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拿南笙说过的话来反将她一军,饶是南笙能言善辩,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而且老夫人在替她说话,她也不该反驳。
倒是傅墨言,表情微怔,投向南笙的目光有些幽深难测。
老夫人轻哼一声,“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责任,就凭着下车时小笙下意识的护着你的头,帮你挡了一劫,你就得承这个情!”
“小笙手上的伤可是真真切切做不得假的!”
“她是个女孩子,伤口会不会留疤还是未知。她怀着孕不能乱用药,伤口肯定痊愈的比正常人慢,要多吃多少苦头?这些苦头,都是为谁吃的?”
老夫人一番话下来,就算是傅墨言也无从否认。
他也不是真的听不进道理的人。
只是刚和南笙闹完矛盾,又有被算计的事情膈应着,总对南笙有偏见。
撇去偏见,就南笙第一时间护着他的事情,他的心绪也有些复杂。
正巧南笙也抬头看他,澄清温柔的眼眸里软软的,没了常见的淡漠疏离。
整个人有些怔然。
南笙认真的看着傅墨言,缓声道:“奶奶,出事时,墨言也是第一时间护着我和孩子的。”
第19章 “请她们都去医院坐坐。”
威力那么强悍的爆炸,如果没有傅墨言第一时间相护,南笙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这话一出,饶是冷酷无情如傅二爷,心绪也有些复杂,看南笙的目光越发深沉难测。
老夫人不这么觉得,“那是他该做的!”
她就是这么无理由偏心孙媳妇!
老人家人性倔强,南笙不再解释。
心中却清楚。
什么是该做?什么又是不该做?
如果傅墨言护着她是该做的,那么她护着他……也是应该的。
世界上没那么多理所当然。
傅老夫人教完孙子,又体贴的关心问候南笙。
被长辈无微不至的关心。
南笙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
和傅墨言结婚后,她在傅家身上经历了两次。
或许,她该改改之前的想法了。
就算和傅墨言相处不和睦,她也尽量不要伤了两位老人的心。
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在医院待了没多久就累了。
她拿着傅墨言查到的证据,气哄哄的回去,心里已经在酝酿怎么在电话里把陆家老头子好好骂一顿。
老夫人离开后,病房只剩下南笙和傅墨言。
两人之间没有车祸前的暗潮涌动,却也没有好到笑脸相迎。
傅墨言在病房坐了片刻,冷硬的丢下一句:“你好好养伤。”
人就离开了。
南笙的助理秦黛也在车上,受了点轻伤,现在照顾她的是个护工。
傅墨言一走,她就给南家打了个电话。
陆家……太嚣张了!
有了这一出,南笙和傅墨言去国外看陈蕾的时间就要推迟了。
南笙低头看着自己包成蚕蛹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陈蕾等得了这么久吗?
这次南笙没提前打电话给陈蕾暴露行程了。
她一个人躺在医院病房,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处理和傅家的关系。
是直接说明目的,和傅家谈合作?
还是暗地里哄好傅家的每一个人,借傅家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作为南家三小姐,她会选择第二种,但作为傅太太,好像第一种才是最合适的。
……
“二哥,人全都被控制住了!”宋斯云从自己的敞篷跑车上下来,顺势薅了把有些凌乱的头发。
出车祸时,萧云在副驾驶,受伤最严重,现在才从急救室里出来。
帮傅墨言查陆家消息的人就换成了宋斯云。
他打开车门,傅墨言扯开衬衣的扣子坐了上去。
他一身气息冷的吓人,轮廓完美的五官被肃杀和戾气覆盖。
“去见见!”
他嗓音低沉冷冽,每个字都好像凿在人心上,连带着宋斯云都正经了几分。
坐到驾驶座,宋斯云一脚踩上油门,“二哥,你准备怎么对付陆家那群狗胆包天的家伙?”
宋斯云并不知道车祸的内情,只知道自家二哥被人为车祸了,差点连命都没了。
对陆家当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陆家在深城都有哪些人?”
宋斯云利索道:“孙子辈的有陆家老六、老七,陆老爷子的小闺女和养女也在。”
“请她们都去医院坐坐。”
去医院坐坐?
这是什么鬼要求?
宋斯云心里疑惑,却没有多问,“没问题!”
傅墨言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袖口,漆黑的眼眸酝酿着危险的风暴,“车祸的主使人是谁?”
宋斯云被他的气息吓得不敢多话,“陆二少陆知,他是老爷子二房的大孙子。”
“陆老爷子年纪大了,几个孙子里最有出息的就是陆家老二和陆家十三。
大孙子不成才,十三少陆鸣前段时间被南家送进精神病院,只剩下老二能一争,这次可能是想弄点动静让老爷子看看他的本事?”
陆家人能生。
陆老爷子一个人就有三房六个儿子,他的儿子们不逞多让,平均一人一个老婆两个情妇。
孙子辈的男孩总共有十九个,最大和最小年纪相差四十岁。
不说仔细点,宋斯云怕傅墨言分不清人。
“陆知?”傅墨言沉声冷笑了一声,眼神凉薄可怕。
宋斯云没忍住好奇,开口问道:“二哥,陆家怎么会对你出手?最近傅家和陆家也没什么生意来往呀?”
傅墨言掀起眼皮子,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宋斯云后脖子吹过一阵冷风,他一哆嗦,危机意识瞬间拯救了他。
“不!我不感兴趣!”
片刻后,他又嬉皮笑脸道,“我就是好奇。在深城朝着二哥你出手,这是得多蠢呀?要不这人就是无知无畏,狗胆包天!”
就算是和傅墨言有生死大仇的敌人,也不会蠢到在深城下手。
宋斯云瞥了眼后视镜,想从傅墨言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结果正好对上傅墨言冰冷的视线。
宋斯云:“……”
车子忽然加速,一路飙升,瞬间蹿离原地。
半个小时后,一家废弃工厂。
一下车,守卫在工厂的保镖整齐划一的喊道:“二爷!”
宋斯云在前面引路,“陆知没有亲自过来,雇人动手的是他情妇的哥哥。”
“陆知这个便宜大舅子又蠢又贪,陆知给他打了五百万,他自己私吞了四百万,拿了五十万去雇人,剩下五十万弄了个炸药,做事情不谨慎,到处都是痕迹,一查就露馅。”
车祸其实不算很严重,因为南笙和秦黛反应够快,都在第一时间开门下车。
真正致命的是车祸后的爆炸。
这场爆炸冲击不但伤了车上的人,连带着周围的人都受了不少伤。
不管在哪里,这都算大型社会安全事故了。
就算傅墨言不找陆家的茬,官方也不会让放过陆家。
上到三楼,傅墨言环顾了一圈,落在角落里的肥胖男人身上。
“人怎么在这里?”傅墨言眼底森冷一片。
“哦,车祸动静闹得大,惊动了官方,这家伙带着钱连夜准备跑路,被我们给堵到了。”
保镖会看眼色,主动把肥胖男人拖到面前。
宋斯云看傅墨言,“二哥,这人怎么处置?”
漫不经心地语气里藏着杀意。
肥胖男人早被教训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求饶,“二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想到您也在车上,我就是听令行事。”
宋斯云吊儿郎当的笑着,“听令?你那便宜妹婿借你多大的胆子,敢对我二哥动手?”
第20章 肚子里的宝宝都要被你吓到了!
肥胖男人胆子都被吓破了,“二爷饶命!我真不知道二爷在车里,我本来只想动南……”
砰!
一道黑影落下,肥胖男人被打翻在地,半边脸高肿了起来,还掉了两颗染着血的牙。
傅墨言揉了揉拳头,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打断双腿,让陆知和他爸一起来领人!”
宋斯云一愣,他二哥这是想闹场大的?
“这事陆家会认吗?”
傅墨言睨了他一眼,“陆家最好认了!”
宋斯云顿时懂了他二哥的意思。
陆家最好乖乖承认,好好道个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要是不肯认……那就有意思了。
蓄意谋杀傅氏继承人,陆家日子稍微好过点都是对傅家的不尊重。
不过宋斯云觉得陆家掌权人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话说,刚刚这肥猪说他要动的人是谁?
南什么?
男人还是姓南的人?
他二哥都气的亲自上手了,难道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宋斯云眼珠子转动,当时车上除了他二哥,还有谁?
没过两秒,废弃长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惨叫声。
……
深城枫叶区——
陆家老爷子的小女儿陆菲正在享受新晋流量小鲜肉的讨好,浴室内弄了一地的水。
砰砰砰!
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惊动了玩的正开心的陆菲。
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扰,陆菲简直想要杀人了。
她扯住一件睡袍套在身上,赤脚走出浴室,脸色阴沉,“哪个混蛋大半夜的来敲门?!”
她也没一点危机意识,打开门就要骂人。
结果一群身高体壮的黑衣保镖冲了进来,为首一个娃娃脸的男人笑盈盈的走进来。
“请问是港城陆家的四小姐陆菲吗?”
陆菲挑着眼将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挺着下巴,“是我,大半夜的找我干什么?”
娃娃脸男人认真的点了点头,拿着照片对了一下,确认无误,“是陆菲小姐就行。”
身后有保镖上前好心解释,“陆菲小姐,您二侄子陆知买凶想杀我家夫人和小小姐,我家二爷请你们去医院代表陆家认个错。”
“什么鬼?!陆知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家二爷又是哪根葱?!”
到这会儿了,陆菲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太妙。
她转身想逃,娃娃脸萧雨抬了抬手,立马有保镖把她按住,拖进车子里。
他哥萧云被陆家的蠢货祸害,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死不知。
二爷让他办事,他当然得办的漂漂亮亮,才能让陆家长点教训!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陆家六少、七少的别墅。
反倒是去陆家养女陆鹿的房间扑了个空。
萧雨调监控时,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
陆家养女陆鹿最后的去处,竟然是傅家名下的别墅。
……
“二哥,我好害怕,今天傅二爷手下的人忽然到处抓人,小六、小七和四姐都被抓走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陆家养女陆鹿拿着手机打电话,哭的梨花带雨,声音娇软入骨。
对方听到这声音,骨头都酥软了大半。
“他敢!他好好的又在闹腾什么?老爷子和老太太这两年太纵容他了!”男人长期抽烟,声音带着点沙哑和威严。
陆鹿握着手机,声音带着哭腔,“二哥,你快回来吧。我出事没关系,可是宝宝才这么小,他还等着你回来给他办满月宴呢。”
“宝宝要是出了点意外,我就不活了!”
“鹿鹿,你别怕,也不许胡说!”
“我马上就打电话回老宅,绝对不会让那臭小子踏进别墅一步的!”
男人半哄半命令着,好半天才安抚好女人。
挂了电话,他立马给傅墨言打了通电话。
当然,没打通。
傅二爷的手机被上缴了,正在喂老婆吃饭。
他冷着一张脸,左手端着一小碗肉粥,右手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搅了半天才生硬的递到南笙嘴边。
南笙眨了眨眼,视线撞入傅墨言深邃漆黑的眼眸,半响没张嘴。
她怕傅二爷又误会她故意勾引他。
“张嘴!”傅墨言低声命令,脸上神情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怎么会看不懂南笙的表情?
就是因为看懂了,才更加生气。
要不是奶奶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以为他闲的没事喂她喝粥?
南笙被他的命令声吓了一跳,只得凑过头去,小心翼翼的喝了口。
老夫人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嫌弃,“就没见过你这么喂人的,凶什么凶?肚子里的宝宝都要被你吓到了!”
南笙也很痛苦,她一点也不想享受傅二爷的伺候。
“奶奶,我可以自己喝的!”
老夫人满脸不赞同,“你右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喝?”
“你这伤是为这混小子伤的,就该让他伺候你吃喝拉撒!晓得你受伤多难受,有多不方便,他才会心疼你!”
傅老夫人说的话没错,但前提是她和傅墨言是真夫妻。
现在这种情况是双方都很尴尬。
傅二爷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不愉快的冷气,南笙喝个粥像受刑,生怕傅二爷一气之下把粥碗摔她脸上。
眼见第二勺粥递到眼前,南笙眼疾手快,伸出左手握住傅墨言的手腕。
“墨言,你端着,我自己来喝吧?”
傅墨言听到墨言两个字,耳朵有些痒。
他瞥了一眼南笙,耳边正好响起自家奶奶的冷哼声,沉声道:“老实躺着!”
南笙只得松手,乖乖接受傅二爷的伺候。
本来傅墨言被逼着伺候南笙有些不愉,但南笙那一握,他手腕处好像在发烫,温度高的诡异。
他只得转移视线,多嘴问了一句,“伤口还疼吗?”
南笙愣了一下,没想到傅二爷会关心自己。
她点了点头,“还行。”
怎么可能不疼?
她怀着孕,不能用止痛药和麻药,每次换药都疼的面色发白。
只是傅墨言客气的问一句,她难不成还真的说句好疼?
向傅墨言撒娇?
南笙打了个冷颤。
“陆家那群人,明天会来给你道歉。”傅墨言忽然说这句话时,眼睛却是盯着肉粥的,有些逃避南笙视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