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和月老在司命簿里挖呀挖——钰枝铖曦/一席zero【完结】
时间:2023-07-10 17:12:05

  眼前的山楼有些紧张,诺诺的说:“这是押金,我就这么多,等我夫君回来,其他的再给你。我保证不会不给的。”说着原本紧紧拽着衣服的手伸出三个做发誓状。
  司瀚翘翘嘴角:“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山楼愣愣回:“你们不都在衙门里候着吗?”
  司瀚低垂着头,漫不经心说:“山奎的案子是山板上钉钉的案子,有什么好辩的。”而且这个案子还是他亲手办理的,也是他来此的目的。
  “不是板上钉钉的案子,我爹是冤枉的,”山楼急的红了脸:“我爹是好人,他每年都做施粥的。”
  司瀚抬头看了看山楼,说:“除非让你爹再活一次,让他真的做一个好人。”
  山楼脸一下子白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浩然正气,星目剑眉,说到他爹,双目露出的厌恶怎么都遮掩不住,可是除了这里,她又该向哪里去找辩师?
  山楼在客栈订了一间房间,小二似乎是认识她,满脸不耐烦的将她带到楼上。
  回到房间,山楼抱着双腿,蜷缩在里最终哭了出来,找不到了,爹爹找不到,夫君找不到,那些说永远陪着自己的所有人,全都不见了,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司瀚觉得这女的疯了,自己只要一进衙门,就能见到她,她堵他,有一次被杜瑞看到,直取笑他这是哪里粘的桃花。
  那时司瀚嘴角一扬,贱歪歪的回道:“一朵犄角旮崖里的烂桃花。”
  然而,就是这朵烂桃花彻底颠覆了他的一生。
  司瀚乘坐马车离开一段路后又将马车到了回去,山楼看着去而复返的马车,一时也愣住了。
  司瀚将车窗掀下来:“怎么是这幅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说着撇撇嘴角:“跟了我这么多天,终于见到我,高兴傻了?!”
  山楼正是好不容易见到他,积聚了很多天的话像一团乱麻,紧紧的卡在她的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看着她欲语还休的模样,他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一下,难道刚刚被杜瑞怜香惜玉的调调传染了,司瀚也不再理她,径直吩咐车夫赶车。
  就在车夫赶车的那一刻,看到要离开的司瀚,山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留下他。
  山楼扑的一下横在了司瀚的车前,看到车前有人,车夫赶紧踩勒住马匹,但是司瀚在马车里还是听到了噗通一声,他的头狠狠的撞到了后面的车壁上。
  司瀚顾不上头上传来隐隐的疼痛,赶紧推门下车,躺在车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一秒还在同自己说话的山楼!
  司瀚觉得自从被山楼盯上后他就没怎么顺利过,比如现在他看着钱袋里几个铜板,再一次向里面问道:“真的不能过会派人送来?”
  里面的医者已经不耐烦了,但还是看在他的那张俊脸的面子上,柔和的说道:“我们概不赊欠,你回去取了银子,我们再医治。”
  司瀚收了钱袋,烈日下,他的背后渗出丝丝冷汗,他再次乘车回到衙门,找到杜瑞:“医馆概不赊欠,把你的钱袋给我,立刻,马上!”
  说完一句话都没有让杜瑞说,直接夺过杜瑞的钱袋再次乘车离开。
  司瀚不确定山楼伤的到底重不重,片刻都不敢耽误的往医馆赶去。
  杜瑞他听到的只有字面上的意思,医馆,司瀚不舒服吗?
  杜瑞立马追出来,却发现早已经没有司瀚的身影,他又折回衙门,他不确定钱袋里的碎银子够不够,他立刻派人到附近的钱庄里取了五十两银甸子。
  片刻,杜瑞带着五十两银甸子出现在医馆。
  司瀚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杜瑞看着毫发无伤的司瀚,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司瀚自然没有心情去回答他这么白痴的问题,杜瑞平时被他压榨久了,很自然的将一个布袋子递过去。
  司瀚奇怪的看着他,然后看到明晃晃的五十两银甸子,一向淡定的司瀚也淡定不了了,但还是有一丝理智压低声音问道,“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
  杜瑞平时伶俐的脑子一时也转不过来,不是你让我拿的么!!
  司瀚没有接过五十两银甸子,只是揉揉太阳穴,“用不了这么多。”
  杜瑞围着司瀚转了转,叫嚷道:“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进去看大夫啊......”
  司瀚觉得他的太阳穴更疼了,挣脱了他束缚的手,“不是我。”
  “不是你?”杜瑞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从来都不认为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会随便将自己不相干的人,送进医馆:“谁?”
  司瀚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五个字:“那朵烂桃花。”
  杜瑞的大脑有那么一丝短路,“谁”他又不确定的问了一次。
  司瀚已经不想在同他说什么了,直接转身离开。
  杜瑞抱着五十两银甸子,走到半路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道:“山奎的女儿?”
  “是,就,是,他,的,女,儿。”司瀚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出来。
  山楼醒过来的时候司瀚正在窗户,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现在他的心情不太好,司瀚烦躁的一转身就看到了她醒了。
  山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脆闭嘴。
  司瀚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不要多喝,润润喉咙就行了”
  山楼接过杯子,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司瀚看着她,开口道:“你的案子我接了,但是我有个要求,等你身体康复后,我们去个地方。”
  “如果回来后,你依然觉得有必要的话。”说完,也不再看她,朝门口走去。
  在开门的一瞬间,司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这次毕竟是我的疏忽,你的医药费不用给我了,你好好休息”
  门忽的打开又忽的一声关上了,山楼刚睡醒蒙蒙的脑袋,还来不及说一句话。
  这算是接下来了?山楼想,想到这里,她才安心下来。她想爹这次终于有救了。
  第二天,山楼就匆匆去了衙门来找司瀚,可能是他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周围非常安静,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
第39章 二
  里面似乎有争吵声,猛地门从里面推开了,杜瑞和司瀚两个人并排走出来。
  不知道他们之前在争吵什么,但是杜瑞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以前戏谑的,而是充满愤懑不平,恨不得把她一巴掌甩到墙根里。
  而司瀚脸色倒还平常,看到她来了一点也不意外,对她点点头说道:“稍等一下,我们就走。”
  杜瑞盯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嘀咕道:“给你个卦布,你去摆摊得了”说着盯着山楼,“你身体修养好了嘛”
  山楼点点头,“本来就没什么大碍”
  杜瑞呵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走开了。
  这次他们去的地方是一片墓地,墓地很远,在远郊,墓地很干净,看的出经常有人来打扫,从外面看起来这就是一座简单的墓地,但是墓碑上却没有名字。
  山楼自小就很少来墓地,她抬起头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司瀚垂着眼睑说:“黄河决堤,百姓死伤无数,这里就是那些被山奎害死的百姓,因为没有人能具体说出他们的名字,他们死后便静静的安葬在这里。”
  他顿了顿,“他们活着是也曾为人子女,为人父母,但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就是有那些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折手段......”
  “你可知道一旦沾染上会有多少家庭破碎?!”
  “你可知道你那锦衣玉食的生活下有多少不堪?!”
  “你能体会到这些躺在这里的差役的亲人的悲痛吗!?”
  司瀚一句句反问,山楼这些当然都知道,但她还是朝他喊出来:“你有证据吗?!你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这么说!?”
  司瀚将一个书册递给她:“这些证据,就是有幸活着的差役一点一滴换来的。”
  山楼颤抖着接过来,翻了两页,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怎么可能呢?”
  司瀚冷淡着看着她,“不管他再怎么掩饰,刽子手就是刽子手。”
  山楼忽然记起那个小差役充满愤恨的眼神,她知道她手中的这份证据一定是真的,所以她的父亲最后一定要接受国法的制裁。
  可他是她的父亲啊,是宠着她长大的那个人啊!
  山楼回来的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最后分开的时候司瀚对她说:“如果你继续坚持的话,你可以再来衙门找我,之前的约定依然作数。”
  但是山楼还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她的父亲曾经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她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为她父亲的错妻离子散,她没有脸去求一丝宽容,没有脸去向那些家庭说声对不起。
  她沉默了许久,张了张嘴,只是问道:“我爹的事情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
  “我想过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我的父亲也一样,不管到最后是什么结果,我,”她缓了缓,“我接受。”
  这三个字他们彼此都知道对彼此的意义。
  于是司瀚点点头,但什么都没有说,山楼最后似下了什么决心,忽然问道:“郑棋是什么人?”
  司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山楼回想起见到的那些无名的墓碑,凄惨的笑了一下:“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司瀚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想不想再见他?”
  山楼摇摇头,“只要他好就行了。”
  也许她不但不是一个好女儿,也不是一个好妻子。
  山楼最后还是放弃了所有机会,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不是记忆中高大的形象。
  短短几天,山奎迅速的苍老,似乎知道了她此次来的目的,山奎同山楼交代道:“我早年出来打拼,虽然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去,但是我们的老宅子还在,钥匙在我书房的抽屉里。”
  “你去那里躲避一段时日,等我判决后,你就去京都投奔你舅舅,你母亲当年为了我,与你舅舅恩断义绝,如今我不在了,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自会看照你。”
  山楼的眼圈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便红了,“您怪我吗?”
  “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很久,这件事确是我的错,怨不得别人。”
  山楼离开的时候,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司瀚在官道的驿站遇见了她,似是看出了她要离开,他走到一边对马车里面的人说:“她要走了。”
  “看她的样子,离开应该就不回来了,你真的想清楚了?”
  马车里传来细细的呼吸声,始终都没有回答。
  马车里里面的是郑棋,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如果不想见,他们是不是就能记住那些时光?
  郑棋记得他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接受的任务,他记得那时黄河决堤,万亩良田被淹,百姓死伤无数,他记得他小心翼翼的潜伏在山奎身边,就为了找到他侵吞银两的证据。
  那自己与山楼之间,他们之间有感情吗?有的。但是不管有多少感情,他们之间也就这样了。
  “太子殿下,如今山奎已经伏法,此间事情已了。”
  司瀚却摇摇头,心里感叹道:“但愿如此吧。”
  山楼对于这位舅舅的印象很浅,还是母亲身体不佳的时候同自己讲起那段渊源,大概也是希望自己以后能够去投奔这位舅舅。
  父亲山奎本不姓山,是个无名无姓的乞儿,只因年少时救过山家的大公子山凛,被养在山府成为一名家奴,后被赐姓山名奎。
  本以为这就是这名乞儿此生最大的泼天富贵,偏偏他对读书颇有心得,不久当了大公子山凛的伴读,跟着山凛,也见到了山凛一母同胞的妹妹山婉。
  山凛学业繁忙,顾不上陪伴妹妹山婉时,便让身为伴读的山奎去陪妹妹,少年不识愁滋味,情窦初开,再加上日积月累的陪伴,山婉便喜欢上这个少年。
  但他们之间门第差距太大,山凛直接棒打鸳鸯,山婉拼死反抗,甚至不惜绝食,整个山家风雨欲来山满楼。
  那时秋闱将至,山凛退了一步,同山奎立下赌约,两人去参加春闱,如果他高中,山奎就离开京都,离开山家,再也不许见自己的妹妹,如果是山奎高中,自己就答应这门亲事。
  不知道老天是真的被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爱情感动,还是他们两人的缘分上天注定,这年春闱山凛落榜,而山奎高中。
  高中的山奎没有留在朝廷做官,而是带着山婉离开了京都,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即便他们在京都成亲了,早晚有一天,也会被逼着离开。
  离开前那晚的事情母亲说的非常模糊,似乎是同舅舅发生了争吵,不过最后舅舅还是没有说服母亲,离开了山家,自此与舅舅断了联系。
  山楼长途跋涉,冬日从中州出发,到达京都金墉时,已经三月初。
  山楼一走进京都金墉时,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繁华而热闹。
  一路走来,早已经饥肠辘辘,山楼停在卖馒头的摊位上,老板看到大锅旁边站着位女子,清秀的脸上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锅中的馒头。
  “小姑娘,你要吃馒头?我家的馒头又大又圆。”
  赵清夜摆摆手说:“阿爷,给我来两个馒头。对了,我想打听,这里有没有姓山的人家?”
  卖馒头的老板想了想说道:“这山姓,倒不是非常常见,最有名气的就是大理寺少卿,好像姓山,不过这都是听人说的,到底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赵清夜接过馒头,再次开口问道:“那有没有叫山凛的那户人家?”
  “女娃子,你刚刚说谁......”汉子抬头看着她,“山凛?你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舅舅。大叔,你是不是认识我舅舅啊?”
  “你舅舅?!”老板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娃子,麻布粗衣,怎么看都不像和那位山将军有关系的样子。
  “女娃子,你没有真的弄错?”
  “没有,”山楼很确定:“我母亲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那就来迟了,那位山将军都去世好多年了......可惜了,英年早逝......”
  山楼惊讶的喃喃道:“死......死了?”
  老板一边缅怀那位少年将军,一边安慰山楼:“将军府在东城巷子,你挨个走过去,就看到将军府的匾额了。”
  山楼浑浑噩噩的点点头:“谢谢大叔。”而后转身离开。
  看着消失的山楼的背影,老板嘀嘀咕咕说道:“可惜喽可惜喽......”
  “倪二,什么可惜了?”两个身穿大理寺朝服的侍卫走过来,高个子的侍卫直接从锅里拿出个滚烫的馒头,塞进口里烫的夸奖道:“倪二,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离开大理寺,真是你无比正确的选择。”
  个子稍矮的侍卫,面皮显然要薄一些,对着老板鞠了一躬:“倪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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