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宋萸垂下纤柔的颈，长发落了下来，她吃了口蛋糕，声音甜美。
路政忽然坐得更近，膝盖和宋萸的膝盖贴紧，肩膀碰着肩膀。
宋萸抬头，看见他修长如玉的手拂过她脸侧，没碰到她的脸，只是把她垂落的头发轻轻放回耳后。他神色浅淡，却专注。
收回了手，路政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他说：“姐姐的头发好长，需要一根发绳。”
宋萸美眸轻眨，微呆：“我有的……”
话没说完，路政微笑道：“我也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又煞有其事补充：“是小礼物。”
他从沙发起身，把书包里的礼物拿出来，坐回来的时候，掀起毯子一角，盖在膝盖上，又继续和宋萸轻轻贴着取暖，仿佛这是最舒适的距离。
路政送的小礼物是一根发绳，装在很廉价的塑料袋里。
发绳镶着一圈细碎的，精巧的，闪烁无比的——宋萸抬眸：“玻璃？”
路政嗯了声，“也叫钻石玻璃。”
总之，就是一种人造的廉价品，给小孩玩玩的。
宋萸白嫩的手指在玻璃上面摸了摸，怎么摸都分辨不出玻璃和钻石的区别。
她没碰过真正的钻石，连黄金都没碰过呢，不禁感叹：“好逼真啊，这么闪。”
路政又嗯了声，垂眼：“现在工艺技术发达，什么都能以假乱真。”
“是啊。”宋萸还挺喜欢的，虽然是玻璃，但是女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欢这种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她问：“又是在地摊上买的？”
“嗯。”路政镇定自如：“中午午休时，在学校外面买的。”
宋萸好奇：“在哪啊？我下次也带丫丫去买。”
倏地，路政眼眸一沉，幽幽看着宋萸。
他不说话没表情时，狭长的眸极凌冽，骨子里霸道的野性藏不住，宋萸有种被大狼狗盯住的感觉。
这样的路政，宋萸其实有点怕。
但她是姐姐，就算怕也要装出不怕的样子，思考要怎么跟他讲道理。
还没想好，路政头一低，凌冽的眉峰低了下去：“我就在你身边，你还想着别人。”
宋萸：“…………”
……奇奇怪怪的话。
“这是女孩子的东西，难道要带你去买吗，你也用不到啊。”她跟他说着道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一副眉宇不羁，似乎不甘心。
宋萸不由用手指尖尖，轻揉少年忧郁的眉间。
路政瞳孔微缩，垂着凤眸，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覆上宋萸雪白的手背，干燥温热的掌心将她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好冰。”
宋萸的手被他放到温暖的毯子里捂热。
他低着颈，说：“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我不生气了。”
好乖呜呜呜呜。
宋萸又又心软了。
路政转眸，看向宋萸，声线低得诱人：“姐姐，我想和你过每一个节日，今年过年我们一起过吧。”
宋萸眨眨眼。
“可是……”她不太忍心让美好的少年失望，但还是说了实话：“我过年有安排了，不能和你一起过。”
路政盯着宋萸，声音平静：“哦？”
他仿佛没事般微笑询问：“是什么安排？你约了别人？”
“嗯。”宋萸颔首，算是吧。
路政诡异地沉默。
宋萸微垂着小脸，没注意到，而是自顾自地分析：“我以为过年你肯定要和家里人一起过的。你父母不回来和你团年吗？那你要怎么办？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宋萸一瞬间，考虑到很多。
比如说，路政不会照顾自己。
他自理能力，约等于零，做饭也是半桶水的水平，过年还要一个人当留守少年，吃着不可口的粗茶淡饭，太可怜了。
路政却不答反问：“你约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宋萸：“啊？”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难道不是他有可能活不过春节之后吗？
“我就是担心你。”路政黑眸黝黝沉。
“别担心。”宋萸想到过年的安排，小脸越发温柔，“我只是去首京找我妈妈而已。我跟她很久没见了，今年恐怕她也回不来，我想跟她一起团圆。”
第15章
宋萸父母离婚后，一直一个人生活，妈妈林纾去了首京工作就没有回来过，她爸虽然在本地生活，但半年都不会过来看她一次，估计现在已经忘记她这个女儿了。
想去找林纾这个决定，宋萸想了很久，她这一年都在存钱，并且查好了攻略，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
路政从未问过宋萸的父母，也不好奇她为什么一个人住。
看他很沉默，宋萸想了想，扯了个笑容说：“我家的情况有点复杂，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我父母已经离婚了，他们——”
“我知道。”路政声音很轻，静静看着宋萸，“姐姐不想说没关系，这不重要。你想去和妈妈团圆，挺好的。”
宋萸心里松了口气，觉得和路政一起生活真的轻松又愉快，她不需要过多解释自己特殊的情况，也不会被尴尬问起。
他很体贴。
宋萸柔声问：“那你呢？”
“我也想去找我父母了。”路政漫不经心地摸着耳廓，改了口，“你不在这里，我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宋萸看到他耳廓下的红豆痣，而后，他转了眸，眸光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撩起薄唇：“姐姐要怎么去首京，也教教我呗。”
宋萸计划是坐火车去的，因为票价比较便宜，车程大概八个小时，但春节期间的票不好抢，她也是第一次，不过她深|入研究过，应该大差不差的。
想着，宋萸点了下头：“可以。”
*
今年过年的时间比往年要早，期末考试结束后，宋萸以稳居第一名的成绩，拿到学校的奖学金。
总共一千五，加上她存的两千块应急资金，现在可灵活支配的钱达到了三千五百块巨款，够她去一趟首京来回的车票了。
一月中旬，在学生们翘首以盼中迎来了寒假。
放假第一天，宋萸就接到盛清雅苦哈哈的电话。
她约宋萸中午一起去女仆餐厅。
宋萸佩服她的乐天：“丫丫同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惦记这个事？”
盛清雅含糊嘟哝：“那怎么办，明天家教就要来了，这是我最后一天放纵的日子，你不能扫我兴！”
“行，不扫你兴。”宋萸笑着答应陪她去。
盛清雅这次考试成绩挺好的，但是数学还是拉胯，她妈妈一狠心给她找了个一对一的家教，从明天开始补习到大年三十，可以说要多惨有多惨。
盛清雅这颗活力小太阳直接就蔫了，要宋萸哄。
她气鼓鼓道：“早知道不如让你来当我家教，钱让你赚多好啊。”
宋萸可担当不了此大任：“别闹，我能教你什么，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等下我过来陪你。”
安抚好盛清雅后，宋萸挂了电话，看向身旁路政，他单手撑着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色安静，看不出情绪。
宋萸问他：“中午你去吗？不去的话，我先给你做点吃的。”
路政摇头：“不用麻烦，我陪你一起去。”
宋萸点点头，看时间还早，她和路政先上网抢车票。
路政的父母，和她妈妈一样也在首京工作，故而他们可以在路上作伴，顺便一起买票。
宋萸的手机太破了，进入APP的时候卡死了，最后只能用路政的手机操作。
他显然第一次做这种‘辛苦事’，什么都不懂，还是宋萸教他，他才在支付宝上找到抢春运车票的入口。
然后，无师自通地，点了价格从高到低。
宋萸提醒：“错了，价格从低到高。”
路政：“…………”
从低到高，最便宜的车票一张433，单程，硬座，全程将近九个小时
宋萸坐近了一点，细白手指搭在路政结实的手腕上，指了指：“就是这个，等下整点抢。”
路政瞥了眼宋萸搭着他的小手，侧眸望着她小巧的脸，问：“九个小时的硬座，不会累吗？”
“不会呀。“宋萸抬头，模样生动地看他，“我们是年轻人，腰好得很。”
“嗯……”路政声线微低，有点哑，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在变声期，声音介于少年音与男人浑然成熟之间，他撩起了笑，暧昧般：“姐姐说得对，我的腰确实很好呢。”
宋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闪神间，路政又问：“你觉得机票怎么样？”
宋萸想都没想摇头：“不行，太贵了。”
这个时候的机票，价格比火车票翻了几倍，宋萸想把往返程的成本控制在一千左右，机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路政默默颔首：“确实。”
他上下划着屏幕里的购票信息，没有一个是能入他眼的。
这时，手机顶部弹出一个微信信息。
【来玩。】
——段方卿。
宋萸正好看到：“段方卿找你。”
路政划走了弹窗：“不用管他。”
他们最后没有抢到车票。
宋萸有点郁闷，没想到会这么难抢，倒是路政眉宇渐松，修长两指夹着手机甩了甩，不知在想什么，他安慰她：“没关系，会抢到的。”
宋萸嗯了声，她还有方案B的。
线上不行就在线下排队买，总之，肯定有办法买到票的。
到了中午出门时间。
宋萸换了一条浅色的紧身牛仔裤，显得双腿纤瘦匀称，体态轻盈盈的，上面则是一件拼接袖的毛衣，圈上白色围巾，搭配得青春无敌。
作为一个一年四季都穿校服的学生，宋萸很少买衣服，一是省钱，二是没什么机会穿，她的衣服大多是自己做的，她房间里有一台脚踩的缝纫机。
她换好衣服出去，路政在客厅等她。
他视线从下而上望了过来，宋萸边圈戴好围巾边对他说：“走吧。”
他没什么反应，目光停顿了两秒，倏地低头，拿着纸巾擦拭洒在桌上的水。
宋萸走过去，看桌上都擦干净了他还在擦，觉得他有点洁癖的，就去拉他的衣袖：“快走啦。”
“嗯。”路政滚着喉咙应声。
宋萸把鞋柜里的雪地靴拿出来，弯腰穿鞋时，紧身的牛仔裤微微紧绷，显得双腿曲线更漂亮。
路政瞥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耳廓下的红豆痣红得秾丽。
宋萸踢了踢鞋尖，回头看路政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就拉了拉住他的手，说：“走啦，快来不及了。”
“嗯。”路政双手插着裤袋，走在宋萸后面，下楼时，他给段方卿回了个微信：【来玩。】
段方卿：【？】
路政发来了一个小程序入口。
段方卿点开看，是春运车票的购票入口。
段方卿：“…………”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段方卿果断假装没看到。
*
要去的地方，私家车开不进去，司机在附近可以停车的路段，放下了段方卿。
地图导航距离目的地还有两百米，段方卿绕了一圈才找到这家新开的女仆餐厅，刚准备推门进去，身后倏地有人惊呼。
“学长！！！”
这声音……
段方卿·心脏一紧。
转头，看到一个穿得像圣诞老人女儿的女生，红彤彤的，喜气极了。她扎着两条麻花辫，激动地跑了过来：“你也来这里啊？”
指了指女仆餐厅，盛清雅笑得机灵兮兮的。
段方卿把手一收，很果断：“没有，我刚好路过，正准备走，真的。”
“别走啊，来都来了。”盛清雅依然很自来熟，慷慨道：“我们一起进去吧，我请你吃饭！”
段方卿低垂着眸，笑看她：“你请我？”
盛清雅嗯嗯点头：“是啊。”
段方卿‘嗤’的好笑。
在首京的时候，想请段方卿吃饭的女生还得排队看他的心情呢，哪是盛清雅想请就请的。果然再高贵的人，来到小城市也难免会遇到不识货的人。
段方卿笑眯眯拒绝：“不用。”
想走呢，没走成，盛清雅拉住他的衣角，一边推开门，一边小嘴叭叭的：“别客气嘛，等下宋萸也会过来，你现在走了肯定会后悔。”
门打开，铃铛响了响，一个穿着黑色泡泡裙制服的女仆走了过来：“请问几位？”
盛清雅指着段方卿，算上自己：“两位。”
女仆：“好的两位主人，请到这边。”
段方卿：“…………”
这是什么NB症本人？
简直是他的克星。
*
段方卿坐在店里，第三次叹气，小城市果然是小城市，就算是新开的餐厅，装修不够格调，女仆不够漂亮，菜单乏味可陈，一切都透着两个字——无趣。
旁边盛清雅不知道在兴奋什么，一个劲地拿着手机在拍照，仿佛活力源源不断的小太阳，段方卿翻着菜单，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她。
盛清雅把手机举了过来，和他拍照：“学长，笑一个。”
段方卿配合笑了一个。
假笑。
盛清雅立刻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羡慕死辩论队里的人，嘴巴不停地说：“宋萸马上就来了，你要准备好哦。”
关他什么事。
段方卿懒懒散散的：“哦。”
门铃再次响起。
盛清雅登时挥手：“萸萸，这边。”
段方卿笑眯眯·也挥手：“政政，这边。”
宋萸：“…………”
路政：“…………”
有两个社交牛逼症在这里，真要命。
店里只有两三桌客人，旁人的目光频频看过来，太尴尬了，宋萸微微低着头，拉住路政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宋萸就被盛清雅拉着点餐。
路政和段方卿聊天：“你刚找我就是来这里？”
段方卿托着下巴：“是呢，这不是怕你在小破间里无聊吗。”
路政薄唇轻扯，懒得拆穿段方卿。他双腿敞开坐在椅子里，背往后靠，双目沉静地看着酒窝甜蜜的少女。
他撑着脸，慵懒惬意。
午后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撒在路政脸上，头发上，镀了金辉般，明媚又耀眼，他们又是坐在靠窗的位置，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俊美的少年一眼。
女仆餐厅里最漂亮的不是女仆，而是这一桌客人，因而得到非常热情的招待。
送餐上来后，不但提供哄人，唱歌，喵喵叫撒娇等服务，还会亲自喂主人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