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嗔怨地跟男人说:“你看看人家都是老公抱着孩子,给你抱,沉死了。”
陶心有点尴尬,瞟了楚扬一眼,却没想到跟他也在看自己。
对视的一刹那,除了尴尬还有暧昧的气氛在空中流转。
钥匙转动锁芯,老式的防盗门打开,吱嘎一声,差点惊醒孩子。
楚扬护住孩子,轻轻拍了拍,抱得已经很熟练了,自然地说道:“明天换个门。”
陶心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来熟有点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帮他拿了拖鞋,他径自走到卧室,轻手轻脚地把小翡翠放下。
放下后他没马上离开,而是蹲在床边,轻轻拍着她,防止她突然换了个环境会惊醒。
陶心本想上前照看孩子的,但发现他如此细心且熟练后,觉得用不到自己。
便去给他倒了杯水。
楚扬从卧室里出来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哄孩子时一直在屏住呼吸吗?这也太可爱了。
陶心笑意盈盈地把水递过去,轻声道:“辛苦了,没想到,你这么会哄孩子。”
楚扬满怀心思地喝了口水,疏慢地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地问:“翡翠是高珍珠和今天我们追的那个男人的孩子?”
陶心摇摇头:“不是,翡翠是高珍珠跟她前男友的,她知道怀孕时已经跟前男友分手了。”
楚扬蹙眉,修长的指尖在杯壁上摩挲,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开口问道:“所以,当时你说留下照顾你闺蜜,不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那么简单,而是她怀孕了?”
陶心没想到他还能这么清楚地记着当年的细节,点头应了一声:“对,因为她有先兆性流产,情绪也特别不稳定,再加上发烧,我怕她出事,才不得不留下守着她。”
楚扬抬眸凝视着她,语气微凉:“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陶心捏着自己的手指,慢声说道:“因为当时珍珠的哥哥不希望她有孩子来分割家产,她家比较复杂,她哥跟她同父异母,而且手腕很强硬,为了保护孩子,她只能选择隐瞒。”
楚扬垂着眼看着杯里的清水,长睫掩着眸子里的情绪,只有紧抿的唇能看出他此刻的坏心情。
陶心察觉出他的情绪,立即解释道:“当年我瞒着你,是想着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你也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吧?”
楚扬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又凉了几度:“理解。换作是我,这么重要的事也不会轻易告诉一个外人。”
他语气重音落在“外人”上面,陶心知道他在意的点了。
她想为自己辩驳,可连她自己都知道辩无可辩,她当时就是不够信任他才隐瞒了这件事。
而陶心的不辩解却是楚扬黑脸的直接原因。
他讽刺轻笑:“你这是默认了吗?”
暗光在陶心眼里微闪着,她不知道讨论这件事的意义在哪。
他们本来也回不去了,为什么要纠结之前的信任与否。
陶心的沉默让楚扬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一句话没说便起身离开。
随着房门的关闭,陶心颓丧地靠在椅背上。
她承认,当年跟楚扬分开,她的不信任不挽留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难道他就没有责任吗?他听见她破产了,也很痛快地就同意了分手啊。
何况她当年不放手,能成全现在的他吗?
陶心揉乱了自己的长发,企图甩开这些繁杂的思绪。
现在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他时不时对她的特别,也许只是正常的举动,而她喜欢他,所以给他加了滤镜才导致时常觉得他的行为暧昧。
自我劝说了一番,陶心终于自洽了,洗漱完抱着小翡翠睡觉。
但楚扬此刻则站在楼下,并没离开。
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他抬头盯着那扇窗户,直到熄灯,给蓝印拨通了电话。
“你说,一个女人明明单身,却不找这个男人,反而在采访里公开找一个男模,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根本不爱这个男人!”
蓝印对老板最近时不时的发疯很理解,肯定又是关于陶总的,爱情让人失去理智啊。
尽管在心里吐槽,但蓝印还是安慰道:“有可能这个女人也误会了什么呢?”
楚扬语气生硬,情绪愤慨:“能误会什么?男人本以为她是因为孩子才难以启齿,他还傻傻地想当孩子的后爸,简直荒谬!”
蓝印:……
爱情让一个高冷理智著称的人变得如此情绪化,确实很荒谬。
楚扬最后放下一句狠话,用来安放自己无处发泄的情绪。
“从此刻起,我不会再浪费一秒钟在她身上!”
蓝印:……老大气到连代称都不说了,直接承认是他自己了啊。
——
陶心失眠了一个晚上,她把跟楚扬相处的点点滴滴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也不想这样,但脑子这次被心支配了,不受她的控制。
这样复盘一遍的好处是,她发现了好多矛盾的细节。
比如他如果是为了钱才跟她在一起的话,为什么又那么在意她信不信任他?
比如他这么有能力,为什么非要凭女人起步?
这些困扰了她一夜,像陷入了死胡同,鬼打墙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出来的路。
敲门声强行帮她破墙而出,暂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高珍珠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站在门口,看见陶心的眼睛,笑出了声:“你也一夜没睡吗?”
陶心:“顾温意一夜没回来你就这样了?”
高珍珠:“没有,顾温意半夜回来了。”
陶心惊讶:“竟然回来了?那……”
高珍珠打断了他的话:“我什么也没问他,他也跟以往一样,只是有点累,早早就睡了。”
她眼里闪着泪光:“其实他早就跟我说过,他只是拿钱办事,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陶心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两姐妹互相嘲笑了一番:“为个男人失眠,瞧瞧咱俩的出息。”
高珍珠抱起刚睡醒的翡翠,临走时说:“我觉得你当初是对的,爱情都是虚无缥缈的,永远不存在我所追求的爱情。”
陶心百味杂陈。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很理智,可以把感情排在事业后面,可现在也不知道当初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
高珍珠离开后,陶心也收拾好戴上墨镜出了门,准备去工地。
出门口,才发现天阴沉得厉害,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决定忽略别人的目光。
毕竟阴天戴墨镜和顶着粉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一比,前者顶多就是有点神经病,而后者则会影响她的美貌。
“姐姐,我等你好久了。”
听见说话声,陶心才注意到等在楼门旁的付科。
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举起手里的保温盒,献宝似的说:“我给你做了早餐。”
陶心微笑着,刚要感谢,目光便落在了他身后,笑容僵住。
楚扬正单手插在口袋里,冷着脸走出来,看样子也是要去取车。
乌云低压空气有些闷热,估计很快会有一场雨。
陶心收回目光,想借着回家取雨伞不跟他们同行。
她转身往回走,突然一个雷便在她头顶炸开,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雨势很急,让人来不及思考,陶心把手遮在头顶时,付科迅速撑起了伞,要跟她一同遮雨。
可他的伞刚打开,另一把伞便已经举到了陶心的头顶。
陶心惊讶地看着伸直了手臂,把伞递到她头顶的楚扬,已经被雨打湿了肩膀。
楚扬:“拿着。”
简短的指令让陶心失去了思考般接过雨伞。
她刚想问他自己怎么办,就看见楚扬钻进了付科的伞里,高了半头的他稍低着头,抓住了伞柄,撑高了些,站直了身体。
付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情愿,楚扬傲慢地侧脸看向他,好似再说,这是我家雨伞。
匆匆赶来接老板的田一元和蓝印在半路遇见,互看不顺眼地冒雨走到楼下,看着眼前的一幕集体傻眼。
楚扬正和付科站在雨中执伞凝望着彼此。
第42章
陶心抿着唇, 很难评价两人当前的行为。
好在楚扬和付科并没有“暧昧”太久,楚扬转眼看见蓝印朝他招了招手,蓝印立马过去给老板撑伞。
几人都朝着取车的方向走着。
付科许是怕楚扬再阻挠, 便快步走在陶心身侧, 准备上她的车。
可陶心却被楚扬叫住:“今天下雨, 工地也没法施工, 去我公司吧,把剩下的资料弄完。”
付科愤恨地望过去:釜底抽薪是吧!
陶心看着大雨,确实如他所说。
但她从没遇见过一家公司,需要被投资人一起做这么多工作的。
她让田一元自己去公司, 有事跟她汇报,自己则走向蓝印开来的车。
楚扬对愣在雨中的付科说:“愣着干什么, 上车。”
付科瞪圆了眼问:“我上你车干嘛?”
楚扬:“当人质。”
付科:……
雨天路滑,车子平稳缓行。楚扬闲适地坐在车里划着平板电脑看相关资讯。
付科闷闷不乐地坐在他旁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把我当人质有什么用?用来威胁我爸吗?”
楚扬淡声“嗯”道:“他最近被投诉得焦头烂额, 估计要交一大笔罚款免灾,难免要动歪心思报复。如果他有什么轻举妄动, 我还能拿你出来挡刀。”
付山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果然没点手段不可能随随便便成为大佬。
陶心听出了楚扬的意思,他是说付山会因为罚款而报复他。
那投诉的事是楚扬干的?
他跟付山没有任何私人恩怨, 难道是因为帮她吗?
付科倒是对自己的“人质”身份接受良好, 他只是讽刺地轻笑了一声:“虽然,但是,我爸有可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楚扬:“正好可以试试你爸对你的感情。”
付科冷笑:“不用了, 谢谢你。”
付科不再跟楚扬斗嘴, 打开准备好的保温盒,拿起一个小笼包拍了拍坐在前座的陶心。
“姐姐, 尝尝我亲手蒸的包子。”
他作势要喂她,楚扬却突然靠了过来,一口吃掉他手中的包子,含糊地说:“我家冰箱里速冻的包子。”
付科气得大声说:“我亲手蒸的!”
楚扬咽下了包子,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锅和火都是我家的。”
付科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你的人质吗?人质不管饭啊?”
楚扬擦了擦手说:“管,你在我家的吃穿住行我都会折价跟你爸要的。”
他将付科手里的保温桶抢走,在付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塞到了陶心手里,睨了付科一眼:“她自己有手,不用你喂,”
付科气鼓鼓地将头撇向了窗外。
陶心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人,嘴角泛起了姨母笑。
还挺好磕的。
什么都磕只会让她营养均衡。
忽地,楚扬掀起眼在后视镜里与她视线相遇。
尽管陶心戴了墨镜,却仍屏住了呼吸,心虚地立即移开了视线,安安分分地拿起一个包子塞到嘴里。
是她常吃的那个牌子的速冻包子,还挺好吃。
——
付科为人比较张扬,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喜欢穿搭,很时尚,是年轻小姑娘喜欢的那种浪子渣男风。
所以一进楚扬公司,他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按颜值讲,楚扬还没遇见过对手。
但付科胜在了平易近人,不像楚扬那般生人勿近。
付科得意地贴在陶心耳边说:“看看我的魅力,比那个冰山绑匪好了不知道多少。”
被誉为“冰山绑匪”的楚扬冷眼看着两人亲密的交谈,对蓝印说:“给付公子安排个专座。”
付科却不干,紧贴着陶心:“姐姐去哪我去哪。”
楚扬站在他面前威胁道:“要我现在请令尊来吗?”
付科无所谓地说:“随便啊,我爸又不会真的打死我,反倒是你,没了我这个人质喽。”
楚扬觉得付科就是个小孩子,跟他置气简直拉低自己的智商。
他刚想要安保使用点强制手段,就见蓝印捂着手机,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跟楚扬汇报:“小公主又来了。”
陶心挑眉,又是那个明朗小公主啊,一个纯情小姑娘罢了。
不过楚扬能够让她自由出入公司,容忍她对自己下属颐指气使,这关系还是挺不一般的。
包括蓝印在内的员工们都对张幼依有很深的抵触情绪,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总是纵容她来这里闹。
现在他们更烦恼的是,上次发咖啡后,大家都挺喜欢陶总的,都盼着她跟老板能发生点什么。
但张幼依战斗力太强了,老板的一半追求者都是她给劝退的。
如果陶总也被劝退了,那以后上哪找这么善解人意的老板娘去。
他们还指望老板娘能劝劝老板少让他们加点班呢。
张幼依的尖细的声音传来,人未到声先到:“楚扬呢?别跟我说他没来,我去办公室找到人了怎么办?你辞职吗?”
看来蓝印正在承受她的蛮不讲理,众人为他默哀。
也为即将要被炮火攻击到的陶心默哀。
陶总这种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的温婉女人,哪里是那个小刁妇的对手。
楚扬蹙眉看向声音方向,张幼依姿态傲慢地走了进来,看见楚扬时,一秒露出笑容,但还没等开口说话,看见了旁边的陶心,笑容又一秒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