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路政声调漫不经心,冷冷淡淡的:“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周予安:“…………?”
路政没看他一眼,攥着宋萸的手仔细端详伤口,而后掀起眼帘,顾盼生辉的俊脸诱人心软:“姐姐要选谁?”
宋萸眨了下眼,不知道有什么好选的,要不是她脚扭了,早就自己走了,她也实在不想麻烦周予安,这不止尴尬还有不必要的误会,她和路政毕竟不一样的。心里下意识偏向了路政,宋萸仰起小脸,有些不好意思:“那……”
路政一眼就意会,心情大好地挑眉,笑得恣意又俊美。他接下话:“嗯,我背你。”
他弯下身,宋萸谢绝周予安的好意,顺势趴到少年挺拔有力的背上,轻声问:“我会不会很重?”
“不会。”路政回头看宋萸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眼角眉梢上,他弯起唇:“姐姐很轻呢。”
少年漂亮的瞳仁有说不出的温情缱绻,像在说情话哄人。
宋萸耳根发热,垂下了头,浓烈的太阳嗮得人晕乎乎,耳边是操场上喧闹的声音,心跳扑通通的,可能是热晕了头。
路政背着宋萸走了,周予安在后面看着他们,被过来找他的同学叫走了。同学在说什么,周予安没听进去。
绕开人多的操场,路政放慢了脚步,低声问宋萸:“到底怎么弄伤的?”
额……
宋萸不知道该怎么说,实在对这事难以启齿,嘟哝着道:“就是不小心摔了。”
然后转移话题:“好热啊,你热吗?”
她用手扇风,红色手绳圈着白嫩细腕,素净又漂亮。
路政稍微移开视线,本身不易出汗的体质额角滑落一滴汗。他垂眸盯着地上和宋萸重叠的影子,嗓音清哑,回:“嗯,热。”
到了医务室,校医脱了宋萸的鞋袜检查,路政盯着她红肿得厉害的脚踝,紧紧蹙眉,明明长得一副美丽易碎的模样,有时候却坚强得让人心疼,都这样了,也没听她喊过一声疼。
路政目光扫过她的脸,随即转身出去了,回来时听见校医建议:“还是要去医院看一下,你叫家长过来接你吧。”
宋萸轻咬嘴唇,想不出自己可以叫谁,她没有靠谱的家长,也没人会重视她。就在宋萸窘迫而无措之际,刚巧路政从外面进来,她抬眸望过去,路政瞧见她双眼红彤彤的,好像下一秒就有眼泪要流出来。
路政僵住一瞬,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克制地:“很疼?”
他轻声安抚:“忍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好。”宋萸低头,吸了吸鼻子,明明不觉得有多委屈,她早已习惯独自承受,但是有路政在她还是感到了一丝安慰,仿佛找到一个支撑点,至少这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路政手一顿,低下头:“哭了?”
宋萸摇摇头,才没有,她抬手揉眼间,路政忽然弯腰,和她面对面端详,薄唇微微一笑道:“是没哭。”
宋萸脸一红,看着路政蹲下|身帮她系好小白鞋的鞋带,说:“我叫了车,已经在学校门口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宋萸嗯了声,手指无意识扣着椅子上的垫子,转头见校医正在看着他们,莫名有些紧张。
校医问:“同学,你们是什么关系?”
宋萸思考着该怎么形容她和路政的关系,路政则头也没抬,语气坦然道:“我是她的家人,我们认识很久了。”
说完,他抬起头,五官俊美,眼神坦荡又明亮,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
他背着宋萸走了。
学校内的人都去操场参加运动会了,教室和走廊格外安静。宋萸小声嘀咕:“你刚才在胡说。”
“我没胡说。”路政挑眉,目视前方,模样认真:“我和你就是认识很久。”
宋萸无声嘟哝:“还没满一年呢……”
不过,他们才十几岁,一年时间对于年少的他们而言已是漫长。
何况,她和路政还是一见如故呢。
宋萸双手交叠在路政的脖子前,脚疼但心情却挺好的,她忽然想起:“不拿书包吗?”
路政说:“我让段方卿帮我们拿了。”
“噢。”
段方卿实锤工具人了。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扎眼的保时捷,司机戴着鸭嘴遮阳帽和大墨镜,宋萸只觉得对方很高,跟熊一样,他还帮忙打开车门,服务态度很好。
宋萸狐疑地想现在的市场经济这么差吗,连豪车车主都出来开滴滴?
她忍着疼,轻轻扯了扯路政结实的手腕。
“嗯?”路政低下头,身体倾向宋萸,耳边是她软糯的悄悄话,气息落在皮肤上,痒:“你说他是不是在体验生活?”
他莞尔一笑,指尖挑起宋萸唇|缝中的一根发丝,挑眉道:“姐姐脚不疼吗,还有心思看别人?”
他伸手擦了下宋萸额头上的汗,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白兔奶糖,撕开糖纸递给宋萸。
车内空调凉丝丝的,加上甜丝丝的奶糖,宋萸倒是感觉没那么难受了。脚伤的程度比宋萸想象要严重,医生建议她在家休养半个月,但已经临近期末考试,宋萸不想因此落下成绩,周一就回去上课了。
她不方便坐公交车,路政找段方卿‘借’了一辆自行车,不止接送她上下学,还背着她进教室帮她把书包放好,摸摸她的头说:“午饭等我和你一起吃。”
他走后,宋萸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
果然,路政送她上学回家的事很快就传遍两校,意外的是老师没有多管此事,毕竟两人都是全年级成绩制霸,在不影响学习情况下,少年少女青春期的一点朦胧暧昧,老师们都见怪不怪了。
倒是有不少女生下课跑来偷问宋萸:“你和路政是什么关系呀,之前都不知道你和他那么熟呢!”
宋萸当时不知怎么想的,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重点,捕捉到其中两个字,下意识道:“他……是我弟弟。”
后来传着传着,都以为宋萸和路政是重组家庭的继姐弟关系,宋萸的桌子因此总塞着各种零食,一部分是男生偷偷送她的,另一部分是女生希望她转交给路政的。
宋萸托腮叹气,不知道怎么解除这份误会。
应如用手肘碰了碰她,然后从桌肚里拿了一瓶牛奶出来:“喏,周予安给你的。”
宋萸盯着这牛奶品牌,莫名想起上学期天天匿名送她牛奶的人,怪的是,这学期开始她就没再收到牛奶,又想到她和周予安尴尬的事。宋萸摇摇头,婉拒的:“我不想喝,你还给他吧,让他不要再送了。”
“哦……”应如尾音拉长,打量着宋萸:“你们两个是不是……”
宋萸以为她要问点什么,随即应如欲言又止,心照不宣地笑:“好吧,我回头跟周予安说。”
宋萸松了口气。
放学后,路政过来接宋萸回家,应如看着他们俩,忽然道:“学弟,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这样宋萸有什么事我都方便联系你。”
“不用。”拎起宋萸的书包,路政声音很淡:“我有盛清雅的微信。”
接着他背起宋萸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楼梯拐弯处,周予安用手转着篮球和同学打打闹闹地上来,迎面碰上了路政和宋萸,周予安戛然一愣,篮球滚了下去,同学下楼捡球去了。
“宋萸……”他轻轻喊了一声,低头正紧张时发现道:“你掉了东西。”
他把地上的纸巾捡起来,宋萸一看确实是她掉的,伸手接过来,也低头:“谢谢。”
两人不好意思得眼神飘忽,路政沉眸一顿,随后周予安的同学把球捡了回来,他们下楼时还隐隐约约听到周予安同学的话:“就这样走啦?你不是说跟宋萸……”
后面的话被人‘捂嘴’了,只剩下 ‘呜呜嗯嗯’的怪声。
宋萸尴尬中似听到一声冷哼,她被路政放到自行车后座上坐好,怀里抱着他们俩的书包。路政抬手,拨了下她耳边毛绒绒的乱发,他的手不像别的男生那样潮热黏糊,反而是干净白皙,有种矜贵的感觉。
路政收回手,一撩眼皮,直盯着宋萸的脸问:“周予安跟你告白了?”
宋萸一听,小脸蛋震惊至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说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猛一下捂住小嘴,尴尬得脸红耳赤。
“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你,就你不知道。”路政声线渐低渐沉,双眸深深盯着她的眼:“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宋萸纳闷,是真没看出来周予安喜欢她,“有那么明显吗?”
“嗯,很明显。”路政声音懒洋洋,跨上自行车载着宋萸,低笑了一声:“明显到好几次我都想揍他。”
宋萸皱眉道:“不准打架!”
路政迎风嘴角微微上扬:“好,我不在你面前打架。”
宋萸觉得这是个病句。
什么叫不在她面前打架?明明是不能打架!
刚想反驳,却被路政下一句给带偏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就是……当时情况挺尴尬的。”运动会那天宋萸和周予安刚好都被叫去搬器材,周予安趁没人突然跟她告白,宋萸吓得撞倒了器材,还摔了一跤,别提多丢脸了。
她不堪回想。
路政问:“拒绝了吗?”
宋萸点头:“拒绝了。”
路政:“哼。”
宋萸:“?”
路政骑得比平时要快,晚风猎猎吹过,宋萸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角,身体惯性往前倾,另一只手也搭上他腰间,额头轻靠着少年宽挺的背,闻着风与夏松的味道,脸上热腾腾的。
是夏天来了吧。
第28章
南方夏天雨季多, 放学时间突然乌云密布,大雨毫无预兆说下就下,困在学校门口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 明天就开始放暑假了, 不少人商量着要去哪里玩, 又或者图书馆约起来。
雨越下越大, 水花噼里啪啦地溅在地上。
宋萸没带雨伞, 也被困在了学校, 刚想给路政发微信时,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宋萸,怎么就你, 你那二十四孝‘弟弟’呢?”几个女生戏谑着。
宋萸养脚伤的一个月,都是路政在管接管送,连午饭也是和他一起吃的, 他们感情好的事传遍了学校,谁也没想到,路政在宋萸面前温驯得像小奶狗,高岭之花竟变得毫无距离感。谁不想要一个又听话又会照顾人的弟弟呢?
因此不少人戏谑路政是宋萸的二十四孝弟弟。
宋萸抿了下唇, 没有回答。
几个女生趁雨小一点, 两个人挤一把雨伞走了。
宋萸点开路政的微信:【我们等雨停了再走吧,你不用过来接我。】
刚点发送,宋萸抬头看见周予安走来。他好像站了有一会儿,看见宋萸望过来,连忙问:“宋萸,你没带雨伞吗?”
宋萸:“嗯。”
周予安观察外面的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慷慨地把自己的雨伞‘强’塞给宋萸:“伞给你,你拿去用吧!”
“那你呢?”宋萸皱眉, 不要的,但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周予安转身就冲进雨幕里,回头大喊:“我没关系的!”
就这样淋着雨跑走了。
宋萸:“…………”
就……很突然。
宋萸怪不好意思的,又喊不回来周予安,只能暂时借用他的雨伞,等放完假后再还他。她又给路政发了条微信:【我来接你。】
半分钟后,路政回了个:【?】
彼时,路政已经去小卖部买了两把透明雨伞,他往回走时,碰见刚走出学校门口的宋萸,她也在找他,两人雨中相遇慢慢停了下来,对视中磅礴的雨声仿佛也变小了。
“哪来的雨伞?”路政挑眉问,目光不动声色打量宋萸手里海贼王图案的伞。
“同学借的。”宋萸没提到周予安,免得某人又开始‘哼哼怪’。
“男生借的?”路政一猜就中。
“咦?”宋萸一脸神奇,他怎么知道的?
路政:“哼。”
宋萸:“………………”
随后,宋萸发现:“你买了雨伞?”
路政神色淡淡的‘嗯’了声,也不动,只盯着宋萸看。宋萸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却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她心里叹了口气,主动走过去,只见他那凌厉的下颌,冷淡又勾人,头发却是湿的,肩膀上也湿了一大片。
一看就知道他是淋着雨去买的伞。
宋萸凝着秀眉,低头找校服兜兜里的纸巾:“我不是让你等雨停吗?”
路政低头看她,长睫如鸦羽般沾上雨水的湿润,显得更沉溺动人。他缓缓道:“我不想让你等。”
宋萸闻言一顿,心里涌出一股暖意,柔软得不行。她拿出纸巾,刚抬手,路政就心有灵犀般,乖乖垂下头配合,宋萸边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边软声说:“我不知道你买了伞,要是知道我就不借别人的了。你下次别这样了,会感冒的。”
“嗯。”路政垂下来的碎发遮住了他那近乎深情的目光,他近距离凝视宋萸,声线微哑:“你用我的伞。”
“好。”宋萸收起了周予安的雨伞。
某人终于高兴了,刚刚还清冷得如若冰霜,现在巴巴靠过去给宋萸撑伞,嘴角扬起愉悦弧度,像只大狗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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