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鹿环顾四周,没看见傅老夫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是在生我的气?”
这会陆鹿其实是有些懊恼的,不该在宴会刚开始就勾引傅正林的。
有人敲门来催的时候,陆鹿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傅正林安慰她,“可能是还在休息,没事,我让人去催一催。”
正巧这时管家出现,在傅正林身边耳语了几句。
傅正林面色不变,继续招待客人。
陆鹿也听到了。
她和傅正林相处,从来是恣意任性,被无条件宠爱的一方。
傅老夫人在这个时候称病不来,就是当众打她的脸。
她一难受,竟然当场落下泪了。
这下,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大半。
南笙看着对面的闹剧,无奈的摇了摇头,“二爷,不知道这场宴会能好好结束吗?”
傅墨言斜瞥了她一眼,视线从她平坦的腹部掠过,“免费的戏,你不爱看?”
南笙转身,背对着楼下,轻柔的嗓音里藏着几分无奈,“二爷,我从来都不爱看戏。”
“你确定不要让人去处理一下?这场宴会在老宅举办,闹得不好看了,丢的是傅家的脸。”
傅墨言勾唇一笑,满是讥讽凉薄,“傅家还有脸?”
南笙后知后觉,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没有了。”
傅墨言横了她一眼,被她笑意盈盈的脸给击退了,生不起气来。
他转身大步离开。
只是刚走了两步就站住了,“过来!”
南笙眼带疑惑,“二爷在喊我?”
傅墨言背都没转过来,对着前面喊过来,遛狗玩呢?!
相处这些天,傅二爷也知道南三小姐骨子里的骄矜。
他侧着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去。
沉着嗓音,转头看着南笙,眸光幽深,意味深长道:“傅太太,我们得一起把傅家的面子给挣回来。”
南笙亭亭立在原地,一时间猜不透傅墨言在想些什么。
不过傅墨言的话也在提醒她,她现在是傅太太,那份可有可无的协议上写着她需要履行的义务。
半晌,她莞尔一笑,款款走向傅墨言。
手没落在他的掌心,而是落在手臂上。
傅墨言垂眸一扫,知道南笙故意避开自己,也不怒,曲起手臂,示意南笙勾上来。
两人俊男美女,气度非凡,并肩而行时配了一脸,悠悠朝着楼下走去。
陆鹿抱着孩子,本来还凑在一起的人因为她那一哭,都下意识的疏远了。
宁愿举着酒杯闲谈也不想上去凑热闹。
只有零星几个人围着她拍彩虹屁,还都是她在港城的狐朋狗友。
她正尴尬着,场面忽然有了点热闹。
“墨言,这位是傅家少夫人吧?长得真好看,又有气质,不知道是哪家闺秀?”
比起小家子气的陆鹿和一串黑历史的傅正林,这群人倒是更愿意和傅墨言打招呼了。
当然,招呼的都不是傅墨言,而是他身边看起来好相处的南笙。
傅墨言这人天生不爱笑,就算有意救场也勾不出一抹笑,反倒显得渗人。
他表情淡淡的,“二婶,奶奶没给你介绍?”
傅二婶笑的有些尴尬,又有些气,“场面话而已,你应一句会死?非要揭穿我!”
南笙轻笑着,“二婶,墨言他说话容易得气人,您可别和他计较,不然容易被气到。”
傅墨言瞥了她一眼,嗓音冷硬,“看来你经常被我气到?”
这话问的半真不假。
南笙抬眸软软的横了他一眼,语调微软,态度又透着点硬。
“我以为二爷自己知道的?现在看来,白白受了这么多气,惹事的人还全无知觉。”
她朝着傅二婶轻声抱怨,“二嫂看到他的脾性了吧?可千万别学我,容易被气着。”
她轻声细语,说话有条不紊,听得傅二婶两眼都是满意夸赞。
她调侃南笙,眼睛在两人身上徘徊,“你嘴里嫌弃他,心里可未必。”
“果然结了婚,人就不一样了。搁在以前,打死我也想不到我家墨言竟然还会和女孩子打情骂俏。”
南笙和傅墨言的互动,被傅二婶自动理解为了打情骂俏。
南笙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略带羞涩的含着目光,轻唤一声,“二婶,你可别这样打趣我们了。”
傅墨言知道南笙会演戏。
她演起羞涩来,头一低,眼帘一搭,润白如玉的脸颊就能透出一股淡淡的红。
如玉生辉,晶莹剔透,三分娇色,熏得人醉。
说的大概就是她脸红时的样子。
傅墨言没忍住,眼睛盯着南笙看久了一点。
第34章 夫妻齐心对敌
傅二婶是过来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小子眼睛都看直了,这要不是心挂在南家姑娘身上,她把名字倒着写!
傅二婶越看越觉得南笙这傅太太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主动过来套近乎。
“小笙呀,你家还有没有什么姐妹呀?”
南笙面露疑惑,“二婶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这孩子气度教养好,和你说话我身心都舒服,家里的姐妹估计也不差。”
“我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五……”
傅二婶正在热烈推销自己没人光顾的儿子时,旁边忽然有道声音插进来。
“墨言和新婚妻子这么恩爱,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呀?”
陆鹿挽着傅正林,笑意盈盈的走过来,又问了一句,“墨言还没见过你弟弟吧?”
她对着旁边仆人摆手,“来人,快把小少爷抱过来看看。”
一瞬间,氛围冷了下来。
南笙的掌下,傅墨言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他浑身散发着厌恶的气息,深邃双眸冷酷中藏着一丝暴躁。
南笙抬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提醒他稍安勿躁。
她温婉开口,“这里人多,气息杂乱,小孩子容易被惊扰哭闹,还是先别抱过来了,等会再看也不急。”
陆鹿脸上故意露出一抹难受的笑,“怎么会?森儿一向很乖巧……算了,墨言和南三小姐不想看见森儿那就算了。”
她扯着傅正林的衣袖撒娇似的抱怨,“正林,是不是我多嘴问的太多了,惹墨言两口子不开心了?”
“怎么会?不许胡思乱想!”傅正林皱了皱眉。
他伸手安抚着陆鹿,转头瞪了傅墨言一眼,“墨言,森儿是你亲弟弟,今天是他的满月宴,你冷着张脸是什么意思?”
傅墨言眼眸冷寂一片,勾唇讽刺一笑,“你确定是你亲生的?”
陆鹿惊愕片刻,立马满脸委屈带着哭腔靠近傅正林怀里,“正林,墨言就算不喜欢森儿,也不能污蔑我和森儿呀!”
傅正林顿时被气的面色黑沉,“你这个逆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没有任何男人喜欢被戴绿帽子,尤其是傅正林这种老夫少妻组合。
“快给鹿鹿和你弟弟道歉!”傅正林愤怒的指着傅墨言。
四周的温度一瞬间冷的可怕,傅墨言那浓黑冰冷的眼神几乎能化为利刃杀人了。
南笙悄悄扯着傅墨言的衬衣,怕他被刺激的失去理智。
她上前一步,将傅墨言挡在身后。
南笙眼睛微睁,面露惊讶神色,“不是在说森儿的事情吗?”
“陆小姐说森儿不会哭闹,可我怎么听说森儿刚刚还哭了一顿,险些耽误了满月宴的吉时?”
南笙澄清的眼眸无辜的看着他们,“难道是我听错了,是因为其他事情才耽误了吉时?”
陆鹿委屈含泪的表情一僵。
傅正林也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愤怒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尴尬和一丢丢羞耻。
为什么会耽误吉时?
还不是因为两个人在二楼不分场合的乱搞!
其他人问出这句话,傅正林会觉得是在故意嘲讽。
但南笙满脸认真,睁着一双澄清温柔的眼眸看着他们,好似真的非常疑惑。
南笙见两人表情不对,害怕似的后退了一步,恰好撞入傅墨言怀里。
傅墨言不动声色的搂住她的腰,将南笙往后一带,两人的身子紧密贴着。
外人看来,是傅墨言将南笙护在怀里。
南笙也抬起头,眨了眨眼,杏眸就染上了一层水雾。
她学着陆鹿的语气,也带着点小心翼翼,“墨言,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扯着傅墨言的手,略带歉意的朝着傅正林和陆鹿颔首,胸口垂落的珠串一动不动。
“陆小姐,如果我说错什么了,还请见谅。”
“我和墨言来得晚,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扮娇柔,以退为进,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只有陆鹿能做?
南笙不但能做,而且她做的大大方方,温柔有礼,完全不会有陆鹿那股子矫揉造作的味道。
就算傅正林偏心自己女人,拿两人的态度气韵比起来,陆鹿也太过小家子气了点。
南笙想趁机离开傅墨言的怀里,谁知道傅墨言扣着南笙的腰不放手。
傅墨言单手搂着南笙的细腰,手掌在她腰间摩挲。
狭长的眼眸落在傅正林身上,似笑非笑对着南笙道,“你才来傅家,不知道也正常。刚刚可不是小孩子哭闹耽误了正事……”
傅墨言这一眼简直是将傅正林和陆鹿人模人样的外壳在众目睽睽之下扒了下来。
傅正林气的血压直线升高,生怕他再出些忤逆不孝的话来。
“够了!”
他猛地吼了一声,大厅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陆鹿轻声缀泣着,正想要开口给自己头上无辜委屈的锅。
南笙忽然开口,“爸,陆小姐,我知道小孩子哭多了对身体不好,我认识有个医生,很擅长儿科,到时候我让他到老宅给森儿看一下。”
她声音不大,但温柔清晰,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楚。
大家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傅正林的小儿子身体不太好,老爱哭闹,两夫妻跑到宴会上吐槽哭诉了。
只是傅正林的小娇妻未免也太不懂事了,好好的日子抹了几次眼泪,这是咒她自己儿子?
不嫌晦气?
傅二婶本来在一旁看戏。
她也嫁来傅家几年了,手上有点人脉,自然知道傅正林和陆鹿胡闹差点耽误吉时的事情。
还没忍住笑,就听到傅正林一声怒吼。
这事情私底下吃个瓜可以,但要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傅家的人全都要跟着丢脸。
她丈夫也姓傅,还是傅正林的表哥。
为了不丢脸,傅二婶只得出来打圆场。
“哎呀,正林你这儿媳妇是真贴心呀!听到森儿身体不好,总哭个不停,还特意帮忙介绍医生,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呀!”
她一脸感慨,捧了南笙一把,还要打趣似的踩陆鹿一脚。
“小鹿呀,我说你也太年轻了,不经事,小孩子哭闹算什么大事?怎么就当场抹起眼泪来了?”
傅二婶骄矜的抬了抬下巴,慢条斯理道:“我们傅家还怕找不到好医生吗?你看,你这媳妇多懂事,这不立马就给你介绍人了?”
第35章 搂了这么久,便宜还没占够?!
儿子好好的,忽然多了个体弱爱哭闹的名头,自己还被嫌弃不懂事。
陆鹿气的牙根痒痒。
她本来要开口反驳,但撞上南笙清澈疑惑的小眼神,顿时闭上了嘴。
要是南三揪着耽误吉时的事情不放,她今天的脸就彻底丢尽了!
南三是不是故意恶心她的?!
傅正林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一声吼差点出了神,傅二婶给了台阶下,他只得顺坡下来。
清了清嗓子,还顺势夸了南笙一句。
“墨言媳妇是个心善懂事的,你小子也好好跟你媳妇学着点!”
这两句话大概是傅墨言真正的想法。
媳妇是真满意,儿子也是真嫌弃。
傅正林一直就恼怒一点。
他想当个好父亲,但傅墨言总不给他脸面,次次都要和他作对,破坏他父亲的威严。
弄得傅正林每次都面子挂不住,最后都和傅墨言不欢而散。
今天这种情况反倒算好的了。
傅正林视线落在南笙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南家确实会教孩子,你这孩子性子柔和温婉,也大方懂事,这方面陆鹿确实不如你。”
陆鹿简直要甩脸子走人了。
她跺了跺脚,撒娇嗔怒,“正林,我是比不得南小姐,不怪墨言这么疼她。”
陆鹿眼底闪过一份愤恨,故意提高声音,“我二侄子不小心得罪了南小姐,墨言大半夜的闯进陆家别墅,硬是押着陆家人去给南小姐道歉。连我也被迫提前和南小姐见了面。”
没想到傅二爷已经提前和自己继母过过招了,还是为了自己的新婚夫人?
半夜押着人去道歉?
这是疼爱新婚妻子,还是借机针对新继母呀?
一旁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这件事是墨言做得不对,他太霸道了!”
傅正林搂着陆鹿的肩膀安慰,他当然知道陆鹿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墨言媳妇,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傅正林一脸正色,“得饶人处且饶人,陆家已经有四个人向你道歉了,连陆知今天也专门过来向你道歉,但是陆知父亲是你的长辈,没有长辈向晚辈低头的说法,你也不能仗着墨言疼你,到处耍威风。”
南笙礼貌的没有打断傅正林说话。
但她终于知道,八年过去了,为什么傅墨言还这么讨厌傅正林了!
“你和墨言现在也没事了,等陆知道完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到时做东,请你们两家一起坐下来吃个饭,陆家和南家的事情,吃完饭也就算过去了。”
脸可真大。
南笙默默的叹了口气。
人就怕对比。
一对比起来,连傅墨言这张冷脸看起来都顺眼多了。
她刚想说话,却被一直沉默的傅墨言抢了先。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家的命加起来都比不上陆家人的一句道歉?”
傅墨言冷笑一声,“也对,我们只是差点被车撞死了,陆家人可是弯下了他们高贵的腰道歉了。”
他扭头睨着傅二婶,嗓音冷硬,夹带着讥讽,“二婶,您是长辈,难道也觉得我让陆家人道歉,是在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