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挂着泪珠解释:“大毛死了,我们在给大毛哭丧。”
“铁牛说的对,我们是孝子贤孙,在给大毛它们送行。”大柱子也挪开脸不让郭秀娥擦,眼泪汪汪看着郭秀娥:“妈,等你死了,我也这么给你哭。”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更大一个沙丘对郭秀娥道:“妈,你看,这是我给你堆的坟,好看不?”
郭秀娥气的血压飙升,抓住大柱子按在膝盖上,蒲扇大的手掌啪啪就打起来,“我让你孝子贤孙,我说那么多你记不住,你奶说孝子贤孙你就记住了,还给老娘刨坟,老娘今天就要打的你屁股开花,看你还哭不哭。”
大柱子被打的哇哇大叫,哭的比刚才还伤心。
“秀娥嫂子,孩子还小,好好说就行,别动手。”姜安宁上前劝道。
“安宁妹子,这次老娘非要他长教训不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气死我了。”郭秀娥嘴上这么说,下手却轻了不少,除了刚开始那几下是真打,后面都是吓唬为主。
姜安宁见状也没再劝,眼角余光瞥到铁牛一脸惊恐看了她一眼,偷偷伸脚把右边那个沙丘毁尸灭迹。
所以……这是给她也刨了一个?
突然有点理解秀娥嫂子想揍人的心情了。
回去的路上,姜安宁和郭秀娥问起事情经过,听到曹老太和小柱子的部分,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唐营长的妈也太不讲究了,哪有这样教小孩的。这不是欺负人嘛,我非得找她去。”郭秀娥替大柱子擦了擦眼泪。
姜安宁也道:“秀娥嫂子,我们一起去。”
去的时候,王桂芬正在屋里做饭,曹老太抱着小柱子在一旁骂骂咧咧。
王桂芬看到两人上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两位嫂子怎么来了,请坐。”
“不了,你们家的凳子我们坐不起。我和安宁妹子是来讨个说法的。”郭秀娥一点不给面子,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王桂芬听完脸上满是愧疚,拉过躲在曹老太身后的小柱子,“妈不是教过你,要和小朋友好好相处,你怎么能踩死别人的螃蟹,快给铁牛大柱子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曹老太护着孙子,“就几个寄居蟹,重新找几只赔给你们就是。果然是后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不知道护着柱子,还要他道歉。”
王桂芬这次铁了心要让小柱子道歉,曹老太干脆躺在地下打起了滚。
“妈,你不能这么惯着柱子。”王桂芬压抑着痛苦,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柱子不想道歉我们就不勉强了。”姜安宁看着曹老太。
听到她的声音,曹老太得意极了,一个赔钱货,她还收拾不了?
姜安宁接着道:“我们直接找唐营长,既然曹大娘不想管孩子,那就让唐营长这个当爹的来管。”
唐营长那个人她听爱人提起过,为人正值,是个兢兢业业的好战士,因为岗位的原因,他不像自家爱人一样可以经常回来,应该对这件事不知情。
郭秀娥眼睛一亮,“安宁妹子你说的对,最好还要找找政委。”
王桂芬害怕影响到丈夫,正要开口求情,看到姜安宁冲她眨眼后,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曹老太一听要告诉给自家儿子听,心里也慌了。这次能来随军,还是拿捏了儿媳妇才来的。要是被儿子知道这件事,肯定要送她回去。
回了老家,自己一个人,没人伺候自己不说,还不能陪着宝贝大孙子,这可不行。
“哪用得着告诉唐建,他工作那么辛苦,还是别让他操心了。”曹老太也不撒泼打滚了,利索地爬起,拉过小柱子,“不就是倒个歉嘛,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是正常的,也值得你们上门。小柱子,快给铁牛大柱子道歉。”
“对……对不起。”小柱子被按着头,道了歉。
铁牛哼了一声,别过脑袋埋进姜安宁怀里。
曹老太脸上讪讪。
姜安宁和郭秀娥见小柱子道了歉,也就没再难为,带着孩子回去。
一出院子,郭秀娥就忍不住向姜安宁竖起了大拇指,“安宁妹子,还是你有办法。你别看我平时也挺泼辣的,但是面对这种撒泼打滚的老太太是真的没辙。”
姜安宁被她一脸无奈的表情逗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也就是试一试,没想到搬出唐营长来,有这么好的效果。”
“就是有点可惜孩子,都被曹老太养歪了。”郭秀娥叹了一口气。
姜安宁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唐营长家的院子。如果王桂芬是个聪明的,这小孩或许还有机会养回来,方法她已经示范过了,就看她会不会把握了。
唐营长是个好战士,他的孩子就算不是个英雄,也不该因为教育问题成了混世魔王。
姜安宁和铁牛回到院子,还没走近,就听到王福花一声尖叫。
她和铁牛赶紧进屋,“妈,你没事吧?”
王福花呼出一口气,心跳的砰砰响,“妈没事,就是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姜安宁顺着王福花的视线一看,愣住了,这是上次那只鲣鸟?
红脚鲣鸟张开翅膀飞到姜安宁面前落下,把嘴里叼着碧绿的白避霜花树树枝放到姜安宁面前,然后便开始在姜安宁面前高抬起红色的大脚丫子跳起了踢踏舞?
一边跳舞还时不时张开翅膀朝姜安宁面前拱一拱。
“老姑,大鸟在跳舞吗?”铁牛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鲣鸟看,手跃跃欲试想要摸一摸。
王福花和姜安宁对视一眼,这鸟是……什么意思?
“它这是把你当成了雌鸟,在跳求偶舞。”周恩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听完他的解释,姜安宁真是哭笑不得。
鲣鸟见她没反应,还以为她不喜欢,张开翅膀飞走了,铁牛失落了好久,“老姑,大鸟吃瓜子吗?”要是吃的话,他可以把口袋里攒下来的瓜子都给它吃。
“我也不知道,问问你姑父?”
铁牛跑进屋里,一把抱住姑父的腿:“姑父,大鸟吃瓜子吗?”
“鲣鸟不吃瓜子,吃鱼。”
周恩瑾见他失落,问他骑大马吗?得到肯定答案后,一把抱起他,架在脖子上。
铁牛坐在姑父脖子上,哈哈大笑,“飞飞飞飞。”
王福花看着女婿和孙子一起玩,笑着道:“恩瑾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幺女,你们结婚快半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姜安宁停下摘菜的手,“这么早就要孩子会不会太快了?”
她感觉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就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心理生理都没做好准备。她也不会带孩子,当然铁牛除外。铁牛虽然也是孩子,但她觉得两人更像朋友,铁牛懂事以后,还是铁牛照顾她多。
不过这个年代,似乎结了婚就开始要孩子了,一家七个八个都是少的。像秀娥嫂子,她才三十岁不到,就生了六个。除了柱子因为要上学了,被他们带在身边,剩下五个都在老家。
王福花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也是时候考虑了。恩瑾已经二十七了,像他这么大的男人,哪个孩子不都会打酱油了。”
姜安宁一想也是,反正早晚也要生,早生的话恢复还快。想一想,如果有一个长得像自己或者爱人的小孩,奶呼呼一定很可爱。
王福花看幺女的模样,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没再劝。看到幺女那思考的模样,和姜全根一模一样,这么一想,她心里突然焦躁,安静不下来。
“安宁,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突然跳的很快,不行,我得去邮局给你爸挂个电话。”说完王福花匆匆出了门。
“妈,刚好我也要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我们一起。”姜安宁把门锁好,领着铁牛跟在后面,到了邮局,只看到王福花脸色煞白地出来。
“妈,怎么了?”姜安宁心里不安。
王福花的眼里含着泪:“你爸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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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合一◎
姜安宁左胸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呼吸困难:“妈,你先别急,告诉我, 爸到底怎么了?”
王福花擦了擦眼泪:“我刚才打电话过去,是你奶接的。她说你爸今天在厂里上班的时候, 支架突然断裂, 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现在正在医院检查,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安宁,你说你爸要是出什么事……”说到这,她哽咽地说不下去。
“不会的, 妈你不要往坏处想。”姜安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强撑着不掉下来, “爸一定不会有事的。奶有说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吗?”
王福花摇头,“医生刚给你爸做完检查,还没出结果。你奶说等一下给我打电话。”
正说着, 电话铃铃铃响了起来。
“肯定是你奶打来的。”王福花冲过去拿起电话,果然是苗翠兰来的电话,她紧张地问:“妈,全根怎么样?”
姜安宁和铁牛也凑过去听。
苗老太太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医生说多亏全根带了柳条头盔, 身体没有大碍, 就是左腿是什么粉什么骨折, 那个词我没记住, 反正就是腿折了, 要住院多观察几天。”
听到只是腿折了, 王福花和姜安宁都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 只要人没大碍就好。
“妈,我待会就去买票回锦城,全根这两天麻烦你了。”幸好有苗翠兰在,不然姜全根一个人在锦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麻烦什么麻烦,全根是我儿子,我照顾他是应该的。”苗翠兰嘴上凶巴巴的,话语背后却充满了关心和体贴,“还有你,在那边带着铁牛看腿。难得出一趟远门,急着回来做什么,全根这边,有我和老头子照看,吃得好睡得好,不用你操心。”
别看婆婆语气不耐烦,但王福花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急着回去,忙道:“妈,铁牛的腿已经做完手术,现在恢复得很好,明天我带他去见医生,后天我就回来。”
听到曾孙的腿没事了,苗翠兰心里也高兴。
王福花把电话给姜安宁:“你奶想和你说两句。”
“奶,是我安宁。”姜安宁拿过电话。
“安宁,铁牛跟着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孙女婿是个好的,你比奶会看人。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不要怕,给你爸妈打电话。我们姜家虽然人口不多,但都不孬,明白吗?”
姜安宁嗯嗯两声,“知道了。奶,海岛这边海鲜多,我给你们晒了许多干货,等妈回去,带给你。”
苗老太太虽然是个节约的,但是在吃上面还是相对大方的,闻言乐呵呵的笑了:“海鲜?那可是稀罕货。奶这回算是耗子掉进水缸里,赶了一回时髦了。”
说到最后,苗翠兰让把电话给王福花,两人又说了几句,都是关于家里的事的。
王福花打完电话后,姜安宁明显感觉她没有之前那么着急忙慌想回去,好奇地问一句:“妈,奶说什么了?”
“你奶让我不要着急回来,在海岛多耍两天。她和你爷去医院照顾你爸。”王福花说着把电话钱付了,牵着铁牛和姜安宁一起往海沙岛的供销社走。
姜安宁见她说起苗翠兰来语气都变了,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和奶和好了?”
“你看出来了?”王福花没想到幺女眼睛这么厉害。
姜安宁点点头,只要仔细观察还是不难发现变化的。
她离开海岛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停留在表面上过得去。基本处于非必要你不踩我,我也不去贴你冷屁股的状态。
刚才打电话,两人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变亲近了许多。
“来海岛之前,我本来很担心家里,你爸那个人你是晓得的,让他研究东西看书他比谁都厉害,但要让他照看家里的菜地和鸡,他抓瞎了。”说到这,王福花就叹口气,都是两只手喂鸡,喂得都是剩饭包谷之类,他就是能把鸡喂瘦,也不知道是怎么喂的。
收回心思,王福花继续道:“那会儿是你奶主动上门说家里有她照看,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误会解开了,妈才放心带着铁牛来海岛,一呆就是半个多月。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奶,妈也有错。要是当初你妈不那么要强,前头的孩子就不会流掉。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说你要去供销社买什么东西?”
“买鸡笼。上次在萧大哥家看到文昌鸡,我想着院子里还空着,想选三只来养。现在就缺鸡笼。”一般养鸡人家都是自己找竹子编的鸡笼,但她和周恩瑾都不会,只能上供销社买了。
“买鸡笼干什么,妈会编。”王福花见幺女一脸意外,当即解释:“你别不信,在家的时候妈之所以没编过,主要是你爸总担心我弄竹子把手划伤,自己就把活干了,妈都没表现的机会。妈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靠编东西还拿过大队的三八红旗手呢。”
姜安宁轻笑:“我妈真厉害。”
“那是当然。”王福花挺了挺胸脯,笑道:“海岛上有竹子不,你带妈去砍一根,走之前,妈帮你把鸡笼编好,再教你怎么挑鸡崽。”
竹子上次挖雷公笋的山上就有,家属院的人要用都可以上去砍,每家每年都有用竹子的份额。
鸡笼编好,第二天姜安宁和王福花带着铁牛往向阳渔业大队赶去。这次来,她们主要的目的是去感谢宁医生的,顺带把鸡崽挑了。
宁远山虽然在向阳大队备受尊敬,但身份敏感,只能住在大队的牛棚。好在海沙岛平均气温不低,不用担心冬天牛棚四处漏风。
还没到牛棚,就先碰到了宁思明,小家伙炮弹一样冲过来,欢喜地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齿,乖巧地喊人:“老大,漂亮姨姨,奶奶。”
“思明真乖。”姜安宁给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走,带我们去找你爷爷。”
宁思明笑眯了眼睛,和铁牛并排走着,一路分享自己的趣事。
宁医生正在牛棚前的坝子里晒草药,看到姜安宁和王福花,笑着请他们进去。
“这些都是给您和思明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希望您收下。”姜安宁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里面有麦乳精红枣核桃,都是她特地挑的。
第一次见宁医生就觉得他太瘦了,和王福花年纪差不多,却已经头发花白,满脸老态。整个人瘦骨嶙峋的,很营养不良。
宁远山看到里面有麦乳精眼眶都红了。自从被举报后,他辗转各地,尝尽了人情冷暖,他可以不收,但一想到瘦弱的小孙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收回去,化作一句“你们有心了”。
宁远山给铁牛检查了身体,铁牛的腿恢复的很好,今天就可以开始针灸了。
趁着铁牛扎针灸的时间,姜安宁按照萧解放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位姓萧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