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宇宙第一红【完结】
时间:2023-07-12 14:36:45

  沈落枝垂眸,过了半晌,道了一声“好”。
  裴兰烬很快便又道:“落枝,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这些时日,我给你加一些侍卫,用以防范。”
  裴兰烬说的是清泉商会的事,他既然成了目标,那就该添兵着甲,保护好他自己,也得保护好沈落枝。
  沈落枝便点头。
  被掳走的事儿,她是不想来第二次了。
  两人饮过茶后便下了茶楼,沈落枝坐在马车上,裴兰烬骑马,两人透过一个车窗讲话。
  那时天色已经落下来了,金乌坠城,天边彩霞斐然,纤细清冷的姑娘端坐在马车旁,隽秀挺拔的男子立于马上,两人隔着一个车窗谈话,带着赤色的金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落下,一道余晖落在沈落枝的脸上,将她如玄月的面容铺的浓墨重彩,格外耀眼。
  裴兰烬瞧见她的眉眼时,心里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只西疆燕。
  那只活泼的,吵嚷的,挥舞着翅膀四处乱飞,叽叽喳喳的燕子。
  裴兰烬心头一抽。
  他这是在做什么?
  理智告诉他,他应当忘掉邢燕寻,可是青楼一瞥间,那双挑衅的眼一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时时刻刻的勾着他的心。
  他察觉到自己在被拉扯。
  他以为自己婚后就能忘掉邢燕寻,可是,如果他婚后还是忘不掉呢?
  裴兰烬送沈落枝回府的路上格外沉默,眉头一直紧锁着,沈落枝看出来了,但是一直没提,只当看不出来。
  沈落枝早已对他凉了心了,所以裴兰烬如何,她都当看不见。
  她现在不跟裴兰烬翻脸,是因为她还没抓到那个女人是谁。
  还是那句话,抓奸抓双,她不抓到那个女人,就不知道该如何报复裴兰烬,因此,天大的恶心堆积在心头,她都得忍一忍。
  待到了郡主府门前,裴兰烬便打马走了,沈落枝自己进了门里。
  她进门的时候,肚子里还揣着坏主意呢,打算与听风、摘星近日见一面,看看他们俩最近有没有得来什么关于裴兰烬外面女人的消息,但是她一进门来,先被流云塞了个惊天消息。
  “邢将军给您送了两个男人。”流云这般道:“说是从青楼里买回来的,连卖身契一道送来了,奴婢已收好了,只是那两个男人...郡主要如何处置?”
  沈落枝惊住了。
  她早便觉得这位邢将军说话做事不似一般人,瞧着太过洒脱了,洒到她都有些招架不住,去逛青楼,也是她生平第一次,但是她没想到,竟然还能给她送男宠。
  她以前倒是听说过豢养男宠的,但那多是已经成过婚但和离了,或者丧了夫的女子才会做的事,而且还做的十分隐蔽,绝不会与外人道来,她一未婚姑娘,邢将军送两个男人来算怎么回事?
  她看不懂,但也得硬着头皮看。
  沈落枝道:“带路,我去问两句话,再做安置。”
  流云便带着沈落枝往郡主府的院内走。
  这郡主府并不大,三进三出,分四个院子,东院为沈落枝自己住,西院住私兵、下人,南院住丫鬟,北院空着,现在给了那两位男宠。
  西疆风沙大,常年缺雨水,这里也没什么装饰品,什么假山游廊根本不要想,走路上甚至都很难提灯笼——那脆弱的灯笼会被吹的左摇右摆,烛火都不稳当,反而会自己熄灭,所以流云入乡随俗的举起了一根火把。
  沈落枝回府的路上是黄昏,漫天彩霞缤纷,到了沈府时,天色便暗下来了,暮色四合,只剩下孤寂的北风与天上的圆月,火把上面缠绕了耐烧的油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流云一边走,一边在前头说:“那两个小倌颇不老实,要了不少东西,奴婢瞧着是邢将军送来的人,便都应了。”
  灼华郡主府上的奴婢,待人接物自是不会差的。
  沈落枝便点头道:“做得好。”
  说话间,她们到了北院。
  北院里面有四间厢房,目前只住了两间,也未曾给他们配制什么丫鬟奴婢之类的,沈落枝与流云一走进来,便能听见乐声。
  “应是那小倌在弹奏,他向奴婢讨要了一把琴。”流云是这般道。
  沈落枝在看到他们之前,其实便已定下了主意,要将他们俩留一段时日,然后大婚之后送走,她不是爱豢养男宠,纵情享乐的人,但邢燕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只留一段日子做做面子。
  而这时,她们二人已经走到了厢房门口。
  厢房的门是开着的,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的场景,一名皮薄肉嫩、身子纤细的男子穿着赤红色肚兜在抚琴,另一位身高体壮,古铜色肤色、赤着上身,只穿一条绸裤、戴着面具的男子拿着一把剑在舞剑。
  瞧见沈落枝来了,里面的两人顿了顿,然后——弹的更起劲儿,舞的更卖力了!
  沈落枝瞧见那剑都被舞出残影来了!
  她被震慑在了原地。
  流云也被震慑在了原地。
  她们主仆二人,饮过江南的水,见过西疆的刀,就是没见过这等淫.秽场面。
  而在她们被震慑的时候,一旁的耶律枭与袁西对了一个视线。
  耶律枭用眼神询问:这一招起效了吗?
  袁西一脸自信的点头:起效啦!这都看呆了!
  于是二人心满意足的收了琴剑,同时起身,走到沈落枝身前,向沈落枝行礼,道:“见过郡主。”
  沈落枝的脑子都嗡嗡的响。
  她偏过脸,艰难的摆了摆手,道:“免礼。”
  她甚至都不忍看这两人,大冬天的,只穿了那么点,敞着门弹奏,竟也不觉得冷,一旁的流云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嗓子眼儿像是被糊了一样张不开,只有一张嘴颤巍巍的动了两下。
  而袁西根本不在乎这个,他含羞带臊的向前走了一步,道:“今晚,郡主要歇在袁西这里么?我们二人一道儿伺候您。”
  我们。
  二人。
  一道。
  伺候。
  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给沈落枝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啊!
  沈落枝的手指都在颤,脑袋都如同那烧开了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响,一时间竟站在原地不能动。
  耶律枭一双眼不断的在沈落枝和袁西身边走过,看见沈落枝脸红的时候,恍然间觉得袁西确实很会勾引女人。
  他学会了一条。
  勾引女人的时候原来要穿红肚兜。
  原来,大奉的礼节是这般。
  他想多学一点。
  这袁西,有点东西。
  沈落枝倒是连退了三步,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男子穿肚兜,她在金乌城的时候都没被打败,现在被一红肚兜给打败了,她尴尬不已,她掩面而逃,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沈落枝逃走的时候,袁西大惊失色,不可能啊!他这一套手法是从青楼里最价高的花魁手里学来的,那些恩客每每瞧见都是直接往上扑的,怎么郡主还跑了呢?
  袁西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出来呢!他本想上手去抓一把,但郡主提着裙摆跑得飞快,他只好去瞧流云。
  这位女管家恍惚了片刻,道:“你们,你们先歇息吧。”
  说完,女管家也随着郡主掩面而逃。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了袁西与耶律枭两个人,袁西怅然若失,而耶律枭转过头来,问袁西,道:“郡主没有留下。”
  之前袁西说,他们今晚要将沈落枝留下。
  耶律枭本意只是想询问袁西接下来该怎么做,但他的话似乎刺激道了袁西,袁西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叫嚷起来了:“你只管听我的便是,问那么多干什么!郡主是大家闺秀,矜持一点也正常,只要我们锲而不舍,一定会爬上郡主的床的!”
  袁西坚定的握紧了拳头,道:“明天我们继续!”
  耶律枭想了想,也点头,道:“好。”
  又学会了一条。
  爬床要锲而不舍。
  大奉果然是礼仪之邦,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坚守本心。
  袁西用心教,耶律枭用心学,两人分外上进。
  他们俩也是...一个敢上,一个敢学,没什么脑子,就在脸上写了一个字:莽。
  ——
  当天晚上,沈落枝从北院回了东院,坐在厢房内饮了两杯茶,才算是冷静下来。
  厢房内点了一根蜡烛,盈盈的烛火间,这位郡主伸手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她自打来了西疆,便觉得她的底线一直在降低,当她每每觉得,不可能再降低了的时候,总会有人跳出来,在她的底线上用力踩上一脚。
  然后她的底线便变得更低了。
  竟都有了男宠了。
  还是俩。
  而且颇为能歌善舞。
  还要一起伺候她。
  她这些事儿若是传回了京城,昔日里那帮姐妹们不知道要如何笑话揶揄她呢!保不齐要凑到一起来,问她:“两个男宠滋味儿如何?”
  沈落枝的脸烧的更厉害了。
  简直...声名扫地。
  而流云压根没跟过来,她现在还没回过神儿来呢,她也跟她的主子一样,被这热情奔放的二位小倌打的措手不及——相比之下,江南姨娘勾引男人只会送汤煲饭,实在是弱上一截。
  沈落枝正失魂着,便瞧弯月从外面走进来。
  弯月手里端着洗漱用的热水,先是将热水放下,然后才与她低声道:“姑娘,摘星回来了,在隔壁厢房等着见您呢,她刚从裴郡守那边连夜回来,说...她得知了一点消息,与裴郡守有关。”
  沈落枝记起来她让摘星查过的事,便立刻道:“让摘星进来。”
  片刻后,摘星便穿着绣鞋从门外踏进来了,她进来时两眼里都闪着冷而洌的刺人精光,见了沈落枝,便从袖口里捋出来了一页名单来,以一副不辱使命的姿态,铿锵有力道:“启禀郡主,奴婢在裴郡守的府邸里潜伏了两日,从裴郡守的随从口里打探出来了不少女子人名,便都一一记下了!”
  沈落枝接过来一看,发现果然很多人,都是官宦之女。
  “奴婢在裴郡守的府内查过,那些婢女们虽各有姘头,但无一人得过裴郡守垂青。”摘星道:“奴婢便想,问题应当出在官家女子的身上,便在后宅中四处打探了些。”
  说话间,摘星奇道:“郡主的脸怎的如此之红?”
  沈落枝想起方才那落荒而逃的事,不由得掩面摆手,道:“一言难尽,这西疆,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得益于那二位小倌给她带来的冲击,她现在连想起裴兰烬的时候都不那么生气、伤怀了。
  至于那二位小倌怎么办——
  沈落枝的思绪突然飘了一下。
  她经此一事后,怕是很难想再嫁人了,左右她是郡主,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业,如果那般的话,养两个小倌也不是不行。
  她后宅的那两个——
  不行,那两个不行。
  沈落枝痛苦的盖住了脸。
  她要用一生,来忘记她今夜看见的红肚兜。
  “那这些官家女子,郡主打算怎么办呢?”摘星问道。
  摘星列出来的单子密密麻麻,足有二十多人,上到知府家的千金,下到七品小官家的姑娘,当初裴兰烬来赴任时,将西疆的姑娘们都惊艳了一把,西疆寒风凛冽,檐下公子回眸,当真是打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
  这人生的好又着实有一手才学,且彬彬有礼,故而还有不少官家女子与他偶遇的,后来传出了他有婚约的事,这群姑娘们才渐渐熄了心。
  但万一有一个不在乎的呢?
  这个不在乎的,又是谁呢?
  沈落枝的目光在名单上一一扫过之后,拍板了。
  人数太多,她挨个儿上门拜访也没什么用,更何况,见了她,这群人还不会伪装吗?
  她需得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然后挨个儿扫一扫,看一看,时日还不能短,否则裴兰烬若是有心掩盖,她也是瞧不见的。
  “办个冬日围猎宴吧。”她道:“把名单上的姑娘们都请出来,围猎宴起码三日,这三日里,我不信他们一点马脚露不出来。”
  沈落枝拍板了之后,一封又一封的邀请函便从沈落枝的郡主府飞向了纳木城的四面八方,飞到了无数姑娘的手里。
  沈落枝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不知道对手,不知道结局。
  但她一定要打。
第28章 争风吃醋修罗场
  她好柔弱啊!
  千里迢迢自江南而来的灼华郡主宴请全城官宦人家子女游玩踏青, 办围猎宴一事,瞬间在纳木城的贵女圈里引来了一场风波。
  纳木城的贵女们跟沈落枝自然比不了,那城内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是个知府的女儿, 在父亲上京任职时曾随着去一趟京城,短暂的见过京城的繁华之后, 便又回到了贫瘠的纳木城中, 所以当她的闺中密友们来询问,那江南的郡主该是什么样的时候,她也答不出来。
  江南的郡主该是什么样呢?
  江南是比京城更繁华的地方,整个大奉都知道,江南的南康王每年上缴的税收占整个大奉的一半, 江南丝织业繁盛, 每一批丝绸都熠熠发光, 水路通四方,南康王治理有方,听闻江南春色无边, 又听闻江南烟雨蒙蒙,那江南里出来的郡主,也应当是风月摇曳的吧?
  她们还听闻,在江南, 若是吃一只螃蟹, 都要用专用的工具敲敲打打, 而她们连螃蟹都没有见过。
  纳木城的贵女们越发惴惴, 她们长在西疆, 没有华美的丝绸与牛乳般的肌肤, 连京城的礼节都只学了三分, 这等姿态, 若是到了那江南郡主的眼中,岂不是会被嘲笑?
  虽然还未见过面,但纳木城的贵女们仿佛已经看见了一双嘲笑的眼,所以接到了请柬的姑娘们都私下里聚在一起,想着如何应付三日后的围猎宴。
  沈落枝还颇会挑地方,她知道城外危险,所以她选了城内邢家军驻兵的城北荒山。
  城北荒山很大,连绵三座大山,上有很多猎物,每年邢家军们都会去打猎,这是她特意选定的地方,在邢家军的保护下,一切都够安全,因此,她还下帖子邀约了邢燕寻。
  虽然裴兰烬再三叮嘱她不要与邢燕寻走得太近,但是,裴兰烬越是这么叮嘱,沈落枝越是会邀约邢燕寻。
  裴兰烬所有反常的地方,都是她要小心琢磨的。
  沈落枝以前在江南时,便常举办各种诗会酒会,与女子有,与男子亦有。
  她本就是长袖善舞的人物,虽然未曾瞧见过这些人,但是已经先打听过消息,将人际关系与彼此亲疏远近都捋过了一遍,在她还尚未见过这群纳木城的人的时候,她已经先将人名与脾性都记下了。
  但她不愿猜测那个人与裴兰烬有关系。
  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做下这等丑事,是要让家族蒙羞的,所以在没有确定抓出是谁之前,她不想以恶意去看待她们——沈落枝想到此处时,心头还冒出了一个念头,可别是已经嫁了人的妇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