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方卿:“………………”
他呵呵:“我要不要夸你一句小机灵鬼?”
盛清雅笑呵呵:“不用不用,我很谦虚的。”
段方卿看盛清雅只用了短短的时间就调整过来,又变回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憋得胸口郁闷!
有一种自己的魅力‘不过如此’的挫败感!
他顿时笑不出来,反问盛清雅:“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的感情会持续很久?到时候,你毕业跟着宋萸远走高飞,我岂不是要痛苦死?”
“啊?”盛清雅没想过,表情呐呐的。
“啊什么啊?你是不是太擅长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了!”段方卿斜睨她一眼,气压极低。
盛清雅:“………………”
他不是暗恋她吗?
暗恋的心情不应该是无私而又矜持的吗?
只要她幸福快乐,他就应该满足了,不是吗?
怎么段方卿暗恋得那么斤斤计较啊,一点也不懂牺牲美学。
“其实……也不是……不行。”盛清雅含含糊糊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段方卿眉头一皱:“嗯?”
盛清雅抬起眼,语速飞快:“毕业以后,如果你还那么喜欢我,我就跟你在一起。”
第26章
下学期开学第一个月, 郁宁高中开了一次家长会,巧的是,隔壁郁林初中也在今天开家长会, 一到放学时候两个学校门口都是人, 汇流成了人海, 又挤又喧闹。
路政双手插着裤袋, 神情淡漠, 仿佛静止一样站在高中门口。
等了十来分钟, 仍没见到宋萸,他摘下阻隔嘈杂的耳机,迈开长腿走进学校。
路政很熟悉这个学校,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在此之前他来过了很多次,甚至一度是这个学校里最早到的人。
他从一号教学楼上了三楼, 在走廊不远处看到了宋萸,她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试卷,旁边还有一个和她一样抱着试卷的男生跟着。
两人靠得很近,边走边聊, 很熟的样子。
路政盯着他们, 认得周予安。
周予安很开朗健谈,趁机问起宋萸的兴趣爱好。
宋萸歪了下头,状似认真思考:“学习算吗?”
“除了学习呢?”周予安看着女孩白腻小巧的侧脸,再接再厉:“总该还有点别的爱好吧?”
宋萸促了促小鼻子,碎发拂过脸颊,有点痒。她想快点把试卷搬到教室, 心不在焉地回道:“我还挺喜欢做手工的。”
周予安低头,觉得女孩毛绒绒的小头颅可爱极了, 鬼使神差地问她:“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宋萸侧过脸抬头,她有些许头发松散了下来,眉眼又很明净,衬着外面粉色的晚霞,美得奢侈又易碎。
周予安呼吸一凝,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是说比如偶像明星之类的。”
宋萸不追星的。
她没有喜欢的人。
她摇头,随口反问:“那你呢?”喜欢什么明星之类的?
“我……”周予安偷瞄了宋萸一眼,才挤出喉咙一个字,后面的话突然被人打断。
“宋萸。”
少年喊了她。
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点冷意,像霜降时落着露珠的青竹叶,沉而冽。
宋萸抬眸间,瞧见少年笔直朝她走来。他站在她面前,锋利满是骄傲的眉宇此时是紧的,耷拉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勾。
他直勾勾盯着宋萸:“我等了你很久。”
周予安刚想和少年打招呼的话,瞬间从嘴边咽回喉咙,惊讶似的,瞳孔微微睁大。只见宋萸连忙软声道:“抱歉抱歉,老师临时叫我搬试卷,我忘了跟你说了。”
路政瞅着宋萸,还是委屈,声音低低的:“下次不准再忘了我,见不到你我会担心的。”
宋萸点头,要不是她手里抱着试卷,还真想摸摸路政的头,安抚他这股委屈劲儿。
忽然,路□□下身,近乎完美的俊脸离她很近,宋萸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呢,刚想问,就见路政伸手将她松散的头发轻轻掖至耳后,然后接过她手里的一摞试卷:“我帮你拿。”
“哦……”宋萸呆呆的,“好。”
路政一手稳稳托住试卷,另只手抬起摸了摸宋萸的脑袋,冷淡地睨了眼周予安。
周予安手心微微出了一层汗,忽然出声:“宋萸,我个人比较喜欢刺猬乐队,改天我把他们的专辑送你,你听过后也许会和我一样喜欢。”
“啊?”宋萸满头问号,一时接不上话。
路政盯着周予安看,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凌冽的气势,全然没有面对宋萸时的温驯,而后,呵的冷笑。
*
这次家长会,宋萸和路政家里都没人过来,一个是真的没人来,一个则是不用人来。
宋萸和路政一起走出学校,才三月底,这座南方小城已经嗅到初夏的气息,昼夜温差较大。
少年的背影拉得长长的,宋萸望着他的后脑勺发现这一个月他又蹿个了,瞧着都比周予安高了,但他身上的校服竟还很合身,不禁迷惑。
“姐姐,跟上啊。”路政回头,定定看着神游在外的宋萸,挑眉:“在想谁?周予安吗?”
“啊?”宋萸莫名其妙,“别胡说。”
路政垂下眼帘,不知在想着什么,快到车站时,他迎着晚风,声音缥缈:“你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
“谁?”
“周予安。”
宋萸:“…………”
怎么又提起他?
宋萸不解,但还是说:“他和应如丫丫更熟啊,我是跟着她们一起认识的。”
这学期开学后,宋萸分了班和换了座位,同桌变成了应如,盛清雅因此‘哀嚎’了许久,发誓要把偏科的成绩拉起来,并说已经找到一个帮她全面补习的大神。
周予安和她们熟,也因而和宋萸混熟,一到午休就在宋萸面前刷脸,今天也是,碰见宋萸一个人抱着那么多试卷,主动上去帮忙的。
宋萸觉得周予安是个热心肠的男生。
闻言,路政扯了下嘴角,俊颜情绪淡淡的:“姐姐没看出来吗?”
“嗯?”宋萸懵懂抬头:“什么?”
她不懂,路政垂眸,撞进她清澈见底的瞳孔,宋萸的眼睛亮亮的,没有一点污浊,美好又容易相信人,连那么明显的意图都没察觉出来,没他护着分分钟就被人拐走了。
所以路政理所当然地牵起宋萸的细手腕,拿她没辙般,叹气:“姐姐真迟钝啊。”
宋萸‘嗯、嗯?’满头问号,追问:“你什么意思嘛?”
见路政不说话,宋萸好奇得心痒痒,喊他的名字:“阿政?”
少年只给她留下一个高瘦的背影,手却还紧紧牵着她。
宋萸:“路政!”
路政‘嗯’了声,回头时唇角带着笑:“姐姐再不快一点,我们就赶不上这班公交了。”
他眼底分明戏谑,冲宋萸挑眉时,有几分腹黑戏耍她的味道,风吹起他白衫校服一角,隐约看到腹肌冷白的线条。不似其他白斩鸡的男生,路政一身筋与肉都很有力量,俊美飒爽。
无语。
宋萸耳尖发烫,可能是风太大了,迷人眼。
晚上从小卖部回来,宋萸洗完澡出来看到路政已经从家里洗好过来,换了一身很衬他肤色的白衫长裤。
他没和往常一样边学习边等她,手里拿着一张粉嫩的纸,薄薄的唇撇了撇,神情古怪。
他把纸揉了揉找地方扔掉,转头看见宋萸摘下浴帽,长发蓬松散落,露出光滑的额头,显得小脸更小。她双眸滢滢地看他:“什么东西?”
看她好奇的样子,路政眉毛一挑,松了手,任由她拿走他手里的东西。
粉嫩微皱的信纸,带着淡淡的熏香,是一封情书。
写给路政的!
宋萸一惊一愣,信里字体可爱,充满少女心,把路政比作天上的月亮,还说他是自己的白月光王子,噗哧,一看就知道没少看玛丽苏小说。
真可爱啊。
宋萸忍不住笑。
路政幽幽盯着她:“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宋萸奇怪反问,还在津津有味看着这封情书呢,路政忽然没了声音,她才把视线挪开,只见路政下颌抿紧,盯着她的双眼黑沉执着,泛着点薄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在他的冷白皮下尤其明显。
宋萸心里陡然升起某种罪恶感,小心翼翼问他:“额……你在害羞吗?”
路政盯着她不说话,头一低趴在桌上,像只闹脾气的大狼狗。
额。
宋萸坐了下来,以为他是害羞情书的内容被她看了去,于是把信推到他面前,小声问:“你知道这是谁写给你的吗?”
路政动也没动:“不知道。”
宋萸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路政眼皮懒懒抬起,把信用力揉成一团,精准地丢进垃圾桶里,扔掉!
宋萸:“…………”
好无情。
好歹是人家女孩的一番心意,宋萸不知道该庆幸路政拒绝早恋,还是该好好和他说一下拒绝女孩子时要温柔一点?
看着宋萸略微纠结的小脸蛋政问:“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什么?”
“如果我看到别人给你写情书,我会很生气。”少年平稳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低气压,宋萸多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极认真的眸光,心尖颤了颤,想问他是不是在生气。
路政却话锋一转,目光仿佛要把人盯穿:“姐姐,你哄哄我吧。”
宋萸:“…………”
不知道怎么哄男生,尤其是比她小的男生,见路政趴在桌上,上挑的凤眸勾人地看着她,俊美又温驯,勾得宋萸只能心软哄他,伸着小手摸他的头,揉乱的碎发遮住了凌厉的眉眼,薄唇却往上提,压都压不住笑。
真像一只被顺毛的大狼狗。
宋萸摸他两下就美上天了。
*
四月底,两校联办了一年一届的运动会,这个传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一直都是共用一个操场,为了增进两校友谊,还会先让低年级比赛,高年级负责打气。
直逼30°的气温俨然已经是夏天,日头很大。
宋萸‘被’报名了接力跑和投掷球,这两个运动项目都在后面,班里的女生开始分享起紫外线防晒霜,盛清雅在她手心上挤了一管,涂在脸上脖子上黏黏腻腻的,又闷又热。
操场上响起哨子声,短跑项目里有路政,宋萸打起了精神,想着要不要给他加油,结果不少女生大喊着‘路学弟加油’,看来也不差她一个。
毫无疑问,路政身高腿长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冲刺时像一只矫捷的豹子,充满爆发力,勇夺第一。
而他回头眺望过来时,坐在宋萸前面的女生们都骚动了起来,以为路政在看她们其中一个呢,宋萸却有一种独醒的感觉——
路政看的是她。
他仰起头,双目熠熠的比阳光还要耀眼,一副等着宋萸夸他的傲娇脸,宋萸只觉得他张扬又夺目,这个夏天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道会在多少人心里留下难忘的记忆。
后来班导拿着个泡枸杞的保温瓶喊宋萸,让她帮忙去搬器材,宋萸才回过神,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热迷糊了,竟然一直盯着路政看。
她走了。
路政又参与了投掷和400米跑步,之后仍不见宋萸回来,他今天参与的运动项目都结束了,已属自由,他走去高一A班的坐席,无视别人投来的目光,直接找盛清雅问:“宋萸呢?”
回话的是应如,她抢先道:“老师找她去搬器材。”
路政颔首,走了。
仓库门口。
周予安抓着宋萸纤细的手臂扶着她慢慢往前走,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怎么的,两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晕,气氛古怪。
宋萸低着头,只管盯着地上看,两只耳朵红彤彤的。
路政盯着他们,眼睛缓缓眯起。
第27章
宋萸从没这么丢人过, 只想快点结束这段‘尴尬’的路程。周予安扶着她的手,看她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 秀眉轻拢, 白皙的额头沁出薄汗, 衬得女孩肤色更白里透红。
周予安两边耳背红透, 视线无处安放, 下颌线条绷起:“宋萸,还是我背你走吧。”
宋萸摇头,继续盯着地上:“不用了。”
“哦。”周予安也盯着地, 走了两步小声问她:“是不是……我的话吓到你了?”
宋萸没听清,抬手擦汗间被日头刺到,耀眼中少年踩着光而来, 周身是那种触不可及的矜贵。宋萸眯着眼仰头,心跳潮热间他已走到她面前,弯下颀长如玉的身,和她对视。
“阿政?”宋萸有点懵, 他怎么来了?
“我在找你。”少年声线清朗, 却压低了声音。他目光慢慢扫过宋萸擦伤的手心,才一会儿没看着人校服的白衫沾上了灰尘,还有明显行动不便的腿脚。
路政眯起的双眸闪过阴鸷,转而瞥向周予安,冷玉般的脸没有表情,不悦地质问:“你弄的?”
明明眼前的少年比自己小一届, 面无表情时却有一种无形的居高临下,周予安还没来得及解释, 宋萸在旁边嘟哝:“是我在里面摔了一跤……”
闻言,路政神情没变,还是低气压。
宋萸的解释并没有让他感觉好多少,她耳朵上的红令人无法忽略,路政抿了下唇,放低声音:“我背你去医务室。”
他轻轻握住宋萸擦伤的那只手,周予安却显得很迟钝,自责道:“还是我来吧,事情毕竟因我而起,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