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一笑,手指微动。
“你不是不喜欢吃葡萄?”他道,语气里有些玩味。
见秦初气得脸红,心底的愉悦也散开些。
“娘娘真厉害,足足吃了三颗。”他抬起头,眉眼都疏散开来,含着笑意。
秦初想过自己见证裴卿最开怀时的情景,可没想到是这样的!!
心脏在快速跳动,异样在体内涌动,她像是被赋予灵魂的木偶,被肆意摆弄。
“裴卿好感度+10。”
直到月色悬于半空,秦初才缓缓转醒,看到床榻边那一堆葡萄皮耳尖就红了起来,就连手心都紧起。
脑中都是昨天裴卿在她面前,剥开葡萄一颗颗吃下去的模样!!
明明说酸涩不好吃的!可是昨天吃得格外起劲!!还把皮放在嘴里含!!
秦初一想起脑子就要炸了,浑身血液都在倒流,气得抬脚就要往身边人踹,却被扣住脚腕拉下去,浑身一软,跌入宽阔的怀里。
“娘娘刚睡醒气性就这么大?”裴卿摸了摸她红到像要滴血的耳尖,嘴角的笑淡淡的,眸中深邃,“是因为本王把葡萄都吃完了?没给你留?不高兴?”
秦初猛然抬手,捂住他的嘴:“闭嘴!本宫不想听!”
她以后,要将葡萄拉入黑名单!!
裴卿缓缓一笑,将她又往怀里扣了下,声音算得上温和,“好,那本王不说。”
翌日早上,千风进来时秦初已经穿好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
“王爷,你不是不喜欢吃葡萄吗?”千风看到床头的葡萄皮,疑惑道,“是娘娘吃的?”
他说着,准备去收拾了,却被裴卿拦下,拿出怀里的绣帕将那些葡萄皮都包了起来,递给他:“拿去泡酒。”
“王爷,咱不差这点葡萄……”千风说到一半,瞥见裴卿眼中的冷意,立马住嘴,将葡萄皮收下。
秦初回到宫中时,君策安已经在坤宁宫了,因为找不到秦初,大发雷霆!
将坤宁宫中能砸的都砸了,花枝跪在一边泪水止不住的流,李嬷嬷也是敢怒不敢言,秦初见状,扬声厉呵:“陛下!!”
君策安准备扔花瓶的手一顿,目光看过来时竟有几分委屈。
他将花瓶放回去,步步走到秦初身边,将她搂入怀里,“你去哪儿了?”
秦初脊背僵硬,小腿肚子隐隐作颤,却还是撑着他的身子站得挺直,“去大皇子那儿了。”
“陛下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君策安埋在她的颈窝里,良久没有出声,直到秦初感受到脖颈上的一片湿意时,才听到他的声音,“我找不到你。”
“我以为你生朕的气,跑了。”他夹着哽咽,又往秦初怀里蹭了蹭。
秦初眼眸微闪,抬手抚上他的脊背,“陛下多虑了,臣妾不会离开陛下的。”
“真的吗?”
她勾唇,“嗯。”
君策安似是得到了肯定,埋在她的颈窝里缓缓笑出了声,真好……秦初是真的放下了过去,原谅了他。
原来他思虑了几天的事情,其实就不是事情,君策安等了会儿,才抬起头,见到秦初眼底的疼惜,心中暖起。
“朕今日烦躁,想来找你,却没看到你……”他温声说着,声音格外细小,“不过,朕会将所有损坏的东西都给你再置办一份。”
秦初笑了笑,摇头:“没事的,陛下。”
“只要臣妾知道陛下心中有我,就很开心了。”她笑着,眼尾似闪着泪光。
令君策安心中动容,想吻她,却被躲开了,“不过皇上吓到臣妾婢女这件事……臣妾生气了。”
她扁着嘴,听起来还真像生气的样子。
君策安一笑,大手一挥,封赏立马到位,等秦初把君策安打发走时,宫中被砸的东西也送了一模一样的来,没有一模一样的便是比原先更好的。
秦初捏着手里的茶,见花枝边抽鼻涕边数银子的模样,不由失笑,“瞧你那样。”
“娘娘是没看见,今天皇上生气的时候,可吓人了。”她抹了把脸,似乎连想起来都害怕,“好几次花瓶都差点砸到奴婢了。”
“幸亏奴婢机灵,都躲开了……”
秦初听着,将茶放回去,眼眸里的神色更深了,真好……药效发作了。
君策安也开始依赖她了。
她勾唇,见李嬷嬷走上前来,蹲在身边:“娘娘,宁贵妃想见您。”
“我?”秦初挑眉,“劳烦嬷嬷掌灯带路。”
李嬷嬷闻言,迅速下去找灯了,走了许久,才到宋宁的宫中,门口的奴婢见到秦初后纷纷行礼,将门打开。
现在宫中,乃是朝臣都知道得宠的是当今皇后,看个被封禁的人毫无压力。
门被打开后,是一片昏暗,秦初伸手将李嬷嬷的灯笼接来,“本宫进去看看。”
她抬步,往里面走,灯笼将这一片照亮,没走几步,秦初便看到坐在床上的人,她面黄肌瘦,和一个月前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你还真敢来啊……”
第67章 炮灰皇后,天下皆是囊中物27
秦初闻声,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地上,借着灯光寻到凳子坐下,声音淡淡的:“本宫有什么不敢来的。”
“听说,你最近很得宠?”宋宁忽然嗤笑,她被封禁按道理来讲是不会听到那些污言秽语的,但秦初有得是法子让她知道。
秦初摸了摸手边的灯笼,眼底一片暗色。
宋宁见她迟迟不说话,又开口:“就算现在会得宠又能怎么样……你以后也会像我这样!”
“沦为他厌弃的玩具!!”
她声音嘶哑,语气里是浓浓的嘲讽,目光中,秦初的脊背动了下,“本宫不会。”
“你未免太自信了吧。”宋宁拧眉,这几日听到那些秦初得宠的消息让她嫉妒的快要发疯了,脑中属于自己和君策安的美好回忆也一遍遍放映着,像是在提醒她,自己如今的处境是多么不堪。
现在秦初这么自信的样子,让她想笑,毕竟……之前的她也是如此自信。
“因为本宫永远都不会爱上他。”
宋宁浑身僵硬,立马看向秦初,眼中的不解呼之欲出,她听到秦初平淡的声音继续说着,“你沦落至此,关了许久,却还是没有想通。”
“事事在别人身上找开脱的理由,当真是蠢。”秦初冷嗤,手指挑起灯笼的绳子,便准备离开。
却听到宋宁在身后的怒喊:“你哪儿来的脸教我?!一个封建思想的残渣!”
“哦对……你想听听你的结局吗?”宋宁笑了,往前两步走到秦初面前,“你这一世啊,会被君策安一杯毒酒赐死!”
她脸上猖狂的笑,好似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可是笑到一半,她忽然停下来,因为……她没有在秦初脸上看到任何惊讶和胆怯,难道……她神情呆滞,“你,也是穿书的?”
“不是。”秦初看向手里的灯笼,“不过,本宫确实知道一点。”
她笑了笑,“如此说来,宁贵妃知道一切事情的走向,却还是沦落到此。”
“似乎更蠢了。”
女人弯起的眉眼中透出温柔的笑意,可是口中说出的话却含带浓浓的讥讽,宋宁捏紧手心,将所有剧情都梳理了一遍。
哪儿错了呢?是……是从她入宫后的第一天就开始偏离了……
为什么丽妃会突然提起诗词?就算提起……她本该可以应上的,是秦初将事物确认,让她没有办法从历史中抄诗。
那天她殴打丽妃的时候,丽妃说过……她听秦初说,君策安喜欢歌舞……所以……
还有那天,她打了安贵妃后,秦初来救场,那时君策安看向秦初的眼神……
这些,一切……都是剧情中没有发生过的,不止是因为秦初从中拨弄,更是因为她自傲,因为知道剧情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为……结局不会改变……
宋宁瘫软在地,眼中的神色都黯淡了许多。
秦池见状,便知道她想明白了,提着灯笼离开了这凄凉的宫中。
她站在门外,仰望漆黑无际的天空,眼中的墨色欲浓。
清晨第一抹阳光刚刚照射进宫中,秦初便起了,今日是河神节,往往这一天,当朝皇上皇后便要前去祭拜祖先,祈求来年平安,丰顺。
君策安早早便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秦初就迎上来,“妧妧今日真好看。”
他一笑,将秦初的手握住。
两人大步朝宫外走去,此时朝臣都准备就绪,两人坐上马车后,便启程了。
秦初坐在榻边一角,掀开窗帘小心翼翼地朝外面打量,看到在前方骑着烈马却慢悠悠走着的裴卿。
他脊背挺直,身穿墨色的缎子衣袍袖间镶着金色线条,华贵慵懒。
头发被竹簪束起,似是感受到了秦初的目光,回过头来对上秦初露在窗中一角的眼睛。
那只眼睛黑溜溜的,见他看来,便立马放下了窗帘。
裴卿一笑,摇了摇手中的象牙折扇,令微风吹拂过额角的发。
旁边的千风见状险些掉下马来,稳好后不解地看向自家主子,这他妈没事笑什么笑啊?吓死他了。
走了一段后,马车在边上停靠下来,秦初说要透透气,君策安立马将她牵下马车,坐在河边,望着河水缓缓流淌。
“妧妧可好些?”君策安抚了她的背,眼中竟是疼惜。
刚开始秦初那副好奇的样子,像是从未出过远门的,看到一个新奇玩意便告诉他,惹他欢喜。
可是坐车劳累,没一会儿便开始难受。
这样让君策安更想对她好些了,秦初站起身来,摇摇头:“好些了……”
“陛下,臣妾想骑马。”秦初怕君策安不答应,又接着说,“之前哥哥教过我,会骑。”
君策安蹙眉,看向一边的马,这马精瘦,看着就易怒,不能骑。
再看另一边,长得太过肥硕,配不上他的妧妧。
“马车不好吗?”君策安抿唇,还是担心。
可是衣袖已经被秦初拉起来,轻轻摇晃着,颇有撒娇意味,令君策安犹豫,“好吧……但要答应朕,可不能出事。”
“好。”
不能出事?那当然要闹点事儿出来。
君策安命人将自己的宝马牵上来给秦初骑,见她骑了两圈动作不尚熟练后也翻身上马了,双手扣在她的手背上,从身后环着她的腰身。
“朕带着你。”他话落,便将马肚踢了下,马缓缓往前走着,秦初的视线却没有在前方,而是看向一直站在远处瞧着的裴卿。
她摸了摸马的脖子,无声求助。
裴卿站在远处,看两人亲密许久,虽然心中是有些不适,但并不多,现在看秦初这幅求助的小表情,笑得愉悦。
给他俩制造独处机会?不可能。
裴卿收了扇子,拒绝。
又见秦初鼻子一皱,红了……一双黝黑大眼死死盯着他,越来越红……又像控诉他,又像求他。
裴卿唇角勾起,手腕挥动,一枚银针从扇中飞了出去,直射那匹马的屁股上。
顿时,马狂叫两声,前脚抬起在空中飞腾,不受君策安控制地奔了出去,速度不减。
千风注意到自家主子和娘娘的互动,又想了想:“王爷,那边是悬崖。”
裴卿蹙眉,刚打开的扇子再度合拢:“派人去盯着。”
千风抬眼,准备去,又听到裴卿的声音:“要是有事,救娘娘就行,那皇帝……不重要。”
他脚下一崴,险些摔倒,虽然……他知道,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不好吧?!
第68章 炮灰皇后,天下皆是囊中物28
此时,秦初正被君策安护在怀里,狂躁的马不听使唤地往前猛冲,风席卷在脸上,刺疼刺痛的。
“妧妧,抓紧我。”君策安怒吼,两只手死死拽着绳子,手心里都勒出印痕来。
秦初捏着他的袖子,发现眼前一片明朗时,心都沉了……这裴卿,也太给力了吧?
君策安见状,准备抱起秦初从马上跳下去,可是秦初忽然听到极轻的孱孱声,眼眸亮起,两腿夹紧马身,将君策安拽得极紧。
“妧妧!放松,我们跳马!!”他话落,刚将秦初抱起来,马已经跃下悬崖,只听马儿的尖叫声遗留在半空,一切都被袭来的风吹散。
侍卫们赶来时,看到的便是马蹄在地上踏过的痕迹,直到悬崖边……
“赵将军,下面有湖水。”侍卫走到赵晨面前禀报,见赵晨眸子敛下,“找路下去救人。”
“找不到便用绳子下去。”他顿了下,看向自己的心腹,“你先带人马率先寻去,主要看娘娘的意思。”
那人闻声,立马扬马离去。
赵晨站在悬崖边,望向深渊下的一汪湖水,眼眸深沉……
秦晟的这个妹妹,还真是长大了,就连胆谋都不差他分毫。
他捏了捏手心,转身离开。
空中高悬的太阳朝西边移去,渐渐隐入天际一角,森林里黑漆一片,娇小的身影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不停走着,她身上还托着一个人。
“妧妧……”君策安呼吸薄弱,手背冰凉,秦初吸了两口气,使劲托着他。
“陛下别说话!”她倔着声音,任湿哒哒的发搭在眉眼间,遮挡住自己的视线。
君策安笑了两声,刚刚从悬崖上坠下时,他紧紧扣着秦初,先落入水面,可惜那水并不是很深,背部撞上湖底的石头,无法挪动。
秦初爬起来后,就将他托着走,还不停的安慰,“侍卫一会儿就来了,陛下别睡。”
“都怪我,要不是我害怕一直夹着马……我们也不会掉下来……”她声音哽咽,泪水随之掉落。
君策安看了她许久,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无碍。”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细数秦初的蠢笨,可是等话到嘴边时,他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臂下女人颤抖的身体,和耳边她不停的安慰声,令他不知该怎么数落她,只觉得心中疼惜,更是庆幸刚刚是自己先落下,不然……秦初这碰了石头肯定会疼得哭死。
走了一个时辰,秦初才找到一个山洞能勉强留下养伤,便放下近乎昏迷的君策安出去找柴火。
“娘娘……”
秦初捡柴的手一顿,看向不远处的千风和裴卿,不过目光只是在千风身上扫了下,就停在了裴卿身上,见他笑了两声:“娘娘这场戏,赔得挺多啊。”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渐红,手里的柴火也甩了出去,直奔裴卿的怀中。
鼻息间是他清冽的气息,怀中是他炽热的温度,令秦初安心许多,她突然垫脚,一口咬在裴卿的肩上,直到白齿陷入,才松开口。
裴卿倒是不觉得什么,一下又一下顺着她湿漉漉的发,也不嫌弃,“娘娘气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