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妍，今日穿的很，很清凉。”太子向元思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
她连忙行礼，眼角瞥到那位新晋伏王也在太子身后。
太子像是才注意到她似的，惊讶道：“宛泱也要参加这次雪日大比吗？”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叫这么亲热做什么，跟你又不熟！
面上还是好好回答了，“回太子殿下，投壶。”
太子点点头，还没等问江彩妍，她便主动贴上去，凑近了故作娇俏问道：“太子哥哥只顾着问姐姐，都不问人家～”
这甜腻的嗓音还有那赤裸裸勾引的眼神，江宛泱甘拜下风，毕竟她只是选择性绿茶。
“好好好，我们彩妍报了什么？”
“哼，”江彩妍小女孩般扭过头去，“太子哥哥没诚意，我才不告诉你！”
“那彩妍说，怎么才算有诚意？”太子一贯温柔和煦，只是眼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太子哥哥猜猜看，猜中了彩妍就告诉你，还有奖励哦！”江彩妍娇羞着红了脸。
江宛泱看不下去了，指着江彩妍，面无表情：“她报的冰舞。”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双桃花眼看向她，眼中仿佛蕴含情意，好像在说，女人，你在吃醋。
一想到这，江宛泱浑身不自在，再看看恨她恨得就差冲上来扯她头花的便宜妹妹，呼，舒服多了。
便宜妹妹恶毒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
第29章 别怕我
过了会儿，江彩妍拉着向元思去看她练习冰舞，周围终于静下来，但只剩下她和向慕澄，多少有点不自在。
向慕澄向她靠近，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想到任务还没头绪又生生止住。
“你，你生气了。”用的是肯定句。
但他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是在生谁的气，直到看到她脖颈上明显的红痕。
他伸出手指想触摸那红痕，但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微微皱眉，问她：“疼吗？”
江宛泱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脖子上掐出来的红痕，冷笑一声，“多谢王爷关心，臣女好多了。”
向慕澄无力的垂下了手，沉默的站在她身边，不再言语。
江宛泱也不搭理他，任他站着，自己则继续练习投壶。
其实她不想再接触他，还有一个原因，那天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
她清楚知道这并不是她所在的时代，这里的人分三六九等，有人生来就是奴仆，有人生来便是罪恶，她努力接受了一年多，总算让自己融入这里显得不那么不合群。
但那天，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杀了”，让她萌生了巨大的疏离感，一下子仿佛将她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现在再见他，除了生气，还有一丝她不想承认的害怕。
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对她抛下那冰冷的一句。
江宛泱有些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向慕澄也跟着过来了，在她身前蹲下。
他仰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你还，喜欢我吗？”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莫名其妙的，竟打量起他的样貌。她喜欢白白净净的，但他肤色却像长期缺乏营养般泛黄甚至发黑，只是他的骨相很好看，下颌棱角分明，鼻翼高挺，眉如峰峦，眼尾微微上挑，有些勾人。
但很奇怪，他的相貌也算英俊，但在人群里却没人会注意到他，尤其他眼神如古井般死气沉沉时，就仿佛一个透明人。
可他现在用这种可怜兮兮又带一点希冀的眼神，她就觉得更加不和谐，好像他戴了一副面具……
她不自主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所触及之处，干巴巴的，没几两肉，他就蹲在她前面，任她揉捏，而她后知后觉，吓的松了手。
他飞快攥住她要收回的手，带着她的手来到他的脖颈处，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尽全力抽回自己的手。
向慕澄怕弄疼她，便由着她收回手，只是自己的手并没有收回，顺着力道对自己狠狠下手。
江宛泱眉心一跳，慌了神，朝他吼道：“你疯了！”
她拼命扯开他的手，但他手上的力气仿佛要掐死自己才肯罢休，等她终于掰开他的手，脖子上也留下了一圈青紫，看起来比她那浅浅的红痕要可怖的多。
“你这是干什么！”她更生气了。
此刻，向慕澄趴在她怀里，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味道，眼神里尽是毁灭一切的疯狂。
“对不起。”他缓缓出声。
江宛泱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听他道歉也只能不知所措的把他揽在怀里，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塌，又觉得就这么原谅他实在不解气，狠狠地在他背上来了两锤。
“唔。”一声闷哼从他喉咙里发出。
“知道疼了？刚刚那么用力掐自己的时候怎么没觉得疼？”
听她关心的语气，向慕澄嘴角不自觉上扬，“我后背上有伤。”
“啊？”她轻轻推开他，“你，你怎么弄的？”
他擦了擦女孩脸上为他流下的眼泪，指腹摩挲着女孩哭红的眼睛，道：“向元修打的，你别怕我，他经常打我，小豆子的亲人也都是他杀的…他是坏人，你别怕我……”
原来他都看出来了…
“我没怕你，”江宛泱有些不自在，“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向慕澄委屈巴巴的告状：“他还趁你昏迷的时候欺负你……”
江宛泱无奈，扶他起来坐着，“我也讨厌他，但我……，算了，我只是从没见到过这种事。”
但同时，“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道歉。”柳穆说他应该道歉。
“是吗，你觉得以彼之痛，还己之身，是道歉吗？”
向慕澄点点头，但其实他也不清楚她会不会消气，他只是觉得她生气了，他这样做她或许会消气的……
明明小时候他犯了错主动惩罚自己的时候，姨母就会消气，但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你还生气吗？”他又问。
他眼里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她恰好捕捉到了，又想起他从小被至亲之人抛弃，那个一向疼爱他的姨母也对他很严厉，平日只教些课本知识，情感方面有所欠缺倒也正常……
她叹了口气，抬起眼眸看着他认真道：“生气。我生气明明那么真心对你，可你视若无睹还威胁我，我脖子现在还疼呢。”
向慕澄低下头，闷闷道：“对不起。”
“可你知道我更生气的是什么吗？”她缓和了语气，“我更生气，你拿自己的身体惩罚自己，我希望你好好吃饭，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再伤害自己可以吗？”
“如果你可以做到，我就不生气了。”
向慕澄转头看见她明亮清澈的眸子，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一种不明的情绪从内心发芽，从未有过的，患得患失的欣喜。
他点点头，又指指她心脏的地方，试探着问她：“它回来了吗？”
江宛泱要被他气笑了，“哼，大猪蹄子，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你要像我对你那么好那样对我才可以知道吗？”
向慕澄乖巧点点头，“知道了。”
她忍不住曲起食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你怎么比小豆子还傻……”
等一下，她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例如柳家罪臣之后还在世上，又例如，眼前人是杀害皇子的凶手，甚至刺杀的幕后也是他……
哪怕如今关系有所缓和，那也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他真的不介意吗……
向慕澄看出了她眼中的犹豫，反问她：“你会说出去吗？”
她果断摇摇头，或许在现代，她会选择报警如实上报，可在这里没有代表正义的警察，坏人有权势就不会受到惩罚，能伸张正义的或许只有自己动手。
“嗯。”他也想试着相信她。
第30章 我要你
江宛泱是个喜欢做一件事做到极致的人，虽然从前总是生病，但她各项成绩一直是第一名，各种大大小小的证书拿到手软，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就是比较闲，闲出来的习惯。
今天是学习投壶第三天，很好。
“啪嗒。”竹箭应声落地。
至今，一支未中。
向慕澄不自觉扬起笑容，“阿泱又生气了？”
江宛泱狠狠瞪他一眼，“王爷很闲？”每天都跟打卡似的看她练习。
女孩气鼓鼓的样子特别可爱，即使瞪圆了眼睛他也感觉不到一点威慑力，反而心痒痒的。
他站起身来，走到女孩身后，一只手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缓缓握住她扔箭的手，“手持平，肩不要晃动，注意力集中。”
身后突然袭来的温暖，耳旁呼出的热意让她一时不知所措，僵硬的跟着他的手动作。
“咚。”进了。
她总算缓过来了，惊喜的看着那“鹤立鸡群”的一支箭，“你太厉害了吧！”
向慕澄扬起嘴角，“还生气吗？”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生气啦，你再教教我吧，好不好。”
女孩轻轻拉扯他的袖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或许知道，人为什么喜欢虚荣了。
他继续带着她投掷，无一例外地投入壶中，女孩天分高，略一提点就知晓其中技巧，他便让她自己再试试，而他依旧站在她身后，像一个忠诚的士兵为公主挡去风寒。
“咚。”又是一箭，完美入壶。
江宛泱心中欣喜，接下来只要多加练习，投壶冠军一定没问题！
太阳难得爬出来透透气，阳光洒在白茫茫的雪面上，泛着金闪闪的光点，映衬着雪上的人儿也可爱了几分。
“江小姐，伏王殿下。”宣晓桐朝他们打招呼。
“江小姐报了项目？”她看见江宛泱正在练习投壶，身旁还有如日中天的伏王殿下。
江宛泱点点头，对于女主又唤回较为生疏的称呼皱了皱眉，然后冲她笑了笑，“晓桐姐可以继续唤我阿泱。”
宣晓桐难得羞愧地低下了头，应了声好。本就是她误会了她，她能不介意再好不过。
至于阿澄……，自己欠他的太多了。
江宛泱又问了她有没有报项目，宣晓桐皱了皱眉头，说是意外报上了冰舞，下意识看了眼阿澄的方向，对方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没看出她的为难。
倒是江宛泱问了句，只是她现在并不是很想说了，只敷衍着应了两句。
她又看向向慕澄，犹豫着问道：“殿下现在有时间吗，晓桐有些事想与殿下单独谈谈。”
向慕澄望向江宛泱，她被他看的一脸雾水，也没敢出声，只当自己是背景板，小脸严肃认真的盯着那贯耳瓶看。
向慕澄嘴角微微上扬，又恢复冷漠，对宣晓桐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不远处的亭子里，两厢沉默。
宣晓桐率先打破沉默，“阿澄，你怨我吗？”
向慕澄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那日，我实是迫不得已，我知道没能为你作证害你受了委屈，都是我的错。”
向慕澄眼底浮现一丝嘲讽，很快又被掩盖。
向慕澄：“我知道。”
宣晓桐面露疑惑，看见向慕澄慢条斯理的坐下来，品了一口清茶，缓缓开口道：“你的身世，你的图谋，我都知道。”
她神色一震，“你说什么！”
他没有抬头看她，这和以前那个心心念念都是她的少年仿佛突然割裂开来，眼前坐的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暗中保护的落魄皇子，而是炙手可热的新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距离好像疏远了许多。
是这次没站出来为他作证，还是从六皇子在听雪楼前为难他那次，或者是更早章皇后给她施压那天……
她心底闪过一丝苦涩，又正了神色问他：“阿澄，你到底知道多少？”
向慕澄抬了抬眼眸，道：“司空氏，亭台城，章家，宣宁。”
只是简单四个词，就足够宣晓桐方寸大乱。
“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向慕澄敲了敲茶杯壁，也不隐瞒，“第一次见你。”
宣晓桐苦笑，他竟然伪装了这么多年吗，她竟也一直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可怜。
宣晓桐迅速摒弃那些伤春悲秋，冷静下来开口问他：“你想要什么。”
知道真相这么多年却一直不揭发，或许今日之前她会信他是为了往日情谊，但现在既然他提出来了，那必然是对她有所要求。
果然，向慕澄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我可以帮你查清真相，你弟也可以不用再冒险，甚至你的仇人，我也可以帮你杀掉。”
他顿了顿，眼睛里的执着被蒙上了一层黑雾，嘴角微挑，“至于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的目光能一直在我身上就好。”
他扯起嘴角想要笑一笑，但心里的酸涩快要涌出，大概笑的也很难看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舍不得已经拥有的善意，也害怕接受试图闯入的温暖……
是不是他要的太多了，他是不是谁的喜欢都配不上，只能靠不择手段才能夺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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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向慕澄封王之后获得了太多关注，她作为唯一与这位新王走得近的人，也少不了被人传些流言蜚语。
之前江云骥不插手，是因为没什么人在乎向慕澄，即使他是个皇子，但是他不会继位是众所周知的事，阿泱喜欢他便喜欢，若是那人对她有坏心思，他绝不会放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江家势大，若阿泱再与现下受宠的皇子来往密切，那便代表江家站队了，但他和父亲都明白，皇帝就算赐予十七殿下再大的权力，也绝不会让他继位。
江家若想长久，未来便只能扶持储君，这也是为什么父亲从未阻止彩妍接近太子的原因。
太子或许不是明君，也或许不能成为未来天子，但就目前来说，不站队的选择会带来更多威胁。
“好女儿，告诉母亲，你真心悦那伏王？”江母带着明显忧虑的神色问她。
这个问题她想过，哥哥似乎是一直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但她每次解释哥哥都不信，一副妹妹不用害怕哥哥都懂的眼神，气的她再也没解释过。
她瞪了江云骥一眼，摇头说没有。
江云骥以为她怨他告诉了父亲母亲她的小心思，不好意思承认，好声劝道：“妹妹，你不用担心，父亲母亲不会怪你的，你实话实说吧。”
本来看见女儿摇头，心下一松的江母现在一颗心又猛然提起来了。
第31章 戏精翻车
江兴德倒是没太大波澜，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生气，自家女儿才回家没多久就被白菜拱了，但仔细一思虑，近来伏王颇受陛下重视，正常人一旦得道少不了洋洋得意，哪怕是太子，受了夸赞也会得意上几天，但那小子做事果断利落不说，性子也沉稳老成，是个可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