量纤瘦,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们俩人。
江若宁一下就认出来了,是科室护士长。
昨天带头骨模型回家练习的主意,就是护士长给她出的。
“护士长,好巧啊。”江若宁赶紧笑着打招呼。
“是啊,真巧呢。”护士长朝他们走了过来,八卦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祁迹。
江若宁内心一慌,完蛋了,看来明天上班,自己就会成为科室的八卦话题女主角了。
“啧,看看,郎才女貌的,这位帅哥是?”护士长笑着看向祁迹。
祁迹也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刚要开口回答。
“我弟弟!”被江若宁抢了话。
“这是......我弟......”她抿着嘴补充了一句。
祁迹震惊又无语地望向她。
江若宁心虚地回避视线,实在是没办法了......
她不想成为明天上班被同事们的好奇淹没,只好随口胡扯了。
护士长也有些惊讶:“噢,弟弟啊,没听你说过呢,也是,江医生你都长这么漂亮了,弟弟长得帅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是呢......”江若宁尴尬回复。
祁迹脸上表情意味不明,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被江若宁抢了话。
“护士长,我们还有事,就先走啦,明天医院见!”
说完,就立刻拉着祁迹离开了药店门口。
大概拉着祁迹走了有三四百米远,江若宁才松开了手。
她冷静了一下,才开始给祁迹解释。
“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乱说话,扯上你了,主要是我们同事之间平时爱聊些八卦,我不大想明天回去成为八卦新闻的主角,所以就只能胡说八道了。”
祁迹听完她这一大堆,面无表情,也不回话,继续往前走着。
完蛋了,估计是生气了,江若宁心想。
这少爷不仅矫情,还挺小心眼。
但自己刚才一时情急,确实冒犯人家了,主动道个歉哄哄人家也没什么。
江若宁继续说道:“对不起啊,刚才紧急情况,保证没有下次了。”
祁迹轻抬眼皮,淡淡打量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还真难哄......
江若宁叹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继续搭话:“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这次是真的请吃饭,不去那种小店了,地方你来挑。”
“川菜?粤菜?或者翟子宸他家餐厅?”
祁迹还是一句话没说,表情淡淡地往前走着。
江若宁平时也没怎么哄过人,做到这程度已经尽力了。
祁大少爷这么难搞,她打算放弃。
她也不再说话,慢慢跟着他脚步走着。
突然,祁迹脚步一顿。
回过身来看着江若宁,用无比恶趣味的语气喊了一句:“姐姐。”
江若宁目瞪口呆,整个人浑身一僵。
“咱们到时候去哪儿吃饭?”祁迹继续问道。
“你......叫我什么?”江若宁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啊,”祁迹唇角勾起邪恶的笑容,“你刚不是说,我是你弟弟吗?”
一种羞耻又尴尬的感觉将江若宁包围,头皮发麻。
她感觉自己脚趾地下都能抠出一个小区了......
“你......你别那样叫我,我刚才是为了骗我们护士长!”
祁迹完全无视她的制止,“姐姐,赶紧说,你要请我去哪儿吃饭?”
他就是故意要恶心自己的......
江若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快步向前走去,想要逃离这种尴尬的境地。
身后那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张冷漠帅脸,清澈的声音带着些逗趣。
追着她大喊:“姐姐,等我一下。”
江若宁这下终于体会到了,社死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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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江若宁立刻躲进了房间里。
虽然刚才出门前洗过澡,但刚才被祁迹追着小跑,出了一身汗,整个后背都湿了,身体黏糊糊的。
她只能又重新洗头和洗澡。
收拾完自己,她做到镜子前开始护肤。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她点开,是祁迹几分钟前给她发的。
【洗澡时伤口碰到水了,麻烦过来帮忙处理一下。】
......
敢情她白叮嘱了。
江若宁无奈,谁叫人家摔倒是因为自己呢。
她起身出门,去拯救这位娇贵的“病人”。
江若宁打开房门,看到客厅的灯没亮,祁迹房门开着,透出灯光。
她走过去,站在门口。
祁迹坐在桌前,正拿毛巾擦着头发。
他穿着宽松,黑色背心和同色运动裤,露出的手臂线条十分紧实。
江若宁不禁联想到他的八块腹肌,看来他平时有健身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