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想去哪里读大学呢？】
林呓语以为他会回答崇京，毕竟他家在那里，崇京也比香林更好。
那边停了好长一会儿，倏
然：
【如果是香林呢。】
林呓语有些愣，如果是香林呢……什么意思？
香林大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学，但似乎大家都很喜欢往外跑，除非恋家，青少年总是一腔热情，像是插了翅膀，想飞去更远的地方。
【为什么？你家不是在崇京吗？】
【随便说说，还没想好。】
林呓语回了个：【哦。】
又说：【你想好了，可以告诉我吗？】
【为什么？】
【你选的学校应该很好。】
但她大概考不上，只是想知道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会在哪个地方留有足迹。
对林呓语来说，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
林呓语暑假回学校比正常返校时间早了一天，天气极其燥热，她看到政教处前面有几个人在摆放桌子，又看到后面拉开的红色横幅，知道是为了高一新生准备的。
等到明天，所有学生在政教处旁边的房子里付学费，开始新的一学期。
林呓语脑子里鬼使神差想到那天季织云说的，让叶寄朝去招生办。
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头发太长了，来之前跟着姐姐剪短了些，但还是能扎起高高的马尾辫，厚厚的刘海也被留长，太热了，扎上去露出了干净的额头。
她背着书包去了宿舍，坐在床边玩了会儿手机，回了教室坐着。
今天有小风，吹着吹着就有了些困意。
因为约定了中午把礼物给他，就给自己定了个闹钟，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醒来。
趴在课桌上睡着前，林呓语还给他发了条微信。
【叶寄朝。】
【谢谢你。】
她没等到回复，就困得睡着了。
坐火车真的要好久，她在车上睡不着。
她做了一场梦，在国中呆的一年，她梦到自己晚上九点半下课之后给快跑回宿舍挑灯做数学题，梦到犯困的中午站在门口试图清醒并看书。
又梦到每堂课之后必须做完那章节的三本资料，作业资料好像要把她埋了一样总也做不完。
国中不像是表面上轻松的样子，他有着严格的淘汰制，像是一场残酷的比赛，只为了挑选出生来就有高智商的人。
她显然不是这场比赛的参与者，甚至本来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她想起田新月，她说知识改变命运。
想起林温，她说阿满，我们离开这里吧。
又想起去世的妈妈。
以及叶寄朝。
他说知不足而后进，望山远而力行。
说山水有来路。
这是她坚持下来的全部理由。
教室的门咔吧一声开了。
袁今周放轻脚步，目光落在靠窗四排的林呓语身上，盯着看了一会，缓慢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杨淑仪的位置上。
他什么都没做，双臂交叠贴在桌面，只是歪着头看着她。
林呓语睡觉的时候很安静，额头抵着胳膊，高高扎起的长发因为脑袋微侧着而落在左肩处。
鲜活的阳光下，女孩的脸颊很白，五官没有郭月婷那样突出的漂亮，却显出一种温顺感，像一只时而安静又时而跳跃的小猫。
袁今周忽然就想到她那天跑路时的状态，她在这个暑假长得特别快，看上去已经有一米六多了，扎着高高的马尾，仍旧简单的装扮，清新又自然。
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让袁今周有些恍然失神。
叶寄朝走进教室时以为没人，进来之后才看到教室里有一男一女。
目光往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放轻了脚步，从讲台上拿走一盒彩色粉笔，声音很低很低地开口：“拿个粉笔，打扰了。”
袁今周交叠在课桌上的双手骤然搅在一起，他有些僵硬地对视上叶寄朝那双眼，说：“没关系。”
人悄无声息离开，林呓语一直没醒来。
作者有话说：
知不足而后进，望山远而力行。——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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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还有四章左右
忽然发现我一直把杨淑仪写成梁淑仪呜呜呜，杨杨杨杨杨————
第16章 演讲
◎未来很远，当下才是最好。◎
不知道是不是闹钟坏掉了, 林呓语没有听到闹钟的响声，打开手机，闹钟是已经自动关闭的状态。
她明明记得特意开了很高的声音，手机不手动关闹钟也只会五分钟五分钟继续提醒的, 可就是没把她叫醒。
醒来, 已经下午两点了。
肚子咕咕了两声，林呓语歪过头, 看到课桌的角落上放着一个蛋糕盒子。
上面用便利贴写了字。
【看你睡, 就没叫醒你。】
林呓语好像只跟他说过她喜欢吃芒果。
巧合的是, 除了不能吃辣外, 对方跟她的口味很多都惊奇的一致。
林呓语吃了一半就没吃了, 说她睡过了, 什么时候把礼物送给他。
那边没回。
林呓语深深沉了口气。
后来礼物后来还是阴差阳错送给了他，但不是当面，放在了排球室, 他自己去拿的。
新开学, 万象更新, 高二下半学期变得有些不一样。
明年上半年分班分科, 对所有人来说, 都是一个只比高考小一点的人生转折点。
国中虽在营城, 在香林市也是知名高校, 能进来的人千挑万选, 大多数要么勤奋，要么天赋。
林呓语这种莫名其妙混进来的算是少数。
她有时候都会好奇，她这样的成绩会不会被校长勒令开除, 又想到她这样一个小人物, 在整个高二几千人中应该不会被过多在意的。
至于叶寄朝, 在学校能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很少，她想要在这一学期考到前排，成功在期末考试中稳入AB班，可能需要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才有些许希望。
跟他能够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在初考结束之后，高二的纪律开始逐渐抓紧，学生会会在午休或者任意时间检查，被抓到的同学记过处理。
收紧的没几天，高二就发生一起在自习室谈恋爱的恶劣事件。
恶劣的当然不单单是谈恋爱。
被抓到后，两人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男生直接拉着女孩接了个吻，说谈了又能怎样？
最后男生被开除，女生取消所有奖项评选的机会，并大记过处理。
这一学期，郭月婷没来。
有知情人说她转学去了崇京。
林呓语听到有人低声八卦。
“那她跟叶寄朝要异地恋了？还是真分了啊？我他妈现在都不敢信了，这瓜一个刀口下去怎么还好几个弯儿呢。”
林呓语跟她们不熟，就歪着头偷偷问杨淑仪：“他们说什么？”
杨淑仪抬起头啊了一声，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什么什么？”
林呓语正要说话，物理老师进来了。
她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
周二下午英语课程结束之后，林呓语被英语老师问她英语演讲稿有没有写好，林呓语点了点头，把抄写好的手稿给她看。
她有试图想让叶寄朝帮忙看，但他好像很忙，林呓语也不好打扰他，就自己写了。
一直到下课英语老师给她讲完改完，林呓语去食堂买了个面包吃，吃完体育课已经在集合跑步了。
班长应该给她请了假，她偷懒着没去上体育课，转了个弯去了排球馆。
好巧不巧，看到了叶寄朝跟李翌。
林呓语带着鸭舌帽，坐在遥远的最后一排，手里捏着一根笔在白纸上修改英文稿，时不时抬头看着远处的叶寄朝打排球。
过了一会儿，俩人把排球扔进一旁的推车里，一步步往后排走，走过来时，林呓语才注意到，她前排过道的地方被放了一箱矿泉水。
应该是谁买了之后偷懒不想搬前面，就搁在这儿了。
叶寄朝走过去抽出一瓶拧开盖，侧着身靠着椅子抬着下颚喝，林呓语就站在跟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坐着。
他穿着一件白色无袖短T，隔壁的边缘有一圈红色，露出健康有力的臂膀，身形也显得逐渐挺拔。
大概是在夏天偏爱这样的短T，几乎每次见到都是类似风格的上衣。
李翌在之后十几秒走过来，同样掏出一瓶水，拧开盖还没喝，问他：“哎，你到底要不要去啊？”
叶寄朝身子抵着固定座位往后靠了靠：“没想好。”
李翌注意到有人，眼神往林呓语身上瞥了一眼，又看向叶寄朝问：“都他妈高三了，还没想好？”
“教练说如果你选择加入他们队伍做职业选手，大学就要报排球相关的专业，学校也是，不然没时间。”
叶寄朝看了眼他：“你觉得呢？”
李翌：“你后半辈子我他么怎么知道，这你可别让我建议，以后你后悔了跟我没关系。”
“你选什么？”
“我没改过，开飞机多他妈酷啊。”李翌捋了把头发，“我觉得你就是想得太远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他这个人就是想要一切都做得很好，好似具有操纵自己一切的权利，太完美主义者了，不允许自己选错跟失败，所以对以后的每一步都策划好。
叶寄朝轻笑了声，也没说什么。
等喝完大半瓶水，才忽然注意到旁边坐的还有人。
刚也看见了个影子，被李翌问起这个话题转头忘了。
目光落在林呓语身上，又扫了一眼她那个白纸上正在修改的演讲稿，知道大概是过几天的英语演讲。
手指指了指其中一句：“写错了。”
林呓语被他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出神被强行拉扯回来，肩膀都抖动了一下，眼神呆呆地看向叶寄朝。
“啊？”
叶寄朝被她特别大的反应给弄愣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把专注改稿的人给吓到了。
“The only direction in life that matters is forward.”
林呓语微皱了下眉，头都不敢抬了。
这句是《卢克·凯奇》里的。前行，是人生唯一重要的方向。
她抄都抄错了。
等她改完又想说什么时，叶寄朝正站在排球馆门口，被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堵住了人。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高一新生。
女孩大胆又自信，声音清亮跟叶寄朝表白，手里还捏着一封粉红色的告白信。
“叶寄朝，考虑一下我呗。”
叶寄朝扫了一眼没接，礼貌又疏离地拒绝。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呓语心脏骤然空了一下，下意识歪头往他身上看。
*
袁今周体育课解散之后就看到林呓语去体育馆了，跟着走过去，但没进门，看到她坐在后排在看叶寄朝打排球赛。
他握紧拳，有些不甘心地看向叶寄朝。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生来就什么都有，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磨难似的。
连吹来的风都偏向他。
等叶寄朝从体育馆离开之后，袁今周才走进去的，林呓语刚站起身，正要出去。
看到袁今周，跟他打了个招呼。
“解散了？”
袁今周点了点头。
林呓语也哦了一声，又问：“你来打排球吗？”
袁今周轻笑了声，目光看向自己的腿：“不打，我应该这辈子跟运动无缘了。”
林呓语思量着说：“不运动多好，我巴不得每天都不动呢，就躺在太阳底下进行光合作用。”
“那走吧，回教室。”
袁今周跟在她旁边，走了两步，看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问：“林呓语，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林呓语愣了一下，回过头，狐疑地看他。
“什么？”
袁今周往前走了一步，抿了下唇，又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林呓语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刚才叶寄朝的那句，他有喜欢的人了，会是谁？
停了好几秒，林呓语才听明白袁今周的意思，她张了张唇，良久憋出一句说：“我喜欢……跟我一样喜欢吃芒果的人吧。”
袁今周低着头，却笑不出来：“是吗？”
那你应该不知道吧，叶寄朝芒果过敏。
“林呓语，国庆节过后那周末，能约你看个吃个饭吗？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林呓语看他的表情似乎很认真，像是真有什么大事，即便想拒绝，她还是点了点头。
国中国庆节放三天假，在还在学校的那天，就已经有不少学生在想准备去哪玩了，热闹好像跟她没关，只是想知道国庆节学校图书馆会不会关门，她可以窝在图书馆三天。
她托着腮坐在课桌前，一直到教室里所有人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离开学校，她拖着下巴歪着头看窗外的蓝天，没有一丝准备起身的架势。
他有喜欢的人了啊？
会是什么样的人？应该跟他一样背景殷实，家境优越，从小到大世界都送到她面前的女孩，这样的人值得叶寄朝喜欢。
林呓语心里像是什么在揪着，一直也喘不过来气，闷闷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
又想想，也不奇怪。
林呓语低下头，揉了下因为长久坐立而有些泛疼的腰，晃了晃脑袋拂去乱七八糟的思绪，捏着发皱的草稿纸默背着。
*
国庆节的长假很快过去，期间图书馆没关门，林呓语跟学校图书馆管理员都混熟了，有时候对方出去吃饭，林呓语会帮她坐班，也就趴在自习室门口的桌子上犯困。
这几天倒也没学习，紧绷着的思绪总要有休息时间，人不能跟陀螺比，也不能真的把自己变成学习的机器。
她看了不少国内外的课外书，很多有意思的书，还有一些关于科幻的散文，等从图书馆出来，感觉浑身绷紧的情绪都减缓了许多，做题也比之前事半功倍。
林呓语跟着学校老师一起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做的大巴车，之前一直害怕到时候卡壳就反反复复背了好多遍稿子，可真到了这天，心里倒也不是很紧张了。
陪同的老师以为她在心里压着，安慰她说只是一个简单的比赛，不用紧张。
林呓语点了点头，说：“我不紧张。”
后来她这排最面前上来了俩人，林呓语一直低着头，等听到隐隐约约熟悉的声音才抬起头往前看的。
是李翌跟叶寄朝。
