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莉在家刷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火急火燎的上楼给江云嵩说,“老江,老江。”
周老师这火急火燎的劲江云嵩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毛笔字都写花了,一大团墨水晕在宣纸上,毛笔都没放好,“怎么了?”
周莉指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截图给他看,激动的不得了,“和好了!我得赶紧回趟学校看阿凛的花开没开,你赶紧的去一趟咱妈那,订婚,结婚!”
“我以为多大事呢!”江云嵩气呼呼的指着宣纸上的字,“我写了一早上就写出了这么一个合心意的,还被打断了!”
“两个孩子不闹别扭了比你写个好字重要多了!”周莉乐的都找不着北了,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前一阵两个人闹别扭,一个在西北一个在医院,可把她担心坏了。
“老江,你跟那边打个招呼吧?”
江云嵩抬头看妻子一眼。
周莉:“把你儿子调回来,快过年了,他俩也快过生日了,今年好好办,本命年呢。”
江云嵩喝了口热茶,不搭腔,周莉急的团团转,好话劝不动他,就说他心硬不知道疼儿子儿媳妇,一杯茶喝尽,仍然是口干舌燥的,江云嵩气定神闲的下楼。
周莉跟在身后,一个劲的追问。
“我说你这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用了。”江云嵩觉得自己都表现这么明显了,周老师还没get到一点他的意思,不免有点恨铁不成钢,“你生的儿子你不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
“他调个屁的岗,就知道和阿珩一起唬人。”江云嵩一开始也被骗了,第二天一问,调个屁,休假去新疆看战友了,临了还让林队长和齐覃给他编个瞎话往外散消息。
“这要是纪青寺两口子还在,你仔细你儿子两条腿吧,不知道断多少回了。”
第52章
纪家夫妻俩, 一个明着疼,一个偷着疼。
他们这一辈年岁都相仿,走的路子也都差不多, 能挑能选的学校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 高中遇不上, 大学总能遇的上。
徐舒婉那个脾气和性格是提起来都让人心惊胆战的程度。
倒不是跋扈, 不过也和跋扈差不多,行事乖张,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约莫是他们俩结婚的第一个新年,一块约着打牌, 纪青寺手气不好,输了不少, 第二天又约着打牌的时候,眼都不眨的赢了他们三倍回去。
事后纪青寺才说,徐舒婉从小是从牌桌上长大的, 江云嵩还没玩明白纸牌的时候徐舒婉都能摇出来豹点了。
往事种种,江云嵩想起也不禁失笑摇头, 从酒柜里抽出两瓶好酒叫着周莉去了趟墓地。
/
孙队长的老婆是基地的医生,叫王琅,人漂亮性格也豪爽, 拉着纪眠之熟门熟路穿进菜市场, 一路上没少打趣纪眠之。
这会儿菜市场人不多,两个人买了些海鲜,王琅挎着纪眠之的胳膊, 撩了撩头发, 又问,“刚才下楼的时候, 我看着小江在那晾衣服呢。”
纪眠之:“嗯嗯,他早上抱着脏衣篓下去洗衣服来着。”
王琅抿抿唇,向纪眠之眨了下眼睛,“不是啦。”
“嗯?”纪眠之被一旁的新鲜番茄吸住了视线,半歪着头听王琅讲话,顺便从旁边扯了两个塑料袋捡番茄。
“小江今天下楼洗衣服的时候用了一整包湿巾给你擦洗衣机呢,怕公共洗衣机不干净。”
“我听我们家老孙说的时候还吃了一惊,晾衣服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一眼,就你的一件上衣,别的都是他的衣服。”
“疼人着呢。”
纪眠之挑西红柿的动作一顿,“嫂子,他有点洁癖。”
王琅跟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忍俊不禁,“天大的洁癖入了伍也都磨的差不多了,刚来新疆那会就他和小齐事多,天塌下来都得先洗个澡吃饭。”
“后来老孙带着他们出去了训练一趟,浑身是泥,灰扑扑的回来,也不嚷着洗澡了,直奔食堂,窜的比谁都快。”
纪眠之对江凛在新疆这几年的事了解甚少,几乎可以用空白来形容,她先前也就是听张晟提过这么一两句,也没亲自问过江凛,现在遇见王琅,自己也来了新疆,缠着她给自己讲了不少关于江凛的事。
从菜市场满载而归的路上,两个人又去超市买了点米面,结账的时候,纪眠之看见货架上的计生用品,悄无声息的摸了两盒三只装。
*
十二点已经过半了,江凛看时间的频率越来越高,下了不知道几次宿舍楼,收衣服一件一件收,扔垃圾也是,愣是没看见人。
好几次想摸出手机打个电话,每次都停在拨号界面的地方,江凛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又猴急跟人和好,又觉得自己得多端两天,不能这么没出息。
终于等到江凛再一次下楼倒垃圾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电话。
结果对方显示正在通话中。
江凛脸都黑了,合着来找他和好,黑名单都没给他拉出来。
说好天天给他做饭的,他眼巴巴的在家等着,都快一点了也没见人回来,家里冷冰冰的,他胸口也冷冰冰的。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江凛从床上一下弹起来,结果发现是周莉的视频电话,没什么情绪的接起,摄像头怼着自己的大脸,“妈。”
周莉看他一脸不情愿接电话的样感觉自己着急忙慌的开车来学校好似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江凛啊,你要是不想接我电话,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把你拉黑掉的,你那些宝贝花也都扔出去。”
“没有。”江凛有些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感冒了,没吃午饭呢,阿宥也没在。”
“花你别给我碰,下个周估计就回去了。”
听江凛说感冒了,周莉急问,“感冒了?那你俩还住一起?你赶紧搬出去,阿宥刚好没几天,你给我消停点别把她传染了,住了一个礼拜院,人瘦了一大圈,心疼死了。”
江凛冷笑,他就是捡来的,感冒了都没人关心他一句,老婆不爱亲妈不疼。
跟周莉来来回回公式化的寒暄了那么几句,江凛没什么精气神的挂了电话打算睡个午觉,然后房门就被推开了。
他翻身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旁边的小桌上一堆卫生纸,他鼻音比上午还重,阴恻恻的看着大包小包喜气洋洋的纪眠之,“你还知道回来。”
纪眠之换好鞋子,把东西拎到门口,“我不回来我去哪?”
“中午吃番茄炖牛腩行吗?再炖个汤,我买了梨,你过来自己洗一下吃,咳一早上了感觉你要把扁桃体都咳出来了。”
江凛懒洋洋的往厨房走,哑着一把喉咙,“梨在哪?”
纪眠之洗着菜呢,抽出空来点了点地上的一堆购物袋,“角落里,还有草莓,都没洗,少吃点,等会吃午饭了。”
单人间的开放式厨房就那么大点,江凛握着一个白白胖胖的梨凑过去打开水龙头,呼吸有些厚重,纪眠之放下菜刀,凑过去看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潮,她挂住江凛的脖颈把自己的额头贴上,有点高。
饭也顾不上做了,江凛刚住进来什么都没有,纪眠之又去找王琅借了体温计和退烧药退烧贴,把人扶到床上,贴上退烧贴,忍不住轻斥,“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
“还好不高,要不然就烧傻了。”
洗水果前没觉得自己生病的江凛脑子里突然闪出一点不合时宜的东西,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手心温度极高,目光灼灼的看她,“烧傻了怎么办。”
纪眠之假模假式的叹了一口气,故作苦恼的思索一番,“能怎么办,砸手里了,还好烧傻了不遗传,要不然我姑娘要是随你就完了。”
玩笑开完,纪眠之是真得开始照顾病号了,把水果洗好随便切了两下找了个小叉子端过去,“先吃点,等我做个饭再吃药,退烧贴不凉了就换一个,不想自己换就喊我一下。”
跟他妈的照顾小崽子一样,都没烧到三十八度的江凛感觉自己在纪眠之身上看到了母姓的光辉,鸡皮疙瘩要起来了,他摇摇头,塞了块梨到嘴里嚼着,然后又给秦知珩发了条微信,结果显示感叹号。
他也不恼,悠哉悠哉的又拉了个没有纪眠之的群,指挥人把秦知珩拉进来,等人全了一个不落的冒了泡表示在线后,他才甩出一张照片,附赠一句话,【生病了被媳妇照顾真好/jpg】
下一刻,一个接一个的退群消息弹了出来,然后江凛就被挂在朋友圈示众三天以谴责这种极凶极恶的秀恩爱行为。
纪眠之手脚麻利的做好饭,收汁的时候看着在床上一脸病容苍白的江凛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病了。
江凛才不会告诉她,自己天天在机场等着,又吹了一晚上的凉风,今天上午下楼十多次。
人活着多少得要点脸。
纪眠之把最后一个汤端到桌上,“吃饭了,下床。”
温度烧不上去的后果就是头疼,没胃口,江凛耷拉着眉眼,手边放了一卷卫生纸,隔一下就要撕一次,鼻尖都被捏的通红了。
纪眠之看他不怎么好受的样子也挺心疼的,试探性的问了句,“要不然我喂你?”
江凛没说话,动作却诚实的拖了下凳子,空出旁边一个空位,又把碗往纪眠之那推了一下。
纪眠之怕江凛吃不下饭,还特地做了一个开胃的凉拌菜,她又忙忙碌碌的从外面刚回来,这会儿也是挺饿的。
一边喂着江凛,一边往自己嘴里塞,连筷子也没换,丝毫不介意他生病了,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份量不少的汤菜都给解决了。
江凛吃了药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看着厨房里纪眠之忙碌的背影听着水声潺潺,昏睡过去的前一秒,他想,他下午还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他老婆天下第一好。
这病本来就是江凛自己作出来的,现在人来了,自然好的也快。
两个人窝在一张床上昏天黑地的睡了一个下午,天蒙蒙黑的时候江凛退烧了,出了一身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抬手拉开灯,又把纪眠之晃醒,“天黑了,起床吃饭。”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是放在他俩这生物钟上又挺合适的。
白炽灯的光芒刺的纪眠之眼皮疼,她最近一个月就没睡踏实过,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好不容易逮个时间补觉,才不起,她抱着被子乱七八糟的哼哼了几声,“天黑了吃什么饭,睡觉了阿凛。”
江凛喊不动她,从衣柜里抽了睡衣睡裤去卫生间洗澡,出了一身汗,腻死了,走进去一看,在悦庭高高矮矮的瓶瓶罐罐都被整整齐齐的码在狭窄的卫生间,旁边还放了大几十片面膜,在心里约莫着面膜的数量,江凛觉得她想待到年后走。
从卫生间走出来,口干舌燥的,走到桌前掂量了一下热水壶空空荡荡的,江凛湿着头发去烧水,中午的一堆袋子还在厨房那,不太雅观,他蹲下身子收纳了一下。
等把什么油盐酱醋米面归位之后,江凛从购物袋底部掏出来两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还是超薄的。
他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夸纪眠之惦记他连这玩意都准备好了还是可怜自己生病了都得交公粮。
纪眠之睡的正香呢,脸颊突然被人用力的捏了两下,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就是两个小方盒,侧头就看见江凛戏谑的表情。
用脚趾头猜都知道现在江凛想的是什么。
哦,我感冒了你都不放过我,真是个变态。
睡意一扫而空,她扒拉几下凌乱的头发,半跪在床上去抢,“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第53章
江凛仗着自己个子高, 就是不给她,似笑非笑的低头看她,还不忘一直举着手, “我想什么龌龊事了?”
“哎呀, 烦死了!”纪眠之钻进被子里大幅度的动着, 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阖了阖眼,有气无力,“我就是买来预防的。”
江凛点点头,从被子里把她的手拽出来, 然后把那两盒小东西放在她两个手心里,“那你好好预防, 交给你保管了,关键时候记得拿出来。”
纪眠之左右手一边一个避孕套,又羞又悔, 恨不得穿越回中午一拳把伸手拿这玩意的自己打死。
晚饭是江凛做的,清清淡淡的面, 纪眠之中午吃太多了,随便吃了几口就去卫生间洗澡了。
等她包着头发敷着面膜走出来发现江凛居然弄了一张折叠床过来,床上还堆着被子和枕头。
他妈的, 他不会真以为自己禽兽不如到要睡他吧???
纪眠之一个箭步冲上前给自己找清白, “你弄这干什么?这地方本来就不大,我明天要拿衣服你挡住我的衣柜了。”
这床是今天早上江凛就找人借好的,他这会刚退烧, 感冒也没好利索, 这两天都一张床一张被子一个枕头,谁知道哪时候就把她传染了。
他长眉一挑, 顺着她话往下走,“防贼。”
纪眠之人傻了,面膜精华往下滴她都不管了,睫毛一个劲的动,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我,贼?”
她整张脸都被面膜纸包着,根本看不出表情,但是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睁着,直愣愣的盯着江凛,“不行,你不能睡。”
“这不是两床被子两个枕头吗,我们两个分开睡,或者分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