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宇宙第一红【完结】
时间:2023-07-12 14:36:45

  弯月想起来她当初跟沈落枝一起瞧见的红肚兜弹奏、不穿衣服舞剑的画面,不由得深深地闭上了眼。
  弯月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总之,这个奇奇怪怪的队伍,就这么上路了。
  若是听风带队,他们只会在西疆内一路迎着风沙、晒着烈日,顶着匪盗的刀,小心翼翼的抿着剩下的水,一路艰难险阻的走出西疆,但是若是让耶律枭带队,那便不同了。
  耶律枭是在西疆混了很多年,知道那处山头能安稳入眠,知道那处地盘有匪盗横行,知道某处有水源,甚至还能在林子里逮来两只猎物,给沈落枝烤一些新鲜的猎物吃。
  他硬是把这一条艰难险阻的路走成了“山野游玩”,他总能在西疆贫瘠的地面上找出各种有趣的东西。
  有一日,西疆上下了一场雪。
  西疆多雪,特别是临近隆冬,不下便罢了,一下便是好多日,下了雪,失了方向,便走不得了,若是迷失在风雪中,那是会死人的。
  耶律枭便在西疆内找了一处小城。
  大奉的边疆太混乱了,有一部分城池甚至是一些行商建造而出的,不隶属于任何国都,只是一处聚集地,由这里的行商说了算,进入或离开都要上缴一部分银钱,进入城内后,也不允许争执,若是偷窃犯事被抓,会有行商来杀。
  这里可没有什么律法可言,纯粹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沈落枝又一次见识到了“行商”在西疆的重量,这群人简直就是土霸王,竟然都能搞出一座城来。
  怪不得他们都能跑到大奉城邦里刺杀裴兰烬。
  他们入城,交了两匹马,换来了一个大院子,可以住一个月。
  大院子内有数十间房,挤一挤,所有人都能住下,待到熬过这个雪天,便能继续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这城内住的不是床,而是一种叫“炕”的床具,直接用泥土垒成,垒在地面上,可以烧上煤炭和木柴,在上面铺上席子,再铺上绸缎做的棉被,一到冬日里,将炕烧的滚热,比地龙都热。
  这是沈落枝第一次睡炕——这炕还直接靠在窗旁边,下雪的时候,可以直接将窗拉开,人也不起,泡上一壶滚热的茶,用一些刚出笼的甜点,人还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但细雪却从窗外飘进来,落到茶盏上。
  若是被风吹的寒,便用厚厚的棉被把整个人都裹起来,裹成一个棉粽子,远远地看外头的景。
  江南少雪,就算是偶尔落雪,也只有那浅浅的一捧,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融在了浅浅绿水间,倒是这西疆,雪浓的让人惊叹,像是要将天地间的所有事务都埋了一样,雪厚的地方能有半人高,把门都给堵上,檐外挂了好几串冰溜子,阳光一晒,便显出剔透的光。
  这简直是江南人一辈子都没瞧见过的景色。
  沈落枝观雪的时候,瞧见几个丫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玩儿雪,她们将雪球团成一个胖乎乎的猫,连须子都用细细的冰来拟作,分外可爱。
  那群小丫鬟们玩儿着玩儿着便翻了脸,先是一个人拿起一团雪,打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场面这便止不住了!一群人你打我,我打你,最后有两个丫鬟一起全都滚到了雪里面去啦!
  那雪太厚了,人一滚进去,连个影儿都瞧不见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吵,沈落枝歪在窗边,裹着厚被瞧她们玩儿。
  小丫鬟们互相在雪堆里面扑腾,一个人沾了一身雪,便豁出去了,也不嫌冷,死活要将旁人一起拽下雪堆,大有一种谁都别想活命的架势。
  这真是来西疆久了,一群姑娘们骨头里都带了几分野性,吱啦哇啦的打成一团,打着打着,还分出帮派来了,两拨人打的风生水起,一起把人摁在雪堆里,对方不讨饶,便死不松手。
  沈落枝歪在窗户里面,看着她的丫鬟们欢笑尖叫着闹,看着看着,正瞧见摘星红着鼻头,顶着一头雪爬出来,看的沈落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群丫鬟们听见动静,就看见他们郡主笑眯眯的望着她们,道:“进来暖一暖,换身衣裳,若是着凉了,你们可就有的受了。”
  摘星本是不觉得委屈的,打雪仗嘛,她也不是没打别人,但是她被打的太惨了,而且还被主子瞧见了,顿时垂着脑袋“啪嗒啪嗒”的开始掉眼泪,“呜呜呜”的跑回到厢房内,跟沈落枝告状。
  旁的丫鬟们跟着一起换了衣服,进去之后也不甘示弱,一起告状,一起吵架,沈落枝也不嫌她们烦,让她们自己找地方坐,饮一碗热茶汤,暖暖身子。
  左右都是出生入死过的人,她待她们都是极好的,不跟她们摆架子,这群丫鬟们性子放开了,也凑在一起讲话。
  讲着讲着,就开始讲起了外面那群侍卫和那群金蛮人。
  听风带着那群侍卫,跟那群金蛮人针锋相对的,听风不愿意让耶律枭接近沈落枝,而耶律枭总千方百计的来找沈落枝,听风便天天守在沈落枝旁边,防贼一样防着。
  但是大家共处一个屋檐下,又怎么防得住呢?这几日,就正好出了点桃色事件。
  说是这两日,一位丫鬟同时收到了一位侍卫,和一位金蛮人一起送礼,侍卫送了一块玉佩,金蛮人送了一条玉石手链,引来了旁的一群丫鬟们调侃。
  “这两个男人,你是喜欢哪一个呢?”
  “那金蛮人是如何瞧上你的?我看你们都没说过话呢。”
  “还是那侍卫吧,侍卫好歹还是大奉人呢!”
  说着说着,还有人出坏主意:“两个都喜欢,不若两个都要好啦,受两个妾室,日后有你好日子过。”
  周遭一群人便全都吃吃的笑起来,言语间全是暗示。
  被调侃的那位丫鬟脸都红了,垂着脑袋不言语,只低头喝茶汤。
  沈落枝听她们嘀嘀咕咕,转头看窗外落雪,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之前他们畏金蛮人如虎,现在生活在一起之后,日日夜夜相对,竟也能互相接纳挑剔了。
  说话间,她们又讲起了一些旁的,说是瞧见这城内有卖小狼崽的,那是真狼崽,但还是在喝奶的时候,有人便多嘴问:“郡主可喜欢?回头养一只来玩儿。”
  沈落枝倒是有点喜欢,她还未见过狼崽子呢,便道:“回头买一只吧。”
  待到了晚间,那群丫鬟们纷纷离开了沈落枝的厢房,沈落枝一人上炕睡觉前,还听见有人敲窗户。
  她便走到窗前,向外一推。
  她这院子,是由听风和耶律枭一起派人守着的,这城内的旁人谁都别想进来,能来敲她窗户的只有一个很讨厌的人。
  这个很讨厌的人这段时间跟袁西凑到了一起,两个人天天弄出各种花样来讨沈落枝欢心,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拙劣的邀宠手段,包括半夜爬窗。
  说起来半夜爬窗,有那么一回,耶律枭还被听风给抓住了,听风以为是贼,举出刀来砍,砍到一半发现是耶律枭,顿时更气了,新仇旧恨加起来,追着耶律枭砍了半夜。
  想起来那些事儿,沈落枝的唇瓣都微微勾起,她走到窗边,伸出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后,轻轻地点了一下窗户。
  ——
  窗户“嘎吱”一声,缓缓被推开,屋外先飘进来的是风雪,细密的小雪打在沈落枝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眸,继而左右寻找。
  四周都没人,她探身往窗下一瞧,下面也没人,反倒是屋檐上方传来了点动静,她抬起头,便瞧见一只手从上方伸下来——手上握了一只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特别小,浑身纯白,没有一点杂毛,眼睛还没睁开呢,四个爪子在风中颤抖。
  “你藏在上面干什么?”沈落枝先是一惊,后赶忙抓住了那不到人手掌大的小狼崽子,然后有些恼怒的道:“耶律枭,你偷听我讲话。”
  “听风不让我见你,被他抓到很麻烦的。”屋檐上的人把手收回去,连个脑袋都不露出来一下,只道:“未曾偷听,是你那侍女与我的金蛮勇士提起的。”
  好么,还埋上暗棋了!
  沈落枝冲头顶瞪了一眼,继而“啪嗒”一下把窗户关上了。
  屋檐上的人转身就跑,跑了才几个瞬息,听风便带人过来了。
  留给听风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屋檐,和一个紧闭着的窗户。
  听风叹了口气。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
  屋内的沈落枝抱着小狼崽子回了炕上,把那小东西往被窝里一揣,颇有些好奇的瞧着它。
  简直跟狗崽子一样。
  她伸出指尖逗弄它,小狼崽子呜呜的时候,窗外的北风似是都温柔了些。
第47章 离别
  貌美如花但心狠手辣
  西疆这场夜雪下了足有半个月, 沈落枝与耶律枭也在这座小城里玩儿了半个月。
  别看小城地方小,但能玩儿的东西可不少,西疆这种地方, 多匪寇,但也多赌坊, 这里有很多黑暗的, 肆意发泄人欲的地方,赌坊,是最热闹的。
  沈落枝被耶律枭带着,去狠狠开了一波眼界。
  小城的赌坊开的极大,几乎占了半座城, 在暗夜里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一进了赌坊, 便觉得一股热气儿直往人脑袋上喷,一眼望去全是赌桌,各种玩儿法都有, 各种人也都有。
  大奉人,漠北人,西疆人,甚至还有几个东倭人, 赌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的, 银子都算是最平平无奇的了, 玉石也都不算什么, 赌羊的, 赌马的, 甚至还有赌自家娘子孩子的。
  沈落枝头一回接触赌博这档子事儿, 但她脑子活, 人聪慧,一上了赌桌就没输过,她还爱琢磨,从人家的表情琢磨到每一张牌的牌序,甚至还会记一些人打牌的习惯,谁跟她打能赢啊?
  所以沈落枝每晚都是满载而归,把旁边的几个赌徒气得眼睛比耶律枭还绿。
  这要不是打不过耶律枭,他们早掀桌子了。
  沈落枝还专门和那个把娘子孩子当赌注的赌徒开了三局,连赢三局,把人家娘子孩子给赌过来了。
  她要人家娘子孩子也没用,但就是看不惯这种人还有娘子和孩子,她把人家赌过来后,那赌徒还不肯认输,沈落枝就跟他赌一只手。
  她输了,她把人家娘子孩子都还回去,还给一笔钱,这赌徒输了,要剁下一只手。
  结局当然是沈落枝赢了,她果真叫耶律枭剁了那赌徒一只手,然后又给了娘子与孩子一笔钱,把她们俩送走了。
  至于那娘子与那孩子日后还会不会回去找那赌徒,便不是她能管的了,她这人心硬,情薄,帮人也只帮一次,别人若是站不起来,她也不会再去搭手。
  打完那一场后,沈落枝便对这赌坊里产生了些许兴趣,她也不是单纯爱赢别人银子,只是觉得这个过程很有意思。
  这里的人其实都没有多少钱,西疆这地方贫苦,这种小城更是混乱斑杂,能来这里玩儿的,多数都是在最底层混的很差的人,他们只有那么一点点钱,但都要全都投进这里,妄图以运气来换一笔“大钱”。
  但是根本换不来呀。
  他们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紧张地盯着牌,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一定要赢”的信念,但实际上连牌序都记不清楚,碰上沈落枝,便输的一塌糊涂。
  没有一个人能止住手。
  沈落枝发现,越是怕输的赌徒,玩儿的越大,他们总觉得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赢,哪怕这张桌子上还有上一个赌徒留下来的血,他们也依旧认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了这么一行字:我一定是天之骄子,我一定能暴富,我一定能有很多钱,就在下把,就在下一把!
  沈落枝见得多了,偶尔还会故意输两把,看看那些人拿了钱是先去做什么,有些人会继续玩,有些人会拿钱回家去,给自己的妻儿,不过大部分人没有妻儿,他们选择去勾栏。
  但还是选择继续赌的人多。
  大部分被沈落枝亲手打碎富豪梦的都是男人。
  在这赌坊里,男人女人都爱做梦,女人爱幻象她那郎君能收手不再赌博,老老实实回家干活,男人爱幻象自己一夜暴富,然后有好多女人随便玩,这里有一百个赌徒,九十八个都是男人,剩下两个是女人,简而言之,还是男人更下贱些,毕竟男人输了会抵押娘子孩子,女人输了从不会抵押丈夫孩子。
  不过很快就没人跟沈落枝玩儿了,她不爱输,总是赢别人,那别人就记住她了,后来常常是沈落枝一个人一桌,没人过来。
  沈落枝便换赌坊继续赌,赢了钱就去买玉石。
  耶律枭为了讨她欢心,天天跟着她一起去玩儿,有一回,有一个赌徒输急了,当场脱衣服抵押,若不是耶律枭拦着,这个赌徒能把亵裤都扒下来给沈落枝。
  打那天晚上起,耶律枭就不带沈落枝去赌场了。
  再赌下去,沈落枝就要收到几个男人卖身还债了。
  沈落枝也不是非要赌,她只是以前没玩儿的这么大、见过这么多花样,所以一时沉迷,不过转瞬间就忘到脑后了了。
  不去赌场玩儿,耶律枭便带着她去玩儿旁的。
  西疆里落了雪,这城里城外也都是一片雪白,耶律枭便在城内找了一块没人的雪地,用木板做了拉撬一样的东西,把拉撬放在雪坡上,又将沈落枝放到拉撬上,直接向下一推——人便随着拉撬飞起来啦!
  雪坡又高又长,人一坐上去,比马跑的都快,人的身子腾空而起,风能将脸都吹麻,细雪“啪啪”的打在脸上,打的人都睁不开眼。
  沈落枝第一回 坐的时候没什么经验,抱着手里的狼崽子啊啊直叫,她手里的狼崽子现下已经能睁开眼了,也跟着“嗷嗷”直叫,叫声飘出老远老远,等停下的时候,沈落枝的腿都有点软。
  她记恨耶律枭突然推她下来,便在手里藏了一块雪球,等到耶律枭过来接他的时候,突然偷袭,直接将雪球塞进耶律枭的脖颈里,耶律枭转头要甩,她便用手死死的摁住,一边往脖颈里面塞,一边喊:“不许甩!”
  冰雪本是极冷的,但耶律枭的骨肉又是极热的,那雪贴在他身上,便化成了水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落,透明盈亮的水珠顺着古铜色的脖颈向下滑落,隐匿在他的脖颈间,他太热了,骨肉都升腾出热气,将沈落枝的指尖烫的发麻。
  他们俩笑闹间,沈落枝拿身子挂在耶律枭身上,试图用她身体的重量将耶律枭埋进雪堆儿里,耶律枭顺从她往下一倒,两人便在雪地上滚起来,滚了两圈,耶律枭躺在地上,沈落枝压在他的身上。
  她的脸被雪冻的红扑扑的,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毡帽,趴在他身上也没什么重量可言,手里还抓着一把雪,不甘示弱的往耶律枭的脸上糊。
  耶律枭被她用雪团糊到脸上,半张脸都被雪埋了,偏生两只手还被沈落枝摁住——沈落枝没有多大力气,但她伸手摁了,耶律枭就真不动手,只昂起头,把自己脸上的雪往沈落枝的脸上蹭。
  他不怕凉,沈落枝可怕,那冰冰凉凉的雪往她脸上一挨,她便尖叫着往一边儿躲过去,但耶律枭如影随形,他也不用手,只用他的上半身往沈落枝身上一压,俩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皮衣,一滚起来像是两头熊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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