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的婚庆歌曲回荡在耳畔,空气中似乎都萦绕着粉红色泡泡的气息。
陆临珹目光缓缓落向他身侧年轻的新娘子,那张姣好的脸被一层薄纱覆住,给她平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
心口像被一只羽毛轻轻撩过。
克制住想要动手去掀开的冲动,他不咸不淡地瞥了好友一眼。
见他不吭声,卫迟良扁了扁嘴。
“瑶瑶,你看他一点诚意都没有,咱们不嫁了。”说着故意扣住外甥女的手不放。
何歆瑶被舅舅幼稚的举动弄得一阵无语。
不过自己嫁给陆临珹,面上来看,他和小舅的辈分好像确实变了。
隔着薄纱,她抬头望向面前气度沉稳的男人。
作秀而已,他心气那么大,怎么可能妥协呢?
才这么想着,就见陆临珹本已经伸到一半的手停顿了下来。
何歆瑶心里涌上一阵自嘲,果然是她认识的那个陆老师呀。
却见陆临珹镜片后的眸光淡淡瞥向她身侧的卫迟良,“那块龙尾石砚不要了?”
“……”
卫迟良原本有几分得色的笑容顿时一僵。
“明清金釉观音瓶呢?”陆临珹语气不变。
“……”
卫迟良咬了咬牙。
陆临珹再加一码,“端石双鱼……”
太过分了,不带这么以财欺人的。
“停!”
卫迟良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
两人眼神无声交织,陆临珹神色未变,卫迟良眼底却泛起一丝懊恼。
深吸了口气。
“瑶瑶,对不住了。”
伴随着一个歉意的眼神,何歆瑶正一脸莫名,身旁的小舅舅已经很没骨气地把她的手交了出去。
何歆瑶:“……”
对面陆临珹薄唇轻牵,骨节分明的大手探过来,毫不迟疑地握住了她的。
只觉得手背一暖,男人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会照顾好瑶瑶的,舅舅。”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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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想不想看新郎亲新娘子?◎
“接下来……”司仪拉长尾音停了下来。
在台下宾客期待的视线里卖了个关子, 他转头笑吟吟地看向身侧那对新人。
陆临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旁的何歆瑶却被司仪那意欲不明的笑容看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下一秒就听司仪突然提高了音量。
“咱们英俊的新郎可以亲吻美丽的新娘子了!!!”
“哇!”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何歆瑶倏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之前看方案的时候不是已经把这个环节删了吗?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身侧男人微转过头, 镜片后两道眸光朝这边掠了过来。
浓眉微挑, 黑曜石般的眸子掠过一丝极淡的茫然。
显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仿佛看出了两人的疑惑, 司仪笑眯眯地看向他们, “我说这么多亲朋好友看着呢, 怎么可以没有kiss戏呢?”
说完加大音量冲台下大喊了声, “你们想不想看新郎亲新娘子?”
话筒方向一转。
“想!”
底下的宾客十分捧场。
“声音不够大, 诚意也不够哦, 到底想不想?”
“想!!!”
整齐划一的声音几乎震荡整个宴会厅。
司仪满意地点了点头,递了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眼神给身旁一对新人。
何歆瑶简直无语了。
我说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别自个儿加戏啊?
而台下的气氛已经完全被司仪调动了起来。
不知谁率先叫了一声, “亲亲!”
“亲亲, 亲亲, 亲亲……”
一阵又一阵的“亲亲, 亲亲……”在偌大的宴会厅里此起彼伏, 几乎震耳欲聋。
就连主座那些大人物都禁不住笑了, 更不用说陆家那几个小辈, 一个个兴奋地不行, 声音都用吼的,要不是陆临珹的一贯威信摆在那里,那些年轻小伙真恨不得冲上去将一对新人按在一起。
可惜, 现场热烈的氛围并没有感染到台上……
何歆瑶望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 尴尬地脚指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就算做戏……也不用做这么全吧?
见两人半晌没动, 司仪只当他们害羞,愈发打趣道,“大家都等着呢,等下时间拖越久,亲吻的时间也要相应增加哦?”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何歆瑶咬了咬下唇,脸上温度迅速爬了上去。
事情发展成这样,陆老师也始料未及吧?
望着男人那张冷漠依旧的脸,以他不喜受人安排的个性,她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出声制止了。
“亲亲!亲亲!亲亲!”
台下的起哄声还在继续,并且愈演愈烈,几乎响彻整个宴会厅。
与此同时,何歆瑶也在心里偷偷数着数。
“一,二,三……”
何歆瑶突然卡住了。
一只修长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撩开了她面前的薄纱,接着,一张冷峻的脸上出现在眼前。
金边镜框被射灯照出斑驳的光线,倏忽掠过镜片后那双狭长的凤眸……挺鼻、薄唇……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张脸。
何歆瑶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想干嘛?
她的妆花了吗?
为什么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奇怪?
那双一向没什么太大波澜的黑眸里此刻浸着光,像是看向什么珍视的东西。
瞳仁深邃地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载满了沉甸甸的……深情?
有那么一瞬,何歆瑶几乎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还来不及确定,她在那双黝黑瞳仁里看见了自己骤然放大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无。
清冽而寡淡的松木气息,一阵风似的掠过她唇角。
台下的一切似乎也都定格住了……
“老师好,我叫何歆瑶,以后请多指教。”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恭敬。
回应她的,是青年不带情绪的清冷嗓音,“陆临珹。”
夏天的午后,风轻轻吹过窗台,天空蔚蓝而高远……
“哇呜!”
“太赞了!”
“亲久一点!”
响彻云霄的起哄和尖叫声将何歆瑶自恍惚的记忆中拉回现实。
“扑通扑通扑通……”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整个人已经完全呆掉了。
天,他居然来真的?
相比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一身黑色西装的新郎显得镇定多了。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挑,就将她头顶的薄纱放了回去。
不过转瞬间,她身侧站着的,又是临海集团那位疏离高冷的副董事长了。
“哇呜……”司仪如梦初醒般感叹了一声,语气不无惋惜,“这就完了?”
“我连手机都还没拿出来呢。”
“就是,这也太快了吧。”
“不够看啊。”
“再来再来。”
“再一个,再一个,再一个!”
整齐划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台下的人们显然也并不满足这蜻蜓点水似的一吻,不停地起哄着要求两人再来一次。
司仪连连摇头,“咱们雷厉风行的陆副董今天是有点敷衍啊。”
指着台下兴奋的宾客们,将话筒递到新郎面前,“您看,这没法交代啊。”
扫了眼面前的话筒,陆临珹不急不慢接了过来。
轻抬手腕,灰色珍贝袖扣在射灯下反射出几缕低调光辉,和手上的腕表相互辉映。
却见他微微低下头朝身侧新娘看了一眼。
迎上那双幽黑的眸子,何歆瑶心脏一跳,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紧了紧。
干,干嘛?
不会还要再来吧?
这样一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顿时咕噜噜转了转,红艳的嘴唇也被她轻咬了咬。
陆临珹将她细微的小动作看得分明,薄唇一弯,牵起细微的弧度。
清了清嗓子,一向低沉的嗓音难得多了丝温度。
“剩下的,就不给小朋友们看了。”
何歆瑶:“……”
底下又是一片起哄尖叫,第一次听到一向高冷的副董事长说出这样的话来,职员们激动不已,不停叫嚷着,“再来!再来!再来!”
只有台上的新娘子窘迫不已。
这人瞎说什么呢。
虽然台下一片群情沸腾,不过经验老到的司仪观察了下新郎的神色,还是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人家副董都发话了,你们着什么急,一会儿闹洞房不还有机会呢嘛……来来来,接下来请新人共倒香槟酒……”
香槟塔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听见司仪的话,很快有人将酒呈了上来。
95年的库克香槟一端上来就成功吸引了一众宾客的眼球。
就连主持了二十来年婚庆的司仪也不由一阵惊艳,回过神来幽默地说,“喝了这杯香槟,我想新郎新娘可以直接入洞房了……”
“哈哈哈……”
台下一片哄堂。
“开个玩笑,下面有请两位新人共同为这水晶杯里注满香槟,也希望两位的爱情就像这晶莹剔透的香槟酒塔,香甜美满,长长久久……”
伴随着浪漫喜庆的音乐,在司仪的引导下,两人转身朝香槟塔走去。
何歆瑶有些艰难地拉着裙摆。
不得不说这高定的婚纱虽然好看,行动却十分不便,刚才上台的时候还有静娴和几个伴娘帮忙,现在这几步的距离却只能自食其力了。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在这节骨眼上,脚下的高跟鞋也来凑热闹。
刚走没两步,脚踝突然扭了一下。
这一扭,整个人也跟着晃了晃。
眼见身体重心不稳地往前倒下去,何歆瑶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摔在所难免时,腰上突然多了只大掌,迅雷不及地托住了她。
“……”
时间仿佛再次停住了。
何歆瑶怔愣转头,就见原本和她还离了点距离的陆临珹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
一只大手牢牢托住了她的侧腰,厚实的大掌扣在她腰侧,及时稳住了她倒下的身体,让她免于在大婚当日就当众出丑。
“慌什么。”
醇厚的男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犹如男人永远沉着淡定的表情。
这一刻,何歆瑶突然意识到,今天的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新嫁娘,她还是临海集团二把手——陆副董事长的妻子。
甚至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的一举一动也代表着临海集团的形象。
平复了下略显紊乱的心跳,她定了定神。
冲他弯了下唇。尔后缓缓抬起修长的脖颈,拿出多年练舞的架势,挺胸收腹,提臀微笑——
她这么快调整好状态,陆临珹有些意外,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赞赏。
那只手却并没有立即松开,依然稳稳地托着她,两人并肩朝香槟塔走去……
一对新人,男的清冷挺拔,女的娇媚俏丽,宴会厅灯光倾泻在那一双璧人似的身影上,牢牢吸引了台下所有宾客的目光。
那其中,有惊艳的,有羡慕的,当然其中也不乏嫉妒的……
遥望着舞台上一起倒香槟酒的一对新人,怀中婴儿的啼哭声让何梦箐整个人越发烦躁。
索性将儿子往身边丈夫怀里一塞,她圆润的脸上尽是不耐,“都说了来之前喂饱一点,哭哭啼啼的你让我怎么办?”
莫名被骂的王远华也很无辜,“他不是还不怎么会喝米糊,要不你就喂点奶吧?”
“喂什么喂,你以为还在家里,也不看这什么场合?”何梦箐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先抱他出去。”
“旁边不是有……”
王远华话未说完,现场突然响起了一片激动的起哄声。
几人同时朝台上看去,才发现大家正闹着要一对新人喝交杯酒呢。
被这一吵,怀里的孩子更是吓得不轻,再次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妻子脸上的不耐已近乎到了极限。
王远华无奈,只能抱着孩子起身,边哄边走了出去。
看着女婿走远的身影,张林歌瞥了眼女儿,“你冲他发什么火?”
“连带个孩子都不会,看着就烦。”何梦箐没好气道。
“那还不是当初你自己选的?”
张林歌夹了只九节虾放到女儿碟子里,“要不是你当初没结婚就怀……”
“妈!”何梦箐打断了她的话。
对面几个陆家亲戚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
张林歌识趣地没再往下说,停顿了一下,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嘟哝,“自己眼光不如别人,怪谁呢。”
触到对面几人看戏的眼神,何梦箐恨恨递了记眼刀给口无遮拦的母亲,“你过来吃酒席就是为了让我丢脸吗?”
张林歌拿起汤勺不急不慢地舀了勺瓷盅里的燕窝羹,“冲着这些吃的也得来呀。”
“没见识。”何梦箐冷哼一声,“好像谁吃不起似的。”
“那也没有这么大方的把一盅盅燕窝直接拿出来当饮料喝呀。”
张林歌喝了口燕窝,细腻爽滑的口感顿时充斥整个口腔,不由喟叹,“哎婆家有钱就是不一样,这一桌的酒菜都要上万块吧。”
触到旁边陆家亲戚那些看刘姥姥似的眼神,何梦箐真是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视线掠过台上那道气宇轩昂的高大身影,最后停在堂姐无名指上那颗散发着灼灼光辉的钻戒……
禁不住咬了咬牙,“这么急着结婚,谁知道什么情况?”
“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似的?”
张林歌望了眼台上那对宛若天作之合般的新人,头一回没有替她说话,“看人家平时不声不吭的,为了攀高枝,谈了几年的男朋友说甩就甩了,转头就攀上了高枝,也就你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几句好话就给骗走了,我还以为终于占了回上风,结果还是比不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