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傅淮安想好要不要真的和她一起睡的时候,甄娴玉就掀开自己的被子往自己的身上一裹就滚了进去,丢下一句,“你熄灯。”
傅淮安迟疑了片刻,看着她像是一只圆滚滚的菜青虫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有些失笑。
若他想做什么,她以为一床被子就能挡得住?
不过既然她同意了……
他挑了挑眉,捏了一枚圆珠屈指就弹了出去。
然后那一直燃着如同小儿手臂般粗细的红烛就熄灭了。
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傅淮安拉过另一床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虽然此时看不见什么,但却清晰的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尤其是床上全是属于她身上的淡淡香气,然他莫名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幕。
明明没喝酒,但他却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浑身血液都翻滚了起来。
他直挺挺的躺了一会,忽然坐起了身,“……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我去书房一趟,你先睡。”
甄娴玉:“……”
不在这睡更好,她一个人睡得也宽敞。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的时候,甄娴玉竟然做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梦。
梦里傅淮安也是那般吻了她,后面一发不可收拾,就在她想着要不然就这么从了?反正也不吃亏的时候,傅淮安非要神秘兮兮地给她看一个大宝贝。
然后他就掏出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刀,一脸变态地对着她笑,“你看这把刀,我用它片过9999个人,刀刀薄如蝉翼,片上一千片,人还留着一口气。你放心,为夫会很小心的,一定给把你片成一个最完美的作品,让你达成千刀万剐的成就杀青。”
甄娴玉:“……”
神经病啊!
那把刀还没落在她的身上,她就觉得皮疼了。
她猛地睁开了眼,抱着被子坐起身。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了早上,天都大亮了。
甄娴玉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回想起刚刚的那个前半段旖旎,后半段血腥的梦,只觉得牙疼。
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给自己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字头上一把刀,甄娴玉你可得忍住!”
“说什么呢?嘀嘀咕咕?”门口忽然响起了青年带着几分清越的嗓音。
甄娴玉扭头看去,发现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站在内室与外室的交接处。
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来,落在他的身上,衬得他的身材颀长,气质更加的矜贵。
甄娴玉此时脑海里,全是刚刚梦里,他举着刀的模样,哪里还有心思欣赏美色。
见他要过来,她的嘴巴比脑子快,突然喊了出来:“你别过来!”
傅淮安的脚步一顿,脸上浮现了一抹错愕,“怎么了?”
甄娴玉喊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我衣服还没穿好……总之你不许过来,也不许偷看!”
傅淮安的脸颊一热,哪里还有昨天强行亲她时候的生猛。
他别开了视线,低低道:“好。”
甄娴玉飞速地扯过了旁边凳子上放好的衣服穿上,只是平时她的衣服多是丫鬟伺候着穿的,这么复杂的带子她有点系不明白,弄了半天都乱七八糟。
她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听见她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还有些焦躁,傅淮安顿了一下,“怎么了?”
甄娴玉:“……你能不能帮我叫个丫鬟进来?”
傅淮安下意识地扭头,她衣服凌乱地样子就落在了他的眼眸里。
他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连忙移开,还没等他说话,甄娴玉就一脸泄气道:“算了,你会系吗?”
傅淮安一顿,“什么?”
甄娴玉又问了一遍,“这些带子你会系吗?”
她看过自己了,除了衣服有点乱之外,也没露什么。
等他出去叫丫鬟回来还要一会,她实在是有些不耐了。
里面她都已经系好了,虽然有些乱,但藏在衣服里谁也看不见。
只要再把外面的带子系好就行了。
事实证明从来不让其他人伺候更衣的傅淮安确实比她会系。
而且还系得很好,但就是靠近她的时候,他的手指有点僵硬,几次把系好的带子有弄散了。
甄娴玉眨了眨眼睛,“你有那么紧张吗?昨天强行亲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
傅淮安垂眸看她,一双墨色的眸子,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有点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脸也有点没有血色。
不过他的气息还是稳的,“那还要亲吗?”
甄娴玉的脑门上冒出了一排问号,他是怎么接到这句话上的?
她没忍住伸出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然后又试了试自己的,“没发烧,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
傅淮安握住了她的手腕,眉头微微挑起,“夫人之前的时候不是说了,作为合作伙伴,你可以给我做适应对象,让我练习夫妻相处吗?早安吻也算是一种。”
“呵呵。”甄娴玉给了他一个冷笑,抽出手,在他的胸膛戳了戳,“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想什么美事!”
想起她梦里傅淮安拿着那把刀威胁她的样子,她就来气。
尤其是这不仅仅是一个梦,还预示着将来有一天真的有可能发生,甄娴玉就翻了一个白眼。
不再理会他,整理了一下裙摆,就绕过他去前面打算让丫鬟给她准备早饭。
傅淮安在她的身后叹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早知如此,当初成亲的时候,他就应该履行新郎的义务。
不然也不至于没出息到只是躺在一张床上,他就开始胡思乱想。
导致昨天晚上睡不着,他冲了一个冷水澡之后,在外面练了一宿的剑。
……
两个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青砚进来了。
在傅淮安的示意下,他将暗卫传过来的消息当着甄娴玉的面讲了出来。
甄娴玉正在吃小笼包,一咬破,浓郁的汤汁涌出来,瞬间充斥满了整个口腔,香的不行,胃口彻底被打开。
她正咬开第二个,就听到青砚说明诚帝把金罕娜赐给了七皇子为王妃,她顿时一个吸气,呛得咳嗽了起来。
傅淮安一顿,放下手里的筷子,抬手置于她的后背给她轻拍,“又没人跟你抢,你小心点又怎么样?”
甄娴玉没理他,咳嗽了两声之后,瞪着眼睛看向青砚,“真的?七皇子和亲了?”
傅淮安想到之前七皇子送了那么多东西到府上,都是给她的,现在见她这么关心七皇子的消息,心里忍不住有些发堵。
他冷冷地看了青砚一眼。
青砚:“……”
他又做错什么了?
傅淮安收回视线,蹙眉看着甄娴玉,“先别管别人,不难受了再说话!”
甄娴玉摆了摆手,咳嗽了两声之后,缓过了劲儿来。
“我刚刚就是太惊讶了,一时没注意!”她拍开傅淮安的手,看着青砚道:“你快说,怎么回事,金罕娜怎么会选择七皇子当和亲人选?”
被扒拉开的傅淮安不满,“是她嫁给七殿下,又不是七殿下嫁去古木国,有什么惊讶的?”
“怎么不惊讶,完全出乎人的意料好吗?我还以为她就算不选八皇子,也会选六皇子。”
傅淮安jsg面目表情,淡淡道:“那两个都有正妃,她去了,最多就是一个侧妃。”
甄娴玉不赞同,“虽然是有正妃,但那两个人也没有七皇子的院子里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那么多啊!”
傅淮安给她盛了一碗汤,“不过是一些能随时打发出去的舞姬罢了。”
甄娴玉忽然被哽住,知道是社会大环境如此,但她还是难受。
见她不说话,傅淮安蹙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掀起眼帘,“怎么?你又想捡漏了?”
甄娴玉摸了摸下巴,“还别说,你这个提议不错!听闻七皇子到处搜寻特色美人,他院子里的舞姬肯定不同凡响吧?有点心动。”
傅淮安:“……”
他的脸一黑,胸腔里忍不住的泛酸。
他没忍住,神色变了又变,“你倒是博爱,这个喜欢,那个也爱,便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也没有你心动的多。”
第73章
甄娴玉一脸不满:“你不要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我这是欣赏!欣赏你懂吗?和那些见色起意的好色之徒怎么能一样!”
傅淮安哼了一声,“你也就只能欣赏欣赏了,不欣赏, 你还能做点什么不成?”
甄娴玉:“……大过年的你找茬想和我吵架是不是?”
傅淮安盯着她的头顶,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天没说话。
见惯了傅淮安生气的青砚, 焦灼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他以为两个人马上就要吵起来, 犹豫等会自己怎么拉架的时候, 突然傅淮安用公筷给甄娴玉夹了一块红烧肉。
然后, 青砚就听到了平日里说一不二的主子语气非常诚恳地道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抱歉,惹得夫人不开心了。”
甄娴玉飞速地将他夹得肉丢到他的碗里, “我才不要你的肉,大早上吃腻死了!”
傅淮安淡定的“嗯”了一声, 然后从容地将那块肉吃掉, 然后看向她, “那你想吃什么,太远够不到的, 我给你夹?”
甄娴玉眨了眨眼, “我要吃那边的虾饺皇。”
傅淮安没说什么, 她吃一个就给她夹一个, 仿佛这被子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她,“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青砚:“……”
直接把盘子端过来不行吗?一个个夹不累吗?
果然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可恨!
能不能不要牵连无辜, 刚刚吓死他了好吗?!
大概青砚立在屋子里存在感实在是太高了,有点碍眼。
傅淮安终于把注意力从甄娴玉的身上移开。
他瞥了青砚一眼, “继续。”
语气和刚刚天差地别。
若说他和甄娴玉说话的时候是春风化雨般柔和,那和青砚说话的时候就是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青砚:“……是, 今日早晨,陛下让人围了长公主,然后在半个时辰内抄了家,长公主祈求见陛下,陛下没有答应。现已将长公主府的众人全部下入天牢,择日庭审……阿什罕那边昨天夜里与舞姬玩情趣,不甚撞伤了眼睛……”
甄娴玉一边听着青砚的声音,一边吃饭,忽然有种听早间新闻的感觉。
就……还挺下饭的。
她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期待地看向青砚,“明天你还来播报……咳,来禀报吗?”
青砚的话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傅淮安。
傅淮安微微眯眼,放下手里的帕子,淡淡道:“他来不了了。”
青砚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
傅淮安根本没看他,继续道:“黑石矿那边还没有人负责,我担心出什么意外,所以他等会就要收拾好东西上路了。”
青砚:“……”
傅淮安:“不过,你要是喜欢听这些的话,明日我告诉你也无妨。”
甄娴玉无所谓点头,“那也行啊!”
通过他的嘴,也省得她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两个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青砚一脸恍惚。
本来大早上的抢了暗卫的活过来表现,就是为了宽大处理,让傅淮安放弃把他发配的想法。
没想到竟然是主动撞枪口上了吗?
主子谈恋爱,为什么要把他祭天?!
*
长公主因为以前救过皇帝,所以仗着他的偏宠,这些年过的顺风顺水、如日中天。
谁都没想到她会一夕之间彻底倾覆,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随后爆了出来,她所做的那些拐卖妇女、搜刮民脂民膏、染指赈灾银等等恶行全部被披露出来,简直罄竹难书。
明诚帝本来并没有打算处死长公主。
毕竟是曾经救过他的妹妹,他还顾念了一点亲情。
但傅淮安提供给太子的证据太过于确凿,朝会上,他也不好这么明着偏袒徇私。
只想着到时候让长公主推个顶锅侠出来,比如驸马,平了民愤,堵住朝廷官员的嘴,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随着从长公主府里查出来的那些藏银一批一批的都塞入了国库里,他的想法变了。
就连他的私库里都掏不出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尤其是长公主的私库中,还有不少属于前朝的物件。
明诚帝怒了!
他开始怀疑那所谓的前朝藏宝图并不只有一份,而他的皇妹很可能早就已经捷足先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明诚帝就怒不可遏。
立刻吩咐大理寺的人严查。
随着藏宝地被找出,里面的东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已经被人给挖走,长公主彻底失去了圣心。
再加上她卖官鬻爵,狂敛财富,妄议朝政,言语不当,明诚帝直接将其贬为庶人,公主府内其他人包括驸马在内全部连坐,被处斩。
然而这一切她却不知道。
她还以为凭借往日的恩情,皇帝会网开一面。
却没料到,她只等来了三尺白绫,被迫上路。
次日,长公主自缢的消息传出,百姓拍手称快,纷纷赞扬明诚帝果决不徇私,包庇皇族。
甄娴玉听到后内心复杂。
明诚帝是个不徇私的好皇帝?
这可真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也正是这事,甄娴玉才突然想起来,她好像忘了问傅淮安怎么帮她处理身份一事了。
她戳了戳旁边正在提笔写什么的青年的腰,“你怎么帮我解决我的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