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的唯一一节体育课，很多同学都去小卖部买了冰淇淋，杨淑仪不知道跑哪去了，林呓语也就买了一个小布丁，在路上就拆开吃了。
不知道谁在去小卖部的小道上画了一个跳海的格子，林呓语盯着蹦跶了过去。
心里想着，国中的人也玩这么啊，童年果然都一样。
不过瘾，她又转过去又蹦跶了一次。
手里的小布丁快要融化，她吃了一大口。
隔了一个花坛的叶寄朝跟她擦肩而过。
李翌刚去学校门口拿了个快递，是那个他资助的小学生送给他的，那小女孩年纪好像才十二三岁，想着应该是她家大人让送的。
拆开，里面一个盒子里放了一袋碧螺春茶叶，还有一封小女孩写的字迹稚嫩的字。
李翌忽然就想起叶寄朝之前念叨的他那根狗尾巴草了。
捅了一下人，微微挑着眉得意洋洋问他：“你那根小尾巴呢？哎她记得她也是香林的吧，她去哪上学了？几年级的？”
叶寄朝刚办的手机号，又换了个新手机，放在口袋里也没敢那么光明正大拿出来，听到他问，才回想了一下。
下一秒，李翌瞪大了眼睛：“我擦……我们学校的？？？？初中部的吗？你见过人家了？”
叶寄朝隐约记得她似乎是要上高中了，也不太记得清是不是真的来了国中。
不过他除了奖金之外，在里面还投了不少钱，应该够她上完高中。
“哎，要不我们去看看。”李翌心血来潮说。
叶寄朝斜了他一眼：“干什么。”
“好奇呗。”李翌笑着问，“你难道不好奇？哎男孩女孩啊？叫什么名字？要不你跟我说在哪个班的我自己去。”
“跟你有毛线的关系。”叶寄朝语气不善地扫他一眼。
第15章 月亮
◎山水有来路。◎
“得, 跟我没关系，那你自己去。”
叶寄朝懒得搭理他：“滚，我不去。”
李翌在他身后啧了声，朗声：“去看看怎么了, 怎么说也都是花了钱的好吧。”
话是这样说, 也就说着玩的，他也知道叶寄朝不会去。
那个软件他都卸载了, 深藏功与名啊叶少爷。
李翌追上去, 又问叶寄朝：“齐万崇是不是加你微信了？”
叶寄朝抬了下头：“也加你了？”
李翌点了点头：“他过年的时候来找过我, 我给拒绝了, 看上去没放弃的样子。”
“而且我好巧不巧的, 看到齐勉跟齐万崇在外面吃饭。”
都姓齐, 不言而喻。
李翌扬了扬眉：“怪不得齐勉那么针对你，说不准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欢郭月婷，听说之前郭月婷跟你在一起了才英雄救美胁迫人家跟她在一起的。”
“关我什么事儿？”
“哥, 你可不知道背后多少人羡慕嫉妒你呢吧, 他爸跑那么远来挖你却不搭理他, 人家幼小的心灵肯定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还好老子足够牛逼, 不受你的干扰。”
“哥这称呼认了, 后面那句给我吞回去。”叶寄朝闲闲说。
“你什么想法？”李翌问。
叶寄朝随意丢了一句：“再说。”
下半年, 就是高三了。
*
林呓语发现在说最近有些忙之后的一周, 不到十一点半她也能收到数学题的答案了。
且还刚好是她到宿舍差不多时间。
期中考试林呓语成功挤进了前十五名。
成绩开始在班级十五名左右徘徊。
连同桌杨淑仪都震惊了, 不知道她怎么进步的，果然应了那句深藏不露。
又说：“不过趁着现在我们学的东西还不多，先稳住名次, 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才高一嘛。”
林呓语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听到杨淑仪最近开始竞选下学期参加英语演讲的人了。
“我听说了, 你是要报名吗？”
杨淑仪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我站舞台上就紧张。”
“你还会紧张吗？”杨淑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不是那种怯场的人。
“我跟英语老师报名了。”林呓语说。
杨淑仪拍着巴掌鼓掌：“不错不错。”
“哎对了。”杨淑仪好奇又八卦试探着问，“你最近还跟叶寄朝聊天吗？”
林呓语顿了一下，还是点了下头。
“他数学好。”
杨淑仪下意识就知道了林呓语数学猛涨的原因，眼神在她脸上定了好几秒，抿了下唇随意翻看着物理资料书，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林呓语以为她想问什么，毕竟她一直是个八卦心很重的人，可最后她也只是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在那周周五，林呓语在最后两节课去参加了英语演讲名额的竞选，参赛的人好像只有五十多个，每人有二十分钟的不脱稿演讲。
她往教室外走时，还特意看了一眼郭月婷的位置，人正低着头写英语试卷，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不知道是她放弃了比赛，还是学校建议她不要参加竞选了。
同样跟她一起去的有上次举报了郭月婷的女孩石楠楠。
等两人离开了教室，杨淑仪目光才不留痕迹地落在了袁今周身上。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教室的门被敲响，班里嘀嘀咕咕的声音渐熄，正在做物理题目的杨淑仪也微微抬了下头，目光停落在门口站着的叶寄朝身上。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蓝白的颜色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干净，拉链规整地拉到最上面，手里拿着一沓卷子站在门口，模样礼貌又疏离。
他把手里的卷子递给袁今周，才说：“这是物理老师给你们班的测试卷。”
袁今周接过，说了声谢谢，整个过程都低着头没敢跟他对视。
叶寄朝往中间排看了一眼，又问：“能让郭月婷出来一下吗？”
袁今周有些愕然地抬头，郭月婷听到名字已经站起往外走了，出了教室的门，两人刚好站在没有玻璃窗的位置，被墙壁隔档着，没人知道俩人说了什么。
整个班级都有些八卦地往外看。
几个爱八卦的人瞪直了眼睛，把郭月婷被叫出去的全程尽收眼底了。
“群里谁他妈说他俩没在一起的？？？？”
“卧槽，不都叫家长了吗？还这么嚣张的吗？”
“不是，就这样就盖戳了？还整天有人叫我出去呢。”
旁边女生敲了敲桌子，推着眼镜说：“别瞎传了，小心闹大了到时候不好看。”
八卦的人耸了耸肩噤声了，只剩下些小声嘀嘀咕咕的人。
郭月婷也就出去了不到五分钟，就进来时表情跟上次造假说被叶寄朝追不太一样，可以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又或许是两人熟悉到看到叶寄朝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打消了一部分人说他俩偷偷谈恋爱的谣言，也有人有模有样地说真在一起了。
这件事倒也没人故意去扩大，班里有不少人知道郭月婷上次被别校人欺负的事，国中如果校园暴力后果很严重，她们可不想这件事被闹大了牵连自己。
真假难辨的东西本来就带着危险性。
等林呓语回来，连饭点都错过了，前面的演讲时间比预计的要久，她抽到的号码拍在很后面，结束时，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
回到教室偷偷垫了一个小面包，跟杨淑仪说：“有个女生还是脱稿，感觉可能会是她。”
杨淑仪听言，好似不怎么关心似的：“这么厉害。”
“嗯。”
林呓语看她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过了好几分钟，林呓语捏着笔正要做地理题，旁边杨淑仪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林呓语啊了一声，“什么？”
杨淑仪表情有些固执：“故意告诉石楠楠，郭月婷被内定的事情。”
林呓语眼睛转了转。
“可是内定是事实，本来就不应该内定，所有名额不就应该公平竞争才好吗？”
林呓语不知道前几届有没有内定的先例，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嗯。”
“是吧。”杨淑仪又问，“你也觉得所有东西应该相得益彰才对吧，如果一个人试图拥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不叫勇敢，叫异想天开才对。”
“我只是帮她拨到了正规而已。”
林呓语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觉得杨淑仪的说法有些偏激。
如果郭月婷参加了这次比赛，冠军毫无疑问会是她。
林呓语知道她英语有多好。
可面对杨淑仪的询问，以及那双眼直直盯着她时压迫似的等待。
林呓语还是点了点头：“嗯。”
杨淑仪转过身没说话了。
*
大概是在这里呆了很久，林呓语逐渐熟悉这里的生活，有的时候周六周天也会跟杨淑仪一起出去转一圈，但很少买东西就是了。
去购物时在店里买了新的文胸跟发夹，顺便她想送给叶寄朝一个礼物，但一直没想好要送什么。
最后买了一个很简单的小瓶子，里面被装了蓝色的液体，她没看出是什么化学成分，后来问了店员才知道，是荧光的，夜晚会看到水瓶里有一个小月亮。
后来又想，他或许不会喜欢这样精致的小东西，可又实在不知道他的喜好，林呓语还是买了。
这个礼物，她一直到高一结束的那天，才送给他的。
林呓语给他发了微信，说她明天下午的火车，上午想送一个礼物给他。
林呓语很深很深地呼气，发：【我想当面送给你。】
持续的沉默让林呓语不敢看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机，她捂着眼把整张脸都陷进枕头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的环境安静到她都开始犯困了，才挣扎又害怕地把手里捞过来，打开，看到界面上一分钟前回复的消息。
【yjz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已经回家了，等开学来了再送吧。】
林呓语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有些挫败地看着这两条消息，忽然又后悔，她应该早几天说的，为什么非要放假的最后一天才跟他讲啊？
她好像总是差一步。
可也因为这条消息，2016年的暑假，过得格外漫长又满是憧憬。
*
明年要升高二了，对她来说一六年的下半年是最为关键的一学期。
国中学习好的人太多了，即便是在国家禁止补课的政策下，仍旧有很多优越的小孩儿从生下来开始就接受着更良好的教育环境。
且学识更高的人，更早熟的人，也更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为之更加努力。
林呓语高一最后一次考试的成绩是班级十七名，全年级二百一十九名。
AB每个班级只招收六十个人，可她在二百名开外的成绩已经持续了整整半个学期了，刚好处于实验班的边缘。
但似乎已经到了努力可以达到的尽头，开始稳固不前。
除了帮阿姐的忙，跟她一起去桃园摘桃子之外，买了一些资料狂补。
是她特意问了已经离开了学校的田新月老师有什么推荐，对方即便是辞职，还是热情地给她推了很多适合她的资料书跟练习册。
与此同时，她得到了英语演讲比赛的结果，邀请函发到了她邮箱，她会代表国中全体学生参加这次的市演讲比赛。
得到这个结果的林呓语还有些意外，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分享给了微信顶置的那个人。
又有些小激动地询问他：【你们上一年也是这样竞选的吗？是不是要自己写演讲稿，要多少字？】
她的英语水平写出一个能够代表全校参加比赛的稿子，好像有些困难，有什么语法错误到时候可是要笑掉大牙了。
林呓语又小心翼翼问：【等我写完你可以帮我检查一下吗？】
叶寄朝的英语应该很好。
说到英语，林呓语忽然就想到了班里偏科严重的袁今周，他的每门成绩都是顶尖，除了英语，为此英语老师几乎隔几天都要叫他去办公室谈学习经验。
隔了大概一个小时，林呓语跟着林温去吃冰，回来手机充电到烫手，她打开，看到了满心期待的回复。
【嗯，可以。】
手里的冰凉到冰牙，林呓语跟林温坐在家里吊着的秋千上，心有疑虑地问：“阿姐，会有人在网上跟现实里不一样吗？”
林温歪着头看她，不明白：“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林呓语说不明白，皱着眉思索着：“就是说话方式，跟感觉到的性格什么的。”
她眼里的叶寄朝，是个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肆意洒脱，似乎不把任何东西放进眼里，爱笑爱开玩笑，总之冷漠平淡跟他不沾边。
又或许是她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因此他一直保持着客气与疏离，并没有想跟她深交的意思。
林温说：“肯定会不一样吧，可能只是不喜欢聊天，就像我，每次给你能发语音绝对不发消息。”
字体会显得很冰冷。
林呓语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不知不觉，林呓语的日记本已经写满了，其中一半的东西是关于林温的。
林温今天去上班，到了十点多还没回来，我就蹲在门口等她，晚上有月亮有知了，还有鸟叫。
林温今天被同事追，给她发了好多信息，我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说不知道，等遇到的时候才知道吧。
林温今天被东西划伤了，一个没礼貌的大娘非要说她打错了价格，可明明是她自己老花眼看不清，抓着超市前台的口香糖砸过去，在耳旁刮出一道痕迹，都出血了。
林温说，她想开个花店。
剩下一部分，是关于国中的，关于她的，关于叶寄朝的。
牛皮纸的本子一个有二十二张，不知不觉，她竟然写完了。
心血来潮在某个炎热的下午翻看，看了一遍又一遍。
明年他就是高三了。
高三开学学校会发一个小册子，根据离校前的个人志愿调查，并依照每个学生高二下学期的期末成绩做评比，测评出适合个人的所有学校，包括保底的，以及继续努力一些就可以考上的。
当然，那些本来就无限选择的人，册子上只有一句话——根据个人意愿选择。
很多人并不会很在意这个测评，这些辅助的东西只是为了有需要的人，不缺乏有信息差的学生依照这些给自己制定目标。
她开学之后是高二，忽然想到，就剩一年，叶寄朝就要离开国中，离开香林了。
她发了微信问。
【可以问一下你以后想学什么吗？】
【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