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伪装成这样,也有点太逼真了吧?
那完全就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啊!
看着一点都不像一个刺客。
就这?
甄娴玉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没有台面,八皇子那狗东西凭什么看不起她?
派这么一个人过来,羞辱谁呢?!
甄娴玉在看那人的同时,那人也在偷偷地打量甄娴玉。
只看一眼,他就小心地收回了视线。
那金尊玉贵的人,眼睛柔和明亮,态度温柔可亲,看着就像是好说话的人。
他垂在一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握紧,身体也在控制不住地打颤。
不知道是太冷还是恐惧。
他咬了咬牙,忽然下定了决心,猛地冲着甄娴玉重重地磕起了头。
撞下去再抬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就出了血。
“世子夫人,草民听闻世子如在世青天,大公无私,为国为jsg民。草民恳请您能帮忙通传一声!让草民见世子一面,草民有关乎无数人性命的事情请世子做主!”
甄娴玉一愣。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她也没有问他究竟有什么事情想要去找傅淮安。
只是看了旁边的管事一眼,淡笑道:“这种事情我不好做主,你去和王管事说一声,让他去禀报世子,看看世子要不要见他。”
那管事是见过市面的,倒也没有惊慌恼怒。
而是表情严肃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你随我来。”
甄娴玉看着他们走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大反派啊,哪怕在家里面养伤,也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来。
看那人的身体情况,就知道事情一定很棘手。
但,知道不是来找她的刺客,莫名心里有点遗憾呢!
八皇子的效率也太低了吧?
她都等了好几天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差评!
甄娴玉回过头,忽然闻到厨房里面散发出来的浓浓香气,她幸福地眯了眯眼睛。
算了,来不来,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一个彻底摆烂了的炮灰女配而已。
推门踏进厨房,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场景,甄娴玉笑眯眯道:“师父,那个手打鱼丸多用几分力哦,我喜欢吃劲道一点的,辛苦啦,今天在厨房忙活的所有人都有二两银子的奖励,大师傅奖励十两!”
厨房的下人一听,顿时欢呼了起来,“多谢夫人!夫人吉祥!”
无数的好话冒出来,直捧得甄娴玉笑得合不拢嘴,“会说就多说点,我喜欢听!”
厨房的下人们安静了片刻,然后争先恐后地夸出了更多的彩虹屁。
虽然国公府很好,从来不打骂折磨下人,也不克扣例银。
但多了的奖赏几乎是没有的。
毕竟,朝廷供给粮草的粮草,经常缺斤少两,甚至有时候直接不给。
镇国公傅檀心疼跟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于是一整个西北大军的军饷,大部分时候都要靠国公府来支撑。
世子不得不把一分银子掰成十半花。
但自从甄娴玉来了之后,虽然日常他们做的吃食要麻烦了一些,但是奖赏也变多了,他们的日子更有盼头了。
天都眼巴巴地希望甄娴玉能来大厨房,或者又想了什么新鲜的吃食,因为这样他们就又有了奖赏。
关于下人的这部分的赏钱,是甄娴玉自掏腰包的。
甄明珠的嫁妆虽然不能动,但是她入宫,太后给的赏赐已经足够她花了。
甄娴玉平日除了吃吃喝喝也没有其他开销,所以偶尔给他们些赏钱,也不痛不痒。
见大厨房的人那么高兴,甄娴玉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刚刚那个男人。
她吃香喝辣的,而像那个男人那样挨饿受冻的人却有千千万万。
就像是那句诗一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真的好想直接冲到外面去,从空间里面拿出数万件的羽绒服拍到他们的面前,“送你们穿!”
但她却不能这么做。
她必须先保全自己。
不然第一个被烧死的人就会是她。
她情绪有些低落,垂下眸,看向身后的丫鬟,“等会儿那个人从世子的书房出来后,你去寻一身府里给下人做的冬衣给他。若是有旧衣,也可以给他一些。”
丫鬟紫琴点头应是,忍不住道:“少夫人可真是心善。”
甄娴玉扯了扯嘴角,“心善吗?”
她能做的不多,也只是尽自己力所能及罢了,求个心安。
她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认真地嘱咐紫琴:“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
紫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点了点头,“奴婢省得。”
甄娴玉做这事儿的时候也没想太多,但没想到居然把傅淮安给引了过来。
看到傅淮安病恹恹地被推进来,甄娴玉去夹牛肉的筷子都顿了顿,有些惊讶,“夫君?你不在房里歇着养病,怎么突然过来了?”
傅淮安的眼眸动了动,落在她的脸上,藏起探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神情专注,“这几日都未见夫人,不知夫人可好些?”
房间里本就热,甄娴玉又被火锅的热气熏着,脸颊绯红一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会有人比他的状态更好了。
再对比傅淮安苍白的脸色。
衬托着甄娴玉之前和傅淮安说的那些话,好像有些虚情假意。
她轻咳了一声,眨了眨眼。
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过分,除了第一天去看过他,后面就只是让丫鬟送去了补汤而已,她自己本人再也没去过。
甄娴玉大脑飞速运转,脸上率先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本是想要去看你的,管事说你的病好转了,我就担心,我过去的时候再把我的病传给你。所以,我这几日就没去,只让人给夫君送去了补汤,你可有喝?”
傅淮安:“听丫鬟说,是夫人亲手做的,你辛苦了。多亏了有你那些汤,我病中心里熨贴,就好得快上几分。”
甄娴玉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没话找话,“夫君的腿怎么样?伤口有没有愈合?”
傅淮安点了点头,耐心地回答她,“夫人不必担心,太医说我情况良好,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那就好。”甄娴玉感觉她和傅淮安尬聊的整个房间都是那种窒息的气氛了。
不想再说这种场面话,她下意识的客气了一句,“夫君过来的时候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点拉仇恨,于是立刻改口,“哎呀,火锅里面有辣椒和羊肉,都是发物,不利于伤口愈合,你不能吃,我吩咐小厨房给你煮些清粥吧。”
傅淮安:“……”
他脸颊忍不住抽了抽,露出来一个假笑,“无妨,我过来的时候已经用过晚膳了。”
甄娴玉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与夫君客气啦?”
傅淮安:“你用你的就行,不必照顾我。”
甄娴玉假笑。
本来也没想照顾好吗?
下班时间突然来找她加班,没把他赶出去就不错了!
甄娴玉拿起筷子,一边给自己涮菜,一边在心里面想他这次过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过,没有想到,厨子的手艺比上次还要棒,只吃一口就彻底的俘虏了她,没一会她就顾不上别的了,甚至忘了傅淮安还在她的房间里。
因为吃得太热,她身上都出了汗。
甄娴玉也没多想,干脆随手解开了腰带,把外面那一层脱了。
虽然她在房间里面穿的是那种很薄的夹袄,脱掉后,里面还有一层。
但傅淮安确实被她豪放的动作给吓到了,眉心猛地一跳。
想提醒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己坐在轮椅上,开始怀疑人生。
直到下一秒看见她里面的那件单衣才松了口气。
这女人,真是……
傅淮安的耳根忍不住有些红。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前几日他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个阴差阳错的吻。
唇角仿佛还残留着那陌生的触感。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他的眉心顿时蹙起,别开了视线,随手拿起了以前他留在卧房的书架上的书,看了起来。
……
甄娴玉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段时间傅淮安就在一旁看了那么久的书。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干嘛的,甄娴玉吃完转身看到他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里?”
傅淮安:“……”
甄娴玉语气里的嫌弃简直溢于言表,傅淮安脸上的表情几乎挂不住,他合上书,装作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头,“这里也是我的房间吧?我留在这里不是很正常?”
甄娴玉本来是想说“我以为你早就走了”,但听到他的话,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急忙询问,“你今天晚上还要留在这里睡?”
傅淮安:“……”
他刚刚不是这个意思好吗?什么理解能力?
不过,虽然他没有这个打算,但是现在见甄娴玉这么嫌弃他,他就有点忍不住。
随手将书重新插回书架,他抿着薄唇,抬眸打量她,“夫人这话何意?你是我夫人,我便是留下来在这里休息,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为何会这般惊讶?”
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他要去偷别人的夫人一样。
甄娴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微眯,弯成一对月牙,一脸假笑,“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毕竟夫君之前都在书房安寝,就连养伤也是,实在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带着病体回来。你要住也没什么,主要是我怕我半夜会碰到你的腿,如果夫君要是真的打算留下来的话,那我便让人将软榻收拾一下。”
傅淮安jsg:“……”
成亲之后,不但在书房里面要睡榻,他回到自己的卧房还是要睡榻。
他原本以为用成亲来遮掩他查案的动作,并没有什么。
成亲后,最多的改变也就是府里多养一个人而已,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现在,他开始不确定了。
看了一眼已经几个月没有睡到过的床,他微微抿唇。
他是做不出主动和甄娴玉抢床的举动的,也只能默认她的话。
毕竟话已经说出口,便没有再改口的道理。
而且外面很冷,他的伤腿来回折腾也不方便,那就留下?
然而他实在没有想到,甄娴玉口中的“收拾”出来,收拾的竟然是煤球的窝。
甄娴玉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尖,认真狡辩:“这段时间煤球老往床上跳,我也没办法,才把它的窝搬到了软榻上。若是夫君介意的话……”
傅淮安转头向她看去,眉头上挑,以为她起码会做做贤惠的样子,说把床让给他什么的。
结果甄娴玉说的毫不犹豫,甚至语气特别得恳切真诚,“那我就叫人过来,把夫君送回去。”
傅淮安:“……”
所以这个原本属于他的卧房,是真的没有他这个一家之主的位置了是吗?
装都不装了就把他扫地出门,她就不怕惹怒他吗?
毕竟她的身份可不正。
傅淮安茫然了,他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肆无忌惮?
她就不怕暴露了,身份被他发现吗?
而且,不说这个,别人家的夫人都贤惠温柔,和夫君说话从来都是温柔小意,结果她呢?
既然打定主意来他府里扮演他的妻子,能不能至少敬业一点!
傅淮安眼睁睁地看着软榻上的狗窝被移开,丫鬟们小心地将上面的寝具全都换了一遍,甄娴玉都没有再改口的意思。
他服了。
他也是真的确定了,甄娴玉是真的不怕得罪他。
睡在狗睡过的地方,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淮安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下甄娴玉的态度,原本就打算会走。
如今更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他用茶盖轻轻地撇了撇杯子里的茶沫,抬起眸,寻机找了一个借口提起今天的话题,“今日还是要多亏了夫人心细如发。”
甄娴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多亏了我?”
傅淮安的鸦羽一般的睫毛下,眸子幽深,“若不是夫人,怕是那人不会那么大胆地说出他来府里的目的,多耽搁一天,就有可能会生变故。”
甄娴玉有些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就没有然后了。
傅淮安:“……”
她怎么不问?
忍不住着急。
他等了一会,见她也没有反应,于是只能自己继续往下说:“夫人怎么不问我那人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我还以为夫人会感兴趣。”
甄娴玉:“……”
她有些不耐烦,他试探了三个月了,还没腻吗?
难道是她的咸鱼摆烂的态度,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她干脆直白道:“他找你什么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些都是夫君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深闺宅院里的人为什么要感兴趣?又听不懂。况且他来找夫君说的事情,必然都是要小心谨慎以免传出去惹麻烦的内容。”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扭头对上了傅淮安的视线,“知道越多的人,死的越早,我吃饱了撑的呀,干嘛去探寻别人的秘密?”
傅淮安:“……”
没等傅淮安再开口,甄娴玉意有所指道:“好了,我要睡觉了,夫君既然决定留下来,那也早点休息吧。我觉得有些话说的挺好的,不知道夫君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