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是真怕传染她,态度非常坚决,“一张床睡觉只会给你耍流氓的机会。”
他妈的到底谁耍流氓?晚上闭眼早上睁眼死死扒着她的是谁?
“你要非想和我睡也不是不行。”江凛从她怀里用了点劲把枕头薅过来,“看你表现,满分制,你现在负分。”
简直难以置信,纪眠之好不满的嚷,“我今天伺候你一天还负分?”
江凛耸耸肩,双手摊开,扔给她一个不屑讥讽的眼神,“你负一万分,今天才加一分。”
负这么多,加这么少,用头发丝都能想到是江凛存心的,小心眼记仇她之前提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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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叠床不大,江凛一个人睡都有点挤,半夜的时候身边突然挤进来一个热乎乎的大型挂件,脖子那也被发丝挠的痒痒的,被子里温度极高,江凛连翻身都困难,以为自己被鬼压床了,费力的睁开眼摸过手机打光发现旁边多了个纪眠之。
纪眠之笑眯眯的看着他,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招财猫一样上下摆了摆手,声音清甜,“晚上好?”
江凛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被子被掀开,热气尽数往外散,江凛爬到大床旁边开灯而后盘腿坐在床边,眉眼都下垂着,明显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姑奶奶,现在凌晨两点半。”
凌晨两点半你居然还钻我被窝!我就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
江凛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下午那会就不放任她继续睡了。
感冒药的药效还是挺厉害的,江凛这会都要睁不开眼了,还是强撑着精神跟她谈判,意识暂时还没崩塌,“你是不是喜欢这张床?那你睡,我睡大床。”
纪眠之委屈巴巴的看着江凛,语气也可怜兮兮的,红润的唇微微嘟起,“我睡不着。”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那你前二十四年没疯也是个奇迹。”江凛打了个哈欠点评道。
“不是。”纪眠之垂下脸,长发散乱的披在两侧,“我失眠一个月了,昨天晚上是我睡的最好的一天。”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戒掉却不止。一开始两个人冷战的时候只是不说话,晚上照旧睡在一起,虽然睡的不踏实但是好歹能睡着,等出了院,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长夜漫漫,她才发觉江凛早就深入骨血无法割舍了。
平静无波澜的一汪泉眼突然被扔进一颗石子,在江凛心底掀起一场蝴蝶效应,根本无法自抑的心软,他低低的叹了一声气,认输一样,起身把她抱过来,还没往扯过被子,两个人一人一床被子的又这么搅在一起睡了。
睡在一起的后果就是,两个病号凑在一起抽抽搭搭的吸鼻子。
整个屋子都是抽纸和擦鼻子的声音。
江凛无语的看着鼻尖被捏的通红的纪眠之,“我是不是说了不让你和我睡,被传染了吧。”
一直擤鼻涕烦的要死,纪眠之索性撕了两节卫生纸把鼻子塞住,全靠嘴巴呼吸,嗓子干痒痒的,声音也厚重,“我哪知道你不跟我睡是怕传染我,你早说不就完了,假清高。”
“你关心我是很见不得人的事吗?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关心我。”纪眠之给自己测了个体温,三十六度多一点,挺正常的,除了鼻塞没别的症状。
江凛不想把他拐了八十个弯的心眼子放到明面上,“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睡到我还把自己弄感冒了,多新鲜。”
纪眠之长长的啧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懒得拆穿他。早饭还没做,纪眠之犯懒,正想着差使江凛去做,手机嗡嗡的振动了起来。
是周莉的视频电话。
她摁了接通,一张脸连同两串奇奇怪怪的卫生纸入了周莉的眼,瓮声瓮气的喊了句周姨。
周莉自然是知道江凛感冒的事,单从相同的背景就知道两个人住在一起,想都不想的就开始数落江凛,上大课都不用扩音器的周老师嗓门极感人,隔着卫生间一堵门江凛都能一字不落的听清。
“江凛呢?是不是他传染你?”
“这个点他不做饭跑哪去了?”
“小王八蛋!我昨天打电话特地嘱咐了让他搬出去住两天,不听,两个人都感冒了吧,发烧了吗?赶紧吃药!”
江凛趿拉着拖鞋,嘴里还塞着牙刷,皱着眉让自己入了镜,含含糊糊的说,“你骂我干什么?她非跟我一起睡,我有什么办法?”
纪眠之这边还猜他咕咕哝哝的说的什么,周莉那边都已经开始骂他了,“我看你还挺享受的,今天晚上你俩别睡一起,一会里里外外消个毒,赶紧去把早饭给阿宥做了去,都几点了还没收拾完?”
“我去上课了,晚上检查。”
不想做饭的纪眠之一下就有了底气,拽了拽江凛的衣摆,满脸无辜的说:“今天那就辛苦你了,也不用太麻烦,煮个小馄饨吧,谢谢。”
江凛冷哼一声,鄙视她这种小人行径,然后认命的去给她做早饭去了。
虽然本来也没打算今天让她进厨房,但是地位一下从太皇太后变成奶妈,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理不平衡的。
江凛的报复方式也幼稚的不得了,翻出一堆感冒药盯着纪眠之吃完才罢休,等到她睡着了,江凛才出去忙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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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次感冒没有维持很久,吃了两天药两个人就都好了。
纪眠之抄着自己的电脑和笔记本满血复活和江凛去找王工了。
西北的基地比京港大多了,设备也更完善,湛蓝的天空时不时的有飞机掠过,一道又一道的天际线很是惹眼。
“怎么这么多飞机?”
“估计今天有试飞。”江凛抬头看了眼回。
纪眠之抬头感叹,“什么时候我的飞机能在上面飞啊。”
老远处大刘就看见江凛和纪眠之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时候正巧听见这句话,挠了挠头,傻愣愣的问,“嫂子是空姐?那不回京港了你的飞机就能在上面飞了?”
“不是,我是航空工程师。”
“我操!”大刘愣了,指了指江凛,目瞪口呆的,“齐队真没骗我们!还真是造飞机的!”
江凛来新疆的第三年,大刘才调过来,男寝都混着住,也没什么别的制度,训练了一天都累的不行,晚上大家都喜欢说点新鲜事听个热闹。
这天正好有个舍友的女朋友打电话,不知道谁先开的头,扯到理想型这块了,有人大着胆子问江凛喜欢什么类型的。
江凛沉默了挺久的,毕竟以往这种话题都不太见江凛参与,他们也没指望他能回答,结果齐覃插了一嘴,“你们江队喜欢的姑娘是造飞机的。”
宿舍一下就闹开了,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都觉得这是假的,他们就没见过江凛身边出现过姑娘或者多看哪个女孩一眼,江凛的那一声“嗯”都没人理会,被一句接着一句的骗人压在最底下。
纪眠之听不懂他们打的哑迷,“齐覃说什么了?”
“没什么,走吧,你不是还着急见王工,赶紧走了。”江凛催促着她,又把挡路的大刘撇到一边,“你不去训练?你这个副队长我看是挺闲的。”
王灏这会正忙着画图,门被敲响,他放下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江来了?女朋友?”
江凛双手搭在纪眠之的肩膀上往前推了推,也没否认但也没承认,“介绍一下,我们基地的航空工程师纪眠之,老林跟您打过招呼了吧?来让您开个小灶的,人我送过来了,还有点事,先去忙了。”
等江凛走后,王灏挑了挑眉,“到底是不是女朋友?”
纪眠之实诚的摇了摇头,“不是女朋友。”
“那是什么?这小子吊着你?”
“没有没有,是未婚妻。”
王灏一怔,想起点什么,“美国回来的?”
纪眠之点点头。
“我看过你的论文。”王灏抬手从书架上抽了厚厚一本笔记,“来吧小家属,给你开个小灶,咱俩简单学术交流一下。”
纪眠之从王灏办公室出来已经过了中午,眉头还紧锁着,单手拿着手机不停的敲击屏幕,备忘录里一个接着一个的点子被记录下来,然后截了图汇总给周景川。
王灏是汪赫承带出来的,专业能力毋容置疑,短短一上午,纪眠之之前晦涩的几个点都有了新的认知,脚步走走停停的一路都在和周景川讨论新点子。
江凛这次来新疆也不完全是因为纪眠之,为了儿女情长这点事林队长能放人才怪,新疆这边有几个出彩的好苗子,林队长让他考察考察,看看有没有入得了他眼的让他带回来一两个。
先前病了那么几天,江凛今天才有空来盯他们训练。
基础训练完之后又来到专业场地挨个进行专业技能测试,大刘现在是个副队长了,原来在江凛手下插科打诨的小伙子也沉稳的不得了,虽然只是个小队长,但还是尽职尽责的,“队长,你有看上眼的吗?”
江凛盯了最后面那个有一阵子了,他扬了扬下巴,“把他的资料给我。”
薄薄的一张纸被江凛来回看了好几遍,旁边的大刘都摸不太准他什么意思,但是自己也挺喜欢着小伙子的,况且首都是个多好的地方,一个劲的夸,“沈宋真挺厉害的,上学也早,比同龄人小个两岁,年轻又有天赋,来了小一年特别厉害,样样第一,有冲劲。”
“行了,一会训练完让他过来找一趟我。”
江凛看了眼时间,猜测纪眠之那边快结束了,准备忙完下午的事,明天带她出去逛逛,来新疆半个多月该忙完的都忙差不多了,也该带着人四处转转了。
下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白皑皑的一片,天色灰蒙蒙的,风似刀割,街道两侧一直有人在铲雪,屋子里暖烘烘的,江凛谈完事就先回去做饭了。
下雪不管放到什么时候都是极其新鲜的事儿,纪眠之捏了一点雪揉成球,悄悄推开门,把雪球连带着冰凉的手一股脑的顺着江凛衣摆钻进去紧紧贴着他。
江凛被冰的肌肉都发紧,胳膊上一排鸡皮疙瘩,他捏着她的手腕,气笑了,“扣一百分。”
这加分制就跟闹着玩似的,惩罚也跟闹着玩一样,江凛压根就舍不得纪眠之干这干那,两个人这几天除了没越界,整日里没羞没臊的混在一起晚上也一块睡,和没和好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纪眠之冲了冲手,用手上残余的水珠去甩江凛,凶巴巴的带了点幽怨,“你这人怎么这样,加分一分一分加,扣分一百分一百分扣。”
“那两盒套子过期了都不一定能满分。”
提到这两盒东西,晚上吃饭的时候纪眠之都心不在焉的,眼神飘忽不定,一个劲的往床上看。
江凛顺着她目光去看,“不好好吃饭看什么呢?”
纪眠之脸红红的咬了咬筷子,含糊其辞,“没什么。”
过了半响,又问,“这宿舍是不是不太隔音啊?”
“一般情况吧,你见过有几个在宿舍楼放隔音墙的。”
听了江凛的话,纪眠之心放下大半,一般情况就是还行,动静小点就没人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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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灯之后,纪眠之扭了扭身子,窸窸窣窣一阵子之后把江凛胳膊移开,又往他那移了移,手也不安分的戳他腹肌,特别小的声音,“能接个吻吗?”她都来好几天了,唯一亲的一次嘴还是她主动的。
江凛还纳闷她今晚怎么不枕着胳膊睡了,听到她的话也不免有点心痒痒,但是加减分的话是自己撂出去的,总不能干打脸的事,他咬了咬牙想着明天找个由头加个七八十分,“不亲,你没满分,睡一张床都违规了。”
纪眠之才不听,往上蹭了蹭,抓紧江凛的睡衣领子就往上亲,牙膏的薄荷味流窜在口腔里。
江凛紧紧闭着牙,贴上来才知道身上衣服都没了,眼睛忍的都快冒火了,“赶紧睡觉,明天还有事呢。”
“什么事能有现在重要?”纪眠之没完没了的占他便宜,从他脖子那抬起头来脸上汗津津的,周围热气腾腾的,散着一股诡异有暧昧的氛围,她伸手把枕头下面那两盒东西拆了一盒抽出一片,气喘吁吁的问,“做不做?”
活色生香的场面快要考验死他了,他妈的他虽然不是柳下惠但他还打算要点脸不想明天被集体围观更不想让她尴尬,忍着那股难受劲抬手把那一片扔到一边,“隔音不好,过阵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