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整场聚会,所有人一再追问下,他才透露是9岁时遇见的小女孩。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所有人了然的开始起哄。
可唯有他越听眉拧的越紧。
之前曾听慕景琛说过这个小女孩,也听他说起过他们的初遇,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他口中的小女孩家庭也不幸遭遇了变故,现在联系一切,原来当时慕景琛口中的小女孩就是阮嫆。
他这才明白,慕景琛竟然比他更早遇见阮嫆。
整场聚会,他完全扯不出一分笑意,听见那些人的起哄声,心中当即起了恼怒的情绪,屁的个青梅竹马,像他跟阮嫆这样每天上下学一起,日日相处,才算得上青梅竹马。
他想也没想的开口讽刺,“只是见过而已,能算什么青梅竹马,你们开玩笑也够邪性的,是吧景琛。”
慕景琛举着水杯的手顿在原地,却没接他的话茬,垂眸继续抿了口水,再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第161章 凌也番外(六)
原以为事情到这儿就该戛然而止。
上了大学后,他跟阮嫆在其他人眼中早就是密不可分的一对,他期盼着他们能挑明关系在一起。
他等了许久还不见阮嫆那个榆木疙瘩来表白,每天晚上他再次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难不成是她感觉不到他的心意?
不可能,他表现的已经足够明显,若不是喜欢她,谁要陪她周六周末去上自习。
若不是喜欢她,他才没有那个闲心选她们专业的选修课。
若不是喜欢她,才不会在她噩梦时,强忍着睡意耐心安慰。
在快要毕业的前夕,终于等来阮嫆主动来表白的那天,他承认那天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面前娇娇软软的人只是刚起了个头,他就想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做你的男朋友。’
可开心的情绪没维持多久,从她的表白中他逐渐听出了些端倪。
她说是因为在黑暗中他伸出的那只手,是因为在医院在她最黑暗时期的陪伴,诉说自己终于有勇气将旧事重提,感激他在她灰暗的世界投下那唯一的一束光。
听起来很是动人,且将自己翻阅了无数遍的童话书送给了他。
他却没有接,甚至无动于衷,对她口中的这些事更是全然陌生,这根本不是他做的事。
所以当初她愿意跟他说第一句话,问他‘那人是不是你?’又问‘当初为什么约好了没来?’
这一切原来都不属于他,反而更像是他听过的另一人的故事。
跟慕景琛曾跟他偶然提起过的故事完美重合。
他所认知的一切至此崩塌,现实好像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那天他确实发了很大的脾气,不光气阮嫆,更气自己,无缘无故做了别人替身这么多年。
回去后,他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明明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突然之间全变成了另一人的,反而他成了那个介入者,阮嫆跟那个人倒是两情相悦。
那这么多年,他算什么?!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就好像全是偷来的,全是建立在别人的情谊基础上,他完全接受不了这一事实。
这次他生了好大的气,许久许久都未理会阮嫆。
原本打算再也不理会她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很想告诉阮嫆真相,可若是她知道一切,至此真的弃他而去,他该怎么办?
阮嫆那女人就没有心,她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也想过错认就错认好了,每天同她在一起的是他,又关旁人什么事,他们不光要在一起,还要结婚,还要过一辈子。
终于他如愿以偿的和她在一起,一切都很好,只有她在晚上睡不着时打电话给他,要听马琳公主的故事时,他才会控制不住脾气。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讲这个故事!
后来毕业进入凌氏实习,初入凌氏他的心思全放在工作上,那段时间兴许对阮嫆有所忽视,他们再次发生争吵又是因为那该死的童话故事。
他凌也这辈子从未活的这么憋屈,向来只有别人仰望他的份儿,什么时候他需要成为别人的影子。
鬼迷心窍后,他提了分手。
他只是想要她在乎他而已,那回阮嫆,格外冷静的问他,“想清楚了吗?”
说出口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后悔,但他凌也怎么可能承认他后悔了,他的骄傲自尊才不会让他摇尾乞怜,去寻求阮嫆的怜爱。
他咬牙忍着悔意,说,“想清楚了。”
谁知阮嫆那女人没有一丝挽留,想也不想的拎起包就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简直要被气的吐血,说几句软话,哄哄他难道不会吗?他都甘心情愿做那个人的替身了,他只是想要一句安慰,很过分吗?
每次跟阮嫆吵架,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都是他!
气死他了!他也暗骂自己没出息,他难道非阮嫆不可吗?
工作的繁忙让他无暇顾及跟阮嫆分手一事,但每当空闲下来,阮嫆就会占据他整个脑子。
阮家资金链出了些问题,要联姻,首选对象自然是他小叔凌鸿衍。
那几天他急的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后来索性去找了自家老爷子,他几乎是立了军令状,只给他三年的时间,他一定能证明自己,但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跟阮嫆成婚。
恰逢此时,阮老爷子那边也传来消息,指明要他跟阮氏联姻。
遮盖在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去,压在心中的石头滚落,他知道这事几乎已成定局,兜兜转转阮嫆还是他的。
他们就好似命中注定,他正愁眉不展每日思索着怎么跟阮嫆提复合,没想到直接将结婚的消息摆在了他眼前。
就像只要求一颗糖,却得到个满装的蜜罐。
两家聚餐定婚期那天,他在餐厅外特意等阮嫆,假意装作并不愿意,他就是想问一句,‘从小到大是不是心里只有我一个?’
他也确实是这么问的。
话问出口,不禁竟然格外的紧张起来。
谁知半晌竟然都没听到她的回答。
顷刻他来了脾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看着我做什么?你要是心里还有过别人就别胡乱答应,我很介意!”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吧,她该懂他想听什么的吧?
可竟然还没听到她的回答,这回他心中已满是愠怒,“阮嫆,这还需要思考吗?!”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还想不想跟他结婚了?他当即说,“你算了吧。”
连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要是跟这女人结婚,保不准他要被气个半死。
但在转身离开间,他想的却是,还不快来认错,认错我就留下来。
终于一只小手拽住了他衬衫一角,娇软的声音坚定的答,“是,只有你。”
听见这个答案,在他心中的阴霾已完全褪去,几乎没有犹豫,立马道,“好,我同意跟你结婚。”
那些日子,他心情全部放晴,看见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顺眼了起来,他很期待婚礼,在定下日子的那天就约了国际著名的珠宝设计大师,一起设计了他们独一无二的婚戒,甚至亲自策划整场婚礼。
他喜欢了一整个青春的女孩,终于要属于他了。
可就在婚礼当天,他所期盼的未来,精心策划的一切皆付诸东流。
婚礼上他爱的人哭的梨花带雨,将旧事重提,是很感人,来的许多宾客都被她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所感动的悄然抹泪。
可她故事的主角压根就不是他,他全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言语全是对那个人的喜爱之情,他们才经过短短的几天相处,就那么多可追溯回忆?
与他在一起的十几年时光,就没有一件值得提起?阮嫆果然好样的,对于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她当真一件都没有提。
那天他都替慕景琛惋惜。
慕景琛真该来听听,他心心念念的人对他有多深的情谊。
第162章 凌也番外(七)
婚礼当晚他刻意冷落阮嫆,并未回去,而是约魏易初去喝酒。
他现在压根不想看见那双哭的微微红肿,楚楚可怜的眼睛。
即便是喝醉了,也并未跟魏易初提起他今天的反常究竟是为什么,这只会成为他压在心中的秘密。
这辈子最好再也不用提起。
这期间他想过修复他跟阮嫆的关系,但他的骄傲自尊不允许他做出摇尾乞怜的事,更真怕当她知晓一切后会痛恨他的顶替。
因此他索性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工作上,原本答应老爷子三年时间完成的事,被他仅用了两年,就交出了份格外亮眼的答卷。
他顺利从技术部负责人,成为凌氏头把交椅,这其中他确实付出了成倍百倍的艰辛。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竟然眨眼就过去。
出入名利场,难免被有心人捕捉一些流言蜚语。
起初他想过跟阮嫆解释,可每当想起这么些日子来,她从未真正在乎过自己。
别扭的心思又起。
她是个完美无缺的凌太太,不嫉妒,不管不问,甚至在他酒后回家,衬衫上无意沾了别的女人香水味时,她也仿佛毫不在意。
他原本是个很自信,甚至自负的人,在阮嫆这儿被磨的没了一点脾气。
从那之后他便不再回荔枝湾的房子。
魏易初是情场老手,对他跟阮嫆的感情看在眼里,为他支招,兴许是阮嫆凌太太位置坐的太稳,就该让她有些危机感。
他确实那么做了,与其他女人出入名利场,闹的绯闻八卦满天飞。
这回阮嫆终于有所动静,可她的脑回路简直惊人,她不是来问他,而是请了私家侦探跟踪他的轨迹。
又去找了爷爷给他施压。
甚至夸大事实,编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就连他正常的社交,也被刻意曲解,那刻他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她好像在告诉他,她自始至终爱的从来都不是他,而仅是在意凌太太的位置,这件事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那晚酒醉,回到荔枝湾去寻她。
他无法再忍受他们之间的冷漠分离,想结束这种无性婚姻,哪怕未来她知道了一切会痛恨他,他也不在乎了。
本该温情蜜意的一夜,却在最后一刻她又提及那件事,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这句问话,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
他们争吵过后,自认为自尊自傲的他,深怕被她看出自己心意被践踏,说出了令他后悔一生的话,“我宁愿要外面女人,也绝不碰你。”
当时阮嫆一言未发,仅是红着眼眶看他,从那之后他们之间几乎完全没了沟通。
最终导致他们婚姻破裂,是魏易初组的那次局。
他是喝了酒,可意识完全清醒,他当时就推开了那跟没骨头似的女人,阮嫆的事至今令他心里烦闷不已,他喜欢的也只有阮嫆,怎么可能真的去碰别的女人。
可那回传出绯闻照片后,阮嫆第一时间,竟然仍旧不是来找他,而是又搬出了老爷子向他施压。
当爷爷向他替阮嫆要个解释时,他宁愿跪家法也绝不开口言语。
他凌也绝不会因为长辈的压力,就承认自己做错了,当然也绝不会承认,折腾出这么多事情,目的只是为了让阮嫆在意他,更不想给她造成错觉,以为搬出老爷子就能使他屈服。
他求成心切,做出了令他追悔一生的决定——跟阮嫆离婚。
原以为这次跟往常许多次一样,他们离婚后,阮嫆会意识到自己在意他,回头来找他,他顺理成章的接受求和,他都想好了如果她主动示弱,他也绝不会端着。
趁复合将他们之间的问题一次说清,他要的就是阮嫆在意他,主动向他服软。
他们签了离婚协议,但没想真的离婚的。
可阮嫆就是头倔驴,签了协议第二天就打电话催促他去办离婚证。
那天他故意拖延时间,佯装很忙的样子,可她找不到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阮嫆竟然真的要离,好啊,离婚本来就是他提的,难不成还能怕了她?
总不能临门一脚时,自己先鸣金收兵,缴械投降吧。
他离了。
当时蠢出了天际,竟然真的跟阮嫆去离婚了,只是因为可笑的自尊,怕被阮嫆看出端倪,在计较被阮嫆看出在这场感情里他更在意。
他真的跟阮嫆离婚了。
原以为这回跟往常一样的,可没想到仅是短暂的放手,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等了许久,她都不来找他,他已经等的耐心全无了,为什么还不来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又是他。
终于受不了这种等待的凌迟,拨通了阮嫆的电话,没说几句,她就声音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她说在忙,在忙什么啊?这么久还不来找他。
这时候就看谁沉不住气,阮嫆都可以,他难道不行吗?
强忍着想要联系她的冲动,不断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可阮嫆这回仿佛铁了心跟他作对。
难道是离婚时话说的太决绝,叫她心灰意冷?
又想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过冷漠,叫她不敢接近?
最后还是忍不住利用魏易初妹妹跟阮嫆好友的关系,叫阮嫆来饭局。
思索着该怎么将人哄哄,叫她知晓他们是有希望复合的,只要她先示弱,他们立马就能复合。
可阮嫆表现的前所未有的镇静淡漠,全程冷冰冰的仿佛不想跟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打牌时,他敏锐的注意到,她竟然摘了婚戒。
当时心头就堵着一口气,这才分开几天,就迫不及待的将婚戒摘了宣告单身吗?
即便这样,他也未与她计较,忍着脾气,变着法的哄她,送了阮氏一直以来想要的地皮。
可阮嫆非但不领情,还转身就走。
他再也顾不得面子当即追了出去。
阮嫆冷漠的像对待个陌生人,不应该的,她一定是还在生气。
他问戒指呢?阮嫆竟然毫不在意的答‘丢了’。
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了?!
心里虽然气的要命,却也没与她争执,而是说,‘再订一枚,应该不难。’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该听懂了吧,他已经低头了,已经在示弱了。
可阮嫆好似完全不懂,冷冰冰的说,“不用了,迟早要摘。”
阮嫆真的很会气人,这句话将他接下来想要示弱的话全部堵在喉间,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
一路上,反复劝慰自己无数次,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示弱,
而且折腾出这么大一出闹剧,竟然是他先认输,被别人知晓了,所有人都该知道他被阮嫆拿捏的死死的了,以后面子该往哪儿放。
理智是这么说,可当她下车时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又多提了一句,‘那块地原本就要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