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躺了一会儿，叶子昂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对你的情感让你很难堪吗？我让你觉得恶心了吗？”他的话里满是落寞。
“没有！你不要乱想。”
季天骄见不得他这样贬低他自己。
叶子昂听了他的话，转过头雀跃地说：“那你是喜欢我？”
“也不是。”季天骄手抚上额头，声音小声且无奈。
叶子昂又失落了，“那你就是不喜欢我”。
“你知道的，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当然知道，我原本打算把对你的情感永远埋在心上，和你当一辈子的兄弟。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接受不了你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举止亲密。
那个哈达珠公主，明明和你相识不久，就因为她是女子，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你。你中了药，要与人行房时，管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的通房，而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拦住他。
天骄，我的心好痛。”
季天骄心疼地看向他，子昂一身傲骨，何曾这样卑微过。
“对不起，我不该躲着你。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
叶子昂察觉到季天骄的态度已经软下来了，便趁胜追击。
“没关系，我知道让你一下子接受我很难，我只求你不要一直躲着我就好了。”
“好，我希望要是我最后不能喜欢上你，我们还是一辈子的兄弟。”
就算无关爱情，叶子昂也是季天骄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那是自然。”叶子昂的嘴角重新扬起笑意。
两人把话说开了，季天骄也就不再躲着叶子昂了，但两人之间还是有着奇怪的氛围，渐渐地，赵承嗣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
这天，赵承嗣特意把季天骄召到承乾殿来询问。
“最近你和叶子昂是怎么回事啊？”
季天骄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他也不打算瞒着皇上，但是他看了看在一旁练字的小外甥。
赵承嗣看出了季天骄的为难，就柔声地对赵君Z说：“熠儿，练字练了那么久该累了吧，让福贵带你下去喝颗糖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赵君Z听到能休息了自然高兴。
赵承嗣就让福贵把他带下去了。
等熠儿走了之后，赵承嗣拿起茶杯浅喝一口，“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季天骄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囗：“皇上，子昂他……喜欢我。”
赵承嗣刚喝下的那口茶一下子喷到了奏折上。
“你说什么？！！”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要把熠儿带下去了，这话题少儿不宜啊。
季天骄知道自己这个消息有多惊世骇俗，赵承嗣这个反应实属正常，自己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也很震惊吗。
于是他沉默不语，静静等着皇上消化这个消息。
赵承嗣缓过神来，又问：“你是如何知道子昂喜欢你的？”
季天骄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他被哈达珠公主下药，然后叶子昂又为他解了药性这件事。
赵承嗣更震惊了，“你们发生关系了？”
“没有没有，他只是帮我用了其他手段解了药性而已。”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让朕先静静。”
自己的左臂右膀暗生情愫，赵承嗣都搞不懂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93章 天长地久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赵承嗣也静不下心来处理政务了，索性就带着熠儿回了凤栖宫。
季念柔见赵承嗣回来了这么早有些奇怪，“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承嗣上前搂住她的腰挨着她坐下，“柔儿，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是关于你兄长的。”
季念柔瞧他那个样子，莫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烦恼？
“是什么事呀？”
赵承嗣没先说这件事，而是摸着她的肚子说：“柔儿，你一定要先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过惊讶伤了你的身体。”
他初闻这个消息时惊得连茶水都喷出来了，柔儿这身子可受不住惊吓。
季念柔见赵承嗣紧张的样子，急忙问：“是不是我兄长出了什么事了？”
赵承嗣见季念柔误会了，连忙安抚她，“没有没有，你兄长他没出事。”
季念柔放下心来，不由得理怨他：“那夫君你快说啊，别吊着我的胃口。”
“好，我说。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太惊讶动了胎气。”
季念柔点点头，看着他等他说事。
“叶子昂他……喜欢你兄长。”
季念柔嘴巴微张，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赵承嗣紧盯着她的反应，见她没有动胎气的迹象，心才放下来。
良久，季念柔才出声问：“那兄长呢，他是怎么想的？”
“嗯……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看得比你更清楚些。你兄长他对子昂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分不清是友情还是爱情。”
季念柔表示了解。
赵承嗣看着季念柔的脸色，轻声问：“如果你兄长他也喜欢子昂的话，柔儿你赞同他们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赞同？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两情相悦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她之前不喜欢叶大人和他兄长之间会产生情愫，所以鼓励哈达珠公主去追求兄长，好在及时止损，要不是他们就成了一对怨偶了。
赵承嗣也是这样的想法，喜欢就在一起，季天骄和叶子昂之间又不隔着血海深仇，他们之间只是隔着世俗而已。
但是只要他们情比金坚，什么世俗都隔断不了他们，更何况还有他这个天下之主从旁助力呢，我看谁敢置喙半分？
“不过柔儿，现下还有一人的想法比较重要，你母亲她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你兄长他和子昂在一起。”
季念柔沉默片刻，便说：“这有何难，只要兄长确定了是喜欢叶大人，那就由我去说服母亲。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是兄长什么时候确认他的心意。”
赵承嗣却不担心这个，“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兄长他总有一天会搞清楚自己的心的。咱们暂时不给他们安排亲事就是了，剩下的就由得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他把季念柔整个人抱在怀里，“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等到柔儿诞下了小公主，咱们一家四口就团聚了，从此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盼良辰美景与卿共赏。
朝朝暮暮，天长地久。
第94章 离京
临近年关，赵承嗣想选个人去西北慰问将领士兵，他便在今日早朝时提了出来。
赵君Z已经习得很多字了，赵承嗣便把他抱在膝上，拿一两本日常请安的奏折给他看，让他不至于在朝堂上无趣。
安排好熠儿之后，他便说：“朕打算选个人去西北替朕慰问军队，你们有谁自动请缨的吗？”
下面的人一阵沉默，临近年关了，谁还愿意往外跑。
但这时叶子昂却站了出来，“臣愿意去为陛下为忧。”
季天骄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要在此时离京吗？
赵承嗣也不想他临近年关了还独自一人往外跑，咱们这个皇帝可是个很双标的人呢。
“叶卿，你不是武将，当真要往西北那边跑吗？”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将士在西北镇守边关，臣虽非武将，但也想去慰问一番。”
“那既如此，叶卿就回府去收拾行李，三日后出发吧。”
“是，陛下圣明。”
下了早朝，季天骄和叶子昂如往常那样并肩走在一起。
“你为什么自请去西北？”是因为我吗？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叶子昂看向他，眼神炙热，嘴角含笑。
“我不知道你。”他又用这种能溺死人的眼神看他了。
叶子昂收敛了神色，不再逗他。
“我自幼父母双亡，每逢佳节倍思亲，热闹的年节只会觉得孤独，去西北也好，和将士们待在一起，我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季天骄想说，你在京城里还有我啊，自你我认识之后，我何曾让你独自一人过佳节？但是这些话他到底没有说出口。
叶子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离我去西北还有三天呢，好好想着为我饯行。”
他知道季天骄心里的别扭，他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倒不如先分开一段时间，让季天骄自己想想清楚他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叶子昂要他饯行，季天骄便请他到香满楼去喝酒，玉春楼那个地方他大抵再也不愿意去了。
三日后，是叶子昂离京的日子。
叶子昂在城门口等了许久，眼见已日上三竿，侍从忍不住说：“大人咱们走吧，季大人他或许有什么事，他不会来了。”
叶子昂沮丧地看着城门口，他为什么不来？
在随从的催促下，叶子昂放弃了等待，勒动缰绳，“走吧。”
叶子昂走后，城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沿路保护叶大人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大人请放心，都安排好了。”
“嗯，让他们谨慎些，别被发现了。”
子昂的警惕性一向很高。
季天骄看着远处的一行人，目光如炬地说：“一路平安”。
叶子昂离京了之后，季天骄时常会想起他，有时又会忘了他已经离京。
季天骄这天醒来，想要喝酒的欲望格外强烈些，他便招来管家，“让人去请叶大人去香满楼一同饮酒。”
管家为难的说：“少爷，叶大人不在京城啊。”
季天骄这才想起他已经去了西北，捂了捂眉头，大早上的刚睡醒果然不清醒。
“那你去取坛酒过来吧。”
管家把酒拿过来后，季天骄喝了一口，便觉索然无味。
无人共饮，连这酒都少了点滋味。
季天骄喝了一口便不欲再喝，让管家把酒撤下去了。
第95章 受伤
季天骄觉得原来叶子昂竟无声无息的渗透到他的生活里。
他在写字时发现，他用的顺手的笔是叶子昂送的。他练剑时发现，他的剑鞘是叶子昂特意打造的。他下棋时发现，那玉制棋子是叶子昂送给他的生辰礼。
叶子昂的人虽然离京了，但他的身影无处不在。
季天骄从未如此煎熬过，他感觉到有些感情呼之欲出，他对叶子昂的思念也一日强过一日。
一月过去了，季天骄就这样数日子过着，直到叶子昂受伤的消息传入京中。
赵承嗣把季天骄召进宫，面色凝重地对他说：“子昂出事了。”
季天骄感觉心脏骤停，巨大的恐慌向他袭来。
他面色苍白的问：“子昂他出什么事了？”
“他在西北那边遭遇到罕见的巨大沙尘暴，子昂被埋了两天，被人救出来至今昏迷不醒。”
季天骄几乎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已做出了反应。
“陛下，臣请前往西北。”季天骄跪下说。
“好，朕会给你通关玉碟，让你一路畅通无阻。”
“谢陛下！”
赵承嗣走到他面前把通关玉碟给他，拍了拍他肩膀说：“去吧，朕和柔儿都会支持你们的。”
他知道季天骄已经认清了他对叶子昂的情感了。
季天骄接过通关玉碟就一刻不敢停歇地出宫去了。
赵承嗣晚上回到凤栖宫和季念柔说起这件事。
“叶大人伤得可重？”
“有的信报上说是昏迷，但不知伤势如何？”
季念柔笑了，“那你干嘛那么严肃地吓我兄长，夫君，你真的是坏心思展露无疑。”
赵承嗣也笑了，“子昂请旨去西北本就存着想让天骄好好想清楚的心思。你兄长那性子，不逼一逼他如何能让他认清妥协。
正好，子昂受伤的消息传入了京城。朕若不帮子昂一把，那他的一番心思不仅白费了，伤也白受了。”
“我说不过你，兄长能认清自己也好，希望兄长和叶大人都能平安回来，等他们回来了，我就替他们当说客说服母亲。”
赵承嗣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怎么发现你兄长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你比你兄长还高兴呢。”
“我当然高兴啦，我兄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赵承嗣笑着看着季念柔，正要吻上她的唇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父皇母后，熠儿洗完澡啦。”赵君Z边说边往这边跑。
这小子真的是……！
季念柔好笑地略推远了他。
赵承嗣认命地把熠儿抱起来，什么时候都可心惹人怜爱，就是这个时候不可爱！
季念柔笑着摸了摸熠儿的肚子，“熠儿洗完澡了呀，身上果然香香的。”
她又轻挠了挠熠儿身上的痒痒肉，熠儿痒得在赵承嗣怀里乱窜，赵承嗣双手护住他，看着他的小脸：好吧，尽管打扰了他的好事，但还是很可爱的。
季天骄在路上丝毫没有停歇过，跑死了两匹马，四天四夜不眠不休，终于到了西北，来到叶子昂的身边。
第96章 我陪着你
季天骄把马交给士兵后就直冲叶子昂所在营帐。他进去之后看到叶子昂躺在榻上，好似了无生机。
他走过去颤抖地探了探他的鼻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气。
“子昂，我来了，我来到你身边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季天骄太过专注的看着叶子昂的脸颊，以至于忽略了叶子昂的手曾紧握了一下，又缓缓松开。
季天骄见他的呼唤石沉大海，有些难过。他把头埋在叶子昂的胸膛，硬咽地说：“我在京城听到你昏迷的消息就急忙跑过来了，路上都没有停歇过，活生生跑死了两匹马呢，你倒是跟我说句话啊。”
叶子昂听到季天骄的真情流露，眼皮动了动，几乎就要心软睁开眼睛了，但他忍住了，现在还没到醒的时候呢。
“子昂，自你离京之后我就发现我的生活里处处都留有你的痕迹。我们早已形影不离，相伴相生。
你走的那时候我去送你了，但我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我害怕，我害怕见了你便忍不住挽留你，但我知道我们的确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你离京的那一个月里我想了很多，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吧，但我却一直自以为是把这感情当成兄弟情。我原以为我一直遇不到喜欢的人，却不曾想我喜欢的人一直在我身边。”
叶子昂听着季天骄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但他却不觉得烦，反而心生欢喜。原来他不是单相思，只是他的天骄认不清自己的情感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