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妈,你还真是偏心啊。二女儿回来了,我这个做老大的就得把房间让出去。带着你的宝贝儿子满世界旅游可以,让他帮我个小忙,你就怕了?又不是要他命。”
贾可儿抱着膀,一脸谁都不服的劲儿。
从她这次旅游回来,俞丽姝就觉得女儿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孩子以前虽然也任性,但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她……
想到可能是那死丫头回来,还抢了可儿的房间,给她的刺激太大了,俞丽姝冷静下来,柔声安慰,“宝贝儿,你才是妈的第一个孩子,妈要偏心,也是偏心你呀,傻瓜!”
她趁着孟晚还没有走上楼,低声在贾可儿耳边道:“妈之前不和你说,是担心你害怕,那死丫头邪门的很,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将她赶紧嫁出去,否则……”
话,没有说完。
那道刚刚还在庭院中的纤细人影,已经出现在房门口。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麻布长裙,一头及腰长发披散下来,趁着苍白的脸色,看着很是瘆人。
再加上肩头那只乌鸦,无端给人一种死神降临的感觉……晦气!
小姑娘微微歪头,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好奇之色,“否则就怎么样?全家死光光?”
第57章 原来,还有这么个屎盆子扣给奶奶?
身为玄师,出口的话,要说三分,留七分。
就算看出对方明天就会死,也不可如实相告。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坦然接受。
这些道理,从孟老太太发现孙女的能力后,便经常在孟晚耳边叮嘱。
更何况是恶语伤人,如此诅咒。
但刚刚,一进别墅,孟晚便闻到特别冲鼻的狗血味道,那玩意奶奶生前经常用到,她又对血腥之气格外敏感,自然一辨便知。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孟晚特意先去了供奉孟老太太灵位的房间……
这一看不要紧,心脏几乎骤停。
破了结界的黑狗血泼的到处都是,奶奶的灵牌也几乎被毁!
怒极反笑,这一刻,孟晚起了杀心……
全家死光光?!
这话,可太难听了,哪有孩子咒自己全家死光光的!
俞丽姝张嘴就要骂,孟晚却不给她机会。
“谁干的?”
她瞳仁幽深,眸光冰冷,犹如再看死物。
之前死丫头也是这个死样子,却没有此刻这样让俞丽姝从心底感到恐惧。
她也是这才注意到,女孩怀中染着血渍的灵牌……
不正是死丫头让她和丈夫夜夜守灵的孟老太太?
设置成灵堂的那间房,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只有她和丈夫可以。
但昨晚那丫头好不容易没在家,她又不是傻子,怎么还会去给一个素未谋面的死老太太守灵?
再说,她和丈夫都觉得这丫头邪门,怎么可能在大师还没上门之前故意找不自在?
那就是……
俞丽姝惊疑之时,贾可儿已经抱着膀,缓步走到孟晚面前。
扬起下巴,挑着眉,用一种俯视的姿态睨着她,“孟晚是吗?你以为攀上段弘扬那根高枝儿,就可以在我贾家横行霸道了?一个只养了我爸几年的乡野村妇,死就死了,凭什么要我爸妈供奉?告诉你,当初那老太太收下钱的时候,那点可怜的恩情就断得一干二净!”
收钱?
笑话!
孟晚亲眼看见奶奶将送钱的男人赶走,转身回家后,哭成泪人!
原来,还有这么个屎盆子扣给奶奶?
贾家。
好!
真是好极了!
躲在房门后,抱着小男孩偷听的蓉妈,因为贾可儿这句话,吓得汗毛竖起,冷汗直流。
“蓉妈,大姐说的钱,被你拿走了吗?”
忽然,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
蓉妈错愕地看向怀中的男孩,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少爷不要学坏姐姐胡言乱语!没有的事,当年我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的!”
“可是,张叔是你男人呀!”男孩挣脱了蓉妈的手,这声音比方才大了几分。
房间里的人,全都听见了。
俞丽姝眼见两个女儿之间剑拔弩张,听到儿子的声音,像是救命稻草似的。
眼睛一亮,大声喝道:“蓉妈!你给我滚进来!”
蓉妈心头一凛,恶狠狠地瞪了怀中的男孩一眼。
贾福岫,整个贾家的掌中宝。
只可惜,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他今年已经十岁了,看起来却像个幼稚园的孩子,在他五岁那年,身体便停止发育。
这么多年,寻医问药,从未停止,却还是不见好……
第58章 贾可儿,你大难临头了
虽然照样被贾家人宠上天,但上小学之后,贾福岫被同学欺负的胆子越来越小,早就不像之前那么熊了。
谁知道这会儿又抽什么疯?!
蓉妈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忙应声,“来了夫人!我这就要带小少爷回房呢,您还有事吗?”
她装作没事人似的,一脸无辜。
怀中抱着的小男孩,却继续拆台,“蓉妈,你刚刚不是说不能学坏姐姐胡言乱语?怎么自己倒说起谎来?我们一直在外面偷听呀,哪里要回房?”
贾福岫歪着小脑袋,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童真。
从刚刚,一直在说话的,就只有贾可儿,提起当年给孟老太太那笔钱的人,也是贾可儿,所以这个坏姐姐是谁,不言而喻。
贾可儿挑着眉,看向蓉妈。
蓉妈心惊胆战地瞥了她一眼,越看越觉得这次大小姐从国外回来很不对劲……
以前她虽然也有刁蛮任性的时候,却不像现在这样。
尤其对她这个乳母,更是尊重。
但你看她此刻要吃人似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乡下来的丫头气到了……
都怪那土包子!
蓉妈就差没朝背对着她的女孩吐口水了,连忙讨好地道:“我的大小姐啊!你就和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说谁也不能说你啊!更何况……”
她故意看向孟晚,撇了撇嘴,“这孩子啊,不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就是不行,哪里像大小姐,时时刻刻都站在父母的立场。”
这话,听在贾可儿的耳中极为熨帖。
她得意地瞟了面前的女孩一眼,却发现人家根本毫不在意。
等俞丽姝想赶紧转移话题,审问蓉妈那笔钱的去向,却被孟晚一声厉呵吓住了。
“够了!我再问最后一遍,是谁?”她抱着灵牌,满眼都是狠戾之色。
俞丽姝已经猜出是谁干的了,她想阻止女儿承认,却还是晚了一步。
贾可儿面上没有半分愧疚,或者是畏惧之色,反而得意洋洋的道:“是我,怎么了?在我贾家的地盘,我看不顺眼的玩意儿……”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彻在房间。
贾可儿被打的脚下没站稳,直接倒在地上。
“你……”
'啪啪——'
孟晚甚至没给她起身的机会,一脚踩住她的肩膀,上去又甩了两巴掌。
直打的贾可儿眼冒金星,唇角都溢出鲜血。
她却盯着这张狼狈的脸,勾起唇,“华盖明堂生青色,忽成干枯身必否。贾可儿,你大难临头了。”
从刚刚在庭院见到贾可儿的那一刻,孟晚就看出她这个便宜姐姐死气缠身,应该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今年必犯的死劫。
能过去,便会活下来。
过不去,不出月余,必死无疑。
而且还是惨死之相。
如果贾可儿没有作死,念在两人同在一个肚皮里待了十个月,虽然那时候的孟晚,还不是真正的她,但血缘关系,无法割断,她或许会好心救她一条狗命。
但现在?
孟晚冷笑。
死之前,该做的一样都不能少!
第59章 大黑,你去过拔舌地狱吗?
“孟晚你这个贱人!说什么我要大难临头,我看你才马上就会死!”
“我诅咒你!诅咒你口舌生疮!脚底流脓!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啊啊啊——贱人快点放了我!放了我!”
房间里,孟晚正用柔软的棉布,轻轻擦拭着奶奶的灵牌。
虽然她知道奶奶已经投胎去了一户好人家,还是她亲自挑选的,可是……她很愧疚,觉得没有保护好奶奶。
或许,她就不应该带奶奶来……
想起奶奶直到死,都放心不下她那狼心狗肺的儿子,孟晚有些难受,“奶,贾家人没救了,我给过他们机会的。”
奶奶为什么一直心心念念着让她回贾家,此时此刻,孟晚才真正明白。
一个家族的气运,最多不超过三代,而贾可儿和贾福岫,正好是第三代。
倘若是个争气的,气运自然会绵延不断。
但自从听说贾福岫得了怪病,身体停止生长后,奶奶便日日忧心。
起初孟晚没有见到贾可儿,还不知道贾家第三代是个什么样,如今看到,她也明白了。
奶奶这是惦记她的便宜儿子,怕贾家彻底亡了……
楼上供奉贾老太太灵位的房间里,还不时传来贾可儿难听的咒骂。
大黑实在忍无可忍,恨不得冲上去割了她的舌头,“小祖宗!你就不能把那女人的嘴巴封住吗?还自诩名门千金,真是没教养!”
孟晚依旧温柔地擦拭着灵牌上的血渍,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勾着唇道:“大黑,你去过拔舌地狱吗?”
大黑一愣,下意识道:“当然去过啊!十八层地狱,本君哪一层没玩过!”
拔舌地狱,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污言秽语,死后便会被打入拔舌地狱。
这拔舌地狱的刑法,就是小鬼掰开来你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
非一下扯断,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
而且不止是拔一次就完,倘若你造下的口业严重,受刑的时间也会加长,少则十年,多则几百年,上千年。
如此酷刑,循环反复,直至期满。
倘若你只判了这一层受罚,那痛苦就结束了,如果还有别的罪,那就会接着打入第三层,第四层……直至十八层酷刑全部结束。
很多人下了地狱之后,受不了那个罪,宁愿灰飞烟灭,再也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想一直在十八层地狱受罚。
但,想灰飞烟灭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小祖宗,你该不会是……”大黑心中一凛,忽然就明白了小祖宗不封住那女人嘴巴的用意。
“反正也要死了。”
她抬起头,看向大黑。
梨涡浅笑,顾盼生嫣,明媚的不可方物。
却无端让大黑打了个寒颤。
对不起,打扰了……是他想太多,还以为小祖宗慈悲心作祟,只是让贾可儿将老太太的灵堂收拾出来,却没有惩罚她。
原来……在这等着呢。
小祖宗是谁?
冥界第一鬼差啊!
贾可儿这般口出恶言,死后本来就会受罚,更何况咒骂的对象是她!
绿豆般的小眼睛一转,大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他家这祖宗,该不会让贾可儿将十八层地狱‘享受’个遍吧?
第60章 这死丫头……是个乌鸦嘴啊!
“晚儿啊!妈求你了!放过你姐姐吧!是妈不好,清早出去做了个头发,回来你姐姐就闹上了!都怪我,没有看住她……你奶的灵堂,妈亲自给你打扫出来,好不好?”
楼上劝不住大女儿,想帮忙打扫,又没人能进得了房。
贾可儿一直让俞丽姝去拿黑狗血,泼了她门口设下的结界便能破。
可这死丫头还在家啊!
俞丽姝不敢,只能来求二女儿。
孟晚抬头看了俞丽姝一眼,这面上的桃花啊……开得可真鲜艳,贾付仁的绿帽子,应该快戴上了吧?
视线,又瞥向趴在门缝偷偷看的小男孩。
想到他刚刚的举动,还有看向她时……同情的目光?
对,没错,是同情……
孟晚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贾福岫被那探究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闪身离开。
脊背贴着墙,他不由得手抚胸口:这还是他那个胆小懦弱,傻兮兮的二姐吗?怎么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的二姐别说动手打人了,就连被打都不敢大声哭的!
该不会是,她也……
贾福岫此时的眼神,再没了刚刚那副单纯懵懂的样子。
他朝楼梯的方向看去,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迈着两条小短腿,腾腾腾地跑到楼下。
“晚儿?”
俞丽姝见孟晚出神的看向房门处,也顺着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想起她刚刚说可儿的话,俞丽姝心里毛毛的。
因为这死丫头……是个乌鸦嘴啊!
她之前说自己什么来着?
眉入印堂寿不长,从小就会克爹娘,兄弟不和六亲断,小气多心婚姻乱。眼秀梢红润有砂,睛圆微露似桃花,夫妻伉俪终是空,闲逸贪淫富贵家……
当时听不懂的话,此时此刻像是有人在她耳边播放了录音循环似的,一遍遍回荡。
其实死丫头说的没有错,她童年丧母,少时丧父,上面有一个哥哥,可惜是个小混混,嫁到南城后,她就切断了和兄长的联系。
但是,身为她的女儿,知道这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不定是那死老太太,经常在二女儿耳边说她这个当妈的坏话!
所以初时听到孟晚的话,俞丽姝半点没有当真,因为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在四十二岁这一年,遇到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
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俞丽姝总觉得自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
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再见到他的冲动!
如果今早她没有出门,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晚儿,你刚刚说你姐姐大难临头了,是真的吗?”俞丽姝半蹲在孟晚面前。
此时此刻的态度,没有轻蔑鄙夷,没有嚣张跋扈,倒真的像是一个母亲了。
她对贾可儿的担忧,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这与自己有何干系?
孟晚垂眸睨着她,幽暗的黑瞳犹如一潭古井,掀不起半分涟漪,“贾太太,你有空在我这里惺惺作态,倒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女儿,最近在和什么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