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同学聚会,玩的高兴,静安输得很惨,多喝了点。”阮灵主动解释,“沈总你这是?”
“接她回去。”
“我不回去!”陈静安拧眉。
声音随小,但又冷又坚定,很难让人忽视。
沈烈望向她,唇线勾起,眉眼低垂,卧蚕的痕迹很重,脸上看不出什么恼意,反倒语气里掺杂着惺忪笑意,像逗弄小孩的语气:“怎么,没喝够?”
“我说了,我不回去,再等十分钟,十个小时我都不会回去。”陈静安很固执地一字一顿重复着自己的话。
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就凭他无耻,混蛋,有钱有势?
“你为什么总不听我说话,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啊,我也会觉得难过,也会觉得不舒服……我也是人啊。”声音越小越难过,眼圈泛红,“你为什么总要逼我?”
“沈烈,你知道你自己有过分吗?”说完,陈静安又摇头。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你都没有心,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呢,明明有那么多人愿意陪你玩。”
“混蛋,你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你碰我我就觉得恶心。”
“……”
陈静安一股脑想要将压在心底的话全说出来,她忍了太久,忍的风平浪静,好像不去想,也就没那么难接受。
阮灵愣站在原地,听陈静安对着沈烈一个劲儿宣泄,她心惊肉跳解释:“那什么沈总,静安是喝醉说胡话,您千万别当真。”
“是吗,有句话叫醉后吐真言。”沈烈声音凉凉的。
“那都是胡说八道,静安,静安她觉得你对她还是很好的。”阮灵绞尽脑汁想要圆场,去看沈烈的神情,但看到的不过是侧面,灯光太暗,她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我没有胡说八道,”陈静安偏头,她指着心脏的位置,“这都是我心里话。”
“……”
阮灵恨不得求小祖宗不要再说了,她担心沈烈一个生气,放把火将这里给烧了。
“沈总,这样吧,有我再这里您放心,我一定会将静安安全地带回宿舍的。”
沈烈懒懒地掀起眼皮:“不麻烦你了,她已经醉到神志不清,”
阮灵:“……唔。”她还是不太放心。
“她刚才说的你都听清。”
阮灵点头又摇头:“那都是静安的醉话,当不得真,您不是……”
“我是。”
“……”
沈烈扯唇斯文笑笑,低头看陈静安,声音也是恰到好处的柔和:“像我这种没心的混蛋,最喜欢逼人做些不喜欢做的事。不过今天你不想走也没关系,你随便玩,我可以陪你到聚会结束,正好跟你的朋友们认识一下。”
“哪一个房间?”沈烈问阮灵。
阮灵直接呆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做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话。
情绪宣泄完,像只瘪掉的气球,陈静安头晕难受,几乎站立不稳,握住了沈烈的手。
—
纪弘在外面等了六七分钟,看第二次时间后,沈烈扶着陈静安出来,他才意识到电话里那只醉鬼是谁。
他将门打开。
陈静安的确喝醉,上车的动作不稳,最后还是被沈烈抱上车。
“开车。”沈烈道。
纪弘偷偷瞥向身后,两个人犹如隔着银河距离,陈静安安静趴在一边,沈烈闭着眼休憩,气场互不打扰,多少不正常,他猜里面应该发生了点什么,具体是什么,无从得知,自然也不会问起。
陈静安感觉不舒服,尤其经过车途颠簸,闻到汽油味犯恶心,车一停便急迫下车,纪弘跟着下车扶住她,问有没有事,她摇摇头,忘记是怎么回到房间,她坐在沙发上,揉捏着额头,缓解症状。
晕乎间,见到离自己有些距离的沈烈,外套已经脱掉,里面是件黑色的衬衣,面容冷峻,冷眼瞧着她。
“你要再这里睡着,没人会抱你回房间。”
陈静安仰躺着,单手遮着眼睛挡住光,内脏仿佛烧起来,她感觉到热也感觉到渴,又不知道怎么缓解,她感觉自己在燃烧,茎叶一般蜷缩起来,耳边一直有声音,说什么听不太清楚,只知道语气不好,有些凶。
“起来上楼,别在这睡。”沈烈皱眉。
“陈静安,你喝成这样,身上全是酒臭味,我不会碰你,更不会抱你上去,你想都不要想。”
“陈静安。”
“……”
一声叠着一声,陈静安放下手臂,脸上的五官皱起:“你好吵啊。”
是真的很讨厌的表情。
“……”
沈烈冷脸,看着陈静安挣扎着要起来,但酒精导致平衡丧失,她还未起来就已经跌坐回去,来来回回,折腾好一会,他没有要扶她的意思,站立身姿笔挺,半点伸手的意思都无,那句“你碰我我都觉得恶心”记忆犹新,唇线抿成直线,陈静安再一次跌坐,他依旧没有动。
陈静安累了,不再起来,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一双醉眼盯着沈烈,一直冷眼旁观她的人。
他让自己上楼的,却在她站立不稳时,连手不屑于伸。
像是看懂陈静安的想法,沈烈依然是那句话:“我不会碰你,也不会帮你。”
“那我不上去。”
“不能。”毫无商量的可能。
陈静安索性不听,她闭眼,一动不动,沾上柔软的沙发就要昏昏沉沉睡过去,不知道多久过去,忍无可忍的沈烈只能上前,扯着她的衣服要将人拉起来,甚至很注意不去碰到一点皮肤。
即便如此,他身体隔得很远,像是在嫌弃,仿佛她身处垃圾堆,酒气熏天。
陈静安感觉被侮辱,这种侮辱即便她醉着也无法消融,她抓住他的领带,让他被迫靠过来,靠近,面对面,视线对着视线,扯唇:“凭什么你想碰就要碰,不想碰就不碰?”
靠得太近,呼吸扑面,酒精的气息并不难闻,至少在她身上,更像是一种意犹未尽的瘾,勾着人想要再靠近,去细闻,去深吸,吸入肺部。
沈烈有片刻失神,也许是事发太过突然,又或许从这一刻便被蛊惑。
“你要做什么?”喉结重重滚动。
陈静安牵扯住唇角:“你不是不想碰我吗?我偏要碰。”
沈烈毫无防备被推倒在一侧沙发,尽管这力道根本不值一提,陈静安怕趴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扔握着领带,领带已经解开,将掉未掉的,一只手撑着他胸口,睥睨着他的神色傲然又决绝:“沈烈,我也要让你试试被强吻的感觉。”
“……”
陈静安低头,眼前还有些模糊,从一开始没能吻住唇,落在唇角上,她一只手找着位置,唇跟着移动,她毫无章法,说是吻,更像是啃,力道时而轻时而重,她不在意,她的目的只是想“玷污”沈烈。
他嫌弃自己臭,不想碰,她偏要碰,还要跟他接吻,让他闻个清楚,闻到恶心。
她在强吻他,像他做的那样。
心里腾起报复的快意。
陈静安狠狠吻完,撑着他的胸膛,照样狠狠抹了下唇:“你觉得好受吗?被强吻的感觉好吗?你……”
沈烈眸底幽暗深邃,手臂绕过她轻而易举握住她的腰,他将她提起来,只是并未从自己身上提走,他呼吸沉重,身体滚烫似火,陈静安话没说完,剩下的被吞咽回喉咙里,沈烈吻的粗暴,毫无章法,他扣紧她的腰贴近自己,握住她的脸,不断地加深,他像只尝到血腥味后焦躁狂乱的捕食者,追寻的时间越久,他暴虐的情绪就越发高涨,他早已想将她拆分入腹。
陈静安拍打着他的胸膛,她几乎喘不过气,但很快,一口气又汹涌渡过来,有一瞬的缓和,但下一秒,他几乎要搜刮掉她所有氧气,连带着肺部的空气也一并抽离,周而复始,她感觉快死掉了。
然而下一刻,当滚烫手掌犹如握住她心脏般,她的灵魂被烫到发颤,被一并揉搓捏紧,她挣扎着要起身,细腰的肌肉线条忽地紧绷住住。
“沈烈!”泫然欲泣的嗓音。
陈静安不停叫他名字,去拍打他,他肩膀肌肉坚硬紧绷,仿佛难以撼动的硬石,手掌发疼。
沈烈才像是醒过来,他停下动作,只是温度更气息一时都无法调度,他埋在她的肩窝,感受到过于频繁跳动的脉搏,声音嘶哑:“我吻技可没你这么差。”
作者有话说:
先更一张,晚上再来
第32章
◎他只是突然感觉不满足◎
“骗子!”
陈静安耗尽体力, 任由他抱着,头晕加重,她只好趴在他的肩头,脸上的红有加重, 是接吻时缺氧导致, 她闭着眼随时都要睡过去。
有一刻的错觉, 好像两人是交颈的亲密恋人。
枕着他的肩膀也并不舒服,肌肉分明, 全身上下硬如石块, 她说要回房间。
“你回。”沈烈放开手。
意思很明显,让她自力更生。
陈静安不可置信地睁眼, 沈烈捏住她的鼻尖,触感温润感觉很好, 看她因为被捏住鼻尖, 条件反射般张嘴, 像是金鱼吐泡泡般, 气消了大半,他抱着人从沙发起来,看着瘦抱着也轻,他径直上楼回房间。
房间灯没开,借着走廊的余光, 沈烈低身放人, 气息在淡去,他感觉到不适, 握住她的手推至头顶, 低头吻下去。
那味道又再一次强烈, 悄无声息, 在呼吸交缠间将他包裹住,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甚至想再多一点,他不介意溺毙其中。
不同于沙发的热烈,这一次温柔妥帖,一下一下吻着,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唇边,也吻她的眼睛,感受眼睫的颤动。
小心翼翼,生怕碎掉。
衣料单薄,她抵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他能感受到属于她的柔软,他碰触过,胸衣刺绣纹路似乎印在掌心里,滚烫汹涌,根本无法细想,好像被置于太阳地暴晒,每一滴水份都被榨干。
他从未渴成这样。
陈静安感觉置身水中,潮水一遍遍袭来,温润潮湿,她没力气闭着眼,随波逐流。
“你说不碰我的。”声音从唇畔一侧溢出,话直接递到他嘴边,被他卷入腹中,他轻笑,有得到便宜的自觉。
“是你先碰我的,还记得吗?”
“你说我很臭。”她记得他的神情,很嫌弃,甚至拉她时只扯住她的衣服。
沈烈吻她的唇边:“记仇?”
喉咙里溢出声微哼。
沈烈撑起手臂,在她的上方,拨开脸上弄乱的碎发,陈静安睁开眼,依然有着醉意,两个人对视,光线昏暗,彼此无关都不甚清晰,只剩下绰约的轮廓,像是画出的素描,三两笔粗犷展现的明暗关系。
两个人之间,只隔出极小的空间,交缠的呼吸就足以将其填满。
沈烈握住她手腕,感知到她的温度,她纤细的骨头,不可避免想到陈静安一条一条的控诉,她应当压抑很久,借着酒精,借来的胆子,将这些话一咕噜全说出来,眼尾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
陈静安看着他,也只能看到他,他立体五官仿佛雕塑,他被上天眷顾,生下来就拥有别人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条件,唯一的缺憾大概是,给了一张人的皮囊,却忘了给一颗人的心脏。
视线顺着他下颚线、越过颈线,衬衣扣子解到锁骨的位置,最后,落在左胸口上。
她忍不住出神,在发呆。
“在想什么?”沈烈注意到她的反常,好奇问。
陈静安轻眨着眼睛,迟疑好久,最后还是抬起手,指腹先是碰到脖颈,然后往下,手掌缓缓贴上左胸口的位置。
探听他的心跳声。
安静下来,陈静安感觉到,砰砰规律性跳动,一下跟着一下,跟她的一样,鲜活而富有生命力。
比她的要更加强劲,也更快。
沈烈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回答:“我也有心。”
陈静安才温吞开口:“是啊,你也有,好可惜只能感受到心跳,不能拿在手里看看,是红色还是黑色。”
黑色的吧。
沈烈这样的人,有心就足够令她奇怪。
陈静安学着雨天在车里,他手指抵着她的心脏,说想要的是这里,她也是想要的:“有一天,我也会拿到它的。”
沈烈喉咙烟雾缭过,他嗓音低哑:“拿它做什么。”
“拿到后再丢掉,最好是踩上一脚,最后了然无味地说一句,啊,也不过如此。”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坦坦荡荡,毫无遮掩,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出来。
即便这事她都没多少把握,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地假想。
沈烈神色愈晦暗,他握着她的手,抵着心脏的位置,说:“可以,你自己来拿。”
他看着她,就像是老猎手看着稚嫩的猎手,还未学会拉开弓箭,便扬言要射中麋鹿,他笑,更像是给她一个机会,一个注定栽倒在半路上的机会。
沈烈有耐心陪着她玩,他允许自己投入其中,反正,她玩不过自己。
“我会的。”
“我真的会的。”
陈静安舔舐下干涩的唇,喉咙里全是燥意:“在此之前,我口好渴。”
“……”
沈烈抵额自嘲般轻笑出声,他差点忘记是跟只醉鬼聊天。
他下楼接水,再上来时,陈静安已经睡着,拧着眉睡得很不安稳,手挠着脖颈,无法缓解渴意,他将她叫醒,她模模糊糊睁开眼,听到喝水,对谁的渴望本能顺着他的力道半坐起来。
眼睛半睁,就着沈烈递来的水杯喝水,喂得太急,有一些洒出来,他抽出纸巾给她擦,她感觉到不舒服,乖乖坐着任由他擦。
擦过唇,力道忍不住重几分,于是再一次接吻,唇舌交缠,尝到她还未完全吞咽的水,清凉甘甜。
仿佛有瘾,火星明灭,下一秒可能寂灭,也可能蓬勃燃烧。
几乎越界时,理智回笼,他抽离出来,起身进洗手间冲了个凉水澡,再出来时,只套了件浴袍,拿了烟盒跟打火机去阳台,烟雾被吸入肺中,那种醇烈焦燥气味将他拉回现实,他看着夜色,视线平直看得很远,见远处灯塔一般的光亮,因为距离遥远,成为一个个斑驳光圈。
沈烈烟瘾一向不重,一天或许能抽一两根,但今晚有些过量。
再回房间时陈静安已经睡着,床上隆起很小一团,不细看几乎都能略过,因此,两米二规格的床显得尤为空旷,她蜷缩着,将自己团成团。
沈烈走到门口又折返,重新将她踢开的被子盖回去,一切都是第一次,他并不会照顾人,在这里,几乎催生成本能,好像他天生就会。
陈静安睡得很沉,闭着眼,均匀呼吸,乖顺的没有半点攻击性。
今晚,她说他恶心。
以前也没少骂,词性几乎没差。
沈烈并不在意,她喜欢还是不喜欢,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不是吗,他要她,她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