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败的坐在地上,一闭上眼睛是阮烟在对阮子轩笑,耳边那条短信一字不落的在他耳边响起。
视线一转,是父亲掐住母亲的脖子歇斯底里的质问,为什么总是想逃?
母亲在用绝望而无助的眼神看向他,他想救出母亲却被佣人拉住,他不停的挣扎却半点用都没有。
他哭着喊着叫妈妈,佣人冷漠的看着他,房间的门被关上,可里面的惨叫声却从来没有断过。
霍司琛不自觉咬住自己的手臂,手臂渗出血来留下了鲜艳的牙印,可他的表情却像是有了快感。
漫长的黑夜,狭小的窗子有微弱的月光投射进来,阮烟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眼睛已经哭肿了,可她一眨眼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啪嗒往下掉。
满地狼藉的书房,霍司琛身上的血液已经干了,可又不断有新伤。
月朗星稀,一夜无眠。
霍司琛的房间门始终紧锁着,中午十二点,佣人匆匆来敲门。
接连敲了几声没有回应,想着事态严重,佣人直接把门推开了。
看着满地的碎片和霍司琛全身的伤,佣人愣住了。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霍司琛微眯着阴鹫的眸子,声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谁准你进来了?”
佣人声音开始发颤,“少爷,我敲门您没有回应。
我来是想告诉您,夫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不肯吃东西。”
霍司琛原本漠然的眸子一下就慌张起来,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佣人犹豫着开口,“少爷,您要不要先处理一下您的伤。”
“不用。”
可话说完霍司琛又顿住了,他这样应该会吓到阮烟的吧?
霍司琛去卧室换了衣服。
其实所谓的处理伤口就是把伤口用衣服挡起来不让阮烟看见。
门被打开,阮烟抬头就看见了逆光而来的霍司琛。
阮烟想站起来,可因为腿麻她刚站起来就跪倒在霍司琛面前。
她拉住霍司琛的裤角,唇瓣没有一点血色,语气是卑微的祈求,“阿琛,我不喜欢这里,你让我出去好不好?”
霍司琛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两份饭阮烟一点都没动。
他眉心紧拧蹲下来平视着阮烟,手指微微抬起阮烟的下巴,“为什么不肯吃饭?”
阮烟抓住霍司琛的衣袖,委屈巴巴的看着霍司琛,“这里没有一点阳光,我不喜欢。
阿琛,你让我出去好不好?在这里我吃不下。”
阮烟没有注意到她握住的地方正好是霍司琛狰狞的伤口,而霍司琛也没有注意到阮烟眸里对自由的渴望。
霍司琛冷冷的吩咐,“把饭收下去,重新端一份热的上来。”
阮烟不停的哀求着霍司琛放她出去,可霍司琛始终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阮烟跪在霍司琛脚边,霍司琛居高临下的样子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从未有过的感受在阮烟心底蔓延,霍司琛此时是如此的陌生和令人恐惧。
佣人不到五分钟就把饭端上来了,“夫人,用餐吧。”
阮烟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犹如兔子般通红的眼睛看着霍司琛。
霍司琛把筷子递给阮烟,“先吃饭。”
“我吃不下。”
阮烟没有在耍脾气,她是真的吃不下。
从被关进来以后,阮烟就再也没有了食欲,心里也是慌乱和恐惧的。
霍司琛刚才还算平和的脸迅速阴沉下来,他的手拍在简易小餐桌上,桌子很快四分五裂,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我让你吃饭!”
霍司琛的怒吼让阮烟身体都开始发颤了,她恐惧的看着霍司琛。
霍司琛按捏了一下紧皱的眉心,“收拾一下,重新送一份上来。”
饭再次被送上来,这次霍司琛直接拿起餐具喂阮烟。
阮烟变乖了很多,没有再抗拒了。
可是刚咽下去的饭一下就吐出来了,还沾了一些在霍司琛的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阮咽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大往下掉。
霍司琛一言不发,只是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着自己的衣服。
第27章 无颜相见
阮烟半跪在地上,红润的脸现在憔悴不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霍司琛睥睨着阮烟对佣人说,“她吐一次就再送一次饭过来,送到她不吐吃下去为止。”
佣人应好,霍司琛离开了。
霍司琛的脚步声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阮烟的心上。
佣人再次把饭端了过来,她还没说什么阮烟就接过筷子了。
饭菜很咸,和她的泪水混在一起了。
阮烟努力咽下去,她第一次觉得烟阁的饭菜这么难吃,怎么会咸到发苦呢?
霍司琛又回到了书房,窗门紧闭,幽暗的房间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母亲走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度过的。
没过多久佣人在门外说,“少爷,沈少爷来找您了。”
“不见。”
霍司琛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霍司琛连头都没抬,“滚出去!”
沈砚一看到霍司琛的样子眉心就拧紧了,他示意佣人先出去。
看着满地狼藉,沈砚走到霍司琛身边,“阿琛,你这是做什么?”
霍司琛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是沈砚。
“今早我查房的时候你怎么不在?”
看到霍司琛敞开的衣领露出了伤口,沈砚神情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他扒开霍司琛的衣领查看他的伤口。
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沈砚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阿琛,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又发病了?
你生病怎么不叫我?”
“不用你管,出去!”
沈砚依旧焦灼的看着霍司琛的伤口,霍司琛随手就拿了个杯子朝着沈砚砸去,碎片划过沈砚的脸颊。
沈砚并未生气,也没在意自己的伤。
他走到霍司琛身边蹲下来,“阿琛,我人生里最落魄的时候是你陪我,你说现在你生病让我怎么不管?”
刚才走得匆忙,该给其他病人注射的镇定剂也被他带出来了。
“阿琛,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
沈砚趁着霍司琛低头的一瞬间迅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沈砚又再次把霍司琛带回了医院。
给霍司琛处理了全身的伤口,沈砚又给霍司琛开了些镇静安定的药物。
......
从被关进来以后,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阮烟格外的注意日月星辰的变化,今天已经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五天。
可距离她上次见到霍司琛已经是三天前了。
霍司琛不来见她,是打算这辈子都把她关起来了吗?
阮烟心里越来越焦灼,可无论她问佣人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终于第七天就在她快要被关疯的时候顾诚来了,她被放了出来。
顾诚转达了霍司琛的话,发生的这一切他感到很抱歉,并交代了让她好好休息。
可阮烟提出想见霍司琛时被顾诚以霍司琛公司太忙拒绝了。
阮烟对目前发生的一切感到茫然不知所措,霍司琛这是不要她了吗?
阮烟拿着手里五天前送来烟阁的新天地转让合同发愣,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了。
霍司琛就算不要她了,也是可以当面和她说清楚啊。
至于她能不能接受是她的事情啊。
为什么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阮烟胡乱的擦着她眼角的眼泪,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往下掉。
阮烟无措的把手捏紧了又松,以此循环,“阿琛,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
顾诚回到病房,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霍司琛,还没等他开口霍司琛就开始有些焦急的问话了,“她......还好吗?”
顾诚点点头,“夫人看起来还好,只是夫人一直在追问您的消息。
看起来是真的担心您,您为什么不让夫人来医院看您呢?”
霍司琛的下颌线分明,显得脸部线条更加冷硬,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此时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我......需要点时间。”
他需要点时间来想明白他到底该如何来面对阮烟。
沈砚给他注射了镇定剂,他也是今天刚醒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顾诚去烟阁把阮烟放出来。
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都没忘记,他居然把阮烟关进了那个房间。
清醒过来的他怎么也没办法原谅自己,想起那天阮烟一直哀求他的模样,霍司琛的心简直就是在流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成那个样子,他有狂躁症这一点他知道,只是他从未严重到那个样子。
偏偏他发作的对象还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他有何颜面来面对阮烟?
“总裁,我看夫人是真的很担心您,您......”
顾诚还想继续说,可被一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他去病房外接电话,接完电话顾诚面色有些凝重的回来了。
“总裁,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先生要见您。”
霍司琛拧紧了眉心。
顾诚看着霍司琛越发难看的脸色还是硬着头皮说,“医院那边说先生那边已经闹了好几天要见您了,他们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霍司琛按捏了下紧皱的眉心,“我知道了,帮我备车吧。”
顾诚想了想还是开口,“总裁,要不您休息几天再去吧,您也刚醒。”
霍司琛自嘲一声,“他不见到我是不会罢休的,早点解决也好。”
霍司琛下床顾诚连忙扶住他。
医院在市郊,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医院大门口赫然写着京南精神病院几个大字。
顾诚为霍司琛开了车门,霍司琛低头吩咐,“不用跟着我上去了,在这里等着就行。”
顾诚应好。
从他大学实习时跟在总裁身边实习就是这样的,他在楼下等着,不知道总裁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每次总裁下来的时候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他不好奇,只是觉得看起来无上荣光的位置底下未必有那么光鲜。
一路走来,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到处乱跑,护士跟着在后面追。
在这个医院住着的什么病都有,但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的表情呆滞,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霍司琛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病房门口,院长早已在门口候着了。
看到霍司琛,院长歉意的微微颔首,“霍总,抱歉把你叫来。
您父亲这几天情绪激动的不行,非得要见你。”
霍司琛摆手表示无碍。
“院长,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
院长点头,“那您这边要是有任何需要按铃就行了。”
“好。”
霍司琛刚打开门,里面浑厚刺耳的笑声传来,让人听了心底直发麻。
“贱种,令人恶心的废物,我叫了你这么多天你怎么现在才来?
霍司琛,你就是个下贱肮脏的垃圾!
早在你生下来的第一天我就该把你掐死,哈哈哈哈哈......”
第28章 离婚协议
病房很宽且空荡,甚至有回声。
尖锐的笑声就像指甲刮在黑板上般,令人感到浑身不适。
躺在病床上双手双脚都被禁锢住的男人不难看出和霍司琛的关系。
他的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
可俊美立体的五官和霍司琛有八分相像。
霍司琛走到男人病床前蹲下来看着他,“爸,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是这样?”
男人吐了霍司琛一脸唾沫,“呸!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在你小时候我就该把你打死!”
霍司琛拿手帕一点一点的擦干净,深敛的眸看不出一点情绪,似乎是习以为常到了麻木的程度。
霍司琛把手帕收起来,“您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霍至傲看着霍司琛阴寒一笑,“我听说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可是对你厌恶至极。”
看到霍司琛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点,霍至傲眼底的笑容更深了,“你还记得你当年把我送来医院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我残酷冷血,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你说我用囚禁的方式把人留在身边不过是伤人伤己。
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你以为你又正常吗?
怎么?当年我不过是关了你几次,你就把我送来这个地方。
霍司琛,你比起我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司琛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了,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情绪激动,“这么多年来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就被你轻描淡写的几次代过了吗?
从母亲走后,你日日把我关在那个黑暗幽冷的小房间,你喝醉以后每次都会用又长又粗的荆条抽我。
父亲健忘,这些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对上霍司琛质问的眸子,霍至傲不仅没有半点心虚,反而瞪着霍司琛,“那又如何,你这样的贱种天生就是被老子打的!
你在这里说的振振有词,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多少?
我听说你最近还把她关起来了,你是我的儿子,我用过的暴戾手段你也会用。
你以后也会这样对待你的妻子,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司琛微怔了五秒才开口,“你胡说,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怎么不会,你现在不是已经有迹象了吗?
霍司琛,你说我有病,你不也有吗?”
又是一段尖锐刺耳的笑声,霍司琛慌乱的走出了病房。
顾诚看到霍司琛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总裁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总裁,没事吧?”
霍司琛摇摇头。
回到病房,霍司琛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三天之后,霍司琛出院了。
总裁办公室
开完例行晨会之后,霍司琛让顾诚把律师叫来办公室。
听完霍司琛的安排以后,顾诚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可是总裁心上的一块肉,总裁当真舍得吗?
顾诚有些为难,“总裁,要不您再想想。”
霍司琛靠在椅背上按捏着眉心,“照我说的做就行,我意已决。”
顾诚出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觉得满脑疑惑,事情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